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感受着一道道绝望而无力的目光，结城轻踢马肚，扬起长枪，人马合一，像是一颗流星坠入大地。
轰！！
大地像豆腐一样被洞穿，结城坠入一个空洞，胯下战马突然展开双翼，像是瞬间移动般掠向一旁，接着，彻骨的寒冷就从旁边卷过。
一道百米粗的深蓝色冰晶浮现，恰好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结城向下一看，发现这是个大厅，里面有大大小小几百个雪人，正向另一侧的甬道逃跑。
避难所？
他也分不清雪人的性别和年龄，战马继续飞奔，一颗冰晶之树骤然浮现，密密麻麻的树枝向这边生长出来。
“躲。”
结城握紧缰绳，一边规避弹幕，一边看向大厅中间，那里有个四五米高的巨人，不似那些雪魔圆滚滚的抽象模样，看起来颇具人形，寒冰凝成晶甲，手里握着一把纯白大剑。
这就是雪族大魔？
结城看到了它头顶的金光，那是天空神系闪电的模样，当场便皱眉。
米修斯不是大地神系的么，这追踪魔法不是他放的？
没人解答，因为大魔斩下大剑，一道冰墙将大厅隔成两半，伴随着凄厉的咆哮。
“为什么！我们远离世人数千年，一直遵规守矩，即使外出，也是寻求成神之路！”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你们大军围剿！”
它的声音充满了不解与懊悔，像是早该听别人的话躲起来，或者说神族背叛了它的信任。
直到结城出现在面前，它还是想不通雪魔哪里出了问题，犯得着被大军围剿。
咔嚓——
厚重的冰墙被长矛直接洞穿，策马而出的结城让冰蓝色纽扣般的眼睛充满绝望。
这一动手，它就知道双方差距太大了。
“但我不会让你消灭整个种族！！”
心怀守护之物，白色大剑膨胀百倍，连穹顶都被切开，向着结城迎面斩下，然后更绝望的事情就发生了。
人马分离，结城在银色月光中直接消失，跨越空间直接来到身边。
月华鬼步。
结城仅用一个技能就躲开倾力一击，接着看见雪族大魔就跟爆气似的一声咆哮，一重又一重的冰环次第展开。
没用。
这大魔不过是触及史诗的门槛，结城甚至懒得用史诗质变，单手持枪，仅凭肉体力量便无可阻挡。
咔嚓，咔嚓，咔嚓。
一层层冰环被打爆，结城大步向前，大魔露出满嘴尖牙，已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快跑，再封闭通道，我来拖住他！”
它向族人咆哮，举着大剑迎上，卯足了力气，双手重劈。
铛！！！
整个地下都在颤抖，四周那些坚硬无比的万古寒冰一层层崩裂，结城双手握枪举在头顶，强化魔术让这把长矛坚不可摧，他看到雪魔张大嘴，漩涡般的暴风雪在嘴里聚集。
万古冰封！
像是一道风暴卷来，绝对零度让空气都凝成寒冰，雪魔哪有半点喜色，脑袋直接转到背后，看到金甲战士伫立在半空，黑色的永夜正在扩散。
“死啊！死！！”
腰部像是陀螺般转动，大剑飞快地斩向身后，但结城已消失在永夜之中，这恐怖一击也没办法切开永夜。
打不赢，绝对打不赢。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光是这空间移动就可以把它给玩死，可雪魔没有放弃，正准备将这地底一起冰封，肩头刚到了一丝沉重感，然后僵在原地。
敌人已落在肩头，取它性命用不了两枪，只是轻声细语显得匪夷所思。
“还不逃？非要我杀了你？”
......
