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连必保底
高松灯站在麦克风前，双手微微发抖。
舞台下坐着寥寥十来位观众，大多数人神情松散，有的还抱着酒杯低声聊天。
现在是人流量最低的刚开场时间，没什么客人，也没什么乐队愿意在这个时间段演出，凛凛子这才这么轻松的把这段时间划给她们。
台上，椎名立希坐在鼓凳后，鼓槌悬在空中，长崎素世也背着贝斯低头调音，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三人对视一眼，随后，高松灯轻轻点头:“我要开始了。”
在倒数三声后，立希的鼓声像雨点一样落下，节奏干净利落。
素世的贝斯也紧随其后，稳稳地打下低音根基。
而高松灯的嗓音，则像一把细致雕琢的匕首，划破了周围的嘈杂。
她唱得很用力，仿佛在与整个世界抗争。
然而……就仅此而已了。
一个乐队不能够没有吉他。
缺少主音吉他，哪怕她们三人都很认真，但还是让这支歌显得很空荡，单调。
旋律间的留白过于冗长，转折处显得尴尬无力。
台下很快便响起了小声的议论，甚至有人发出了轻轻的嘘声。
“这什么啊……吉他没来吗？”
“主唱唱的倒是挺拼命的，但这也太空了。”
台下的声音钻入耳中，椎名立希狠狠咬了咬牙，差点砸了鼓槌。
但高松灯始终不为所动，她的声音依旧如夜风中摇曳的烛火般，虽然颤抖却依旧用力地唱着。
她唱着那段属于她，属于她们三人的旋律，眼中浮现出某种几近执念的光。
初次演出，台下的反响并不好。
然而，高松灯却顶着素世和立希那质疑的目光，依旧向凛凛子预定了接下来的时段。
接下来的几天，在观众越来越稀疏的情况下，她们依旧一次次登台。
哪怕声音被酒馆的喧嚣所吞没，哪怕每次演出都像在自讨苦吃，她们依旧咬牙坚持着。
就连凛凛子都开始怀疑她们是不是在自虐，要不是因为长崎素世开口说“加钱”，她真的不一定会再给她们舞台了。
椎名立希是舍命陪君子，既然灯想要演出，那她就陪着灯站在舞台上一起丢脸。
而长崎素世，她则是隐约猜到了高松灯的想法，在演出的时候，不仅不感觉尴尬丢人，嘴角还露出了一抹笑意。
一连几天的演出都很糟糕。
直到……第五天演出时，情况突然出现了改变。
在高松灯唱完前奏，准备进入副歌时，忽然，一道清亮而刚劲的吉他声，从她们身后突然响起。
那一瞬间，像是光刺破了阴云，音符从舞台的一角汹涌而出，击中了所有人。
它轻而易举地填补了旋律中的空白，像从天而降的一笔，将整首《诗超绊》欠缺的一笔瞬间点亮。
三人猛地一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头望去。
只见舞台侧边，要乐奈不知何时站在了舞台上，电吉他斜挎在身上，脚边是刚插上线缆的效果器。
“乐奈，你来了！”
长崎素世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要乐奈轻哼一声，扬起嘴角，懒洋洋地说道:“你们的演奏太难听了，真亏你们还敢上台演出啊……我实在受不了了。”
此刻她的一头白色短发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如同英雄登场一样。
然后，她没有等回应，直接切入副歌部分，指尖在弦上飞舞，节奏凌厉中带着锋锐。
她曾经只看过一次乐谱，但却已经将这首歌了然于心了，不得不说，要乐奈真的是一个天才。
随着她的加入，整首《诗超绊》骤然焕发出真正的生命。
在架子鼓，贝斯，吉他这“三大件”的烘托下，灯的嗓音终于被牢牢托住，情感如潮水般倾泻。
台下的观众忽然变得安静，所有低语与嘲笑都在那道吉他声中慢慢消失，开始认真地听着台上的演出。
而在角落的位置，凛凛子双手抱胸，嘴角翘起，神情中满是欣慰与得意。
“乐奈终于愿意上台了啊，不愧我天天劝她……她这不还是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素世是可以当我母亲的人啊。
这次的演出，大获成功。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空气凝滞了几秒后，接着便是如潮水般涌来的掌声与欢呼。
有人站起身鼓掌，有人吹起了口哨，甚至有人直接高喊了一声“再来一首！”
这些原本只是静静喝酒，聊天，打发时间的客人，如今都被这首和往常不一样的表演点燃了情绪。
舞台灯光洒在四人身上，光线交错之间，像是为她们披上了一层灿烂的星辉。
她们满头是汗，却满眼光彩。
椎名立希挥着鼓槌对台下比出胜利手势，素世背着贝斯对着观众深深一鞠躬，高松灯则双手合十，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大家！”
要乐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享受着场内的这种气氛，接着便静静地收起电吉他，转身下了后台，准备如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但就在她准备从后台的出口离开时，长崎素世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乐奈，你既然已经愿意上台陪我们演出了，是不是……已经愿意加入我们了？”
要乐奈被她突然的问话拦住了脚步。
她眼神微动，撇了撇嘴道:“别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们演奏的太差劲了，实在看不过眼而已。真亏你们在没有吉他的情况下还敢上台演出啊……”
长崎素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眼神温柔中带着几分狡黠地看着要乐奈:“所以……我们的乐队才需要你啊。”
长崎素世已经看透了高松灯的“用意”。
要乐奈她很喜欢演奏，每次来RING都是想要找一个地方可以畅快的弹吉他。
然而，因为她们几个在场的缘故，这几天要乐奈每次来到RING这边时，都是吃完芭菲转身就走，根本就没有去演奏过。
她一直没有得到释放，很是“压抑”，而这个时候，她们正好在舞台之上进行着一场很“差劲”的演出。
就好像在说，我们的演奏就差你了。
这相当于是给了要乐奈一个“台阶”下，只要时机到了，她就会自然而然地上台演出。
真没想到……直以来都很软弱的高松灯竟然能够想到这种法子啊。
长崎素世有些叹伣服地看向了高松灯，却没想到高松灯却也是同样的激动。
她的脸因为情绪高涨而泛红，结结巴巴地感激道:“乐奈，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真的……真的太好了！”
长崎素世一瞬间陷入了呆滞。
——等等，高松灯她……从头到尾，根本没想过这一点？
她不是为了“设计一个台阶”让要乐奈登台，而是真的相信，只要她们的表演能打动对方，要乐奈就会心甘情愿地回来吗？
