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它也不想干预，看着别人拼死挣扎，难免有些愉悦。
“反正一切都是徒劳，你们必须在这里燃尽。”
无尽的死斗确实没法把他们杀死，但整齐划一的祈祷可以。
那个维持理智的领域已经缩小了十倍，让近身掩护的结城都得偶尔跳出去，即使他们还有类似的道具，也不够来到自己身前。
“当然你们不愿意自相残杀，也可以选择死在神的手中。”
使徒昂起了头，血色苍穹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那些涟漪像是巨浪扩散，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而中心处燃烧着一片火海。
飞在半空，火海占据了使徒全部视野，对比过去，差不多与八根巨柱围成的擂台一样大小。
暴虐，恐怖，疯狂。
使徒赶紧低下头，感觉多看一眼，自己都要控制不住战意，要么挑战苍穹，要么加入血战。
“可我只想离开这，恢复我曾经的力量。”
使徒喃喃自语，望向一片废墟的城市，着实有些遗憾。
曾经，这里只有八座死斗场与一群土著，是它利用遗迹，构筑了这座城市，重启了杀戮循环，渴望突破副本的壁垒归去。
但这是一种毒药，随着杀戮深入，它的理智也燃烧殆尽，最终会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将一切毁灭，到时候这个世界就会失去副本资格。
而我，也就成了笼中野兽，再也回不到那片广阔的天地。
“所以得感谢你们，让我押上了全部筹码。”
笑容根本掩饰不住，就这么看着结城等人接近擂台边缘，感受到头顶传来毁灭性的力量。
还差一点，这种级别的血战，血神看一眼就会发腻，随后，便会赐下充满赞赏的毁灭。
......
“再快点，这头顶的味道越来越不对劲了。”
结城不敢抬头看天，也用不着去看，那属于另外一个次元的压迫力难以描述，‘用眼神把人瞪死’这种荒诞的事正化为现实。
光柱就在千米之外，而从市中心冲杀过来，正燃烧着每一名玩家的潜能。
使徒已经飞到数百米高空，像神祇似的俯瞰而来，结城没时间跟它废话，直接找上了麻衣。
“学姐，准备爆破，它现在不敢对付你们。”
结城赌的就是那份执念，现在明显只差临门一脚，无论麻衣她们做什么，使徒都不敢杀回马枪。
“好，两个炸点同时起爆，十秒倒数，然后我去下一个炸点。”樱岛麻衣语速很快，炸药装载了四个场地，但是引爆需要时间，每个死斗场相距太远，不可能同时起爆。
“尽快，让日和别乱跑，在外面等我就行。”
有学姐在，结城不用管，只回过头，看向混乱的修罗场。
远处人影绰绰，正进行血腥的战斗；近处，众人背靠光壁，一字排开，疯狂射击。
但从废墟中不断有人影冲来，他们被击倒，被射杀，可只要一息尚存，便会疯狂的扑来。
跟红月市的活尸不同，他们不会组成尸潮，但是，这里的杂兵强度极高，差不多人人都是舔食者的强度。
“我没箭了。”
“我还剩下一个弹匣，之后就只能射自己灵魂。”
坏消息不停传来，小队早不是全盛状态，差不多80%的力量都用在亚当身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补充。
这还不是更坏的，领域光环已缩减到两米见方，四人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还有十分钟。
结城看了眼表，果断上前一步，因为从亚当身上获得了补充，他消耗最大，也余力最多。
“谁还有静谧滴露。”
跨出领域就得吃‘辐射’，刚才他已经把静谧滴露给喝光了，结果话音刚落，就看到早坂爱收枪转身。
没有废话，没有犹豫，结城只看到一双湛蓝的眸子出现在眼前，尚未读出眼神，唇上便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嘴唇被撬开，舌尖相碰如触电似的分开，然后冰凉的液体送入，让蓦然加快的心跳迅速平稳。
轰！轰！
结城本能地追寻着美妙触感，两声巨响从背后传来，却先把早坂爱给惊醒了。
“愣着做什么，快去。”
她的语调一如平常，抓住男人肩膀，把他往身后甩开，结城还没回味呢，那狂躁的呐喊声就钻进耳朵。
空气变得炙热，暴涨的杀意冲淡一切多余情绪，静谧滴露维持着仅存的理性。
结城顿时没了回味的心思，一刀砍翻眼前人影，细细感知，果真比之前跳出领域要冷静些许。
有效果，观众越少，精神侵蚀越低，连头顶的压力都随之减小。
“学姐，再快一点。”
再杀一人，结城大脑中仿佛有一个时刻表。
樱岛麻衣的特性残余，使徒的上升速度，思考者领域缩减速率，自己抵抗精神侵袭的时间......
