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所有的重大事项都由他们决定，在平日里还会有守夜人警戒，但今天只剩他们五个。
守夜人的命运，或者说黑夜大陆的命运将很快做出选择，而妄想用嘴炮说服那是不可能的。
千年以来，守夜人形成了太多派系，所谓最高评议会成员不过是一个个派系的代表，其本人的好恶没有决定性作用，结城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更不可能打什么感情牌。
他坐在阶梯上，手里端着咖啡，一切的话术在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而核心只有一项——
利益，赤果果的利益。
“你的危害确实比较低，起码你们几个没有沾染太多的罪恶。”克莱因双手交叉，这是会谈的前提，结城与末那就不说了，卫宫也经验丰富，及时收手。
另一个前提是这人很强，却强的不算夸张，真有什么阴谋，守夜人可以抵抗。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在你们身上赚取利益。”结城直白答道，他发现守夜人很了解玩家，显然是从前辈身上总结出不少规律。
他们不知道轮回游戏，但很清楚杀戮守夜人会带来奖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终结浩劫的办法有两条，一条是黑夜爪牙，也就是我们损失殆尽；另一条就是从根本上解决黑夜的秘密，干掉黑夜之王，自然就没了潮汐。”
“你查的很清楚，第一条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办法，你想利用守夜人做眼睛是吗？”莫菲女士一脸嘲讽，哪怕此次浩劫也有许多玩家走过这条路了。
“如果是，我就不会来见你们，双方保持一种默契，你们给情报，我去杀人，岂不简单？”结城耸耸肩，轻抿一口咖啡：“这条路走不通的，因为我不是最强的爪牙，真正的强者都躲在夜幕中，最后才会收拾残局。”
结城很谦虚，这也是事实，他不是最强玩家，起码现在不是。
“难道你还想走第二条路？”罗伯逊扶了扶眼镜，总算从神游天外的状态恢复过来，他不关心浩劫，只关心黑夜的秘密。
“是的，这正是我假扮为守夜人，给你们喘息之机的原因。”
“这不可能！”
“黑夜的秘密我们花费了千年，都没有触及核心。”
几位议员一致摇头，眼神充满了忌惮或者嘲讽，最后还是埃里克森双手下压，中止争吵。
“听他说说原因吧，关于黑夜的秘密，芙妮娜这丫头可什么都不知道。”
结城对于守夜人的了解来源于芙妮娜，但情报也是有限度的，看着司令官考校的眼神，结城稍稍沉默。
“我只有一些猜测，比如黑夜的秘密，你们已经研究颇深，但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触及核心。”
没人搭话，这点并不难猜。
“唔，或者说核心与我们有关，你们曾与我的同类合作过，要么他们做不到，要么他们借机搞事，让你们产生了警惕心理，认为我们可以作为刀，但要与黑夜秘密保持一定距离？”
鸦雀无声，五名议员齐齐看向站在门边的芙妮娜，让红发少女满脸苍白赶紧摇头，示意不是自己说的。
“别难为她，这些都是我猜的，实话说类似的剧情对我们而言并不陌生，还有更离谱的故事。”结城翘起腿来，好整以暇，“怎么样，我猜对了几成？”
议员们互相看了眼，没人说话，结城猜对了七成，在高塔的地下，最核心资料室里面有相关记录。
那是百年前，当时的司令官力排众议，一边与玩家互相狩猎，一边召集了可信的玩家合作，想要破解黑夜秘密。
但他们失败了，有的玩家死在了永夜中，有的玩家选择背叛，夺取灯塔，好为自相残杀占据优势。
“我想与他合作。”罗伯逊突然开口，引得同僚不满。
“教训还不够吗？破解黑夜秘密是假，夺取灯塔是真，他只想利用守夜人，好自相残杀。”莫菲女士厉声喝道。
灯塔是什么玩意？黑夜火炬的进阶品吗？
结城挑眉，望向芙妮娜，后者立刻低下头，这种高度机密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灯塔是什么东西？”
“别装了，你来合作，要的不就是‘灯塔’？”莫菲带着嘲讽，让结城稍稍皱眉，也无意跟她争论。
“好吧，就算是我装的，为了把其他玩家杀光，你们应该现在就把‘灯塔’交给我，与那两条道路并不冲突。”
啊这。
女人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这强盗逻辑有些道理，只得闷闷道：“我们还没答应合作呢。”
这么大年纪了还傲娇，真不像话。
结城不理她，直接看向罗伯逊：“我帮这位先生解释吧，探索黑夜秘密也好，自相残杀也罢，首先得足够强大，而我，比你们记载中那些合作者都要强大。”
