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去去去，赶紧去一楼守门，我拿衣服给她俩换上。”
有了红月之下的惨痛经历，麻衣现在常备几套衣服。
呃，我觉得守楼梯间更重要，最好再巡逻一下。
结城很想这么说，见到要化身吃人兔的学姐，还有后背刀一般的眼神，很爽快的站起身来，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
“你们动作快点，现在可是攻略状态，一定要集中精神。”
“就你没资格说教！”
两只手同时推在背上，结城踉跄了一下，三步一顿，又被视线牢牢锁定，只能无奈地下楼去了。
呼。
不知为啥，两人同时呼了口气，麻衣和早坂爱无声对视，盯着彼此的眼睛，好像有许多想法要说，偏偏又讲不出来。
气氛有些诡异而尖锐，她俩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谁愿意移开目光。
“你们俩。”这时，已经换上一身运动服的椎名日和张开了嘴，显得局促：“该不会对结城先生......”
“当然不会！”
刚刚还对视着的两人同时扭头，异口同声。
“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暴君站在一楼入口处，眼神好奇。
结城走下楼，看了这人一眼，并没有刺激对方的意思，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的惊鸿一瞥。
“呃，我刚才加了个攻速吧。”
加攻速？什么乱七八糟的。
暴君不太懂，但有些羡慕结城，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某些东西，想不到轮回游戏还有这种玩法。
在他的印象中，轮回游戏充满了诡谲的算计与背叛，每一名玩家都是利益主义者，哪怕合作也是如他一样被形势所迫。
“我这样很罕见？”结城靠在墙上，察觉到了对方古怪的目光。
“应该说绝无仅有吧，那两位是真的很信任你。”暴君叹了口气，他性格并不黑暗，稍微撩起防毒面具，点上一支香烟，又甩了一支给结城。
“这个游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组队系统，敢像你这么做的玩家确实很少，我一直想问，你凭什么敢让她们俩跟着卷毛行动？”
这有些说不通，如果早坂爱她们不跳反，卷毛已经成功了，以他的计划，胜算更高，早坂爱她们也不像傻子恋爱脑。
她们很聪明，绝对是精英玩家，但在汇合后又显得很天真，就像刚刚加入游戏时一样，有一种熟悉而陌生的古怪感。
结城夹着烟，也有些被问倒了，望着寥寥烟雾，慢慢露出个笑容：“或许，我们一起经历过地狱吧。”
那嗜血红月带来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让他觉得这恶魔医院都有些‘简单’，至少他可以跟一个从未见过的老玩家抽烟聊天。
“地狱？哦，一个难度恐怖的副本，然后你带她们活了下来，嗯，这确实能像压缩饼干一样，让她们非常信任你。”暴君做了个奇妙比喻，算是有些懂了。
被他带着经过地狱，卷毛展现的成功率也算不得什么了，从理性上更愿意把性命压在结城身上。
“还有呢？这个答案可不充分。”
结城轻轻吸了一口，想了好久才答道：“或许我以诚待人，不会放弃同伴，因为她们，我还保留了这份优点，没有被轮回游戏给消弭干净。”
“看出来了，嗯，这下答案也充分了。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很好。”
暴君眼神沧桑，充满了故事，“这种事在新手期间最好做到，因为大家都很菜，还属于一个普通人，等成为了老玩家，就只能合作，比如我跟着你，那是因为这样生存几率最高，如果有其他路子，我也会卖了你。”
“你很坦诚。”
“哈哈，我只不过在这个残酷游戏中还保留了一些顽固的性格，因为我见过太多不折手段的人了。”暴君自嘲一笑，抖落烟灰，“看来你运气很好，碰到了两个不错的队友，像你这种聪明人疑心都很重，轻易是不可能相信他人的，经过某些巧合，或者形势所逼，让你们团结在了一起。”
暴君猜错了，结城当初组成三方同盟，只因为信息单项透明，那份信任连早坂爱和樱岛麻衣都觉得无所适从。
