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对生活的热情和梦想的执着是镜天道途提升的关键。
热情是基础，执着是乘区，二者缺一不可。
诺伊塔心中估算时间，依照当下进度判断，再过两三个月就能使共鸣度达到解锁二阶职业的程度。
根据内外时间差异，这一秘境过去三月，外面的时间还不到一月，完全能够在大事件开始前完成进阶，时间绰绰有余。
确认维稳仪和信号基座都能正常运行，诺伊塔飒然离去，又入密林矿区，这次是准备在地脉关键处沉入魔法材料，布置仪式。
深夜，妙音鸟鬼混回来，见到缺胳膊少腿的桌椅脸色顿然一僵，还以为有人砸场子，听完精灵讲述，酝酿的愤然转为无奈，最后化作一声轻叹吐入寒夜之中。
算自己倒霉咯。
次日，妙音鸟早早离开酒馆，让精灵好好看家，她前往诺伊塔暂住的旅店，然而没有截到人。
据店家讲述，诺伊塔刚走不久，她们恰好擦肩而过。
妙音鸟追出店外，眼睛一眨，瞳孔之中的十字准星更加明显，一些与众不同的痕迹从空气中突显出现，沿着东边街道一直向前。
这是妙音鸟的追踪技艺，在诺伊塔没有遮掩踪迹的前提下可以轻松找到对方。
顺着痕迹追去，妙音鸟在密林之中的池塘里找到了诺伊塔。
她坐在池畔，不断地朝池塘扔魔法材料，随着注入动物心脏和魔药根茎以及钻石粉尘的丢入，池面渐渐泛起水雾，浓郁的水汽能够沾湿过客衣襟。
一群游鱼在水面下打架，争抢诺伊塔丢出的材料。
妙音鸟上前问道：“昨天找我有事？”
“有，前期工作完成了，再过一周就可以准备举行共鸣仪式，这段时间你养精蓄锐，将精神提升到最佳。”
共鸣仪式对举行过程的要求不高。
因为共鸣学是被大量学者高度完善过的技艺，长久的发展中，诸多模糊难点都被攻克，仪式流程中的每一道步骤都有它的意义，举行者只要实力抵达二阶，按部就班地经受仪式洗礼，就有八成概率成为秘境之主。
仪式的难点在于布置阶段，普通学者难以把握仪式需求，将之布置的尽善尽美，而诺伊塔在日志的辅助下能够将仪式布置的规规矩矩，称不上完美，但绝对标准。
像她这样能布置出共鸣仪式的学者不论在哪都是极受看重的人才。
理论上来说完成仪式对妙音鸟来说毫无难点，只要她的精神能够承担泄露经过仪式缓冲后的小部分冲击，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秘境之主。
这一点诺伊塔以前对妙音鸟说过，同时要求她近日读书锻炼，以最佳状态迎接仪式。
妙音鸟显然没有好好遵守这一点，但问题不大，她的心智经过二十三年秘境时光的洗礼，理应足够坚韧。
接下来也还有一周时间调整，余量很大。
妙音鸟颔首，明白道：“我会做好准备。”
水汽在妙音鸟额发凝结，顺着脸颊滑落，一向热闹活泼的妙音鸟见着少女向池塘丢材料的静然，便也受了感染，安静下来。
许久后，诺伊塔将所有材料全部丢入池塘，争抢食物的游鱼也吃饱消停，游散远去，如一个个游动的魔力源散播魔力，不久之后，这些处理过后的魔法材料和鱼儿会将池塘彻底改造成仪式的基座之一，起到分流的作用。
更多的魔法材料沉入池底，掩埋到淤泥里，激发地脉之力充盈池塘。
池畔的雾气中同样富含地脉之力。
妙音鸟看着这一切，温声问：“事情都让你做了，怪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就好好担起责任，我启动了信号基座，或许过段时间就会有冒险者过来，到时候要你出面镇场子。”
秘境的金矿惹人迷醉，容易让人产生许多龌龊心思，诺伊塔不希望受吸引过来的冒险者见到金矿后对来自同一世界的人下手，所以要让妙音鸟以绝对的实力让人认清差距，熄了“解决其余人，这些金子就都是自己的”一类不切实际的想法。
之所以让妙音鸟来，是因为诺伊塔不想自己动手，用金子试探别人品德然后打一顿，怪不好的。
