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引路的克丽丝关闭地图，众人看到前方山脉终于有了尽头，一起向前走了几分钟，全都愣住。
犹如站在云端，往前眺望，紫色的平原向着地平线尽头延伸，唯有到这时候，结城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叫‘叹息之壁’。
山脉与平原链接的那一面是垂直的，表面光滑平整，充满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结城顿时想到了冰与火之歌里面的北境长城，不，亲眼见证之后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千米高，纵深十几公里的巨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想象极限。
他悄悄看了眼不远处的利威尔，后者那张死人脸少见的惊愕，双眼圆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估计在想艾尔迪亚人如果有这面墙，就能永远幸福生活下去吧。’
这种巨墙让那些巨人来爬，估计一辈子都别想翻越，什么超大型巨人，跟蝼蚁差不多。
结城没打扰兵长的幻想，环顾四周，见墙头并没有任何防御兵器，墙下也见不到虫尸，切换到恶魔视野，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
墙面燃烧着无形火焰，看起来更加壮观了，难怪虫群无法打洞或翻越，怕是触碰到就得变成尸体。
“不，这火焰并不剧烈，但波动若有规律，更像是一种专用的杀虫剂？那为什么不用在战争里？”
“还有这是灵魂火焰，之前怎么没见到过？”
结城不太懂，只知道这道墙壁的存在让虫群不敢触碰，不得不想其他办法越过障碍。
“很壮观是吧，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墙边。”克丽丝无声走来，面罩打开，望着紫黑色的平原微微出神。
“确实壮观，周长上千公里的圆在科幻小说里面都不可能出现，这太荒诞了。”结城又看到一副终身难忘的景象，舔了舔嘴唇，“叹息之壁是有价值的，没有它，数不清的虫群早就填满了盆地，也没有一次一次的防御战胜利了。”
上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您说得对，这是人类的守护神，我们只要把漏洞堵上，就一定能坚持下去，话说科幻小说是什么？”
克丽丝对一切充满好奇，她的人生充斥着战斗与训练，没看过小说，更被学姐嘴里的时尚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结城眼中的叹息之壁，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待会儿问日和，对了，为什么第一次来，用不着巡逻？”
“哪有兵力巡逻啊，原因不知道，但真正站在这，您知道我有什么感受吗？”克丽丝不等结城回答，表情惨白，睫毛微微颤抖：
“绝望，一种发现世界真实的绝望，远比任何资料都来的直观。”
她在动摇，发出一种奇怪的精神波动，结城甚至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便看了眼墙外。
一瞬间，连他都有些绝望了。
人类被困于一隅，整个星球全部是虫群的世界，这墙外本该有人类璀璨的文明，有庞大的城市，有美丽的田野，现在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结城来不及多想，垫起足尖，遮住了克丽丝的眼睛，语气很是温柔：“那就别看，心里只需要去想：这片大地迟早要回到人类手中。”
“真的？”
当然是假的，我这不是在哄你吗？
结城最后还是没说出冰冷的话，轻轻点头：“当然了，我这不正出墙反击，为人类的未来跨出一大步？”
通过结城之口，克丽丝等战士这才发现‘哨兵计划’的真正意义所在。
对啊，这是困于藩篱之内的人类对虫群的反击，将战火烧回了故土，一定会让同胞们士气大振。
奇怪的精神波动消失了？
这惊叹的模样让结城意识到了什么，张嘴就问：“咦，之前没有人出墙反击过？”
“没有，墙外有菌毯，我们没办法参与。再说这种振奋人心的大事，参加者无论胜负，一定是英雄！”克丽丝笃定的答道。
逻辑上这样说没错，在给援军的专用资料中也只字未提，可结城总觉得这不符合常识。
就算是艾尔迪亚人也会想尽办法出墙考察吧，防卫军也不至于这么怂啊。
他偷偷看了眼利威尔，心里做出几种猜测，大手一挥。
“走吧。”
......
