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子休
「晚风撩起她的长发，发丝如月光织就的绸缎在飘扬，在星空下划出柔和的弧线：“但偶尔会遮眼睛，最近有些困扰…也在犹豫要不要扎起来。”」
——
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
“她真好看。”
和真仰着头，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同一时间，公会里其他的男性冒险家们，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不是单纯对少女容貌的赞美，而是感慨哪怕在战场上历经无数搏杀后，她也依旧能为一朵野花驻足的天真与温柔。
阿库娅猛地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也差点儿被流萤的微笑俘虏了，赶紧冲上去抓住和真的肩膀用力摇晃：“喂，和真！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啊！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士兵啊！”
“什么叫杀人不眨眼？”和真一把拍开阿库娅的手，“我只看到一位惩奸除恶、心地善良到看不得对方受苦，索性将对手一网打尽然后一波送走的绝世好女人。”
阿库娅一脸嫌弃：“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魅魔上了魅惑术呢。”
“请不要拿魅魔那种胭脂俗粉和流萤小姐比较。”和真摊了摊手，“而且，阿库娅也别说我。当初砂金的过去在天幕中被展现出来，那个奴隶主说砂金只值60枚赤铜币的时候……是谁说想打一个月的工然后攒钱买下砂金的？”
“我、我……”阿库娅顿时结巴起来，“又不可能真的买到！再说了…我想买砂金也是为了成功攻略魔王！我会产生这种想法，还不是因为和真你？！”
“喂喂！怎么想都是你这个没用女神的错吧！？”
两人又开始在工会里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而一旁的冒险家们却完全置若罔闻，仿佛置身于另外的世界——他们仍目不转睛地陶醉于天幕里的少女，发出着由衷的感叹。
“她真好看……”
——
「镜头挪到亲卫队型号的机甲上，眼镜少女笑了笑：“到你了，真的不打算说点什么？”」
「它放下双臂，似乎正要开口，而耳旁的通讯器却适时地响了起来。它愣了一秒，立即道：“通讯恢复了，格拉默军规第8条，存活的骑士应主动归队。”」
「流萤仰起脸，目光落在身旁那面被战火撕裂的旗帜上。」
「她伸手轻轻从残破的布帛上扯下相对完好的两段，一段当做发带束起，一段在指间翻折成略显粗糙的蝴蝶结，小心翼翼地别在发间。」
「眼镜少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好看，很适合你。”」
「到了分别的时候，几人也要从短暂的休憩重回战场。白发少年已经和她们再度变身成为机甲，纵身跃向天际：“下一片战场，希望能看见星星。”」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应该不会了。”」
「“如果战争结束了呢？”」
「“…那我们应该能认出对方吧？”」
「看着天上飞驰的三道火光，地上的火萤-V型解开变身，待火焰散去，里面走出的是同样白发的女子。」
「她静静地站在晨风里，看着远处的黎明正一寸寸蚕食着夜的疆域，将天空晕染成渐变的蓝。她眯起眼睛，嘴角终于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要说点什么么…”」
「“那，就祝我们凯旋而归吧？”」
——
斩赤红之瞳。
“看来……她们口中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夜袭的总部内，玛茵在看到天幕中的黎明时，眼里里闪过一丝欣慰，她趴在桌上：“只是不知道如今他们都身在何处？流萤就没有主动寻找她们的下落吗？”
“哦？玛茵…你凭什么认为她们的战争结束了？”切尔茜放下手里的小蛋糕，侧目看向身旁的粉发少女。
“结果显而易见。你看，流萤已经自由了。”玛茵伸出手，掰着手指一个个计数着，“恋爱、购物、旅行、品尝美食……没有格拉默军规的束缚，只要今后彻底解决了失熵症，她就与普通人无异了。这不正是战争结束后的样子吗？”
