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欢迎光临，请问客人需要什么服务？”
诺伊塔怯怯地后退两步，像是害怕突然靠近的实体，她小声说：“我想装一件联觉信标，需要多少钱？”
“只需要客人同意用户协议，我们就能为客人免费提供联觉信标。”
“用户协议是什么？”
“是有关联觉信标的规定和约束，例如你不能用它传播反人类等邪教主义，不得发布违背公序良俗信息……”
灵能实体用长达七分钟的长难句讲完用户协议，诺伊塔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同意了，显然是没在听。
她对联觉协会的用户协议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和前世公司软件上的用户协议差不多，都是免责声明之类的东西，而长难句是为了让人听不出协议里的用户信息收集等可能会让人拒绝的有关条例。
听闻诺伊塔同意协议，灵能实体就交给诺伊塔一枚小拇指甲大小的棱形水晶。
诺伊塔接过水晶，把它镶嵌到额心。
日志弹出选项。
【发现额外灵能框架，是否兼容？】
“同意。”
日志展开，边角多出了一小块可调节的内容，能将诺伊塔想要说的话呈现于上，只是没有聊天对象，文字发不出去。
设置id为【女巫】，诺伊塔向工作人员告辞。
前往另一处公共聚集地的中途，诺伊塔尝试卸载联觉信标，选择卸载选项后信标就会脱离身体，重新变成一粒水晶。她像发现了玩具一样反复安装卸载联觉信标，直到觉得无聊，才停下没有意义的操作。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抵达了目的地：冒险者协会，一个遍及世界各地，致力于探索盖亚的超大型组织。
它最初只是一个由志同道合的冒险者组建的探险组织，在成立后的三个世纪里，它的威望、职能与权力与日俱增，如今成为涉及医药、农业、武装雇佣、委托中介等行业，能够影响万千冒险者生计的复合体平台。
诺伊塔来到任务栏前，任务栏向联觉信标发送访问申请，同意后成百上千的委托展开，诺伊塔装作手忙脚乱的整理任务，输入各种筛选定语，终于将委托定位到黯月地、低阶、文学问题的范畴。
她左翻右找，终于从置顶栏找到了一条不起眼的条目。
【问题：命运是否有解？】【提问者：画眉鸟】（注：不限回答形式，不限答案数目，答出令委托者满意的答案能获得奖励，该委托永久有效。）
诺伊塔思忖半晌，写了篇童话《小王子与四个厄运》，它讲述了一位远古时期的英雄在同伴、爱人、父母、以及崇高自我的帮助下战胜神犬、神鸦、神鹰和神蛇的故事。
这篇故事在盖亚流传甚广，变种颇多。
诺伊塔细想片刻，又补充一份注解：“传说神灵为众生编织命运，但未完成宿命的架构，因此人的命运悬而未决，拥有无限可能。我从书里得知世界上存在一种能够锁死个体命运的法术，它会让中术者无可偏离的跌入毁灭的瀑布，但注定的命运向来为无稽之谈，盖因梦想天未下定决心，宿命就不会到来。人类与世界的命运模棱两可，而锁定个体命运的法术会因宿命的不完备具有破绽。”
注解戛然而止，下面没有了。
诺伊塔故意的。
将童话和注解一起发送给委托人后，诺伊塔离开冒险者协会，她的下一个目的地是理识学会。
理识学会的公共资料库呈现大图书馆模样，内部如一座巨塔，无可计量的书架镶嵌在巨塔内壁，如蛇的鳞片呈螺旋状向上排列。
干净，简洁，除了书与书架外就再无其他事物。
诺伊塔走到离她最近的书架前，书架上书籍的书脊处写着诸如《十八般厨艺》的字，但随着诺伊塔手掌的伸出，书脊上的文字发生变化，最后定格为一列烫金色精灵文字。
《学会支配他人》
有一点夜鸽没有说错，理识学会的公共图书馆确实联通了灵辉道途，只要访客足够理性，欲望响亮，目的清晰，它就会给予给访客清晰的回声——一本正被需要的书或知识。
求知、知识与理性正是灵辉道途的要素。
诺伊塔想要获得控制别人的技巧，大图书馆就赠给她操控他人的知识。
诺伊塔抽出书，才仔细看上两眼，日志就跳了出来。
【检测到灵能技艺·煽动之心的关键知识，该技艺与你适配，是否学习（需消耗3000经验）】
没有犹豫，诺伊塔选择学习。
