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轮回流玩家 第359章

　　一个积分一瓶，该不会是假货吧。

　　他晃荡了一下，看到眼前的商业街有了雏形，毕竟大家刚飞升不久，100积分的传送费太贵，哪怕要购买道具什么的派一个代表就行，在前哨站内部做些小生意又不需要租金，还能打发时间。

　　沿着宽阔道路，五颜六色的遮阳伞一字排开，玩家们有样学样，给游戏里兑换来的原材料添加些消耗类道具，便可以当超凡物品来换取积分。

　　啤酒，咖啡，烤肉，还有各种衣服，超凡技能本就千奇百怪，有些偏向附魔、编织等辅助类，很适合走氪金流。

　　前来购物的玩家也不少，因为每个团队的专属空间没那么大，与其待在家里，还不如出来点杯咖啡，懒洋洋地休息几天。

　　荆棘蔷薇的任务频率很高，平均一周就要执行一次任务，绝大多数人回来后都会选择放松，况且这种氛围，总让人回忆起成为玩家之前的感觉。

　　嗯，是日常的味道。

　　结城吸了口带有小麦香味的空气，轻轻点头，两个副本下来，他算是深入了轮回游戏，也知道了不少其他阵营的特点。

　　这种日常，或者说平凡绝无仅有，基本上他认识的玩家都很繁忙。

　　狩猎者忙着锻炼技艺，为下一次任务做准备；以太粒子回归之后要面临另一场战争；哪怕是相对平稳的机械信仰、战争遗孤等阵营，也有做不完的事。

　　怎么说呢，轮回游戏就是他们的家，参与副本就是他们的义务，至于不停向上攀登为了什么，恐怕绝大多数人都答不出来，那只是一种习惯，即便是刚飞升的玩家，也会被习惯推着前行。

　　“但荆棘蔷薇不一样，因为种种原因，绝大多数对轮回游戏很排斥，更习惯以前的生活。”

　　平凡与超凡，过去与现在，青春日常与轮回游戏都是截然相反的，而为了最终计划，结城正竭力维持着这种习惯。

　　正想着，早坂爱跟几个少女就出现在视野中，手挽着手，有点像放学之后讨论去哪家蛋糕店聚会。

　　她们看到结城，又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打趣，搞得早坂爱小脸微红，反倒有些不敢过来。

　　小鸟游六花，椎名真白，英梨梨，黑发那个是森岛遥吧。

　　结城感受着或审视，或中二，或善意，或好奇的目光，拿起啤酒晃了晃算打过招呼，然后竖起耳朵，去听女子高中生对自己的讨论。

　　“这就是你男朋友？看起来很普通麻。”

　　“英梨梨，你是不是羡慕了？”

　　“森岛学姐，请不要随意开玩笑。”英梨梨侧过头，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结城，“看起来长得还行，不过早坂同学所说的安全感我没看出来。”

　　“是啊，这位挺温和的，爱，原来你还是个大叔控！”

　　“什么大叔，结城是个大学生，没比我们年长几岁。”早坂一下子不乐意了，即使她一直觉得结城比自己年长十岁的样子。

　　“那就是年长控，也对，轮回游戏里面成年人总要靠谱些，六花，你板着一张脸看什么呢。”

　　戴着眼罩的少女盯着结城，根本没有加入打趣，被问到才摸了摸下巴：“我好像看到了深渊，这人强的深不可测。”

　　“行了，你见谁都这么说，各位，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森岛遥落落大方，有几分樱岛麻衣的感觉。

　　“算了吧，待会儿爱又要不好意思了，啊啊啊，别挠我，赶紧过去吧。”

　　几人闹成一团，而结城放下酒瓶，看到早坂爱被推了把，红着脸，背着手，轻盈的走来。

　　她不再是面无表情的专业玩家，那份羞涩与喜悦更不像装出来的，不知为何，结城更喜欢这种状态的早坂爱。

　　成为玩家也就半年，不应该把过去十几年的习惯都给改了，变成冷漠无情的攻略机器。

　　“几个朋友都不错，怎么不叫过来认识一下？”

　　“哼，想得美，不许打英梨梨她们的主意。”早坂爱皱了皱鼻子，拉开椅子坐下，看来很清楚防火防盗防闺蜜的道理。

　　“别这么戒备嘛，我就是单纯的认识一下。”

　　“单纯？你对女子高中生没什么抵抗能力吧。”

　　其实我对教师，护士，女警都没有抵抗能力。

　　结城悄悄吐槽，却极为绅士地向英梨梨等人挥手道别，这份优雅获取不少好感，可他还没好好欣赏几位知名角色的笑容，早坂爱的脸已经挡在了面前。

　　盯——

　　蔚蓝的眼眸让结城有些心虚，刚想扭头，脸又被摁住，接着唇上就感受到了温热与柔软，听到了远处的尖叫声。

　　“啊，爱好大胆。”

　　“她她她在街上就敢做？”

