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扑该的冲击波
丰川祥子本来是打算离开犯罪现场的，只不过犯人通常会回案发现场观察。
不对，她是抱着万一睦道德上也有问题的想法折返回来，青梅也干了的话，那自己就没什么好指责的。
当听到丰川悠信无意识发出的呓语时，真正清楚他为了承诺的完美结局付出多少努力的她心中对丰川悠信仅存的那点质疑，怀疑全都烟消云散。
他拯救母亲的赤诚之心绝无虚假，承担的家庭责任毫无逃避，对她彻头彻尾的爱不掺杂一丝杂质！
内心的柔软之处被触动了，她只想走过去劝下他别太劳累了，身为一个父亲已经做的很好了。
直到看到那双瞳孔涣散的眼睛，伪装起来的全部防御还是被轻轻地击破了，所有的情绪化为眼泪倾泻而出。
丰川悠信想起了第一次模拟他雨天撑伞尾随在丰川祥子后面的时候，享受着美少女仰头大哭的美妙画面。
那时的他还恶意揣测祥子是家里喝不起水打算用免费雨水自助顺便洗个澡吗？
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她喝雨水自己喝美少女眼泪。
丰川悠信的身体恢复了点力气，撑着沙发慢慢坐起来。
“你在哭什么？别瞎煽情，搞得我要再洗一次澡。”
他没好气地拿出纸巾安慰着一味痛哭的丰川祥子，不应该是她安慰自己吗？怎么反倒安慰她起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整个人扑了过来，两条手臂迅速地环上他的后背，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轻柔的发丝擦了擦他的鼻子，柔软到不真切的身体挤压着他的胸口，泪水也打湿了他的胸前。
“笨蛋老爸，别太拼了哇！能不能多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啊！本来老妈的身体就出了问题，你再倒下，你是要我和小睦怎么办？”
丰川悠信嘴角抽了一下，祥闺女这招太狠了，“笨蛋老爸”都整出来了。
作为丰川祥子的父亲太难了，自己难受得快玉玉不提，还得作为她的温暖港湾来接住她的情绪宣泄。
念在她本意是关心自己的，执行的表现不太好，他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这次确实拼过头了，我调整一下休息时间，嗯，你先让我去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吧。”
“还有很多人关心着你，下次别这样了......”祥子听到后反而抓紧他的衣服。
“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绝对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
说实话窒息感上来了，怎么还越抱越紧啊，是什么窒息普累吗？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犹豫不决的睦，此时此景是不是该说一句“你来的正是时候。”然后分出一半空间给另一个女儿拥抱。
还是先让他喘口气吧，丰川悠信努努嘴，睦看懂了他的口型，意思是让她帮忙拉开祥子。
费老大劲才把这蓝色章鱼从他的身下扒了下来，丰川悠信瞄了一眼少女眼角的红痕，真能哭，女人是水做的果然没错，哭一次跟帮他洗了个澡没什么区别。
“你和小睦做饭吧，我洗澡换身衣服，真不用太担心，你们可以好好监督我的作息习惯，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他揉了揉祥子的头发，做出保证。
“嗯，我和睦会好好监督你的，老爸你去洗澡吧。”
祥子的情绪也重新稳定下来，轻推他了一下，软糯的她再次死去，现在是准备下厨的她。
洗完澡出来的他来到厨房视察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想必两个女儿定会给他带来无限惊喜吧。
“是这样切的吗？会不会太大快了？”
“应该没问题......”
