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祂们加速了，一个小时就会到。”
“什么？一个小时？”
“这可怎么办，该死的，祂如果发疯，甚至会追进深渊里面。”
“把混沌炉火的消息通告诸神？祂们凭什么信咱们？”
海底变得混乱，所有人都怕了。
海魔和龙族跑都没法跑，狐魔没有逃走的意义，消息走漏，深渊堡绝对会受到清算，到这个时候，混沌炉火是否存在已经没意义了。
结城脑力全开，彻底确定莫尔加斯与天空之神的关系，前者一陨落，这位主神都懒得汇聚更庞大兵力，直接加速赶了过来。
这是急了，堪称完美的计划三番五次出错，祂已经失去了从容。
冷静冷静，起码我还藏在幕后，天空之神尚不知道我在算计祂。
结城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竟然让混乱平息，让海底鸦雀无声。
渐渐地，这种信任在不停叠加，如果说谁能扭转局势，非这位勾结数个种族，屠魔弑神的外乡人莫属。
“所有人听令，狐魔遁走，海魔退入深渊，龙族、深渊堡进行追击。”
“你们不是想要证据吗？”
“我这就拿给你们看！”
第二十三章 送刀入手
天穹骤然开裂，万丈金光自九霄倾泻而下。云海如沸水翻涌，雷纹在虚空织就紫电罗网。
一扇巨门出现在空中，其下是数万甲胄齐整的猎魔军，银甲射出日轮碎芒，战靴叩击虚空发出金石相撞的铿锵声，长枪如密林指天，战阵遮天蔽日，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群复制人，整齐到甚至超越某国阅兵式。
矩形方阵横看一条线，竖看也是一条线，白鸟从远处飞来，越过一排又一排的横阵，前方便是巨门正下，各骑飞兽的一众人远没有猎魔军那般整齐，可释放的压迫感仿佛能震碎九霄。
诸神倾巢而出，残存的66位神明长相不一，穿着不同，但每一位都代表着一项或强或弱的权柄，每一位都是这万年积累下来的精英。
祂们表情悠然，这密密麻麻的猎魔军提供了无穷信心，无论这一战有多么怪异，无论那些魔族打的多么精彩，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谁能挡住这煌煌军威。
纯粹的诸神，连梅比乌斯都没有资格随军，而是跟各城邦英雄一样担任中层军官领军各阵，原因很简单。
这是世界上最神圣的地方，在诸神护卫下，中间是一辆金色战车，一位三米有余的金甲人影屹立于车上，那有着密密麻麻浮雕的甲胄密不透风，连一丝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当然这也正常，唯有成神仪式方可直视主神，作为世界的主宰，祂至高无上，即便如此，猎魔军也没有一人敢于窥视。
祂在，军心便在，哪怕前面是无底深渊，方阵也会坦然踏过，可如果结城在这，便会发现一个问题：
残存诸神皆在，但除了天空神系，其他五大神系都残破不堪，再细看，五大神系损失的又很平均。
“这么大的阵仗，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应付，哎，好想叛变投敌啊。”
梅比乌斯率领一军跟随在方阵后面，现在也不敢搞直播了，只能硬着头皮，用文字将看到的一切细节发送。
猎魔军实在太多了，也没人在乎她这个屡立战功的外乡人，因为索里昂召见过她几次，大多数人都非常客气。
抱怨归抱怨，事情还是得做的，看到那只白色巨鸟飞入军阵中心，被一位胖乎乎的神明拦下，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看到了这神明脸上的喜色。
“陛下，大捷啊！”身形胖硕的酒神表情很是夸张，肚子上的肥肉一跳一跳的，“战帅迪亚斯来信，龙族已经苏醒，与深渊堡并肩作战，将海魔赶回深渊，我军正衔尾追杀，定会将叛乱魔神全部消灭。”
“还真是大捷啊。”
“战帅迪亚斯名不虚传，名将，有能！”
“诶，这么一说，咱们不就白跑一趟？”
诸神大喜，他们可都很怕死的，不可能出现战斗狂，神明陨落，权柄会被夺取，哪怕被各家主神收回去又没办法让自己复活。
能不打就不打，以和为贵嘛。
真麻烦，竟然躲入深渊，是巧合吗？无妨，我还有备用计划。
同样的消息，截然相反的思考，天空之神轻轻挥手。
“不，继续进军。”
啊？
这叫酒神难以理解，捧着报捷书，眼睛一转。
“陛下您是担心没办法除恶务尽？深渊确实无底，但越往下侵蚀也越大，深渊堡大军只要持续施压，那些叛徒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深渊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只要肯付出代价，海魔也是可以灭绝的，当下就有一位文质彬彬的神明出列。
“追入深渊如不及时出来，也会沾染侵蚀，我也没想到龙族和深渊堡如此忠勇，既然代价由他们付出，咱们......”