　　结城眨了眨眼，看到椎名真白等人落荒而逃，不禁有些好笑。

　　她们走到现在，不知道面对过多少血淋淋的怪物，竟会因为这点事落荒而逃，那种青涩感，在其他阵营身上也很难见到。

　　毕竟加入游戏的时间不长，大多数人还没有被染上轮回游戏的黑色，况且青日世界本就有自己的特色，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正巧，结城看到路过的一对情侣，少女|阴气十足，少年笑容爽朗，两人并肩走着，指尖触碰都让彼此扭过头去。

　　草，黑沼爽子，风早翔太，你们成了轮回玩家还想急死我们？

　　“不许东张西望，不许胡思乱想。”早坂爱分开唇，通红的脸上很是不满，哪有人接吻还在思考游戏的。

　　“抱歉，这是坏习惯。”结城看到商业街另一端走来的几人，全然无视，直接凑了上去。

　　“还是换我来吧。”

　　......

　　热闹的商业街，拥吻的男女，这副构图很美好，放在荆棘蔷薇之内很普遍，但这一幕如果放在‘终末世界’的苦大仇深之中，这份美好反而会显得格格不入。

　　绫小路清隆、张进、一叶知秋停下脚步，没有前去打搅，也不知道怎的，全都松了口气。

　　他们调研过荆棘蔷薇的玩家结构，总体呈现年轻化特点，像四宫黄光那种野心家还是比较少的，再说了，在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成长起来，再变太、再异常也跟其他阵营无法相比。

　　这个阵营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平凡’，最多再添加些青涩之类的关键词，根据研究，这跟副本长度很有关系。

　　在进入前哨站之前，玩家就是执行5-7天的副本任务，然后回归正常社会5-7天，确保了既不会因为休息太久而生疏，也不会因为副本太长而不可自拔。

　　“清隆，我总觉得这是无形的手在刻意塑造。”慵懒的男人静静说着，他在得到其他阵营情报后就有想法了。

　　特别是单向联系的电视与网络，其他阵营根本没有这种‘福利’。

　　“是有迹象，可难免匪夷所思，真能影响轮回游戏的话，祂又图什么呢？”

　　几人顿时不作声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们花费了大量时间做调研，发现自己的阵营确实平凡。

　　明明在一个残酷的游戏里，却没有多少苦大仇深的情绪。

　　“或许这会让祂感到舒适吧，就像这种怪异的会面一样。”

　　确实够怪，他们都知道结城身份神秘，应该是联系人之类的角色，起初既警惕又渴望。

　　可他背后的开拓者从未发布过具体任务，也没有奴役全体玩家的意思，正如这场毫无仪式感的会面，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街边小摊，红色遮阳伞，几瓶啤酒，三把摆好的座椅，以及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高情商的说法，这是绝对的自信和从容。

　　低情商的说法，这特么不就是朋友聚会吗？

　　“空岛先生，您真是让人紧张不起来。”一叶知秋拉开椅子坐下，他今天特地打理了乱糟糟的头发，换了件黑色西装。

　　“为什么要紧张，咱俩是第一次见面，但跟清隆和张进早就是朋友了，还是说，你是精英出身？”结城笑着答道，他没有当王的意思，何必搞得人家惴惴不安。

　　“精英？我就是个臭打游戏的。”一叶知秋耸了耸肩，解开领带，“您就当我小抱怨吧，为这场会面准备了好多种计划，结果一个都没用上。”

　　“你想太多了，荆棘蔷薇如果真要成为战争工具，我想‘昼’更适合一些吧。”

　　“确实，严密的组织结构，森严的等级制度，还有四宫先生的手段，这才是战争机器的合理构造，所以我才很疑惑，为什么选择我们，我们到底有什么价值？”

　　这是他们一致的疑惑，结城的联络人身份也仅限于这个小圈子内，比如在椎名真白等人眼中，他就是早坂爱的男朋友罢了。

　　‘哪怕是联络人身份，知道的人越少，我越安全。’

　　这是结城刻意制造的结果，藏于幕后不代表毫无存在感，为了最终计划，他需要有人帮忙控制这个阵营，又舍不得让学姐她们去做，就只好麻烦这几位了。

　　他们有名望，有实力，也有根基，更与自己目标相似，所以结城也必须解开他们的疑惑。

　　“你们觉得现在的前哨站如何？”

　　结城没有正面回答，更没有牵扯‘太一’，问了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这......

　　三人对视一眼，彼此组织成员其实都不同，一叶知秋以成年社畜为主，张进偏灰色，绫小路清隆则主要是学生，他们认真思考了一下，纷纷点头。

　　“反馈还不错，毕竟飞升尚短，大家更习惯地球上的秩序。”

　　“我那边确实有许多帮派出身的玩家，但也不是天生坏种，有好日子不过，谁特么喜欢刀口舔血，副本就已经够折磨人了。”

　　预料之中的回答，结城在跟早坂爱约会的同时，早就观察过了，本质上就是玩家的出身。

　　无论在什么国家，处于什么阶层，大家都在一个地球生活，使用一套规则，都是一群普通人罢了。

　　这跟穿梭在血雨腥风中的大剑，跟曾创造史诗的英灵都有本质区别，比如利威尔，他或许会喜欢这种生活，但绝不会适应。

　　“那你们觉得这是好是坏？”结城又问。

　　“就我个人而言，好处居多吧。副本是黑暗森林法则，回归以后理应休息。我就是个臭打游戏的，可不想回归还跟人斗智斗勇，时间长了难免黑化。”叶秋摊开手，一副累觉不爱的模样。