若是妙音鸟威慑之后还有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那诺伊塔就能理直气壮地动手了。
她掌握暴力，但若非遇到恶事，实际上不想动用暴力，从恶人身上获取战斗经验才符合她的美德。
妙音鸟愉快地点头，像绅士般摘下帽子向诺伊塔鞠了一躬，耍宝的离开了。
诺伊塔瞧着天色还早，就去了另一处节点。
时间像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很快就到了一周之后。
调养一周身心的妙音鸟受邀来到了秘境中心，在这天元之位上，经过调整的地脉之力流向此处，变得极为浓郁亲和，静如水波的力量犹如水色绸缎，为妙音鸟披上朦胧的雾纱衣。
仪式已经启动，妙音鸟沉眠在地脉之力的包裹中。
掺有金色碎屑的雾气弥漫开来，金光闪闪犹如星沙的颜色是黄金的涂抹，它们也是地脉的一部分，被地脉之力裹挟着转化成如雾的形态显化而出。
环境无风，雾气却在翻滚，这是地脉之力在不断输送的表现。
这是最危险的时期，若是无法把控地脉之力的流速，可能会出现沼气爆炸般的恐怖景象，将秘境大部分地方炸个底朝天，送所有人去和他们的太奶奶见上一面。
不过诺伊塔对仪式质量的把控合格，自始至终，澎湃的地脉之力都被约束，顺从共鸣仪式缠绕在妙音鸟身上，快速地改造她。
诺伊塔还是没有浪费大家的复活次数。
梦境里的每一次死亡都会使得梦境同化度上升，需要很久才能祛除，死的多了就容易无法复活。
不远处，诺伊塔通过日志实时查看妙音鸟状态和地脉动向，确保仪式能够顺利完成。
许久之后，诺伊塔从观测中抬首，雾气趋于稳定，意味仪式度过了能将所有人送上天的最危险阶段。
接下来就看妙音鸟的精神是否坚固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梦做不得真
枪口燃着火焰，子弹撕扯火幕，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妖魔毙命。
天空在沸腾，云海已成火浪，于茫茫青冥之间扭动咆哮，肆意涂抹毁灭的色彩。
这里应该是瑟卡尔。
妙音鸟握住枪，抬头张望，认出了一些断壁残垣的风格。
这里的确是瑟卡尔。
子弹将一只扑来的畸形怪物射杀，妙音鸟看着怪物穿着的衣物，见到了瑟卡尔人之间常见的骨头装饰。
数秒后，子弹风暴从枪口喷吐而出，每一枚子弹都找到了它命中注定的身体，夺走了必然要被夺去的生命。
硝烟过后，妖魔倒下，妙音鸟踩着瓦砾碎石，踌躇地走在街道。
环顾四周，尽是断壁颓垣，此地已被焚巢荡穴，不剩半点生机。
妙音鸟清楚记得她正在举行共鸣仪式，随着要将脑髓烧干的疼痛过后，她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给她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一场梦。
梦中梦？
妙音鸟不太确定，她从腰带里摘出一枚对梦境生物特攻的子弹，端详明黄外壳上的深邃刻纹。
这是对应辉光的咒文，受到魔力激发后能赐予弹头射穿虚妄，修正邪魔的效果。妙音鸟将魔力输入咒文之中，骤然间，空间像是受到了干扰般出现扭曲，子弹砰的一下炸开了，弹头不知道弹飞到哪里去。
果然是梦。
擦了下破皮的手指头，妙音鸟吹着口哨大步向前。
梦也有预知梦、感应梦等划分，这场梦是预知梦？若是如此，需知预知梦总要有个引子才能实现，自己与瑟卡尔关系不深，那么引动自己做这场毁灭性预知梦的因果是谁？
妙音鸟觉得是诺伊塔，这孩子看着就鬼机灵，且来自瑟卡尔，一定是她。
妙音鸟渐行渐远，在路的尽头见到一位熟悉的身影——帕罗。
见到他的瞬间，妙音鸟就明白这人是梦的主角。
妙音鸟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帕罗此时的气势实在是可怖到极点，犹如人形的魔龙，分明只是普通人身高，却有着倾吞一切的威势，影子因火光在废墟上拉的极长，显现出背身六翼、形如无首长龙的狰狞恶影。