下厨对于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还是太为难了，祥子还好点，有模有样，睦这边就幽默了，迟迟纠结该如何下刀。
“我来吧。”无奈的他打算手把手教她。
“不用！”似乎被这句话应激了，她快准狠地对着自己的小拇指来了一刀。
丰川悠信大为震撼，连忙抓起她的手看看伤口，还好，伤口不大，一个创口贴就能解决的事，这孩子不知道在急什么。
“嘶~”旁边传来新的吸气声，他心中一突，扭头看去，祥子背过手一脸尴尬，不敢直视他。
你们共用一个神经网络？丰川悠信不太理解，两人接连受伤可还行。
“手拿出来。”
扭捏的家伙突然变得大方起来，很痛快地展示自己的伤口，丰川悠信总感觉这家伙有些得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翻了翻小型医药箱，挑了两个创口贴，分别是淡绿色和蓝色，给她们小心贴好。
“你们去休息吧，按你们的速度我要饿死了还吃不上晚饭。”
他穿上围裙，赶她们离开，别给自己添乱。
酒足饭饱过后，丰川悠信关掉了那几个闹钟，和她们打了下招呼，打算先去睡觉了，接连几天他要测试问题是不是出在体质过度使用问题上面和找出体质的最佳使用区间。
深夜，丰川悠信的卧室里。
“你们在干什么？”
他现在的状态和“怀民亦未寝”的怀民一样，睁开惺忪的双眼望着被子里不安分的两人。
“监督你，怕你不好好睡觉。”左边的祥子义正言辞，眼神坚定。
“监督祥子。”右边的睦补上一句。
“随便你们，我睡了。”
巨大的困意没有让丰川悠信有训斥她们的余力，匆匆进入梦乡。
【你睡足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直至中午才起来，女儿们的小插曲打扰了你的测试计划，浪费一晚的时间，起码你恢复到能正常阅历资料和继续学习的程度，印证了你的猜想。】
【接连一个月你都在拉长休息时间，压缩学习的时间，调整了整整一个月给你摸索出最适合的使用方案。】
【三小时睡觉，一小时解决日常吃饭和洗澡，最后二十个小时完全任由你支配，精神上不会有任何负荷。】
【医院的护士教会了你基本药物的使用和护理的简单操作，护工虽然体贴，但你的亲手照顾显然令丰川瑞穗的心情更好一些。】
【尽管她的身体不佳，你还是给了她一个热情的吻，使平淡的感情回到该有的温度。】
【你没有告诉她自己在为加入她的手术团队而努力，只会徒增她的心理负担，病人是不需要了解医院外面的一切糟心事。】
【你成功考上了东京大学医学部，开始你的医学生涯。】
【一成不变的生活才是每个人的主旋律，时间在你翻书的指尖里流过，你的两个女儿逐渐长大成人，而你在这几年内完成了一定的课程学习和研究项目。】
【你给导师留下了少抱怨多干事的好印象，对你青睐有加。】
【博士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一切难题在你面前都是走个过场，随后被成长的你随手解决，你的导师推荐你出国学习。】
【“丰川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研究什么，你不能只呆在一个地方。”】
【谨记导师教诲的你选择了前往那个自由的国度，那个国家在免疫疗法上有先进的设备和技术，丰川定治对你这举措从最开始的不看好到期待，承包了你出国进修的一切费用。】
【你的两个女儿恳求你带上她们，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为了她们的安全和成长着想，不稳定的自由之国显然不适合带她们一同前往。】
【心有不甘的她们为你拍摄了非常多的照片，并要求你每个星期都得视频聊天一次。】
【你答应了下来，人在异乡和熟悉的人聊聊天也能缓和你那略显疲态的内心。】
【以财开道的你接触到最丰厚的医疗资源，就像一个海绵一样疯狂吸取珍贵的知识，大大小小的临床让你的技艺突飞猛进，你不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医生，名气慢慢地在同僚之间流传。】
【你和丰川定治聊了不少关于丰川家族的具体事务，他的身体也步入了衰老期，对丰川集团的掌握没以前这么面面俱到了。】
【你明白他等待着你的归来，你也没辜负他的期待，时光和天赋铸造了你高超的技艺，冷静的头脑帮助你精准无误地挽救病人于生死之间，累累的战绩使你在医学界的声望水涨船高。】
【你回国了，你的导师握着你的手感叹没想到你能以一己之力走的这么远，他为自己门下有这么一位学生而感到无比骄傲。】
【睦回到了浅野家，被你父母多加照顾，祥子回到了丰川家，由丰川定治一人照看。】
【睦选择了生物方面的细胞学，祥子走了你的老路，你很是心疼，她们没有和你提起这个选择，默默踏上了这两条吞噬青春的长路。】
【你的技艺趋向完美，无数病人在你的手术刀下重获健康，你的声名传遍海内外，你有预感，快攀登到医学那座大山的顶峰了。】
【你这个在山脚背上行囊的学徒已经化身了医学界新的大山了，你顺利加入了car-t小队，成为小队的核心，不断改造完善car-t这个免疫疗法，成功让car-t这项技术发展到第五代。】
【丰川瑞穗开始出现耐药性了，你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得在团队的操作下结束了。】
“瑞穗该重新恢复健康了，丰川悠信该死了，我该回归现实了。”
浅野悠信呼出一口热气，抱着暖手的咖啡扫视系统的播报和寿命可视化的面板，面板上的数字单薄得扎眼。
24.你是我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虚拟
浅野悠信有点喜欢上这种特别的氛围。
外面狂躁的风雪无法影响咖啡店里的客人一分一毫，和他现在的处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虚假的丧钟在慢慢敲响，他的心却归于平静，能从容面对即将到来的告别。