旌旗招展，天空中的士兵呈环形将山脉包围，地面上的战斗已进入尾声。
雪魔不可能有反抗的机会，偶尔有几个高手反抗也被随军英雄灭杀，米修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双手怀抱，注视着结城的战斗。
玩家都不可信，他专门负责监督，而结果很奇怪。
这人很强，非常强，战斗经验更是极为丰富，不愧是索里昂陛下嘴里的快刀。
但这么强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把雪族大魔的脑袋带回来？
‘猎标’忽隐忽现，正在向远处延伸，没听说过雪魔有空间类能力啊，还是说他陷入了苦战？
若非试炼必须要单独完成，他已经前去支援了，越等越不耐烦，好在这时，结城终于回来了。
居然花了四个小时，这是在折磨对方吗？
战鼓响彻，号声悠长，结城扛着长枪，手里握着一颗巨大的雪人头，策马而回，穿过数百名士兵组成的枪林，径直来到米修斯面前。
“这算过关吗？”他抛出头颅，毫发无伤，那份气势令人瞩目。
“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我对杀戮有着挑剔的要求，喜欢把每个猎杀目标研究清楚。”
结城眯着眼，露出渗人的微笑，一副变太杀人魔的样子。
这令人本能地厌恶，米修斯倒无所谓，召唤出巨手接过硕大的脑袋，上面残存的能量迅速让空气凝结出一层寒冰。
魔族之头被取下后算一种素材，会不停散发着雪魔的本能，也就是冰封，神族可以用它打造神器，算是试炼的副产物。
米修斯端详着，随口问道：“这雪族大魔实力如何？”
“马马虎虎，主要用冰封能力，其次还有些独特天赋。”
“嗯，雪族进化到顶端能冻结时间，但那是伟大战争时期才有的。”米修斯感受着彻骨寒冷，其模样可以用炼金术什么的打造，但散发的能量就没办法伪造了，冰雪系的魔法和神力都不行，因为能量频率不一样。
“不是时间，是空间。”结城纠正道。
“不可能，雪族没有空间方面的天赋。”神明赫然抬头，雪族又不是什么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种族，伟大战争时期就交过手。
祂突然想起刚才忽隐忽现的狩猎坐标，眼神变得疑惑不定。
“莫非是有其他类似能力的魔族勾结？”结城顺势提出个可能性。
“猎魔军把这围的跟铁桶一样，没有发现踪迹，它们也没这胆子。”
“那......”结城思索片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们当然指的是玩家，神明对魔族了如指掌，但是对玩家完全陌生，但祂们知道有玩家被配属到魔族，当然这也没有关系。
除了个别笨蛋，只要轮回游戏没说‘抹杀’二字，配属种族灭了就灭了，还少了负担，心狠手辣一些的干脆自己动手。
还真有可能。
米修斯脸色一变，他也知道这些外乡人有古怪的装备和能力，亲手接过那直径超过一米的头颅，力量符文在眼眸中显现。
“该死，这是假的，一个高明的赝品，居然能模拟雪魔的本能！？”
锐利的目光立刻看向结城，但很快又移开，因为后者没动机欺骗自己，如果怜悯雪族，拒绝试炼就完了，就像一场考试交白卷或者缺考一样。
来都来了，没道理乱写一通吧。
“听令，全军分散寻找漏网之鱼，记住，抓活口。”
牵扯到玩家，这场狩猎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最好搞清楚是谁在使坏。
“但米修斯阁下，我们要赶向下一处试炼点了。”一个神明提醒道，用不善的目光看向结城，“这是他的试炼，失败的责任应该由他自己承担。”
这是当然的，目标逃脱的例子很常见，登神者会穷尽一生把祂挖出来，否则试炼进度就会卡住，这谁能接受。
再说按照律法，即便找到目标还是得结城动手，除非他被目标给打死了，换一个考生。
不妙的气氛散溢，特别是另外几个翘首以盼的登神者更是恨不得杀了结城，你的失误害咱们背锅？
每一支猎魔军都有各自任务，计划更是如钟表般准确无误，特别是现在风雨飘摇，如果下一场试炼目标收到消息跑路了，这黑锅谁来背？
“留下两个百人队给他，翡翠你来率领。”他点了个湛蓝长发、衣着华贵的女性，又不善的看向结城：“狩猎信标会维持三天，三天内，如果你没有把真正的脑袋带来见我，你就不配成神。”
“领命。”结城单手捶胸，脸上充满了歉意，实际上却在偷笑。
这个小花招当然是他贼喊捉贼，脑袋使用虚空炼金弄出来的，上面的能量更是简单，灵魂拟态连猎龙剑枪所需要的雷霆都可以模拟，更别提小小障眼法了。
花招的核心不过是一个简单心理学：
在这个世界，成神是至高目标，拥有试炼资格更是被人羡慕嫉妒的存在，如同一名学生收到了清北内部校招的考试通知，或许会考砸，但绝没有人会故意考砸。
“记住，时间有限，即便不能成神，试炼的每一步都有莫大好处，哪怕对你们而言也是一样。”米修斯特地加强了‘你们’，显然无论哪个阶段，提示五都是共同法则。
【提示5：玩家可以参加试炼成为神明，获得奖励，参与试炼越深入，奖励越多】
这一条白纸黑字写明了，也不怪大部分玩家都跳反到神族一侧，他们不稀罕永生，但绝对想要支线奖励。
伴随着一声冷哼，米修斯带着剩下的猎魔军飞向天空，气氛骤然变得尴尬。
无能，废物，坏我好事......