　　绫小路清隆想的稍微多一些，沉默片刻才答道：“就我所知，每一个阵营都有自己的特色。我想，这就是荆棘蔷薇的特色吧。”

　　“看，你们自己已经有答案了。”结城笑着喝了口啤酒，抹了抹嘴角：“没错，你们的价值就是维持住这种特色，确切来说，就是在成为玩家的同时，保留作为‘人’的本质，不被轮回游戏所污染。”

　　结城没有卖关子，用闲适的口吻，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而他的愿望就是太一的愿望，照‘以太粒子’的说法，就是神谕。

　　啊？就这？

　　叶秋等人对视一眼，根本想不出这有什么好处，昼被连根拔起，可以确定祂也有雷霆手段，强大到任何玩家都无法抵抗。

　　所以，这种史诗起步的大佬，怎么一点野心都没有？维持‘平凡’的特色，到底有什么实际意义？

　　人与玩家？轮回游戏的污染？

　　绫小路清隆目光闪烁，有些诡异的盯着结城，脱口而出：“这是游戏侵蚀理论？”

　　他这话提醒了所有人，也是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因为卡进度的关系，荆棘蔷薇的玩家在地球上待了太久，难免会思考游戏设定。

　　游戏侵蚀理论，这是结城在恶魔医院之后就发现的线索，也曾跟绫小路清隆讨论过，大约有几种表现：

　　第一，有些任务会以地球为蓝本，具有典型代表的就是古堡与医院，结城回归之后，就曾查到过一模一样的建筑。

　　第二，就是玩家的扩散效应，以高度育成高中为例，大量的玩家集中在某处，会像传染病一样感染普通人，让玩家出现的概率大大提高。

　　第三，就是养蛊般的遴选了，这个伏笔直到结城来到前哨站，见过巫神才大概有了猜测。

　　“是的，轮回游戏无时无刻在侵蚀我们，将我们从一个人，向着玩家转变。”结城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些伏笔他可都记着呢，“据我的观察，有些阵营很容易变成玩家，要不了多久，便能跟轮回游戏密不可分。”

　　的确如此，哪怕是低魔世界出来的玩家也很容易接受游戏设定，就拿菲伦来说，她的世界就以魔法和冒险为主。

　　轮回游戏只是让她魔法更强大，冒险更刺激，几乎无缝切换。

　　“但我们不一样，以前满嘴超能力只会被当成中二病，总归是隔了一层。”绫小路清隆低头想了想，紧盯着结城：“所以你认为飞升也是一种污染？”

　　“难道不是吗？链接交界地，就是斩断过去，进入了另一种新秩序。我们的生活只会跟轮回游戏相关，随着时间推移，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结城双手交叉，声音突然变大：

　　“用玩家的逻辑，玩家的习惯去看待世界。为了生存，永无止尽的追求力量，这条路没有尽头，团队、阵营、交界地将占据每一分思考空间，走到最后，你们觉得这像是什么？”

　　“彻底融入游戏，成为真正的玩家。”

　　包括早坂爱在内，所有人异口同声，一直困扰着他们的谜题终于有了答案。

　　荆棘蔷薇的大部分玩家们很矛盾，一方面为了生存要追求力量，一方面因为种种原因又排斥着轮回游戏。

　　副本太危险了，只要不是抖M和变太都会排斥，但这种排斥在求生本能面前算不得什么，时间总会磨灭一切。

　　如逆水行舟，不进则死，当死里求活成为习惯，当平凡的过往被超凡所取代，自然会成为一名真正的玩家。

　　可这个前哨站很奇怪，副本时间与休息时间同等，有充足时间疗愈副本里的创伤。

　　直接连通交界地，避免了第二次考核，跳过封闭世界的养蛊阶段。

　　开拓者藏于幕后，强的不可对抗，也就不会像‘以太粒子’那般陷入对权柄的争夺。

　　最重要的是与故乡维持着联系，即便只能单线联系，但总算是藕断丝连。

　　在屏幕上看到熟悉的脸庞，即使对方早已将自己忘却，可截然相反的记忆总会冲淡轮回游戏的气息。

　　这有点像飞向高空的风筝，总有一根线链接着大地，不会漫无目的的飘荡。

　　“这是祂的愿望？”叶秋忍不住了，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刻意为之。

　　保持习惯，避免侵蚀，全都指向一个目标：

　　或许这位开拓者想要脱离轮回游戏，获得真正的解脱。

　　“是的，你们觉得很简单吗？”结城扭头看去，他敢透露目标也是经过考察的。

　　这几人跟自己一样，没有被超凡蛊惑，更想做一个人，而不是挣扎求生的玩家。

　　“恰恰相反，这个任务真是难如登天，比让我们组织一个超大型玩家团队，参加阵营战争麻烦一百倍。”叶秋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