【习得煽动之心，当前技艺等级1。】
【剩余经验：9900】
知识从书本回流至少女脑海，令她明晰这一技艺的关键。
人类是受到激素和灵能共同影响的生物，二者都能操控人的情绪，而情绪操纵的技艺就是教人怎样调配使用煽动性激素或灵能激素，让它们快速起效，操纵别人的行为。
这种技艺对普通人用真就是一用一个不吱声，范围大起来比法术都好使。
前世有网友调侃说这技艺适合在啤酒馆用，诺伊塔深以为然。
诺伊塔闭目梳理知识点，很快发现为什么日志说该技艺与她适配。
她拥有完美体魄，是一座小型生物加工厂，完全可以在体内独立合成对应激素，而不需要花钱建立对应工坊。
真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
诺伊塔轻哼着歌，脱离虚境。
此时天色昏沉，离黎明尚早，她便昏昏睡去，用充足的睡眠恢复灵能。
第十五章 追随者
黎明到来，诺伊塔在第一抹光照亮天际时苏醒，她感知灵能状态，确认数小时的睡眠已经让灵能恢复到完满状态。
日志记录了她在门城的冒险，诺伊塔回顾记录，确认伪装没有出现纰漏。
她在谋划一条高风险高回报的连环任务，只是任务的主人公警惕心十足，躲在门城的背后不肯露出真容，这导致诺伊塔需要伪装成一知半解的新人模样来降低那人的戒心，并主动引起她的兴趣，让对方产生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
餐厅里，阿黛尔早早做好早餐，等待诺伊塔的落座。
早餐时间，阿黛尔下定决心说：“女士，我想追随您学习。”
诺伊塔没有明确拒绝，她反问道：“为什么？我们昨晚才相遇，对彼此都不熟悉，你就想要和我学习，如果我是坏人你该怎么办？”
“我觉得您不是坏人。”
“直觉并不准确。”
诺伊塔一弹指，阿黛尔随即心悸发慌，恐惧从心底生根发芽，让她呼吸不稳，紧紧攥着领口。
又是一声响指，不知因何而俩的安心感立刻驱散忽如其来的恐惧，令阿黛尔得救似的喘息。
“看，只需要小小的伎俩，你的情绪就会被我操纵，恐惧和安心只在我的一念之间，直觉不值得信赖。还是原先的问题，为什么想要成为我的追随者？”
阿黛尔捂着胸口，咬住唇。
她意识到诺伊塔想要她亲口说出驱使她做出这一不明智行为的原因。
自己知道原因吗？
当然知晓。
欲望是那么强烈，只需静下心就能触及，灼伤思想。
“我想要力量，安心的力量，支配别人的力量，我不想再在半夜被人用怪音吵醒，不想养了很久的盆栽忽然枯萎，更不想一觉睡醒家里多了许多威胁性。”
阿黛尔压抑着怒气说：“我要摧毁那些想要摧毁我的人，不惜一切。”
阿黛尔恶声恶气的模样也很好看，自有一种迷人的气度，会让人自动忽视或降低她话语里的危险性。
瞧着阿黛尔，诺伊塔忽然想起了一份神裔介绍。
神裔永远是“你最不会怀疑的人”，邪恶神裔正是利用世人赋予神裔的美好光环，将堕落的一面深深掩藏。
还真是，有几分姿色，难怪前世她发展的顺顺利利。
诺伊塔很满意，向阿黛尔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诺伊塔。”
“在我的教导下，你会实现这份欲望。”
催生力量的关键是欲望。
而阿黛尔已经知道她此时的欲望是什么。
她渴望安心感。
过往的时日让她前所未有的不安，她不想再经历那段时间，想要让打扰她平静生活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只是她依然彷徨，不知如何变强。
阿黛尔小有家资，不然也不会被卡扎兄弟会勒索。她的父母承担得起高昂的教育费用，耗费许多为她请来许多有名的私教培养品德，教授学识、政治、理工等学科。
这些都是法师的前置学科，阿黛尔的父母显然希望她能引动辉光共鸣，踏上灵辉道途。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她的父母因为意外与她失去联系，此时她虽然打好了基础，但还没到能够引动辉灯道途共鸣的程度——她求知的欲望不够强烈，缺乏对知识的渴慕。
故而，她需要一位引导者引领她走上道途。
