作者：因果
两个年轻的女孩心中所升起的所有八卦之火，都在这一句话之中被浇灭了。她们的内心里预设了好多种可能性，万万没想到开场白居然是问对方的名字，晴霓与停云两人完全傻眼了。
“漆黑的虎克大人？”梵羽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腰间。
却见到驭空直接把一枚经过岁月洗涤的铭牌拿了出来，让梵羽神色不禁一顿。
那是自己从雅利洛Ⅵ出发前收获的铭牌，实际上是虎克不知道何时凑上来悄悄塞到他身上的一种幼稚的‘标记’，所以直到离开梵羽都没有太多在意，只当作是小孩子单纯的不舍。
梵羽接过了驭空拿过来的铭牌，一天前还处于崭新的铭牌，经过驭空的遗留，已经变成了模糊的文字，仿佛一个古董。
时间的伟力在这个铭牌上留下了痕迹。
“如果真要称呼的话，你叫我拉……不，在仙舟叫我梵羽应该更适合一些。”梵羽开口说。
驭空神色一顿：“原来如此，梵羽阁下，我叫驭空……”
梵羽哑然看着对方正式的自我介绍：“这个你当初说过了。”
岁月在采翼身上留下了痕迹！
在驭空的身上，显然也是如此。至少比起时空泡沫当中的驭空那种风风火火的样子，三十年后的对方性子也更加沉稳了。
“是吗？那你也和当初一样，什么也没有改变。”驭空正色地说。
梵羽挠了挠脸，笑着没有解释：“……”
气氛就这样又陷入了沉寂，驭空依然是一直盯着梵羽，想要看到什么。
这样的气氛，忽然也让停云和晴霓两个年轻女孩感到尴尬。
两个年轻的狐人少女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能够看到各自眼中的困惑。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明明认识却不知道名字。]
[不，从目前的状况判断，是驭空大人的单相思。]
停云与晴霓以眼神交流，感到心中八卦之火重新燃起，犹如猫挠痒痒乻一样。
明面上，驭空是她们的上司！
私底下，停云和晴霓从小就一直在天舶司，又是同为狐人族，驭空也可以说是她们的长辈。
但此刻这种如同仙舟一些小说里‘百年未嫁的狐仙长辈，苦等的心上人终于上门’的气氛展开，实在是让人觉得很刺激。
“我思考了一些关于你当初那些话。”驭空打开了话题。
梵羽：“什么？”
这个轻慢的回应让驭空脸色微微渐冷。
她毕竟是天舶司的管理者，不可能去承认‘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困扰了三十年’那样显得她有些入魔。
不过，无法否认的是——
当初帝弓司命那一箭击碎了丰饶民的战争，也击碎了她作为斗舰飞行士冲击第一线的荣耀，在伟力面前感到绝望。
但是，这个家伙的神秘出现，还有那番意气风发的话语——‘巡猎（岚）也是由人成为星神，无主的命途散落宇宙’诉说着星神不过如此的话语，是的确改变了当时她那种想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而且……因为梵羽话没有解释完全就消失，就那样带着‘谜语人’的情况，吊了她的胃口足足三十年之久。
“我指的是你当初对帝弓大人的谏言。”驭空提醒说。
梵羽：“哦，你是指星神的力量吧，那个有问题么？”
驭空：“……”
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不……
她想问的也许是[星神难道不令人绝望？]、[为何你没有变成那样强大的存在，就敢大言不惭。]、[在那样的力量面前，你为什么能够说出那些话，甚至还能够保留自信。]？
这些才是驭空想要和对方继续那场未完的谈话，心中一直感到困惑的原因。
或者更深层的本质因素，是她当初心中被击碎的冲击，因为这个男人的话语干扰而残留了一部分、也让她原本做好【躺平】的想法，没有彻底躺平下来的。
[或许努力一下，就真的可以。]
[再尝试一下……]
这些想法纠缠着驭空。
以至于三十年来院子里的那座假山换了无数个，昨夜依旧被她射箭无数次而变得破败不堪。
一切——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星神不过如此’
驭空低语诉说：“与星神的差距……我依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第20章 “停云：明明是我先……”
不……
哪怕是罗浮的管理者，负责节制罗浮云骑军的「神策将军·景元」，驭空都有清晰的感知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而对方的身份是仙舟联盟，‘帝弓司命（巡猎星神）’之下的帝弓七天将之一，也就是宇宙之中的「令使」。
而她修行箭术三十年，已经感觉到自身的极限。
梵羽神情一怔，迎着对面投过来的眸子，他不理解‘仅一天（对方的三十年）’这个青发狐女为何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但那种深深的怨念投射过来，却是实质性的展现。
[我想摆烂了！]
梵羽大概能够捕捉到这种类似的含义，面色上却感到有些好笑：“当初我那番话让你感到困扰了吗？这倒是我没有想过的事情。”
驭空挑了挑眉：“只有这样？”
她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应，并不满意。
梵羽依然面带笑意。
但他那对金色的眼眸里深处，光谱视角所观测到驭空的连接色彩急剧变化。
就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内，那短暂的从红（第一阶段）→橙（第二阶段）→黄（第三阶段）→绿（第四阶段）……已经逐渐地抵达了青色（第五阶段）。