掷地有声，这是最核心的本钱，正因为实力他才能扭转南方平原之战，正因为强大，他才敢主动上门，坐在这喝咖啡。
“明说吧，你们担心的是赢家通吃，因为杀戮守夜人有好处，担心我既要解决爪牙，也要消灭你们。”
“嗯，所以您怎么保证？”埃里克森开口了，他听了半天，越来越有兴趣。
“不需要保证，我也没时间让你们慢慢了解我是什么性格，誓言没有一丁点的约束性，品德会随着利益而改变。”
结城‘呼’的起身，就在大厅中间踱步。
“利益，唯有利益才是最坚实的纽带，没有我，你们只不过是这舞台上的配角，一切都要拿实力来说话，而你们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掌控局势，那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保证？”
“你想说弱者不配得到保证？”莫特森第一次开口，双拳紧握，眼神极度危险。
“不，准确来说是弱者无法监督誓言，我在这发下再多誓言也没有用处。”结城看了回去，在气氛变得紧张之时蓦然开口：
“但我的敌人是其他同类，这一点我们利益相同，我会为你杀更多的黑夜爪牙，避免一座座城市陷入毁灭。”
“我会为你报仇雪恨，除了这几位，不会有人加入计划，作为敌人，死亡是最好的归宿。”结城看向莫菲女士，然后挨个看了下去。
“罗伯逊阁下，我会为你参透黑夜的秘密，我们的利益是一样的，因为黑夜也要置我于死地，而在黑夜身上，蕴含着无穷的奖励。”
“克莱因阁下，我不会调动太多守夜人的力量，让你的部下白白送死。”
他最后看向了埃里克森，加重了语气。
“这场战争将是由守夜人主导的胜利，没有黑夜的牵制，守夜人也将卸去枷锁。届时，黑夜大陆唯一的超凡力量掌握在你手中，而只有胜利者与超凡者，才有资格制订新的大陆秩序！”
话音落下，大厅死寂，结城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演说，更没有动之以情，甚至没有半个字触及‘正义’‘和平’等正能量。
他只是根据资料，把利益展露给这些誓言派、激进派、保守派、学识派还有野心家，告诉他们，跟着我，你们每个人都可以从这场浩劫中获取好处。
毁灭代表着新生，浩劫蕴含着新的秩序。
‘守夜人作为主角赢得战争，没有黑夜的束缚，将是大陆唯一的超凡力量拥有者，我的权力会膨胀成什么样子，还需要周旋各国之间，好获取一丁点补给吗？’
埃里克森的呼吸变得粗重，这才是他的夙愿，什么守夜人誓言，什么跨国家组织，说白了，不过是一条守夜狗罢了。
这么多年下来，唯有浩劫降临才会得到重视，平日里守夜人就是打造灵魂灯，在孤寂的夜里巡逻，收敛再多金钱，也只能穿着黑色制服，拥有再多感情，也无法娶妻生子，明明是超凡者，却没有一丁点权力。
那些王公贵族，还有最近崛起的资本家，有想过分润一点利益吗？不，没有，白日的喧嚣与守夜人无关，这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他很想改变，但内部极少有人理解，誓言派更是将‘守夜人’的身份披上了神圣色彩，任何市侩的想法都会受到唾弃。
至于外部，你凭什么奢求别人让渡利益，但凡一点改革都会受到内外抵制，若非这场战争，他甚至没多少话语权，更不敢激烈形式，否则把守夜人玩崩了，下一次浩劫怎么渡过？
一千年了，我们受的苦已经够多，作为超凡者，理应凌驾于世界之上，作为守护者，理应获得敬畏和回报。
但他维持着仅存的理性，冷冷问道：“你还是没有说怎样解决赢家通吃的问题。”
“简单，除了芙妮娜作为联系人，我不会动用守夜人一兵一卒，也不会向内部渗透，砝码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想什么时候下注，就什么时候下注。”
“那你要什么？”
“情报还有线索，守夜人不敢杀的人，我来杀，守夜人无法触及的秘密，我来触及，战争或许会失败，但你们不会付出一丁点额外代价，够不够有利？”
这条件太好了，守夜人可以什么都不做保存实力，如果到时候结城想赢家通吃，他们还有抵抗能力，至于能不能抵抗？
现在撕破脸开战，他们就能了？
“我同意合作。”埃里克森第一个举起了手，他想通了，风险由结城担，好处自己拿，至于赢家通吃的可能，这点风险都不敢冒，还做个毛的生意。
“我也同意。”莫特森第二个举手，只要结城杀戮爪牙他就无所谓，哪怕最后全盘失败，大不了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同意。”罗伯逊也举起了手，他太了解永夜的强大了，若非此人实力勉强足够，他来都不会来。
所有同僚都看了过来，莫菲与克莱因相顾一眼，无论愿意不愿意，都举起了手。
“同意。”
.......
