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赤色的钢铁咆哮
“我已经明白了您的意思,虽然您直接召唤出的坦克压扁了我最喜欢的拉达小轿车……以及放在后车厢的两箱樱桃伏特加。”
就在两人的旁边,好几十名前苏联大兵在排着队参观那辆可怜的小东西——几分钟前,当罗德和中校因里世界到底是否存在而辩论的时候,他直接站在窗边兑换出一辆T80BV坦克——罗德随后便听到了中校的绝望惊叫。
“咳咳,那是个意外,我会赔偿的。”
罗德尴尬地说道,他拿出红苹果牌香烟的烟盒,抖了抖却发现里面只剩下两根香烟,其他的烟盒都送给了珀尔修斯的特工们,现在可不能再要回来。
递给中校一根后,罗德自己叼起一根,打个响指,两根香烟随即被点燃。
“真神奇,最开始那些……珀尔修斯?那些特工在苏联解体前就在跟我接触,只是我犹豫了,但现在看来也不算是件坏事,还能看到些超出自己想象的事情——比如说一个合众国人敢在这种天气驾驶着米8直升机跑过来,跟我说,‘嘿,我们去拯救世界吧!’之类的。”
西切夫中校笑着说道,他抽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但还是慢慢地抽下去,面露苦涩地继续说道:
“我没有通知自己的上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上级是谁了,但私自调兵离开驻地,百分百会被扔进军事法庭上的,无论是在哪个国家。”
“你和你的士兵都可以来无国界之军工作,如果你们能在这次战斗里活下来的话。当然了,回俄罗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跟着萨布林他们干活。”
罗德耸耸肩,他的目光从正在迅速整理武器弹药、发动装甲车辆的士兵们身上扫过——这个内卫团的装备只有BTR-70和BMP-1,还有不少士兵要坐着卡车过去,倒是各种轻武器和弹药很多——这不是什么问题,罗德知道这一千多人里面有十几位士官会开坦克,临战凑个坦克排也足够。
内卫团的最大任务还是拦截和封锁敌人逃跑的路线,只要后者不能像跳蚤那样到处乱跑,罗德就能在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处理掉他们。
“敌人可能会使用些超自然的手段,到时候你们也要做好保护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准备,”罗德说着,看到中校默默地抽完烟,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有多少人志愿参与?这跟打仗也没有区别了。”
“独立第24机械化步兵团全员1492人,只有238人选择留下,而他们向我发誓不会在我们离开之后就向乌克兰军方告密……我相信他们。”
西切夫中校笑了笑,脸上多出些骄傲和悲伤。
“留下并愿意保守秘密的人也是勇敢的,”罗德伸手拍拍中校的肩膀,他看到D正在跟两名珀尔修斯特工交谈,似乎是在交代后者遮蔽乌克兰方面的信号。
又与中校简单聊聊行动的细节之后,罗德扭头望到了那个被士兵们围着的小轿车残骸。那东西被压得干瘪,泄出的汽油并未引起火灾或爆炸,只是在大雪里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看了眼自己剩下的里世界污染点数,罗德走向那残骸,手掌中浮出烈焰长剑。当金色火光在周围士兵们的惊诧面孔上一闪而过之后,小轿车残骸便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只剩下一颗由钢铁熔铸而出的镰刀锤子。
镰刀锤子在飘雪里慢慢冷却,任由其被蒸发的水雾所包裹。
士兵和军官们沉默地看着那标志,直至西切夫中校站在BTR-70K(指挥型)上,高声对所有人喊道:
“出发,我们去普里皮亚季,打死那群想把核弹头运出伟大祖国的混蛋!苏维埃万岁!”