墙头藏有一个秘密升降机，能直通千米之下的地底深处，待电梯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狭窄的钢铁通道。
这通道甚至没有拐弯，笔直地向远方延伸，天花板上遍布开口和各种探测器。
一看就是为防御设计，哪怕傀儡虫触及到绝密，将这条通道传递给虫群，也不可能悄悄穿过叹息之壁，若派出大军，这狭窄通道就会变成屠宰场。
当然了，现在的虫群会自己打洞，也用不着这个地道了。
“那总帅正盯着我看。”结城有种被直播的感觉，打开恶魔视野，抬头四顾，然后什么都看不到。
有点像暗杀虫所布的迷雾，空气中洋溢着无形的能量粒子，从墙底往上看，能量更是密集的如同实质。
这墙不简单，起码最外层不简单。
黑色山脉纵深达十余公里，就这外层能量非常集中，不由得让结城又看了眼最前方的背影，充满恶意的联想：
这里面不会埋着什么超大型巨人吧。
‘空岛结城，又在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利威尔隐隐有些火大，略显相似的世界观本就让他很不爽，既想完成某些执念，又被玩家的信条束缚。
玩家不可入戏太深，可这幕剧情，叫他怎么能不入戏？
克丽丝等灵能战士则挺胸抬头，现在已经穿过了叹息之壁，都有种开拓历史的荣耀感；麻衣等人没想太多，只悄悄观察每个人的神态，再由日和记录在案。
各怀心思，前行了十几分钟，空气中开始浮现发霉的味道，两侧的灯带也开始变得黯淡，像是能源系统受到了干扰。
战士们关闭头盔，进入戒备状态，打开电筒照亮前路，通道也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面漆黑的大门。
这里已深入墙外，每个人都放慢了脚步，待来到门边，两名战士上前握住了把手，一起用力搬动。
咔咔。
机械齿轮的声响传来，大门缓缓开启，外面黑洞洞的，令人作呕的霉臭味瞬间变得浓重。
结城已经闻惯了，反而好奇这么原始的开门方式，突然意识到这门里没有能源核心，才做成单纯的机械结构。
通道里的光芒也是逐渐黯淡直到消失，怎么有种超出信号基站控制范围的感觉？
结城向后看，可惜通道已经被铁皮罐头们堵得严严实实。
“结城先生，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了。您记住，找到合适位置后就发送坐标，哨兵阵列会发射过来，并在两个小时之内激活。”克丽丝将一把像手枪似的东西放在结城掌心里，犹豫了一下。
“还有，您一定要小心。”
对她而言，外面就是炼狱，敢出墙的都是英雄。
通道里漆黑一片，电筒光束能照出空气里面游动的尘埃，不，那是某种微生物。
“真的没人出墙战斗过？”
“真没有，起码我不知道。”克丽丝使劲摇头，又看向其他战士：“呃，我小时候有些事记不清了，你们知道有在文献之外类似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这种壮举统帅部会发通告吧。”
“谁记得清小时候的事情啊，我脑子里塞满了各种战斗技巧。”
战士们全都摇头，还很奇怪结城干嘛纠结这种事。
记不清以前的事？
结城看了眼日和，不再询问，转过身，看到兵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上尉，替我守住入口，等我回来。”
“无论出现什么状况，我都会守到最后一刻。”身穿动力甲的少女行了个军礼。
结城盯了她一眼，知道防卫军高层肯定有问题，但这些战士的感情是纯粹的。
这足够了。
结城走进漆黑的通道，身边跟着早坂爱和樱岛麻衣，向前看去，在手电筒的朦胧灯光中能看到兵长的背影。
那脱离牢笼，拼死求存的自由之翼。
第二十四章 兵长利威尔
兵长的背影很适合眼下环境，这是翡翠星人类迈向自由的道路，也是玩家脱离牢笼的开始。
在墙内，严密的监视总让沟通不便，离开牢笼，总算可以畅所欲言。
黑暗的洞穴缓慢地向上延伸，证明出口并不是在墙根之下，空气中除了霉臭味什么闻不到，耳朵里全是轻微的脚步声。
