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但这里不一样，没有日夜，唯有一片赤红而不祥的天空。
“或许我们在另外的星球？”
“我觉得天文学在轮回游戏里面无效，反正人类也是坐井观天，谁知道太阳系外面是什么。”日和露出轻柔的微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想这种没意义的事了，先攻略副本。学姐，看到银白色那辆车没有，十五分钟前就路过了一次，路上的车辆只是在绕圈。”
麻衣扭过头，她确实看到了，但没有那种记忆力和观察力，只觉得有些眼熟，干脆点点头，看了眼手表。
进入副本24小时，这座城市就没有片刻改变过，依旧繁华、喧嚣和暴躁，有时候她都在想，这些副本里面的人为何而生。
但结城告诉她这毫无意义，每个副本就是一个世界，有着他本身的运行规则，就像在现实，人为什么要上学、考试和工作一样。
这时，身后的死斗场爆发出欢呼声，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驶来，开进了脚下的通道。
每一场死斗结束，除了擂台会自动修复，教团的人都会来善后，将战士的尸体给搬运走，这就是战士离开死斗场的唯一办法。
她俩的任务就是从这车上打开突破口。
“下一场又是结城，他会给我们留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麻衣轻声说道，又忍不住发笑，“这猪头有时候贱贱的，专门搞人心态。你的提醒也很重要，他要是被气氛影响，三两下打死对手，咱们也没时间利用规则。”
在确定方法有效之后，狂热的观众接下来会欣赏一个小时的黑蛋，想必体验感很不好。
“这是我存在的意义，在结城先生无暇他顾的时候拿出办法来。”日和露出温婉的微笑，并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如果黑夜领域能维持久一些，结城先生估计会让他们看上好几天黑蛋，这样就减少了战斗频率。”
就是不知道这么跟教团对着干，会引发什么后续问题。
“学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副本味道不对劲。”
“味道？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没那种恐怖的诡异感。”麻衣回过味来，即使在战争为主的怒海争锋，当看破提示，发现一船人都是怪物和幽灵的时候，一样头皮发麻。
“这里太直接了，味道不太对。”日和喃喃自语，就看见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抬着担架从通道出来。
担架上的人已经死透了，半边身体被劈开，在地上流下一条明显的血迹，其实根本用不着担架，往口袋里一装打包走就行。
那些人真的像是在对待伤员，送上车，关上门，动作丝滑且熟练。
麻衣转身就走，走向路边停靠的越野车，日和深深看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
【玩家一人走上擂台，等同于全队处于死斗状态，而这种状态的玩家会受到尊敬。】
这是第一天探索副本最重大的发现，在确定后，麻衣已经试探过尺度，发现效果出奇的好。
她居然能借到车，无须理由，提出要求后，司机立刻把钥匙奉上，那副尊敬的样子让人很不习惯。
这一天来，他们见识了各种怒路症，以往别说借车，或许在车前徘徊久一些，拳头就直接砸在脸上，开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了。
但这些市民又很正常，吃喝拉撒睡一样不缺，除了没有娱乐设施，这座城市的市政建设也相当现代，就是不知道他们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
“真是荒诞，他怎么能发现咱们身份的？”麻衣一边启动汽车跟上去，一边吐槽，自己身上也没有放光啊。
“你说过他们直觉很强，连你特性都能发现，或许是这方面的原因。”
“就凭直觉？”
“不，因为轮回游戏的规则高于副本规则，这不需要逻辑，所以显得荒诞。”
日和紧紧盯着前方汽车，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一路上顺利的过分，再没有人看你不爽就撞过来。
并且她仔细阅读了各种细节，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人跟踪，也闻不到任何阴谋的味道，那个教团好像根本没有反间谍的概念。
一切都是这么‘光明磊落’，就像街上随处可见的斗殴，全都是当场就干，并没有谁虚张声势，或者假意认怂，打电话叫一车面包人。