所有的一切都在同步推进，最终与死斗的维持时间相对比。
五分钟。
哪怕小口慢咽，嘴里的静谧滴露已所剩无几，视线随着杀戮变得血红，逻辑也开始变得散乱，心中唯有一个意志：
杀！
他开始主动扑向战场，远离背后的光壁，这叫早坂等人急的满头大汗，却又无可奈何。
踏出这领域，别说把结城给拉回来，怕不是刚接近就被一刀给砍了，可眼见他远去，这是准备留在副本里面吗？
轰——
这时候，一声爆炸响起，随着死斗场顶棚坍塌，数以千计的观众被消灭掉，而呐喊的共振也因此削弱。
结城停下了冲锋的步伐，像是如梦方醒那般赶紧退后，也顾不得后怕。
“不够，学姐，还不够。”
领域缩减速率减缓，但早坂爱等人都快挤成一团，很快就要暴露在这片血光之下。
他们可没有恶魔附体的精神抗性，估计五秒钟之内就会把枪口顶在彼此头上，杀得头破血流。
“我知道，别催。”樱岛麻衣当然清楚自己这张杀手锏的重要性，与亚当交战正酣的时候没让她出手，一直憋到现在。
这呐喊的冗余度比她想象中更高，竟然炸了三个死斗场还不够，使徒确实如预想那般没有插手，但它可以操控残存的教团成员，正飞快地扩大警戒范围。
八个死斗场围成一个圆圈，预测她们要炸掉哪个并不困难，II-IV号已经引爆，接下来必然是I号，她们总不可能横穿擂台，去圆的另一边。
关键是这第四个炸点属于最初实验，杀伤效果肯定不理想。
“偏偏这种时候，我的特性时间到了。”
她心急如焚，就算呐喊无法让结城他们自相残杀，头顶目光也快到了临界点。
“学姐，让我来。”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本该在光柱下方等待撤离的日和来了，正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虚无傀儡冷却完毕，你把雷电球给我，我操控傀儡直接冲进去，顺带把守卫引开，你随即引爆。它知道我们的存在，更知道我们只有两人，如果你起爆，它会将残余兵力集中在下一个死斗场。”
椎名日和言简意赅，却冷静地将事情交代清楚。
对啊，如果引爆I号，他们就会向处在下一位的VIII号集中，到时候虚无傀儡就能抱着雷电球冲进去，引发更猛烈的爆炸。
麻衣眼前一亮，却略显犹豫：“你连续使用五次虚无傀儡，会不会......”