素世有些恍神地望着灯那张兴奋得泛红的脸，只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算计在这种纯粹的信念面前，显得有些可笑。
她忍不住苦笑了下，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是出于策略，还是出于感情……现在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素世上前一步，语气温和中带着期待地问道:“乐奈，你现在算是打算重新加入我们了吗？是不是以后就会和我们一起演出了？”
要乐奈抬头微微思考了几秒，随后点点头道:“……算是吧。谁让你们的表演那么差劲呢？”
她的视线扫过三人，嘴角带着一点不太明显的弧度，接着又淡淡补了一句:“不过我说清楚，我只是愿意跟你们一起上台演出……并不代表我要加入你们的乐队。”
这句话像是一桶冷水，泼在刚刚还热情高涨的气氛之上。
素世眉头轻轻一蹙，但并没有立刻反驳。
她看着要乐奈，语气尽量放柔，带着一丝恳切地问道: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回来？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让你难过的话，我向你道歉……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会尽量弥补你的。”
她语速放慢，真诚地道:“乐奈，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回来，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组乐队。”
要乐奈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反问:“……那爱音呢？”
这个名字一出，三人同时一愣。
高松灯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而椎名立希也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鼓槌。
素世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开口道:“……爱音她，找到了一个更好的乐队，所以她不会回来了。”
说这话时，她强作镇定地勾了下嘴角，试图显得轻松，“如果你觉得少了节奏吉他演出会太空泛的话，我会再找一个吉他手。”
要乐奈闻言，缓缓摇头，语气平静地道:“不用了，既然爱音能找到更好的乐队，我也应该留点余地，等那个‘更好的乐队’来找我。”
“我可以和你们演出，但再继续组乐队……那就算了吧。”
她说罢，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又顿了一下，回头朝众人道:“今天我先走了，之后如果有排练或演出，发消息联系我吧。这一次我会回的。”
话音落下，她便再次转身离去。
本来椎名立希在这次演出大获成功的时候，感觉心情还不错，经过要乐奈这么一说，她再次变得烦躁了起来。
“我们又不是在找临时演出的嘉宾，我们是要找一起成为职业乐队的队友！她这算什么态度啊？就好像是在施舍我们一样！”
她看向了素世，忿忿不平地道，“素世，要乐奈这家伙别指望了！看她的样子，就算是加入了我们的乐队，也不会跟我们一起签约的！之后我们的主要重心还是放在若叶睦身上吧，她答应的可能性还更高。”
素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轻轻点头。
“……说得也是。”
要乐奈作为一只野猫，她自由惯了。
她可能暂且会因为食物，而留在一个栖息地，但她并不会把这里当作长期久居的地方，她对这里没有感情。
一旦她被更好吃的食物引诱，被更好的环境吸引，便会毫不留情地选择抛弃她们。
素世本来还想着说尽可能的争取让要乐奈留下呢，现在既然她没有这种打算，那也不必勉强了。
她又不是没有后备人选。
素世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起头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恢复了那份冷静与思索。
“乐奈的确不打算真正回来，至少现在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找小睦了。”
高松灯担忧地问道:“素世，你有把握吗？”
素世微微一笑:“相信我吧，我已经找到了说服小睦的办法。”
……
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素世来到了小花园，站在了正在照顾着黄瓜的小睦身后。
小睦注意到素世，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目光。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能和素世好好说上话了。
自从那天素世和她谈话之后，就像刻意回避她一样，哪怕她尝试主动找素世说话，但素世总是借口排练，赶时间，甚至干脆绕道而行。
素世她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向祥子告密的事情，所以对自己很不满，这才故意冷落自己吧……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小睦也自觉的不再去找素世了。
小睦原本都以为素世不会再找自己了，没想到此刻的她却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她连忙拽下了一根已经成熟的小黄瓜，在用水龙头冲洗后，献宝般地递给了素世。
“素世，尝尝这个吧！”
素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接过黄瓜，细嚼慢咽的品尝起了这份来自小睦的心意。
在小睦期待的目光中，她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很好吃哦，汁水足，还很爽口，不愧是小睦你精心培育的品种呢。”
“太好了……”
小睦的脸色微红，因被素世的夸奖而感觉高兴。
她觉得，素世这样说应该是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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