他们和前方黑色轿车一样通畅，随着车流在城市各处驶过，也看到了其他的死斗场。
II号，III号，V号，外形基本上都一模一样，那辆黑色轿车就跟垃圾清运车似的，每到一个死斗场就会停下来，然后收走亡者的尸骸。
同样的流程，收走、装车再往下一处去，就是车里的味道想必很感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忍受下来的。
然后那些死斗场无法进入，没有门票的概念，唯有身穿黑西装的教团成员守住唯一通道。
他们面无表情，用冷冽的目光将两人给吓了回去。
胳膊比她俩大腿都粗，根本没有硬闯的可能，绕了几圈，日和发现死斗场建设的很怪异：
巨大的面积，里面有多少人早见识过了，然后这么多人，入口仅有一处，还是跟IV号死斗场同样狭窄。
两个守卫就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麻衣试过开启特性，靠近之后，守卫若有若无地看来。
他们不发一言，只捏紧双拳，这幅模样顿时让麻衣没有了强行冲过去的欲望。
“不行，我没办法进去，那通道太窄了。”麻衣退回车边，后背布满冷汗，“早知道跟早坂同学借飞行靴的，从外墙飞上去看看。”
“飞行靴不可能长时间浮空，再说里面也有守卫，咱们没时间慢慢观战。”日和摇摇头，轻咬着指尖，“而且您注意到没有，仅有一个通道，那么多观众如何出入？”
还真的是诶，一直没看到观众进场或者退场。
麻衣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与日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莫非他们根本不用退场？”
没错，她们仔细调查过IV号死斗场，里面除了擂台、观众席、休息室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别说卖爆米花的商铺，连厕所都没有。
那上万人仿佛没有生理需求，存在意义就是观看死战，为战士献上欢呼。
“一个重大发现，这些观众肯定有问题，起码不是正常的生物。”
日和赶紧记在本子上，先写了个‘傀儡’又很快抹去，傀儡可没有那么炽热的情绪，但如果是人类，哪有人只顾看戏，不吃喝拉撒的，大声嘶吼起码得口渴吧。
麻衣没有打搅女孩的思考，等了一会儿，才拍了拍她肩膀。
“他们那辆车快装不下了，咱们跟上去吧。”
跟踪继续，混迹在车流中行驶了大约五分钟，黑色轿车终于减速，停在了一座漆黑的高楼面前。
这些建筑在副本开启时就被注意到了，它们像一把把插在地上的黑色大剑，错落布置在居民区中，属于这座血光城市中最瞩目的地标。
一楼的大门被推开，露出足以让两辆轿车并行的通道，黑色汽车重新启动，径直开了进去。
吱呀。
麻衣踩下刹车，她们只是受到尊敬，又没变成透明人，当然不可能跟着进去。
“这是阿巴特来过的地方。”麻衣一眼就认出，至于是哪一座就不知道了，而且那门完全开启，也看不到守卫，“要不我开启特性进去看看？”
“不，那样太危险了，还是我用虚无傀儡去试探，您先调头，咱们随时准备跑路。”
“这......好吧。”
经历了怒海争锋，日和对虚无傀儡的使用已经很熟练了，她打了个响指，顿时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
视觉、听觉、嗅觉全部分割开来，又因为位置不同割裂感严重，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坐在车里，还是站在路边。
虚无傀儡持续时间不长，无法干涉现实，即使有在物质世界不可见的特点，但麻衣的特性都能被注意，傀儡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玩意属于耗材，真引发战斗，仇恨也不会引到自己身上。
随着幽灵似的傀儡无声移动，视线在延伸，抢在大门关闭前钻进了建筑，日和启动特性，让视野三百六十度旋转起来。
没有窗户，视线并不昏暗，都被灯光染成了一片惊悚的血红色。
内部面积很大，往来着许多身穿黑西装、胸前戴着金色骷髅头的教团成员，结构也很简单。
门后是个大厅，大厅尽头有两部电梯，大厅里整齐停放着八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这让日和挑起了眉。
很诡异，这里既不像医院，也不像坟场，把尸体搜集过来是什么意思？
虚无傀儡站在最阴暗的角落中，看着职员们打开车门，动作轻柔地把尸体搬运下来，尸体破损的很严重，流出的鲜血顿时把漆黑的地板给染红。
但数十具尸体摆放在一起，日和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无论是腰斩，还是身体被撕碎，它们的头颅都相对完好。