这是阿黛尔请求诺伊塔教导她的缘由，至于为什么会选中诺伊塔，阿黛尔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最后只能将之归咎为直觉。
两人手掌相握。
当阿黛尔握住诺伊塔的手，心底升起的厚重安心感让她确信选择无错。
就是诺伊塔了。
【一位凡人向你俯首，为你所用】
【追随者：阿黛尔】
【阿黛尔相信你能为她带来满足与力量，若你不能满足她，或许她弃你而去，但在当下，你可以放心使用她。
阿黛尔每天会为你提供1~7点经验值。】
诺伊塔瞥见日志的弹出。
游戏里追随者被视作玩家的延伸，会为玩家提供战斗经验和任务经验，但没有什么事都不做就能挂机获得经验一说。
这是意外之喜。
而可怜的阿黛尔不知道，她的情绪变化尽在诺伊塔掌握中。
煽动之心初见成效，阿黛尔仿佛过山车般起伏的情绪就是因为煽动之心的影响。
诺伊塔已经将自己能操纵情绪的能力说开，但看样子阿黛尔不在意这事，她甚至想要学这招，情绪变得更加高昂。
而后的事情就简单许多，诺伊塔从阿黛尔书库里抽出几本没写完的数理教材，让阿黛尔自习。
她则离开阿黛尔家，前往幽灵别墅查看跳蚤情况。
一天一夜都没收到经验值对抗提示让诺伊塔心里犯嘀咕，难道说跳蚤的重要性不高，权贵们根本不在意他的失踪？
抵达幽灵别墅时，诺伊塔提起警惕心观察荒凉庭院，没发现有人来过的迹象，她走到关押跳蚤的房门前，侧耳倾听，屋内静谧如矿洞，没有丁点动静，日志的定位显示跳蚤依然在房间里。
她拧断锁入内，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却见到宛如蛆虫般奄奄一息的人蜷在门口，地面、墙壁、桌角凝固着斑斑血迹。
他头部受创，干涸的血和头发、灰尘混在一起，形成难以辨认的肮脏暗红，毫无疑问，他就是血迹来源。
“发生了什么？”诺伊塔不明白跳蚤身上发生了什么，按理说门窗完好，没人能入侵对跳蚤施虐。
跳蚤被开门的动静惊醒，他气若游丝，一蹭一蹭地求饶：“你赢了，杀了我，我把所有的情报都告诉你。”
诺伊塔躲开他的触碰，再三追问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跳蚤才痛苦地说出实情。
他受不了戒断反应了。
昨晚瘾犯了，但他全身被缚，几乎没有缓解的手段，他只得疯狂的撞击墙壁、桌子等坚硬物品，用痛苦盖过痛苦，但是没有用，剧烈的痛苦无法制止那不断蔓延的症状。
他甚至尝试过舔舐流出来的鲜血，将血和灰一起舔回肚子，试图从血里汲取那从身体里溢出的一丝一毫的溺叶成分来获得安慰感。
只是效果微弱，反而让他在熬过那段痛苦时间后回想时，愈发觉得痛苦羞愧，宛如一只濒死的老狗，丑陋的像是受人唾弃的地精。
可怜。
他原本是多么智慧的一个人，能将所有的顾客记住，将各种事件说得头头是道，但就是因为吸食溺叶，一夕之间被摧残的神经麻木，狼狈不堪，令人心有戚戚然。
诺伊塔无怜悯心，她说：“将你掌握的情报告诉我，我就赐你痛快。”
“我对重要黑料做过备份，存在磐石银行的不记名账户里……”
跳蚤详尽地说出所有资料的存放位置，银行里，野外的坑洞，书房的保险柜等地方，藏得散而没有规矩，除了强记和赌运气外几乎不可能找到。
不过藏匿并非完美无缺，他没有对预言法术做出防范手段。
因为吸毒者不值得信任，所以诺伊塔又细问数遍，一一对照，在确定大致可信后决定赐予跳蚤想要的死亡。
在赐予他解脱前，诺伊塔想到一件事，她问道：“你怎么沾染上的溺叶，又是从哪买的？”
“……”跳蚤蜷在地上愣神，瞳孔扩散，诺伊塔都以为他要死了，片刻后才听他说，“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是在一场寻常晚宴，有人把溺叶掺在酒里给我。黑市和大多数混乱地带都有人兜售溺叶，据说金莺大道上有店铺售卖更成熟的溺叶化合物，它的购买渠道不少。”
诺伊塔轻蹙眉头：“黯月地气候应该不适合溺叶的大规模生长。”
而且以他的记忆力不该忘记是谁递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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