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十点的铃声响起，红月高悬，就在B栋的楼顶上，她看见李诞正肃立在那，正对自己赞许地点了点头。
还是如靠谱前辈一样的宽厚模样，但刚才的目光麻衣很熟悉，也很厌恶。
那道目光，充满了占有欲。
......
草，差点就挂了。
结城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发呆，长刀就滚落在不远处，却连伸手握住的力气都没有。
痛，真特么痛，全身都痛。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拆散的布娃娃一样，脑袋痛的要裂开，后背是火辣辣的灼烧感，稍稍侧头，几颗黄橙橙的弹头卡在防弹衣插板上。
刚才爆炸的冲击波把他给掀飞出去，然后顺着坡道滚落进来，还有一块钢板贴着脑袋嵌入墙壁。
结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感觉灵魂快离体飞翔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腿出现在自己头上，随着对方抱着膝盖蹲下，金色发丝擦过脸颊。
“恭喜你，活下来了。”早坂爱蹲在结城旁边，扫过对方狼狈的身体，啧了一声：“下次别搞这么惊险，差点就挂了，放心，没有致命伤。”
“你以为我想？这游戏谁都靠不住，想活命只能自己去拼......”
“错了，我们可以靠你。”
早坂爱突然将他打断，一瞬间的表情非常认真，让结城都挑起眉毛，随后就看到一张嬉笑的脸，语气也变得夸张起来。
“你刚才超酷的啦，我完全被迷住了呢。”
呃，看来我刚才眼花了，早坂爱哪会以认真表情说出软弱的话。
结城眼角抽搐，却明白早坂爱用辣妹形态出击的时候，一定有其他人来到身边。
果然，微胖的富哥罗伯特快步走来，白净脸上写满了兴奋：“厉害啊，那种情况都让你活过来了，比电影里还夸张，有机会教一教小弟我啊。”
结城连说侥幸，却明白这富哥为啥摆低姿态，能活到现在当然不会是蠢人，这是准备抱大腿了。
甭管什么老玩家，新玩家，你就说牛逼不牛逼吧。
“你学不会的，我要不是利用特性恰好抽出一个‘加速鞋’概念，早就死在楼里了。”
“咳咳咳，你那个特性不是一天抽一次吗？”名叫罗伯特的胖子一边捂嘴咳嗽，一边疑惑道。
结城悄然挑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肩膀：“红月已升，这不就是第二天了。”
早坂爱和富哥一起扭头看向斜坡外面，如血一般的月光正蔓延开来。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特性冷却期是24个小时呢。”富哥一下子明白过来。
计算方法是月升还是月落，谁都说不清楚，比如他自己的特性算起来就很麻烦。
“那声音说的是‘天’，估计会按副本环境而变，如果在永夜古堡，恐怕一次都用不上。”结城叹了口气，又忽然抬头问道：“你观察力挺细致嘛，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我可是牛津大学毕......”他说到一半，赶紧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这不重要，反正我不蠢，能帮上忙的。”
结城与早坂爱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疑惑，走上去拍了拍他后背：“你身体没问题吧，咋感觉你被那个主妇给传染了？”
“他是太累了，平时疏于锻炼，染上些病也正常，不用担心，只要活着离开副本，哪怕得了绝症也会瞬间复原。”
三人一起扭头，见到李诞正从斜坡走进来，身后不远处跟着樱岛麻衣，他肩头绑着绷带，鲜血浸透了衣物。
跟无限恐怖一样，只要回归就能恢复原状？
结城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虽然有故意转移话题的嫌疑，但给出的情报非常有用，于是再不纠结，露出关切的表情来。
“李哥，你受伤了？”
“小伤，我提前准备了止血药。”李诞停下脚步，并没有去看快步跑回早坂爱身边的樱岛麻衣，露出敬佩的表情：“结城，这是你第二次力挽狂澜了，而且还没受多少伤，我不知道奇迹能否形容。”
力挽狂澜，完全抢了他这位老玩家的风头，所以语气还有些酸。
但从始至终你都把舞台让给了我，从不提关键意见，却又不怕被我的错误牵连。
这是愚蠢，还是握有什么底牌，能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
受伤很巧妙，让结城没办法指责他提前隐藏踪迹的行为，但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哪怕自己的计划失误，提前脱离战斗的他也有大把时间脱身。
现在是羞涩挠头，还是展露成长的锋芒？
结城犹豫了一瞬间，意气风发道：“我想让大家活下来，而且发现这个游戏很适合我。”
他显得很从容，甚至带有一丝‘不过如此’的骄傲，说到一半又话锋一转：