战士们在清晨出发,此刻大雪依旧,世界仍然昏暗。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交易(12/20)
切尔诺贝利。
这个名字浸着愚蠢和傲慢,透着英勇与顽强,最终化作被无数魑魅魍魉肆意抹黑的墓碑,它和那混凝土石棺一起被定格在乌克兰的大地上,被流淌而过的第聂伯河默默注视。
即使是在清晨,铅灰色的云层也垂得极低,仿佛冻硬的毛毡压在城市废墟的残骸上。雪不是飘落的,而是被某种宇宙巨轮碾碎后泼洒下来的晶体粉尘,每一片都带着棱角分明的几何构造,在触及地表前已凝固成微型冰棱。
普里皮亚季和切尔诺贝利这两座城市早已被废弃,可在这苏联解体之后的时刻里,却像是这已然崩毁的红色国度的城市标本——你能从这里找到一切源自苏联时期的物件,看到那个年代苏联人民的生活——现在,它们也确实如标本一样,死亡,然后变得干瘪、皱缩、再无人关注。
只有士兵们手里的盖革计数器的滋滋响声一刻不停。
戴着防毒面具和军大衣,士兵们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触碰到那些沾染了核粉尘的植物和建筑物。
现在,伊布里斯组织正与扎卡耶夫的“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组织”的人员正在普里皮亚季分散开,装甲车和步兵战车正沿着破败的道路巡逻行驶,警惕着任何可能的潜入者,防止交易被破坏。
得益于苏联时期留下的庞大武器装备和来自伊布里斯组织的黄金,扎卡耶夫得以在乌克兰迅猛扩张势力,直至现在竟然也能随手调集数百名士兵汇聚于此——然而这些从监狱里释放出的罪犯、退役和仍在乌克兰军队里的士兵们绝不会知道这里正在进行的交易内容。
可若是知道了,他们恐怕也并不会在意。
望一眼从楼下驶过的BTR-80,扎卡耶夫抿了一口热水,呼出些许白气。他随即注意到坐在房间角落的卡欧斯,后者仿佛没有感受到寒冷般慢慢地翻看一本古书,坐在那里如同一具尸体。
书页轻柔地翻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令人极其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潜入这房间。
“在这里进行交易就行,我们已经避开那些高辐射地区,而且辐射也没有核事故发生时那么强。”
扎卡耶夫对卡欧斯说道,他身穿厚实的大衣,并未如绝大多数的士兵们一样戴着防毒面具,这并非无所畏惧,只是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片被核辐射舔舐过的废土上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
“你的运输车队什么时候到达?”卡欧斯出声问道,言语间多出些不满,“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每多一分钟便多出一点危险。”
“马上到达。这是因为天气原因,不然的话我会直接让运输直升机运过来。”
扎卡耶夫平静回复,他双手交叠至于胸前,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敲打的同时踱起步子来——与卡欧斯一样,他同样不希望交易延迟,不仅仅是昨天晚上那个战斗力恐怖的潜入者,还有乌克兰政府、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注意:
在苏联解体的时刻,核武器的去向就一直是各方最关切的事项,谁也不想哪天晚上睡着觉就看到一颗太阳在天边缓缓升起。
当扎卡耶夫在房间里转上两圈之后,他的副手、弗拉基米尔·马卡洛夫(Vladimir Makarov)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运送核弹的卡车已经抵达,我们正在跟伊布里斯组织的人进行核查。”
“很好,我们现在下去。”
将对讲机放回口袋里,扎卡耶夫扭头望向卡欧斯的方向,却只看到一张空荡荡的椅子——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诡异男人已经从房门离开,只留给扎卡耶夫一片转瞬即逝的裤脚。
“……该死的中东人。”
快步走下废旧的公寓楼,扎卡耶夫走进大雪纷飞的普里皮亚季,他望着远方那个已经开始锈蚀却仍然挺立的摩天轮,心里多出些无言的感慨。
深呼口冰冷的空气,扎卡耶夫抬脚走向卡车的位置,注意到他的到来后,马卡洛夫悄悄地凑过来,低声说道:
“第聂伯河那边的运输也已经开始了,是您的儿子维克多·扎卡耶夫(Victor Zakhaev)在负责。”
“我知道了,”扎卡耶夫轻呼出口气,伸手拍掉自己副手肩膀上的积雪,“你去负责规划好我们的撤离路线……以及留下来殿后的人,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多做准备就是。”
“明白。”
望着副手远去的身影,扎卡耶夫叹息一声——眼前的马卡洛夫比自己的儿子维克多更出色,如果其中一人死去的话还好,可若是自己死亡而两人又同时存活的话,估计整个组织都会分裂……维克多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扎卡耶夫现在可不会因为这种无趣的猜测而处理掉自己最信任的副手。
如此想着,扎卡耶夫继续在大雪中前行,几名护卫悄无声息地跟上。