当然，游戏也帮了很大的忙，那条不许独行的提示，让两人也无法选择。
“或许是吧，我运气一向不错。”
“嗯，这是个很好的开头，有几个能完全信任的帮手，你就能拉拢更多人。”
“像是日和同学？”
“没错，你对她的信任，就像早就认识她一样，而她也回馈了你这份信任。”
结城挑起眉，这暴君的眼神很毒嘛，早就看出来一些端倪。
“别这幅表情，我又不傻，但有个忠告给你，别组太多人加入副本，那样会造成难度异常。”
“我明白，也没打算弄几十个玩家组成军团攻略，跟游戏耍心眼，会死的很惨。”
“你知道就好，玩家在新人时期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其实你的做法在本质上跟现实那些玩家团体没啥区别。”暴君进行了一场史诗级的过肺，眼神逐渐认真。
“只不过他们是利用现实，或利诱或威逼，实话说效果远不如你，像之前那种操作，他们根本不敢。”
现实是现实，副本是副本，随意编个理由就能骗过去，当面临生存抉择，再多的香车美女都是浮云，玩家只会想着以最大成功率渡过副本。
“真不错啊，在这个黯淡无光的轮回游戏里，居然还能看到真挚感情，玩家与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暴君踩灭烟头，陷入沉思，而结城含着烟屁股，靠在墙上仰起了头。
生存重压让人扭曲，游戏逼着玩家消弭人性，但就像行走在无底深渊——
结城扬起手，对着应急灯射出的光芒虚握。
这束人性之光，才显得弥足珍贵。
第三十五章 冲过一楼（6K）
浓重的雾气萦绕在楼层之内，几乎数米外就看不清物体，整个楼层回荡着一种‘咕咕’的声音，有些像肚子饿扁以后得蠕动声。
现代化而宽阔的医院大厅，无数只婴儿手臂像瀑布似的从天花板落下来，与此同时，三颗被粗大血管链接的脑袋钻出雾气。
一颗为眼眶空空的老人，一颗头发微卷，表情傲慢，一颗画着精致淡妆，长相姣好。
三颗脑袋同时望向楼梯间的位置，像是一个人那般同时歪头。
“走廊没有挡住他们很久。”
“那个托马斯的眼睛有问题，必定是一种血缘技能。”
“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或苍老或清脆或傲慢的声音响起，但语气都没有太大起伏，随着‘瀑布’注入，扑通噗通的声音响起，粗大血管在蠕动中爆开，腥臭的液体落在地板上。
“如我所料，玩家组成小队以后真的很强，只要能相互配合，就能爆发强劲的战斗力。”卷毛脑袋低垂，似在沉思。
“主要还是那个托马斯，他能看到无形的恶魔之手。”金发碧眼的女大学生补充道。
“废话，这跟我特性一样，在这副本里很占便宜，得想办法先杀了他。”
“但有那两个女人掩护，你做不到。”珍妮尖酸刻薄，跟之前小心翼翼打酱油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就先杀那两个女人，被契约束缚的只有我，而我们并非融为一体！”
“呵呵，我只负责防御。”
“废物，做不到就滚出去！”
咔咔咔咔。
一阵磨牙的声响组织了两个头颅的内讧，随着血管蠕动，两个脑袋扭转过去。
“我们现在是一体多身，请不要在老朽的耳旁吵闹。”富川院长作为事实上杀戮两人的凶手，卷毛和珍妮却没有半点恶意，慢悠悠的说道：
“现在重点是杀了他们，结束这个轮回游戏的副本，然后我们一起回归。”
“你又不是玩家，怎么回归？”卷毛问道。
“别忘了，我们的灵魂已融为一体，这是有几率成功的。”无眼的头颅昂起，看向头顶的天花板：“老朽想看一看那美妙的绝景，将慈爱的医道散播给更多人。”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深思起来更是古怪，就算归去，难道游戏还要给这位剧本人物重塑一具身体不成。
但卷毛和珍妮还是没有反驳，像是认同了它，顺着思路去考虑问题，如何杀死剩余玩家。
“不出预料的话，他们不会选择缠斗的，以他们的攻击力，我们也很难挡住。”逃跑跟决战是两码事，卷毛作为资深老玩家根本不用想。
“老朽已经做了准备。”
“成功率不高的，别小瞧了玩家的求生意志，最多留下一两个人。”
三颗头颅同时沉默，就在这时候，血管蠕动的声音传来，又一颗头颅穿出黑雾。
“没事，不杀了我，他们逃不出去。”
......