“但您没必要谦虚，开阔地形对射和复杂楼内埋伏，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在保留少年冲劲的同时，居功不自傲，我这算捡到宝了？
按理来说，现在就该发出长期组队攻略游戏的请求，李诞眯起眼睛，犹豫了一瞬，最后在心里否定。
确定，这副本一定有问题，分界点就在离开古堡各自行动之后。
老玩家最厉害的就是经验，以及对游戏的理解，稍微跟以前的副本对照，发现问题并不困难。
难度太高，收益太少，我干掉那么多活尸和警察，竟然连一个强化点都没有，而那个麻衣消灭了一栋楼的敌人，才一个强化点？
‘攻略的过程就是不断成长的过程，提升难度，没有成长，怎么像置我们于死地？’
他扫过三人，直接略过早坂，在麻衣身上稍作停留，其特性很有用，却也不至于影响难度，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结城，这人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屡次险中求活，还有我看到他的时候为什么总会有杀意？
李诞不清楚，更不明白一位玩家到底要做出什么事才能引发轮回游戏难度变异。可他知道，想要生存，一定要排除一切潜在威胁。
再等等看，再给个机会，就看他上不上道了。
“李哥？”结城看到平淡的目光，心里一紧。
“结城小弟别忘了你是个新手，进入轮回游戏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哈，这就是天才和庸人的区别。”
充满赞赏和自嘲，换成真正的天才少年会感到鼓舞，可惜结城没有半点骄傲，已经开始分析每一个字。
认同感很足，但少了至关重要的橄榄枝，以我表现出来的东西任何老玩家都会感觉到亲近，更别提他这宽厚长者般的人设。
结城敏锐感觉到了一些关键问题，没有半分表露，稍稍恢复体力之后撑着膝盖站起。
“我要向您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况且我对接下来的事情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正对着斜坡，能看到夜空中的红月，短暂休憩之后，这洒入的红色月光又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提醒他们一件残酷的事：
无论侥幸还是成长，无论骄傲还是自嘲。
第二夜，已经开始。
第三十三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修改）
绯红月光照在脸上，外面一片死寂。
结城如土拨鼠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便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碎裂的大楼坍塌，在道路中央形成了乱石堆，坠落的直升机像火炬燃烧，照亮了好大一片区域，但除此之外——
没了？
结城看不到一个敌人，要知道刚才的爆破并没有杀死所有人，起码天空中还有几架直升机盘旋，也有少数突击队员绕进了B栋，可现在一看，就没有一个活物在动。
很诡异，好像刚才真的只是在看一部电影，但结城并没有旁边几人那么惊讶。
他在红月尚未升起的时候就做过好几种判断，这种敌人凭空消失的情况也是判断之一。
‘白天与夜晚并非一个种类的敌人，即便活尸的核心定义不变，两个时间段的差距也很大。’
‘简而言之，红月之下更像魔幻世界，而白天更往科技方面靠拢？’
结城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这游戏果然混沌，设定都如此混乱无章，让人很难用常识去预判。
“提示五看来是要分情况的，呼，要是不能杀那些活尸可就难办了。”李诞长舒一口气，看了眼懵逼的几人，“你们习惯就好，哪怕一个副本之内都会有明显的区别，像我上上个副本，奇数天要用脑子去解密，偶数天又得拼命厮杀，要不是有个新人发现......”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但结城已经明白了后面要说什么。
要不是有人找到了规律，玩家肯定在要素截然相反的副本里全灭。
“看来发现的人挺聪明嘛，可惜没遇到他。”结城顺嘴说道，然后就看到李诞脸上表情微变。
像是忌惮，更不愿多提，李诞只闷闷道：“每个副本的差距都很大，这并没有什么参考性，大家还是注重眼前吧。”
“嗯，照您这种说法，我们依旧很难，红月明天早上八点就会落下，即使撑过了今晚，明天又怎么办？”
结城语气有些颤抖，倒不是全演的，按之前的推测，月升月落为一天，渡过今夜，他们还得撑过一个白天和最后长达12个小时的夜晚。
“你想说进度问题？”李诞飞快地转过头，脸颊不自觉的抽搐。
第二晚暂且不知道，但刚刚已经是直升机加上SWAT的组合，港口区基本上没有躲避的空间。
“是的，下一个白天我们多半得硬碰硬，起码那十二个小时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躲过去，到时候......”