这些情绪根本掩饰不住，别忘了猎魔军表现好也可以晋升登神者，纯粹就是被结成拖了后腿。
可结城要的就是这份厌恶，他看向翡翠，一个极度漂亮华丽的四等神明，那一身华贵的红色长裙根本不像战场上，但就是她带着戏谑微笑，将数百个手无寸铁的雪魔变成了晶莹宝石。
“翡翠阁下，这山脉之下的地道四通八达，还有不少漏网之鱼，我建议顺着地道追。”
“你的意思是，让我这华丽的神明变成土拨鼠？”女人带着笑，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蔑视：“每次狩猎都有漏网之鱼，但消灭领头大魔救不再有威胁，然后咱们要陪你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她已是神明，这些登神者闯的祸关自己何事，甚至巴不得少几个竞争者。
有名之神掌控规则，而规则是有限的。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吧。”结城皱起眉，也有些不爽了。
“不不不，我说过了，这是你的试炼，我们只负责监督与辅助。”翡翠晃动着白皙的手指，发丝上密密麻麻的华贵头饰微微颤动，“但我要提醒你，雪魔依旧有一战之力，在地道这种狭小又肮脏的环境里，猎魔军也有危险。”
好吧，这也是个拱火达人，周围的目光一下子由不善变得仇恨。
因为这个人的失误，失去表现机会，还要冒生命危险替他擦屁股，这不坑爹吗？
嘴里满是正义，心里满是生意吗？
结城猜到了，之前观察屠杀的时候他就发现所有人表现欲望都很强，与其说诛杀魔族践行正义，不如说是像孔雀一般，对观战的米修斯大喊‘领导看我，快看我’。
这就对了。
结城深谙人性，而人性的根本在于利益，掌控了利益，就掌控了人性。
“翡翠阁下，如果实在找不到，我能不能换一个目标，更强的大魔也行？”
女神愣了一下，没想到结城的思维这么跳跃，好一会儿才用不确定的语气答道：“应该不行吧，除非涅音和提比略大人对你网开一面，另外安排试炼，可祂们凭什么帮你？”
这不废话吗？如果现在是海洋之神主政，战帅迪亚斯参与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你一个外乡人凭什么走后门？
结城又记下一点，无奈道：“那这样吧，你们在外围堵截，监视战场，我回到地下去追，如果真的是同类在搞鬼，我也更熟悉一些。”
“嗯，如果有试炼目标以外的强者插手，你再通知我们。”翡翠打了个哈欠，其实对她而言，留下来擦屁股也不坏。
结城调转马头，发现这群人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很正常，他试炼成功，甚至是成神，对这些人没有半点好处，再加上玩家终会离开，混个脸熟也没必要。
以人性为赌注，我就没输过。
结城倾听着背后的议论声，从轰出的大洞重归地下。
这里已是遍地狼藉，布满了拳坑和碎裂的寒冰，原本巨大的地下空洞差不多快被填满了，只剩下岩壁上半损毁的一个个岩洞。
战斗留下的高能粒子飘散在空气中，同杂乱环境一样隔绝了各种探测，若能有一支伏兵，倒能抵抗些许，也难怪那群猎魔军不肯进来。
结城骑在马上环视一圈，也用不着探测，顺着永夜气息而去，在冻土冰封中上下飘飞，能看到一个塌陷大半的岩洞内有黑夜徘徊。
替身使者。
结城激发替身，脱下金甲长矛，把愚者面具向它脸上一扣，离开战马，触碰永夜，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而战马上的克劳恩真苦逼地四下搜寻。
永夜就是他的眼睛，在这朦胧夜中，一个雪人迷茫地四下探望，直到淡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雪魔，咱们该谈谈了。”
第八章 恶魔弑神，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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