因当初梵羽在她精神里深埋的那种关于‘星神’的想法，经过三十年的成长发芽。
在这一刻双方见面之时，驭空与自身的连接深度，已经直接抵达了【深度5】，这与此前的可可利亚那种利用星核强行把双方的精神堆积到一起的连接状态截然不同。
这是梵羽当初表达的精神，经过驭空长时间的累积才形成的一种意志上的共鸣。
她被影响着，也在行动着，而这样的反馈，则是直接呈现，所以对于驭空的话语，梵羽感到就像是一种单纯的怨念。
“这样还不够的话，那就只有你本身正因为认同我的观念，才会产生纠结吧？”梵羽反问了一句。
驭空表情一怔，脸上有些恼火：“你，怎么敢揣测我？”
这种破防的回应，无疑是证明了她内心此刻的不平静。
旁边的停云与晴霓两个狐人少女发现话题渐渐听不懂了，这好像不是她们感兴趣的八卦，但又觉得很吸引人。
尤其是面前这个外表年龄还很年轻的人，对着平日里威严的驭空大人（干妈）戳破了外表那层华丽，此刻展现出真实的姿态一面，实在是很惊人。
当然，驭空这样展现出来的表情并没有延续几个呼吸，很迅速地就调整了心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许你是对的。我不应该就此执着于这件事，三十年已经足够证明一些事了。不过……”
说到这里，驭空又顿了顿语气，审视地问：“那回归正题，关于你的船为何突破了「玉界门」擅自闯入仙舟罗浮这一非法行径，梵羽先生又如何作解答？”
梵羽哑然：“你这是翻脸吗？”
“不，作为天舶司的司舵。我有义务了解你这个当事者的目的性。没有在工造司告发你的信息，已经是我的宽宏大量了。”驭空哼了一声。
但这句话在梵羽乂听起来，就是一种没有让她满意的公报私仇。
两人陷在了原地，旁边的晴霓和停云也感到有些傻眼，谁会想到最终会演变成这样的展开？
好在此时。
采翼端着做好的茶点从屋内走了出来，温和又豪爽的大姐姐声音传来：“好啦，东西来了。这次恩公您可别想像上次那样偷偷离开，让我报恩都不知道去何处。
刚好驭空今天也是休假，喝点茶水。晚上我们再继续喝一杯吧！”
停云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已经和恩公约定了。”
采翼：“哦？”
停云委婉地说：“是关于那艘飞船的事情。”
“那个啊，已经被将军运输到工造司那边作为研究了，毕竟港口前那种带着闪光的力量，加上具有穿过玉界门的手段，实在令人好奇。”采翼直言地说。
驭空认真地对梵羽发问：“那手段是来自于你自身，而不是飞船本身吧？”
梵羽给了一个模糊的回应：“勉强算是相辅相成。”
“哼！”
“好啦，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先去池塘边坐坐吧！”采翼把东西交给女儿，热情地招呼着梵羽与驭空，不经意间一只手则悄悄轻戳自己的挚友，示意不要太矜持。
驭空脸上隐隐有些僵硬，对采翼的动作清楚，但又感到不自然地撇开。
两人被半推半就地向着池塘边的亭子前走去。
留在原地的晴霓和停云，面面相觑。
“那……我们也去？”晴霓端着茶水，脸上有些不确定前方的饭局是不是她能够参加的。
以母亲那样的架势，明显和仙舟一些关于对大龄狐人配对的红娘姿态差不多。
停云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觉得在港口时只有自己发现小秘密暗爽情绪已经不复存在，但面对上司的摘桃子行为也只能够含泪接受。
她摇了摇头：“既然这位恩人已经有驭空大人安排，那这里就不需要小女子了。”
临走时，她不忘瞥了盯着亭子里两个对坐的身影，暗自腹诽了一句。
[明明是我先……]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位于丹鼎司一处单室内。
一名穿着道袍的女性，俯身跪在了虚空的地点。
她的双目呆滞，眼中映照着一团幽火，宛若一具被摄魂夺魄后的提线木偶，嘴里呢喃着：“是的，幻胧大人。任务已经失败了……”
【这点小事都不行，仙舟也比想象当中要困难呢。】
以无形之火维系的‘幻胧’透过道袍的丹师的记忆扫描，愈发感到烦躁。
从星际之中出发潜伏到仙舟罗浮，她的计划本该早已经展开大半。
但接连遭遇意外——
从战争熔炉孵化的虚卒在前往仙舟的旅途之中遭遇了同谐星神被粉碎。
近期出现的星穹列车。
自称千年前残存的造翼者族群……
还有那艘疑似星际和平公司的船。
她这个毁灭麾下‘绝灭大君’是不是沉寂太久，导致什么牛鬼蛇神都在跳？
第21章 连接驭空：深度5（加更）
天舶司。
和驭空、采翼于桌子前叙旧了一会儿。
或者说，绝大多数的部分，都是随着喝完酒后醉醺醺的采翼讲述的一些三十年来所发生的事情。
临近结束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仙舟的傍晚。一天走过，天舶司·司辰宫方向的色彩不再那么明亮，原本外面映照的色彩也已经逐渐地被街道上的灯火所取代。
采翼趴在桌子上，还在笑着说：“我告诉你啊，驭空这些年，从维护员到飞行士，还有武备士和观星士，天舶司的每个岗位都待过哦、一晃三十年就到现在了……”
扑通！
她一边说着，一边栽倒了下去。
“采翼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大概也是当初的恩情从心里压了一头，如今见到你也算是释然。”驭空感慨地说。
梵羽托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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