咦，为什么要保留脑袋，头部应该是最好的致命点才对啊。
日和不太理解，结城告诉过她，要害转移这种超凡技能也最怕人打头，随后，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发生了。
噗、噗、噗。
黑衣职员们拿出巨大的剁肉刀，将一颗颗脑袋都给砍了下来，然后放进一个个托盘中。
啊？砍尸体的脑袋有什么意义，防止复活不成？
日和更纳闷了，听到‘叮’的声响，扭过头去。
电梯门开了，一群更为高壮，身穿血红色西装、戴着骷髅面具的人走了出来。
他们气势骇人，面具一金三黑，他们缓缓走到车前，接过黑衣人手里的托盘，在交接之时，像念了某种咒语。
音节不长，更像是暗号，但日和听不懂，好在‘现实阅读’能在极短时间内，将整个大厅各种动向尽收眼底。
鲜血汇聚，末过脚掌，这些人好像站在血海中完成交接；每一个人都念了咒语，表情是狂热而坚定；最后，头颅与头颅之间有待遇区别。
有些直接丢进口袋里面打包带走，而被放进托盘的，都是从死斗场收集来的战士头颅。
嘶，这为什么啊？头颅有什么特殊作用吗？教团搜集它们干嘛？
日和的小脑袋里塞满了问号，完全无法理解看到的东西，却知道这肯定和那个最终秘密有关联。
正想着，她听到了一个低沉、沙哑、暴躁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割裂的五感让少女迷茫了瞬间，随后整个人汗毛竖起。
被发现了！
她两种视野都变成血红色，同时闻到了浓重到作呕的血腥味，感受到一种令人发疯的撕扯感。
虚无傀儡的副作用就是五感回馈，这回甚至不止如此，一种残忍、暴虐的感觉涌上心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是顺着傀儡与本体的联系，慢慢爬了过来。
“学姐，快跑！”
车里的少女发出一声尖叫，旁边的麻衣一秒钟都没耽误，直接放下手刹，踩下油门。
呜——
引擎咆哮，整辆车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连续和好几辆车发生剐蹭。放在平时，这足以引发一场血战，但这些车只是纷纷停下，并没有追上来。
“没事吧，你看到了什么？”麻衣扭过头，看到副座上的少女双手抱着胸，整个人就像生了重病似的不停打摆子。
牙齿在磕碰，眼球不受控制地四下乱转，好在距离拉远后，虚无傀儡失去操控自动崩解，她赶紧吃下好几颗安慰药片，这才脱离了沉重的精神崩溃。
“我我我......”日和张开颤抖的嘴巴，一时也无法描述所看到的诡异现象，无数信息在大脑中闪烁，最终汇成一句话。
“我看到了尸山血海！”
第八章 使徒（4K）
黑色建筑的大门敞开。
一个约莫有两米高，戴着血红色的骷髅头面具，身穿赤红色风衣的人影站在门口。
风衣宽大，遮掩了身体的具体特征，只能从站立姿势判断，它整个人身体微微前倾。
金色的骷髅头面具只露出眼眶，里面有一对赤红色的眼珠，它散发着怪异的光芒，就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股‘火焰’注视着面前街道，地面上留下了两条漆黑的刹车印，慢慢上移，又被滚滚车流所阻挡。
路过的行人纷纷绕道，投来复杂的目光，每一道目光都包含以下感情：
尊敬，恐惧，渴望还有跃跃欲试。
人影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只会在谁注视自己三秒以上就过去干死他，可惜没有人能超过一秒钟。
“使徒大人，有人在窥视神圣的仪式？”一个身穿红色西装的壮汉走了出来，显然地位更高。
“嗯，跟以前一样，这些种子也不老实，既无荣誉，也如臭虫般卑鄙，总是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低沉、沙哑、暴虐的声音响起，里面夹杂着嘲弄。
在它看来，偷窥被发现怎么能逃呢，应该转过身来，吼着‘你瞅啥’狠狠干一场。
然后她们却逃了，那逃了就逃了呗，再被我发现，一拳打死就行。
“种子本来就是这样，不知为何而生，不知为何而死，一切挣扎就是为了生存。”
“但来到这座城市，没有人能活着离开，他们的挣扎可悲又可怜。”猩红人影微微摇头，这是常态，他们的存在就是侮辱，可惜又非常珍贵。
“那么这次的种子怎样？直接说，我不抱太大期待。”
“同以前一样，总共八组，现在已经献祭了三组，还余下五组。”
“弱小，这才多久时间，就伤亡近半。”使徒嗤之以鼻，眼中火焰暴涨，像是要终结这些废物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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