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猫老弟
“我知道了。”
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对此没有什么在意。
他的心思，在这一刻，放在了别的事情上。
安海度亚娜没有看出这一点，只是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在她将要离开的时候，属于罗素的心脏却在这时放出光华。
一枚光点，涌入了安海度亚娜的身躯之中。
她讶然地看着自身的变化，口中忍不住轻声念道。
“智慧与写作之神，纳布？”
其为马尔杜克之子。
其为智慧、文学、理性艺术之神。
其名字在阿卡德语中意为「宣告者」或「预言者」，直接关联其记录命运、传递神谕的职能。
其职权将近为——神圣书记官。
“这是神格？但又略有不同......”
安海度亚娜疑惑地察看着自身的变化，发现自身作为[人]的本质并未改变，只是能够使用[神]的力量。
“王，您是想对我传达些什么吗？”
“这是......”
吉尔伽美什同样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他看了看手中越发黯淡无光，如失去色彩的宝石一般的心脏，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老师，您先回去吧。”
待到安海度亚娜离开之后，吉尔伽美什怔怔地注视着手中的心脏。
直到，恩奇都的来临。
“吉尔。”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带有一丝担心。
在此之前，吉尔伽美什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并未对恩奇都有所回应。
但在这一刻，他抬起头，对恩奇都请求道：“我已决心成为乌鲁克的王，但是，我需要先外出一段时间，请你在这段时间中，暂代王的职责。”
“吉尔，你要去做什么？”
恩奇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吉尔伽美什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要去寻找能让人类长生不死的东西。”
“吉尔！”
这一刻，恩奇都的声音变得严肃。
“竭尽全力地活过短暂的一生，后人继承先人的成果，人类正是如此循环往复慢慢成长，人真是了不起啊。”
他带着怀念的语气，念出了这段话，随后说道：“这是父亲曾说过的话。”
“人死了就是死了！”
但面对劝诫，吉尔伽美什却表现的很是激动。
“无论那个人生前多么伟大，多么睿智，但死亡就死亡，什么都剩不下，什么都留不住。我已经无法再与他交谈。”
“我要成为比他还要强大的英雄，我要成为比他还要伟大的王者，我要拒绝他的最终——死亡！”
说到最后，吉尔伽美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恩奇都默然。
他知道，吉尔伽美什依旧沉浸于那个可能是他害死父亲的可能中，沉浸于情绪中。
在叹息一声过后，恩奇都点了点头：“我可以帮忙暂代一段时间的职责，只是希望吉尔你早日归来。”
“好。”
在得到恩奇都的允诺后，吉尔伽美什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说道：“让人们把所有的珍宝都献上！还有......”
他要在这里面寻找，有没有可以令人长生不死的宝物。
“吉尔！”
恩奇都的语气，在这时变得更加严肃。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直直注视着吉尔伽美什，问道。
“你想人们称呼你为暴君吗？”
“暴君就暴君！”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很是坚决。
“要么听从我的安排，要么离开！！！”
“......”
恩奇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随后，他轻声道。
“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珍宝被送入宝库了。”
吉尔伽美什愕然：“我并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他们是以什么名义将珍宝送入宝库的？”
“是民众自发，以祭奠圣王的名义。”
“......”
在恩奇都说完后，王宫中，陷入了比刚才更为长久的沉默。
......
长久的时间已然过去。
水池中。
吉尔伽美什正泡在其中，洗涤着自己的身躯，将一切的疲劳与尘土都洗净。
“不死的仙草，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中。”
在这几年中，他寻访了无数贤者，在无数秘境中探险。
终于，得到了永生不死的奥秘。
即使在这几年中，他的名声逐渐转为暴君，而不是英雄王。
民众们对他无情地夺走一切珍宝的表现十分不满，更对他执着追求永生而忽略民生而怀有怨愤。
人们，越发怀念起圣王所在的时候。
吉尔伽美什走在路上，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在说“要是圣王在就好了”之类的话。
他并没有去理会。
而且，在今日，吉尔伽美什自觉他已经做到了连父亲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拒绝死亡。
往日，与父亲的回忆，最终一战的细节，依旧印在脑海中。
与其说这些年，吉尔伽美什在搜寻不死的奥秘，不如说他是在追寻一个连他也不清楚是什么的梦。
那么伟大的父亲，居然消刔逝的那般无声。
恐惧，在吉尔伽美什的心中不断蔓延着。
父亲逝去的恐惧，美好的记忆被吞噬的恐惧，他终将也会死去的恐惧，他可能害死父亲的恐惧......
诸般的恐惧，交织成了一个执念。
这个执念，如蛇一般缠绕着他。
他不想死。
而且，如果连他也可以不死，那么，是不是父亲也没有真正逝去呢？
心底的深处，隐藏着连吉尔伽美什本人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想法。
他看向了那一株不死仙草。
随后，吉尔伽美什发现那一株不死仙草已然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来，呼吸粗重，目光锐利地来回搜寻着，却只看到了一份蛇蜕。
“呵呵......哈哈哈哈哈......”
荒谬而又嘲弄的笑声，在这荒野中飘荡。
“说到底，我又何须不老不死？”
在这一刻，吉尔伽美什恍然大悟，如蛇般缠绕着他的执念，也如蛇蜕皮般重生解开束缚。
135.乌鲁克后记（3）：救世主与世界
王储归来后，成为了贤王。
这是自吉尔伽美什回归乌鲁克一段时间后，民间升起的说法。
“有昔日圣王之姿”“不愧为圣王之子”“英雄王”等名声，亦开始广泛传播。
但吉尔伽美什却已然没有了计较这些事情的想法。
他只是接受了一切，保持着原有的高傲，铭记着父亲与老师的教导，挥洒着自己的才能。
恩奇都欣慰地看着这一切，亦开始成为乌鲁克未有名却有实的另一位王者，帮助着乌鲁克的建设。
直到漫长的时间过去......
吉尔伽美什看着手中记录着罗素生平的泥板，手不释卷。
“说起来，最近魔兽的数量似乎有些异常。”
恩奇都有些忧心地看着远方，向吉尔伽美什说起了状况。
“我担心，是有什么异样发生，吉尔，你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吗？”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中，恩奇都已然知道，吉尔伽美什有着能够看到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千里眼。
吉尔伽美什没有抬头，继续翻阅着泥板，随口说道。
“确实，魔兽的数目在激增，有异常发生。对方似乎有着某种隐秘手段，让我未曾看到。恩奇都，你去探查一番吧。”
“......”
恩奇都没有应许，而是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
“那么，未来的画面呢？”
“我的千里眼并不稳定，只能以梦的形式，或多或少记录一些未来的画面。”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平静地说道。
但身为挚友，亦是相反相亲的两面的恩奇都，却察觉到了异常。
他少见地追问道：“那么，也应该有一些画面吧？”
“......”
吉尔伽美什沉默着，并没有回话。
恩奇都皱起眉头，严肃地问道：“吉尔，你依旧在恐惧吗？”
吉尔伽美什依旧没有开口，只是手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些许。
恐惧。
是的，依旧在恐惧。
但不是对死亡，不是对自己可能害死父亲的恐惧。
而是对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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