到时候就不是什么SWAT了吧，按今晚大杀特杀推动的进度，说不定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机械特警都会来执法，然后是无人机，最后是高达？
夜风很冷，结城的幻想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别说新玩家了，哪怕是李诞也没有半点生存希望。
“李哥，这不对劲吧！”一身奢侈品的胖子大声叫嚷起来，见众人都回头，涨红了脸：“哪怕有您罩着，咱们也死定了，这狗屎游戏是在玩我吗？还是说只想让咱们当炮灰？”
他略显失态的话语引发了共鸣，揭开了一个大家忽略的问题，就是难度过于变太了，哪怕结城屡次力挽狂澜，都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好嘛，先是在古堡被无数活尸围攻，好不容易赌命似的冲了出来，然后又被追杀一整天，还没喘口气呢，第二夜又来了。
李诞早等着有人提出者问题，故作犹豫道：“轮回游戏死亡率很高是真的，但玩家绝不会是单纯炮灰，我不也是从新手过来的，全都死光哪来老玩家？”
“因为没有难度设定的关系？”结城出声问道。
“当然有，如果找到规律，副本也会变得很简单，有一次都没动手就通关了。但难度是灵活的，有很多因素能影响到他。”
李诞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就像自言自语，眼珠转动几圈，最后扫过所有人。
那目光变得严肃，属于超凡者的威压让所有人双脚颤抖。
“李、李哥，您这是？”早坂靠在墙上，仿佛站立不稳。
“你们每个人把各自遇到的事情都说一下，一定有谁触发了异常情况，现在老老实实说出来，咱们还有救。”
“异常情况？哪种算异常情况？”麻衣牙齿打颤，满脸不解。
见到是他，李诞的目光要温和了一些，摇头道：“通常来说，玩家构成，契约道具的过度使用都会造成难度异常。打个比方，就像这个副本只有我和托马斯是老玩家，如果我跟他使用契约类道具联合，游戏就会认定玩家过分团结而调高难度。”
“但这种调整不会太大，就现在的难度，我跟他哪怕真的联合，也没有把握活下来，所以问题不会出在咱俩身上。”
就算真是这样，轮回游戏也不会在收益上动手脚，反而我俩会迅速成长起来。
李诞在心里补充，接着看向结城，看的后者头皮发麻，声音也变得诚恳：
“我只有三个副本的资历，对游戏理解不太深，或许拿到关键道具什么的也会改变难度。对了，你们想想看，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呢喃声？”
他果然在怀疑我。
结城一副沉思模样，心中已经炸开了锅，因为李诞怀疑的很对，他确实听到了古怪的呢喃声，也验证过别人解锁特性不会有选择。
告诉实情？
念头刚闪过，结城直接否决，这不可能说，或者说出口所有人都会敌视自己，因为这跟捡到什么特殊道具不一样，是无法攻略副本的。
为什么啊，穿越者的身份是像作弊，但我又没开外挂，罪不至死吧。
结城在心中狂呼，可通过十年打造的心理素质让他脸上只有疑惑。
“结城小弟，你有没有发现？”
“李哥，你怀疑我？”
“没有的事，但这关乎所有人的命运，你得好好想一想。”
结城作沉思状，看见樱岛麻衣和早坂爱也狐疑地盯着自己，这倒不是演出来的，可她俩也不知道结城解锁特性时的异状。
“真没有，我们三人单独行动之后就去了地铁站，然后解锁特性，接着就赶来汇合，一路狼狈不堪，要真有什么特殊道具，我早用了。”
结城的双眼透着真诚，毫不畏惧地与李诞对视，后者足足盯了他五秒钟，这才看向早坂爱和樱岛麻衣，两个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他没说谎，起码没有暴露，就算演技好到能骗过我，这两人也不至于命都不要去包庇他。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诞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他不需要相信结城，有些真相，只需要做对照就行了，但这个人确实很有用，更关系到那位麻衣。
放在扳机上的手悄然松开，他决定再给对方一个机会，如果老实本分，靠着那份才智说不定也能攻略副本。
这时候，李诞半开玩笑道：“或许是你太天才了，游戏不愿意咱们太安逸，刻意挑高难度。”
“总不可能等死吧。”结城两手一摊，长舒一口气，就在气氛稍缓的时候，他突然一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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