已是深夜，月光撒入楼梯间，照在了门前等待的五人身上。
就在头颅们讨论的同时，玩家也做好了准备，休息完全，体力恢复，连丧钟带来的霉运等过去了。
最佳状态，正好殊死一搏。
结城轻轻抚摸着刀柄，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牢牢掌握了话语权。
“日和，时间还剩下多久。”
“一小时三十五分钟。”
“待会儿要做什么记住了吗？”
“明白。”
“学姐，你的特性还有多少时间冷却完成。”
“十分钟，要不再等等？”
“不用了，哈萨卡，丧钟子弹补充完成了吗？”
“弹仓满载，我会按你吩咐开枪，有暴风砍刀在，会稍微从容一些。”
暴君一声不吭，不时轻轻点头，竟然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这男人已经在理性和感性之间，找到了一个巧妙地平衡点。
“好，大家记住就行，剩下的就是随机应变了。”结城深吸一口气，停下了摩挲刀柄的手，“记住，千万不要分开，彼此支援，斩掉那两个玩家的头颅，之后第一要务是冲出医院，切忌恋战。”
“明白！”
区区几人，给结城一种千军万马在身后的感觉，仅凭这一点就比红月之下好了太多。
有喘息之机，也有坚强后盾，那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他看了眼门内的黑雾，有种某魂系游戏的错觉，似有英雄的史诗在耳畔鸣响，推动着脚步一步踏入。
一楼到了。
没有过多的思考，结城直接踏入，慢慢抬起头来，见到了墙壁上的指示牌。
急诊区。
面前是一个极长的走廊，萦绕着淡淡的雾气，两侧的大门全都打开，病床、仪器杂乱，有些床铺被翻开，像是睡在上面的人起身去上厕所了一样。
恐怖片似的场景，但在结城猩红的眼眸之中，他又看到黑色光芒在流动，如同窗外的树荫，于空气中婆娑不定。
“看来，换了种玩法。”
结城知道不正常，这些东西应该附着在人偶身上，然后变成一个个扭曲的怪物，现在它们就分散在空气中。
精神侵蚀？不，想对付玩家得先从肉体上消灭我们。
他扭过头，看见身后几人都在紧张的打量四周，这可是最后一层，也是最危险的一层。
“大厅在那个方向。”日和阅读着每个细节，突然伸出手指向疏散图。
提示并没有说怎么才算离开医院，但破窗已经试过，肯定不行，那从大门走出去总行了吧。
“嗯，整个一楼就只有一扇门，基本上已经明牌了。”
占地巨大的医院就一扇门出入，这换到现实世界，消防部门不把那啥院长裤衩子给罚没。
未知最为可怕，听结城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放松。
通过这条走廊便是医院大厅，但小队的速度并不快，人贴着人。
结城开路，早坂爱断后，视线不断扫视周围，这时候要是出现点意外就麻烦了。
麻衣学姐就跟在结城身后，一副随时准备上去当人肉盾牌的模样，然后越看越奇怪。
“那个卷毛为啥不用炼金术封路？”
“因为提示四，佐证了他还是玩家的身份。”
玩家不得蓄意破坏医院大楼，并非他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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