“嗯……确实是很美好的想象呢？”切尔茜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过，玛茵……你说有没有可能存在另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
“或许，战争从未真正结束。”切尔茜轻轻挥动着手里的叉子，“或许…她的战友全都阵亡了，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如今陪伴她的这些少年少女，也全都在战火中消逝了。”
玛茵脸上方才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这女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冷血的话？”玛茵气呼呼地一把冲上去揪住切尔茜的衣襟，“你不会在影射我们吧？嗯？”
“你这暴力女……”虽然被粗暴对待，但切尔茜脸上依旧勉强挂着一丝体面的微笑，“我只是在提出我的猜想而已，是你自己要带入现实的。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打算在战斗中活下去，光是朝着队友撒气可做不到哦？”
“哼！”
玛茵气得一把松开切尔茜，回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就看着吧，我绝对会活下去的……和塔兹米一起。”
第427章 格拉默的余烬（一）
「“前进！前进……！”」
「“重复！请求支援！”」
「驾驶舱内，流萤的呼吸沉重而破碎。」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她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光芒，只剩下无底的空洞。」
「“请求支援！”」
「“指挥部，火萤四队发现母虫！”」
「“重复，请求支援——”」
「“前进！前进！”」
「嘈杂的通讯信号在她的耳边炸开，像是一把尖刀，一遍遍刺入她的神经。那些声音里有嘶吼，有愤怒，她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呼救，哪些只是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幻听。」
「机甲外，遮天蔽日的虫群依旧在漫无目的地吞噬一切……炮火仍在轰鸣。」
「她咬紧牙关，操纵机甲的炮火轰杀了几只扑来的真蛰虫，虫子粘稠的体液被瞬间蒸发，只留下一层模糊的暗红。
「“哈啊…哈啊……”」
「急促的喘息在密闭的驾驶舱里回荡。可就在她调整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无数的虫群撞击着她的机甲，将她掀翻在地。」
「关键时刻，一台机甲从身旁杀至，炮火在虫群中炸开绚烂的橙红。它回头看向流萤：“站起来！目标就在前面，继续突围！”」
「流萤此刻也终于从恍惚中恢复过来：“是！”」
——
海贼王。
“这、这是寰宇蝗灾？”
天幕中的虫潮宛如翻滚的暗红色海啸，几乎要钻透天幕遮蔽整片天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充斥在天地间，直让黑胡子头皮发麻。
那里……是地狱吗？
虽然在模拟宇宙里他也曾站在星的视角上观看过蝗灾，但是以“抵抗军”的形式参与对虫子的讨伐还是第一次。先前他在脑海里想象过用暗暗果实的黑洞碾碎虫子的画面，但如今看来……哪怕这些虫子排着队让他杀，恐怕他一辈子也杀不完。
虫群的数量无穷无尽，而人每一秒都在经历伤亡。
…可【繁育】不是死了么？
但经过片刻的思索后，他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对，寰宇蝗灾早就结束了——否则我们的世界也可能被啃食殆尽。【繁育】已死，这不是蝗灾，是【繁育】留下的子嗣。”
巴杰斯瞪大了眼睛：“子嗣？【繁育】的子嗣能达到这种效果？”
库赞点点头：“…看来虫群在宇宙里一直是个大威胁，这个名叫格拉默的军事组织，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对抗虫群。但没想到萨姆这种级别的机甲，在格拉默居然只是普通的作战单位，这还真是……”
库赞将“夸张”两个字咽进了喉咙。他也是当过海军大将的人，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像他、赤犬这种级别的大将在别的帝国只能当小兵的话……那对方帝国究竟该有多强？
——
「炮火在焦灼的大地上犁出一道道燃烧的沟壑，流萤所在的那一小股机甲部队正在虫潮中艰难推进。」