“你在教吾做事？”天空之神看了过来，让神明顿时语塞，也让其他劝谏者纷纷退回。
或许，陛下是不放心，想要眼见为实吧。
进军继续，没多久便跨过几成废墟的深渊堡，有神明想去慰问也被驳回，再往前走，蔚蓝大海上出现了无数浮尸，海洋神迹依旧残留，形成一道浅浅海沟。
这就不想演的了，肉眼可见发生过一场激战，天空之神扬起右手。
轰轰——咚！
数万人的军阵同时停下，铁靴踏空声形成了一道巨大激波，天空之神终于起身，往下看了一眼。
莫尔加斯不是在战场陨落的，他也不可能陨落，想走的话，谁也拦不住。
这是第一个判断，随后表情就变得怪异起来。
那他是如何陨落的？
最后一次传回消息，正是在灭口龙王之时，这就奇怪了，做了万全准备不应该翻车吧。
分海。
双掌合十，随后往外延伸，璀璨的阳光刺破苍穹照在海面，彷如巨手那般将大海分割，一时间，各种颂歌，各种赞美从四处传来。
主神不用祷告，出手即神迹。
索里昂无视赞美，当大海分开，露出数千米深的海底，那颗巨大的深渊之眼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颗比深渊堡军分出的海峡强多了，阳光形成壁垒，分出个数十平方公里的空洞，海水在四周翻滚，看起来极为壮观。
诸神无暇赞美神迹的伟大，纷纷深长脖子往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空荡荡的龙城废墟。
这座天空之城被丢进深海浸泡万年，早已腐朽不堪，那一座座废墟间有金甲战士与龙族巡弋，却看不到数以万计的大军，唯有那道巨大裂缝轻轻摇曳，里面似乎在发生惊天大战。
深渊堡干得好，龙族也可以功过相抵，它们真就把海魔给赶回深渊，还不顾腐蚀衔尾追杀，这也很正常。
深渊堡有灭城之仇，龙族怕秋后算账，两者当然得不死不休，可问题是——
他们干的太好了！
天空之神悄悄攥紧拳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祂的计划完美无缺，可也被破坏的跳不出毛病来。
一切都符合逻辑，一切却又在阻碍祂的脚步，不由得庆幸自己还好赶来了，否则后面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全军听令，准备决战。”
祂蓦然下令，但周围没有回应，一个个喜上眉梢的诸神表情错愕，像是没听懂意思。
“陛下，这、这没必要吧，哪怕深渊堡和龙族需要支援，也得等他们亲自求援吧。”
“是啊，我们只需要在这压阵，战争不就稳赢？”
“要不......先让那些戒备的战士过来做个汇报？”
诸神难以理解，结城早就算计清楚了，知道诸神惜命，更别提追入深渊这么危险的地方，干脆主动进入，诸神不肯追，那自然打不起来。
呼——
天空之神不言，这的确没办法解释，想说服诸神更不可能，某些神明已经在用看疯子似的亵渎目光打量自己。
还好前期准备做的差不多了，否则还真没办法踏下最后一步。
无法解释，那就不用解释，好在万年前分食魔王的时候伏笔就已经种下。
为了避免魔王覆辙，规则被一分为六，就是怕某人获得绝对话语权，这六种规则又被按六个神系分配下去，而依靠大狩猎让五大神系神明陨落，这话语权正被索里昂悄悄收集。
祂沉默地摊开双掌，仿佛拥抱天空，诸神正莫名其妙，就听到了‘咔咔’声响。
随军前来的至高之门打开了一道缝隙，毫无感情的威严声音从门缝里传出，在这天地间回荡。
“纷争神谕，所属神系追入深渊，除恶务尽！”
“海洋神谕，用波涛荡尽世间邪恶！”
“文明神谕，除尽魔族，以其之血铸就神之纪元！”
“大地神谕......”