走马灯就不必出来了，又不是真死，哪有这个环节，只能他自己手动补上了。
他品着苦涩的咖啡，已经在追忆着“丰川悠信”这个小人物波澜壮阔的短暂人生。
“话说，感觉你这个模拟器计算生成的质量有突破性的成长啊，单是若叶睦这个人和其他npc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作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很生动，跟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什么区别。”
【都是一个计算模型，只不过是你溜大了，你不会真入脑了吧？】
“真假？我现在还记得她小时候躺在我怀里午睡时露出的恬美笑容，就像初生的天使陷入安眠，那一刻我想着童话里的睡美人也不过如此，她新学了一首歌会特意清唱好几遍录下来最完美的一次，循环在我耳边播放助眠，每次我午睡醒来时她会用眼睫毛刮着我的脸，痒痒的，很幼稚，夏日里她压低头顶的遮阳帽按着小白裙对我笑靥如花，鲜活又美好，就像热辣的酷暑中痛饮一瓶波子汽水，清爽的甜味在心间炸开。”
【你来真的？】
“哦，这倒没有，放心吧，我有自己的节奏。”
浅野悠信面不改色地吸着咖啡，玻璃窗折射不出他内心真正所想。
无论这次治疗成功还是失败，兑换天赋与经验的时间是回不来的，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的头上，模拟离结束仅有一步之遥。
前几次模拟都是突发性死亡，这次模拟倒是提早预知死亡，这种感觉不赖，有种将生死玩弄于股掌间的潇洒感，要是现实，估计他的心态就没这么淡定了。
一辆迈巴赫停在了咖啡店门前，店里的客人有些躁动，小声地议论起来。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了，两位妙龄少女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围巾上还沾了点雪花，背后的寒风还没发出咆哮就被随手关上的门隔绝在外。
浅野悠信望着脸颊被冻得通红的她们，招呼服务员端两杯热咖啡上来。
丰川祥子看起来成熟太多了，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瘦小的小女孩，黑色的裤袜包裹着她那双富有ro感的大腿，丰满的身材藏在了外套底下，就是身高有点感人，让她天生矮浅野悠信一头。
睦的头发长了不少，除此之外和初中时期的她相比没多大变化，童颜仍在，褪去了些许青涩，整个人散发一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他好不容易养成的开朗睦出国几年就重新恢复出厂设置自闭睦了？浅野悠信心里感叹了一句。
“你不能只有说正经事的时候才想起我是你的女儿。”
丰川祥子一开口那股幽怨味就藏不住了，眼神带有一丝不明不白的委屈。
“祥子，丰川叔叔是为了瑞穗阿姨才抽不出时间的。”
睦提醒着她冷静些，没必要说话这么冲。
“嗯，忙是真忙，疏于和你们的关系也是事实，很抱歉，祥子，睦。”
他心里暗叹祥子还是祥子，上来就对亲密的人哈气，这点简直就是她的防伪标志。
“这种话说这么多还不如用实际行动补偿我们，所以，找我们什么事？”
祥子强硬的语气维持不了一点，丰川悠信这家伙总是服软这么快，她都不好再抱怨下去了。
睦安静地喝着咖啡，通常都是她的青梅来推动话题，她只要等丰川悠信来问问自己的看法就好了。
“我很快就要死了。”
浅野悠信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件事，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谈论什么时候去喝下午茶一样。
“死啊，嗯？哈！”
祥子一下子升高的声音惊扰了整个咖啡店，所有人的目光往他们这边投来，她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冲击性的事实把她的理智瞬间冲散了。
睦的瞳孔极速扩大，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在开玩笑吗？”
浅野悠信十分淡定地从被吓到愣在原地的服务员手里接过盘子，分发咖啡到她们面前.
看到之前喜欢时不时扎一下别人的祥子惊慌失措，内心莫名涌现了一股奇特的爽感。
“没开玩笑，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
丰川祥子紧皱眉头，死死盯着一脸无所谓的丰川悠信，只希望他下一秒嬉皮笑脸地承认自己是开玩笑，那样她勉强还能放他一马。
良久，她没有等来他的变脸。
丰川祥子强行控制住自己激荡的心情，开口问道：“什么原因？总不能是实验室的猴子跑出来抓伤你害你得病毒了吧？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提早知道自己死期的，怎么，上帝加上你line通知你了？”
“这倒不是，单纯是过劳而死吧，具体时间我会告诉你们的。”
丰川祥子被他气笑了，恶作剧也不能这样吧，语气愈发冰冷：“挺好的，还能精确到具体时间死亡，丰川悠信，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了！”
睦想开口却又卡在喉咙之间，祥子明面是他的女儿，自己只不过是他的私生女，怎么样也轮不到她质问丰川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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