“没关系，只要一口气在，回归之后游戏都能修复，速下决断。”
麻衣看了眼那光柱，这是最高大的一座颅骨山，就耸立在IV号死斗场的旁边，如果能将兵力吸引走，她们集合也会安全一些。
“好，你专心操控，我背着你离开！”
这不是犹豫的时候，她赶紧将苍蓝的水晶球丢给日和，从正面迎向了顺着长街而来的西装壮汉。
两分钟。
待爆炸声第四次传来，思考者领域已被彻底湮灭，将所有人暴露在深沉的血光之中。
辉夜等人顿时感觉有些上头，就想丢弃弓枪冲上去搏杀，算上循环消耗，观众已被消灭五分之一，呐喊的强度大大减弱后，他们勉强能维持理智。
“把剩下的静谧滴露慢慢吞咽。”结城也退了回来，在解决亚当之后，擂台里的乱战本就不是问题。
四人几乎将背靠在了光避上，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对抗呐喊之中，弹药也几乎耗尽，全靠结城掩护。
学姐再快点，这里距离那道光柱还有一公里，跑过去仍然需要时间。
结城一边在心里读秒，一边挥刀砍杀，一边还得对抗精神侵蚀，只觉得渡秒如年。
“早坂，一发丧钟。”
砰！
没有间隔，枪声随即轰鸣，五名冲来的人影顿时炸成一团血雾。
“还剩一发子弹。”早坂爱不停扣动着扳机，她比结城轰杀的敌人还多，毕竟丧钟普通子弹无限，威力也不小。
“留着，注意自己的幸运值。”结城习惯性地留下一张底牌，骤然间，一股强光照亮了侧脸，瞬间转过头去。
咆哮的电弧甚至越过了I号死斗场顶棚，混乱级的道具将所有能量释放开来，那声势比炸药强上数倍。
我就知道学姐能做到！
结城顿时握拳，感觉精神侵蚀又下降一个层级，连抱住脑袋的辉夜都轻松了许多。
“二十秒，早坂扶住辉夜，张进，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就用，绝不能被缠上。”
“玛德，这回我真的亏大了。”张进确实亏麻，却知道这时绝不能犹豫。
他看了眼不断从废墟中冲出来的市民，在循环耗尽前杀之不绝，抬手在空气中一握，额头青筋暴起。
张进硬生生将自己的灵魂撕下一大块，揉捏进最后几颗子弹中，化作灵子暴雷，洒向前方。
这已经压上了最后一块筹码，剩下的就看结城开牌。
十秒。
结城已无心搏杀，全神贯注地看向身后光避，这玩意不是超凡级玩家能突破的，这也是他最后的一张牌。
通过攻略，他已知道死斗有两种结束方式，第一种是所有敌人阵亡，显然这条行不通，现在还有杀之不绝的人涌上来，只要杀戮循环还在，死斗永不结束。
“第二种就是时间的极限，四宫辉夜探出来两小时十二分钟。”
结城目光炯炯，压根不是张进眼里的赌博梭哈，内心从未动摇过。
轮回游戏即使针对我，向我亮出獠牙，祂也要遵守自己所定下的规则！
三秒。
当灵子暴雷将穿过弹雨的市民炸上半空，那不可逾越的光壁开始闪烁不定，倒映在结城紧缩的瞳孔中，像是要抽干他浑身力气。
没错，跟我想的一样。
甚至来不及喜悦，回味劫后余生的感觉，抬手便握住了早坂的肩膀。
“跑！！”
第四十一章 欢迎来到新阶段
退路已现，那什么都不用说了，趁灵子暴雷挡住涌来的市民，赶紧逃出这该死的擂台。
光壁在瞬间消失，无法逾越的天堑敞开道路，光柱与结城之间再也没有阻隔。
啊？
快接近苍穹的使徒微微张开嘴，看到那几只老鼠从牢笼里逃了出来，不对，是牢笼自己消失了。
‘死斗有时间限制？’
这个规则连使徒都不知道，因为在这片血色城市，没有人能坚持两个多小时。
永不放水，每一招都在取人性命，失去反击能力就会当场自爆，玩家则被死斗牵扯所有精力。
种种情况叠加起来，要么杀死别人，要么被别人杀死，很难形成持久战。
“原来如此，我小看那几个女人了。”
使徒回过神来，樱岛麻衣等人太弱，在它眼里跟空气差不多，所有的注意力全在结城身上，然后几个女人给了它一记响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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