穿过正清点武器的忙碌人群,扎卡耶夫找到了卡欧斯,后者似乎对交易的内容非常满意——在卡车内,两个方正的金属大箱被钢丝牢牢固定,上面喷绘着危险的核污染标志,而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伊布里斯组织成员正在进行检查。
“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跟你的人完成了黄金交割,”卡欧斯对走过来的扎卡耶夫说道,“已经没必要停留,伊布里斯组织现在就离开。”
“你们打算怎么离开?”扎卡耶夫随意地问道,他伸手把落到自己身上的雪花拨开。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卡欧斯只是突然抬头望向西方——
此时此刻,时间已近九点,但大雪仍然没有停止,雪花悬在普里皮亚季城市入口处上的列宁铜像指尖,使其像是一尊被无形丝线吊住的冰晶傀儡。
两辆装甲车正呈八字形停在雕像下面,从里面探出身体的士兵抱着步枪抽烟,努力地在大雪里辨认远方的事物:
一个烟囱,高大的烟囱。
是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厚重混凝土石棺内伸出的烟囱,此刻正如手臂般伸向天空——仿佛是那被囚禁于石棺里的事物在绝望地呼喊,祈求他人将自己从石棺中释放而出——可任何一个正常人类都绝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在那场灾难之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竟然还没有停止发电。”
“乌克兰政府可不舍得那些电力,”站在装甲车旁边的士兵耸耸肩,他用力地拍拍手、然后不停活动自己的手指,“而且这东西想停下来也没那么容易,或许要等个十来年吧。”
“是么,不过话说回来,前方那个雪堆是不是在移动啊?”
“嗯?我看看。”
从装甲车上探出身体的士兵拿起望远镜凝神望向前方,他仔细地观望,尝试将其辨认清楚:
“啊。”
那不是什么雪堆,而是一辆T80BV坦克。
坦克撞开纷飞的大雪,炮塔微微扭转、瞄准,其后越来越多、或大或小的“雪堆”开始移动——他们是如此之多,多得像是从西伯利亚的冻土中走出,多得像是从斯大林格勒的废墟里爬起,多得像是要向柏林发动冲锋!
士兵只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凝固,他下意识地说道:
“苏卡……”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以苏维埃之名,进攻!(13/20)
当列宁雕像因装甲车爆炸而倒塌,在烈焰中坠到地上摔得粉碎的时候,独立第24机械化步兵团的战士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普里皮亚季里的敌人发动了进攻——
先拔头筹!
编号为1945的T-80BV主战坦克缓缓前行,主炮炮口散出一缕战争的烟气,燃气轮机在乌克兰的寒冷冬季里发出病态的嘶鸣,转速表指针在红色区域疯狂震颤,尾喷管排出的废气将后方积雪融化成黑色泥浆。
略带些亢奋的驾驶员大口呼吸着,他用舌头舔舔牙齿,随即听到车长在车内通讯频道里的高喊:
“感谢那位罗德先生提供的大玩具——驾驶员前进!前进!该死的白狗子,炮手,给我切换穿甲弹,我看到那个藏在砖墙后面的装甲输送车了!”
坦克抖动了一下,燃气轮机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亮,履带随即向前碾过仍然温热的金属残骸,使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可这声音下一秒便被主炮射击时的咆哮所掩盖,被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刺破空气的狞笑所击碎。
可惜的是,脱壳穿甲弹的杆状主体刺穿墙壁未能击中目标,只在穿过墙壁后又射穿一辆早已废弃的小汽车,将那上面积累的雪层震落,盖住一名因胸膛被打穿而早已死去的士兵的尸体,盖住他不再眨动的双眼。
那辆被选中的BTR-80并未停留在原地,而是直接开出掩体,在道路上飞速驶过。装甲车上所搭载的14.5x114毫米口径的KPV重机枪喷吐出火舌,在T-80BV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上溅起层层火花。
一名胆大的士兵打开乘员舱上方的舱门,扛着RPG从装甲车里探出身体,可他刚刚出来便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
ZSU-23-4石勒喀河自行高射炮。
它在瞄向我们。
它开火了。
四联装23毫米机炮开始倾泻曳光爆破燃烧弹,明亮的弹道在铅灰色天空下织成猩红色的蛛网。
BTR-80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打成筛网,爆炸的烈焰从那车体装甲板的弹孔中钻出、然后将整个车体自内向外顶起,曾被千锤百炼的钢壳随即撕裂,喷出几块被烧成焦炭的肉渣。
有个浑身着火的士兵从尾后舱门爬出,滚过雪地时发出油脂燃烧的噼啪声——没有尖叫,无法尖叫,他的喉咙已经被飞溅的铁水烧穿——士兵最终凝固成跪地蜷缩的碳化雕像,飘散的烟气在零下的极寒空气中凝华成冰雾。
硝烟扶摇而上,在漫天飞雪里仿佛凝聚成人类哭嚎的脸。
石勒喀河自行高射炮满意地扭动身躯,将炮口移向其他的方向,但它过于深入城市,以至于从旁边跑过的战士们都不得不出言提醒。
“石勒喀河的车组,后退!你们的车体会被重机枪打穿!”