「“保持阵型！左翼补位！”」
「无数的铁骑在她眼前倒下。」
「他们中有此前同自己搭话的人吗？在冲锋剧烈的颠簸中，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全息屏上不断闪烁着鲜红的警告，直到某个瞬间……炮火和嘈杂的耳边通讯全部陷入诡异的寂静。」
「阴影笼罩了整个战场。」
「她抬头望去，一只山岳般的母虫从地壳裂缝中缓缓升起，宛如一片活着的乌云。它身后是更密集的虫群，嗡鸣着朝着众人扑来。」
「在这一轮虫潮中，流萤眼睁睁地看着一位战友的机甲被虫群撞得四分五裂，如同枯叶般跪倒在地。」
「“还有谁活着？掩护我接近母虫。”」
「身后传来急迫的机械音，流萤猛地回头，只见一台伤痕累累的机甲正将某个红色按钮塞进她手里。」
「“这是……”」
「“看到信号就立即启动。”对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下一秒它就转身冲进了虫潮中，凭借着灵巧的动作在炮火中穿梭，直到纵身一跃，落在母虫的节肢上——」
「“噗嗤！”」
「尖锐的骨刺突然从母虫的节肢中射出，将它的机甲整个贯穿。在一阵抽搐颤抖中，奄奄一息的驾驶员撕扯下机甲的面罩，一把扔到母虫的甲壳内。」
「“协议通过…执行焦土作战……”」
「“为了……女皇陛下！”」
——
提瓦特。
“太壮烈了。”
“唉……”
奥藏山上，留云借风真君深深地叹息一声。虽然类似悲壮的景象她也曾在魔神战争期间见到过，但时隔数千年……如今天幕里的这张地狱绘卷还是不禁勾起她那些尘封多年的回忆。
“不知道那个戴眼镜的小姑娘活下来没有，本仙还挺喜欢她的。”
削月筑阳真君摇摇头：“…恐怕也已经不在了吧？本仙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小孩子不过都是军团的前线士卒而已，他们被洗脑成为女皇献身的棋子，如果没有命令，到死也不能离开驾驶舱，真是残酷啊。”
在无穷无尽的虫群面前，生命仿佛被抽象成了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虫群毫不在意个体的消亡，每一次死亡背后又是成千上万的新生命诞生，人类的数量与之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没有公司或令使……亦或者哪位天才愿意出手，否则光凭这些机甲……蚍蜉撼树。”
理水叠山真君挥动着双翅，“可话说回来，既然虫群危害如此之大，难道就真没有一位令使愿意出手？巡猎？仙舟？这些虫子的祸害恐怕不亚于【丰饶】吧？”
“仙舟？他们自己都在和丰饶民斗得你死我活，如今还有【毁灭】横插一脚，哪还有余力对抗虫群？不过，这个格拉默帝国的机甲倒是颇为精妙，本仙也想研究一番……”
“留云，你不会想说这种机甲你能研究出来一台吧？”
留云推了推鼻梁上的红框眼镜：“有何不可？待本仙研究个百十年，未必不能仿造一台……甚至可以比他们造得更——”
“轰隆！”
话音未落，只听得天幕中传来一道震天撼地的爆响，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三位上仙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目白光晃得睁不开眼，直到爆炸声逐渐消散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428章 格拉默的余烬（二）
「“为了女皇陛下。”」
「机械的余音还在硝烟中震颤，流萤的指尖已经按下了那个猩红的按钮。」
「下一秒，天空在刹那间被撕裂——」
「一道璀璨的光柱从天际坠落，精准刺入坐标中心。」
「那柱光太亮，亮到足以照亮暗红的天，亮到母虫厚重的甲壳在千分之一秒内变得透明、燃烧、化为灰烬，甚至连临死前的嗡鸣都来不及发出。」
「然后是寂静。」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寂静。」
「世界变成了白色。冲击波呈球形扩散，流萤的机甲在触碰到这道光的一瞬间便被碾作尘埃，当这道光将她完全吞没时，母虫那如山峦般的躯体已然消失，万千虫群如枯叶般燃烧起来，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黑暗吞没了她。」
「虫群的残肢和破损的战甲化为尘埃，落在群星之上，纷纷扬扬如同宇宙下了一场无声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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