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当各部门联欢的热火朝天时，贵族的说客不期而至。
这些利益相关者聘请的口舌匆匆而来，在众人集合时，他们未轻举妄动。
待到各部门分散后，说客像苍蝇一样依附而来，申明条理、搬弄是非、以利诱之、以势压人……各种手法都用上，欲要平息此事。
漩涡之中的莉雅和翡心没有被忽略。
“不妥。”
餐厅内，翡心冷淡地反驳邀她来此的说客：“我不会就此罢休，瑟卡尔就是有了你们这群害群之马才会变得乌烟瘴气，越来越差，如今你们还与欲血教团勾结，为驻颜脂辩解，实在寡廉鲜耻。”
被批驳的说客倒也不恼。
“我就知道您这里没法这么轻易解决，本来就不抱多少希望的事，就不必浪费口舌了。”说客朗声说，“您的精神头很好，希望之后的事情不要打击到您，我们走着瞧。”
第二百九十章 泪水
工厂被突袭的消息于次日凌晨被送到温嘉德手中。
见到多部门联合执法，甚至有地脉审计局参与的消息，温嘉德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驻颜脂的纯化需要地脉之力参与，没有地脉之力作为缓冲剂分散转移怨念，根本无法将驻颜脂明面上商用。所以他才在工厂下方建造生产线，明面上说使用地脉之力为工厂供能，实际上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地脉之力用于地下生产线。
在瑟卡尔西城区，他有许多用于纯化驻颜脂的窝点，都是以寻常工厂作为掩盖，暗中收取其余渠道送来的驻颜脂。
这些地方挪用的地脉之力要是追究起来，他绝对逃不了好。
他立即让人备车，欲要参见长老，寻个活路。
马车备好，还未出他家庭院，一人就拦住去路。
“这黎明时分，温嘉德先生匆匆忙忙地想去哪呀？”
声音极为耳熟，马车被强行勒停，穿着秘银甲的魔剑士拉开车厢门，斯文地注视温嘉德。
来客极为俊朗，银发蓝眼，腰配长剑，全身为银白之色，语调悠然平缓。他的声音似有一种魔力，叫听他说话的人不由得心情舒缓，不再焦躁。
见到这人的时候，温嘉德心中的不安被强行压下，他堆起笑问：“埃德蒙，是横风大人派你来的？”
“是的，长老召见我，说你惹麻烦了，故而让我将你带过去。”
埃德蒙后退数步，打开一座临时传送门，对面就是横风长老的居室。
他则蹲下身，手指在半空勾画，消除车夫脑中有关他的记忆。
温嘉德不敢犹豫，瞥了两眼还在忙活的埃德蒙后，径直穿过传送门，见到横风长老。
横风长老已经完成身体重构，成为风之要素的代言人之一，传说他时常停留在云潮巢穴内，以魔力之风的姿态与无穷无尽的狂风同行，体会风之精髓。
此时和温嘉德会面的是他临时构建的身躯。
他从前是人类，重构的身躯却倾向风元素裔，苍白柔弱，头发随并不存在的微风而飘动，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于风中。
见到温嘉德，横风冷哼一声：“你闯出了好大的祸患。”
与外貌不符的威严之音如凛凛冬风，直将温嘉德压倒。
他跪在原地，请求横风大发慈悲。
“属下行事不密，被人抓住疏忽，罪该万死。但看在属下一直尽心尽力侍奉大人的份上，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指出一条解救之道。”
横风意在问罪，温嘉德明白自己需要放低姿态，向他靠拢。
此时越是卑微自轻，越可能讨得一条生路。
埃德蒙恰好穿过传送门而来，见此情景，为温嘉德说了声好话：“大人，温嘉德昔日勤恳尽责，每年供奉丝毫未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他手底下还有偌大基业可用，不应轻易放弃。”
横风冷冷问：“他还有救吗？”
“他之生死全看您的意志。”埃德蒙恭敬回答。
温嘉德的生死全在横风长老一念之间，若是他想要救，温嘉德必然会活，许多方面都会卖他一份面子。但他选择保住温嘉德的时候就意味着将双方关系放到明面，他不再被视为中立，会失去某些方面的利益。
而且原先的温嘉德还有成就超凡，成为长老的机会，但在遭受袭击后，就彻底断绝前路，只能依附于自己麾下。
况且温嘉德职业偏门，可以用一些极端手段让他获得接近超凡的战力，日后或许有用。
心念如电，横风长老很快做出决定，他说：“温嘉德还有救，至于如何自救，你们自己看着办。”
横风长老的身形散去，温嘉德这才如释重负地起身。
有生路了。
他真心向埃德蒙道声谢：“谢谢，对这事如何处理，你有头绪吗？”
埃德蒙温和一笑。