第24机械化步兵团一营三连的三排长彼得连科打开舱门,冲里面的车组成员高声喊道,可他刚刚喊完,一发打偏了的RPG便在旁边的地面上炸开!
爆炸产生的金属碎片和溅起的碎石在空气划出刺耳的尖啸,连带着冲击波一齐涌向那名排长和自行高炮。
可下一秒,更高亢的轰鸣与黑暗席卷而来。
当彼得连科排长恢复视野的时候,他只感到全身都被阵痛所包裹,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被烫到——那是正在熊熊燃烧的自行高炮的残骸——第二发没有射歪的PRG摧毁了它。
要……要赶紧离开……彼得连科眼前的世界正在旋转,灰色的雪纷纷扬扬而下,将他的脸蒙住,像是要用积雪让他窒息而死。
“排长同志!彼得连科同志!你还能听见我说什么吗?!”
一名三排的战士将自己的排长从险地中拖走,旁边还有两名士兵正端着AK74步枪不停射击:
“敌人的抵抗非常激烈,而且还有不少反坦克火力……该死的军火贩子!他们不止在这里交易核弹头!”
“我们……咳咳……我的排还剩几个人?”
彼得连科排长强忍着不适从地上爬起来,仍被耳鸣和腹痛困扰的他尽量放缓呼吸,好让被冲击波伤到的内脏不会再受更大的损伤。
“还剩——”
想要回答的士兵骤然被一发子弹打穿头盔,他的身体猛地瘫软下来,如温暖却沉重的棉被般盖住这名排长的身体,让后者发出一声饱含痛苦的凄厉尖叫。
比这叫喊更大声的,是来自其他战士的怒吼:
“狙击手,2点钟方向!”
回应那枚自SVD枪膛中射出的子弹的,是T-80BV主战坦克的高爆榴弹——
右前方建筑的三楼猛然爆出一团黑灰色的烟雾,那房间里的射手已经瘫软在地,脑袋紧挨着破破烂烂的沙发,他努力地想要伸长脖子看看那好像仍然存在的右臂。
6.5s后,第二发炮弹紧随而至,没有留情,没有犹豫。
被气浪掀飞的肉体撞碎在走廊墙壁上,房间书架上被轰烂的书籍散出千百张泛黄的书页,在爆炸冲击波中燃烧着升空,又化作千百个橘色光点消失在雪日里。
彼得连科排长愣愣地望着天空,雪花落到他的脸上,融化、顺着脸颊的弧线滑落,像是在哭泣。
一具具穿着苏联军装却缀着乌克兰军队标识的尸体躺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武器们静静地落在旁边,跟自己的主人一样破碎;一具具穿着苏联军装却没有苏联徽章的尸体躺在进攻的道路上,任由同一民族的血将自己溺亡。
或许一年之前,他们还一起训练过,一起在夜晚的灯光下书写家信。
这太悲哀了,彼得连科想到,可随即又生出深深的愤怒,这股愤怒驱使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
“你没事吧,彼得连科同志?”
跑来的医疗兵帮忙拉开尸体,伸手拍拍彼得连科排长的脸,随后给他打了一针吗I啡,后者猛地喘息一声,咳出点点血块。努力地支起身体,排长再次缓了缓,然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