“怎么是你……”
妙音鸟发出近乎呻/吟的悲叹，无法理解会在这场噩梦里见到老朋友。
“妙音鸟？一别多年，没想到竟在此时相见。”
帕罗也很意外，他抬起头，龙化的头颅棱角分明，无情的竖瞳之中涌动残忍恶意。
“也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话音未落，人影消失。
帕罗转瞬间突进至妙音鸟身前，然而一枚子弹自枪膛射出，急速奔向帕罗心脏。
厚厚的鳞甲应当是能够弹飞子弹的，但是不知为何，致命的危机感刺痛了帕罗，他猛地一侧身，让手臂取代心脏被命中。
坚不可摧的鳞甲和韧如钢铁的血肉没阻拦住这枚子弹，它如激光射穿黄油一样贯穿手臂，飞入废墟。
“嗯？”
帕罗一惊，退至远处。
他的防御不该如此差劲才对。
妙音鸟冷静地为手枪换弹上膛，十字准星锁定不类人身的帕罗。
她问道：“诅咒已经无法阻止了吗？”
帕罗坦然承认：“是的”
“这是出于你的本意吗？”
“当然。”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帕罗想了一会反问道：“当我的麻烦追上我时，你就负责将我杀掉这事？”
妙音鸟记得这句约定，帕罗亦记得这句话。
在昔日的秘境中，帕罗将要离开秘境的前夕，他们像开玩笑一样定下了这个约定，之后帕罗开放了自己的因果给妙音鸟，让她得以将自己设为死亡射击的目标。
而后帕罗离开秘境，回到故乡。
这些年来，妙音鸟虽然留在秘境，对于死亡射击的积蓄却没停下，如今它已然有了“命定之死”的雏形，对帕罗存在因果线上的特攻。
不论帕罗防御有多强，妙音鸟都能对他打出真伤来，若是命中心脏等重要部位，是真的能一枪毙命。
如今正是使用死亡射击的时刻。
“太好了，你还记得。”妙音鸟展颜一笑，“帕罗，我来杀你了。”
……
瑟卡尔城内，东城区。
帕罗教主从长眠中苏醒，疲惫地拍着手臂。
“我做了一个梦。”
人形剪影从帕罗视角盲区升起，扭动躯体，像是想要知道帕罗做了什么梦。
帕罗揉着手臂和心脏，疲惫道：“梦见了一位老熟人，在梦里和她打了一架，虽然赢了，但还是好痛。”
“嗯，是经常给你投喂的那人，她还记得当年的约定，连梦都不让我做安生，很可恶……不要质疑，是我赢了，毕竟她在梦境里蹉跎，我在瑟卡尔发育，怎么看都是我赢了。不过我在想，倘若我真的坚持不了了，去她枪下领死也是一个好主意，毕竟在那里自爆了过一个月也能恢复原样。”
“放心，我不会刻意寻求这场苦旅的尽头，只是想为自己寻个好去处。”帕罗又困了，话语逐渐含糊不清，“你说，要不要去她那看看，和她喝一杯酒。”
声音低落，直至熄灭在奄奄灯火中。
人形剪影游回阴影。
一切恢复原样。
……
浓雾消散，妙音鸟从预知梦中醒来，怅然若失的低头。
她成功承受住共鸣仪式的冲击，成为了秘境之主，一呼一吸间都合乎地脉流转，举手投足间更是能分开大地，令云开日现。
秘境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只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那场梦实在是让人心神不宁。
诺伊塔上前，询问妙音鸟因何事惆怅。
“我做了一场梦。”
“这很正常，共鸣仪式总能让你和别的东西共鸣，偶尔能梦见一些有因果联系的东西，你大概是闯入了别人的梦里了，此事无关紧要。”
“可是这似乎是一场预知梦，我梦见帕罗将瑟卡尔摧毁殆尽……”
“哈？”诺伊塔愕然，连忙要妙音鸟详细说出梦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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