“雷蒙先生，你放出了一条猛兽。”
高塔底层，核心资料室里，密密麻麻的书架上，各种机密材料堆积如山，有且仅有一种装置。
灵魂能量粉碎机，谁如果强行闯入，会把这里的资料全部湮灭，连时间回溯都无法修复的湮灭。
结城坐在躺椅里，拿着厚厚的资料一目十行，闻得此言，轻轻合上了书，看向白发英灵。
“卫宫阁下，你不觉得这里的秩序很扭曲吗？超凡者享受不了多少资源，只能孤寂的守在黑夜中。”
“这是誓言与黑夜共同决定的。”
“确实是这样，我也不会去探讨谁对谁错。”结城拿来另一本书，稍稍坐直，“可野兽是关不住的，他们迟早会突破牢笼，因为强大与弱小永远不可能改变。”
守夜人已经开始背弃誓言了，在各地疯狂的敛取财富，甚至还有落草为寇的，与普通人的矛盾迟早会爆发。
每一次浩劫都是一次提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死的很快，剩下的都有小心思，等矛盾爆发，守夜人分裂，下一次浩劫降临，怕是连配角都没得做。
“如果解决黑夜，守夜人就没有存在意义了，这么大一群超凡能力者总不可能归隐田园吧。他们会内讧，决出最后的胜利者，而这位胜利者多半是埃里克森。”
“为什么？”末那伸过小脑袋。
“因为誓言不能让人锦衣玉食，理想主义者是斗不过野心家的，况且没有黑夜，也就没有誓言。”结城随口说着，连副本结束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
“一种新的秩序必然产生，而过程常常伴着铁与血，我所做的只是让秩序平稳建立，这才是真正的仁慈。”
“所以你要帮埃里克森彻底掌控守夜人？”卫宫挑起眉。
“是互相帮助，我帮他完成野心，他帮我打穿副本，之后他能不能控制住局势，与我无关。”
看着游刃有余的结城。卫宫闭上了嘴巴，他早就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只是满脑子纳闷。
阿尔托莉雅从哪找来的怪物，这已经不是玩家那么简单了吧。
实力只是本事的其中之一，这人最可怕的是能拿捏核心矛盾，然后末那满口‘哥哥哥哥’的叫着，让他感觉自己这位队长有些像小丑啊。
说好的英灵殿主导呢，咋全是这人发号施令。
“你真能破解黑夜的秘密？”
“不一定能，但正在努力。”结城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这里有守夜人千年的探索。
每一名玩家都想要，可他们没办法触及到这一步，费尽心思也不过得到只言片语。
结城就不一样了，他花费一周的时间铺垫，然后用三天超越所有人的进度。
原来苍穹之上就是永夜，那里浩瀚无边，哪怕有强力灵魂灯也待不了多久，然后被永无止境的黑夜怪物吞噬。
唯一的入口在夜都，或者说在于‘灯塔’，这个守夜人所掌握的压箱底底牌可以释放出强烈光芒，照亮黑夜的道路，让人深入永夜。
至于永夜里面有什么没人清楚，因为没有人能走到尽头，灯塔形成的隧道越往深处，黑夜的侵蚀就会越强，最后那段距离只能硬闯。
黑夜之王就等在那里，六名1级守夜人失败了，一百年前，十几个玩家阵营组成的探索队也失败了，结城估计，唯有资深怪物IV玩家才能深入，真要解决必须要史诗级。
“雷蒙先生，我有问题，为什么没有玩家去往苍穹之上消灭黑夜之王？”伊莉雅举起手，她还记得提示五呢。
【提示五：黑夜之王会关注每一名玩家，寻找一个猎杀目标，祂仅会出现在黑夜中，也仅会死于永夜】
苍穹之上就是永夜，黑夜之王可以被杀死。
“因为人家不会轻易出来的，小兵就可以把你磨碎，干嘛要冒风险，你们没注意到拖入黑夜会被注视吗？”
“您是说，这是黑夜之王在挑选目标？”
“应该是，每次被拖入黑夜就会被盯得更紧，等玩家实力显现的差不多，祂就会跳出来，这种能力真好用。”结城满脸羡慕，有十成把握再出手，真是个合格的老阴比。
况且苍穹之下，黑夜之王是不死的，偶尔上当翻车也无所谓。
“那灯塔为什么能做到？”晓美焰声音清冷。
“多半是永夜也有尽头，就相当于一片海洋，总有海底，灯塔能形成一个隧道，让人尽可能接近海底，然后黑夜之王应该是不能让人触碰到海底。”
这一点是结城按两仪式的任务猜出来的，既然是遗产就会有人守护，那副本里还有谁比黑夜之王更合适，这也是他一门心思推副本的原因。
有道理啊，即便不去探测永夜，这灯塔的意义也非常大。
现在更多情报已经显露，潮汐内部的‘白昼’已缩减到6个小时，正迈向永夜，等毒圈覆盖整个大陆，玩家们全得死在黑夜中。
拥有灯塔就是立于不败之地，都不用出手，等其他人被黑夜杀死就完了。
“看来这灯塔谁都想要啊，他们干嘛不联合起来收拾守夜人？”末那眨着眼睛，这是高度机密，可芙妮娜都知道，也算不得什么机密了。
“因为谁抢到，谁就是众矢之的，我要是埃里克森，就找个机会把灯塔送给那位史诗级玩家，然后笑看玩家狗咬狗就完事。”
嘶，好阴险啊，还好这混蛋不是守夜人。
不少人咽了口唾沫，结城与埃里克森相似，但绝对比后者狠上十倍，也细致十倍。
他真的会暴露灯塔位置，展开铁血保卫战，然后让守夜人惜败，再把消息散布出去，与每一名玩家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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