再想到外面有数不清的虫子，包括结城在内都有些心底发毛，有些佩服利威尔的心理素质。
那个兵长沉默地在最前方开路，似乎很习惯踏足陌生而危险的领域，唯独眼睛一刻不停地打量周围，看得出并非无脑硬莽。
顶尖的斥候。
结城微微点头，又看到旁边跟着的少女们，她们要么在打量周围，要么在不停翻看资料，资料上的虫子肯定会出现。
靠谱的队友。
结城放松下来，这支小队专业又团结。
表面看，玩家们是为了那份奖励而冒险，结城心思稍微深沉一点，想趁热打铁搞定那什么史诗成就。
但更深处，某些玩家埋藏着英雄的种子，想在这个扭曲游戏里，维持自己的价值观。
“我们快到洞口了。”
随着冷漠的提醒，大家抬起头，看到前面有个破洞，散发着碧绿的光芒，然后那股恶心的味道也达到极限，就像站在一个腐烂的垃圾堆里面。
“准备战斗。”
结城摸黑向前，身后传来稀里哗啦地金属碰撞声，这当英雄也是要讲实力的。
这鬼地方，真特么臭啊。
结城忍住干呕，像是土拨鼠似的探出头去，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山包上，四周全是紫黑色的菌毯。
这些菌毯随着地形起伏，左侧还有一片茂密的‘森林’，像是均匀包裹在树木上，再往东看，地平线尽头耸立着一道山脉。
目测超过十公里，中间还没有遮挡物。
“太远了，真出了意外，我们想靠近墙壁可不容易。”
“真以为血缘技能这么好拿？”利威尔冷笑一声，带着拷问的口气：“准备怎么弄，要不随便找个坐标发射，咱们回去交差？”
“怎么可能，防卫军说过要保证激活。再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找到更多线索，要是没办法完成主线任务一，这就是完成主线任务二的契机。”结城心平气和的答道。
“你真想完成主线任务二？那些机械信徒不是在搞事吗？”
“第一，我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第二，真迫不得已对那火种做什么，会害死这副本所有人，我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你也会？
利威尔挑起眉，他信不过玩家嘴里的这种话，起码结城不像是入戏太深的模样，反倒是那几个女人更可信一些。
可他也没追问，因为在对方心里，自己也不像入戏太深。
结城没管利威尔古怪的眼神，有些事是无法用理性来解释的，招了招手，让日和过来。
“日和小姐，路线记住了吗？”
有外人在，结城很是客气。
“嗯，我一直在画电子地图，并将地底通道在地面上标注了坐标。”女孩点点头，将平板拿给两人看，“如果出了问题，我们可以破开地面直接跳入地下通道，以那里的狭窄地形，就不怕虫群的数量优势，岩层我也试验过了，超凡级以上的玩家能够破开。”
蜿蜒通道勾勒在电子地图上，还标注了大致的深度。
居然不是花瓶。
利威尔很意外，收起了轻蔑的想法，某些玩家砍人很烂，但又至关重要，像这地图就需要超强的观察力。
“但入口可能会被那些灵能战士给炸掉，到时候被堵在里面死的更惨。”
“不会的，克丽丝上尉只要活着，就会守到我们归去。”结城笃定的摇头，看到兵长脸上充斥着怀疑，“你不信我看人的眼光？”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入戏太深。”利威尔哼了一声，也不解释，双手用力跳出洞口，“既然保证后路，那就去找那些虫子。”
他的话前后矛盾，既然信不过克丽丝上尉，又怎么保证了后路，樱岛麻衣看向结城，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傲娇？
呃，算是吧。
结城也忍不住咧开嘴，赶紧跟了上去。
靠着防卫军赠送的电子地图，出口外面应该是一个定居点，哦不，应该说曾经是个定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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