“冥府神谕......”
至高无上的存在颁布了最高谕令，不讲逻辑，无畏代价，祂们只要结果，所谓成神仪式就是从各自主神分担一部分力量。
【除神之外，万物皆不可永生】
【各大神系，必须遵从各自陛下合理的命令】
收获是永生，代价则是合理服从，所以从未有玩家成神，无论收获多高，都不可能接受条件。
“天空神谕，荡平深渊，彻底结束这世间之癌，所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索里昂斩钉截铁，主神要求的是绝对服从，而他已是六位主神的代言人。
闪电状的长戟忽然出现在掌中，向深渊遥遥一指。
“杀！”
神威浩荡，苍穹与大海之间一片死寂，诸神表情变幻。
祂们疑惑不解，祂们竭力抗争，但规则就是规则，你想获得永生，就必须遵守规则。
“遵命！”
数万猎魔军发出一声咆哮，当先领命，他们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来，巴不得神明陨落的越多越好。
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面的老登不死，后面的人怎么接班。
战意汇聚，像惊雷一般炸碎了诸神的心理防线。
“是，陛下！”
神谕的规则指引着他们，而且不就是踏平深渊吗？这份战力不可阻挡，那就遵照命令执行。
先荡平深渊，再猎杀漏网之鱼，建立一个纯粹的诸神纪元，在这个纪元里，神明将是无法动摇的主宰，绝对的霸主。
一万年前的隐患该收尾了，甚至龙族都可以杀绝，江山永固，延续万万年。
狂热点燃天空，也就只剩下梅比乌斯这个局外人还保持着冷静，她难以理解，她感到天空之神冰冷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催动千人方阵。
“建功立业就在今天，随我杀。”
半点消息都不敢传递，梅比乌斯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科学家也有当莽夫的一天，但心里把结城喷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扫把星，还真猜对了！”
......
妈蛋，我猜对了。
深渊之中，这里恰如永夜，是一片空无一物，连光芒都难以穿透的漆黑世界，狂乱的气息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理智，史诗级生命体也无法多待。
普通士兵哪怕在深渊浅层待上几个小时，连神术都难以驱散，迪亚斯和龙族敢跟进来就是一场豪赌，然后他们赌对了，只不过赢还不如输呢。
结城不断观察四周，努力寻找‘火焰’的踪迹，但什么都没有。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唯有驱散神术的光芒时隐时现，借着闪烁的光芒，他看到一张张呆滞的脸。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梅比乌斯通风报信了，艾扎克和狩猎女神都收到了神谕，一张脸涨的通红，既蠢蠢欲动，又怀疑神生。
“索里昂祂是看破咱们在演戏，还是彻底疯了？竟然真就全军出击！”
战帅在咆哮，都忘了加上敬语。
这不合逻辑，也没有必要，追入深渊的代价很大，要不哪会留下龙族看守海魔一万年，属于即使赢了也得脱层皮。
海魔们更是面面相觑，它们是被侵蚀惯了，这些高高在上的诸神干嘛冲到污秽之地来，把海洋之钥一封，一切又回到原状。
“祂既不疯，也不蠢，只是所求的超越常识，正常人看不懂罢了。”
结城默默开口，这回没人反驳了，这不正好印证了他的‘故事’，天空之神就没想过以最小代价获取胜利，那还能追求什么？
混沌炉火，只有这东西才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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