“你可知道列那胡先生？”
“有所耳闻。”
“这位狡狐先生在荣冠王国时就是出了名的多智，如今来瑟卡尔不久，就有许多朋友蒙受他相助，不如我们去和他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温嘉德一愣，不可置信地瞧着埃德蒙。
这种要命的情报交给外人，你不要命了！
但惊愕过后，温嘉德又心里打鼓，埃德蒙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报。
情报不对等之下，温嘉德同意去找列那胡。
“是极，是极。”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目标是荣冠王国的大使馆。
————
往后数日，没有再起风波，翡心安安稳稳地呆在家中，生活作息和往常一样，剑术练习与健身一个不差。
没有说客来烦她，一切风平浪静，安稳到诡异。
第四天后的清晨，翡心早起过后浏览报纸，醒目大字立即跳入视野。
【“媚色”品牌再推新品，生命之红系列给予用户前所未有的青春体验。】
【真相揭露！！！温嘉德首次承认媚色为自家商会旗下产品，炼金大师赭旦先生揭露媚色原料“蜜浆”，该原料为大师苦心孤诣数十载研制出的魔药，已送往专业机构送检，产品合格无害，确有延长青春功效。】
犹如当头一棒，翡心顿觉头晕眼花，脑瓜子嗡嗡的。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过几天过去，舆论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向。
“薇娅，薇娅！”
翡心胸口闷得慌，高声呼喊诺伊塔名字。
诺伊塔发觉声音中强烈地烦躁和痛苦，急忙穿着睡衣跑下楼，见到客厅中央有些喘不过气的翡心，她前弯着腰，捂着肚子，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诺伊塔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将人扶正，耳朵贴着翡心的后背倾听心跳，在确认心脏很健康。她又将手掌贴在翡心小腹，冷静确认少女肠胃也没有问题后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气的胃疼的翡心把报纸交给诺伊塔，指着最顶上这两篇文章说不出话。
诺伊塔看了一眼，也是一愣。
温嘉德竟然官宣媚色牌化妆品是他家产品了，还有原料送检这事，用地脉之力纯化过后的驻颜脂的确没有怨念气息，没法确认这就是驻颜脂。
而且原料送去检测且没出问题，无疑能多一层担保。
这下想质疑都没办法。
若是旁人想要原料配方，完全可以用商业机密拒绝回答。
最为关键的是报纸口风的转向还有赭旦的洗白，这都不是简单就能改变的东西。
是物理层面动手了？
诺伊塔记得一些案例，一些人不愿有害于他们的新闻被刊登上报纸，就请人帮忙抹去记者脑中的有关记忆。
这类事在盖亚历史上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
为确认是否所有报纸口风一致，诺伊塔去购买其余报社的报纸，结果发现内容大同小异，对四日前的驻颜脂事件虽然有所提及，但都没写出地下生产线的作用，半点没提及纯化后的精制驻颜脂。
但报纸也大篇幅刊登城市卫队捣毁一批丧尽天良的驻颜脂加工厂，不吝笔锋地夸赞他们，后续关于卫队的嘉奖同样不会少。
报纸上什么都报道了，就是没给出最关键的联系。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是少忽略了一点，就让报道意思截然不同。
就连群山之音都是相似的报道。
聆听者工会虽隶属于冒险者协会，但情报来源还是各地线人和记者，也难免受到影响。
诺伊塔啧啧称奇，扭头却看见翡心眼中浓烈的悲伤，晶莹光点在这小小的心灵窗户中回转漾动，似乎随时都要流淌下来。
她在被诺伊塔俘虏的那一天都没哭，现在哭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先杀谁？
这是诺伊塔第一次见翡心哭，昔日她险些将翡心心脏打碎，她都能强撑剧痛和诺伊塔说话，如今只是一张轻飘飘，不过三铜币就能买到的报纸将她的心理防线撕碎，直直刺伤她心底最为柔软的成分。
道途之力在翻涌，冬的静美正在破碎。
寒气从无一物所有的虚空之中浮现，似白雪的言语，轻而易举地摧毁周遭所有事物，首当其冲的活化家具们纷纷远离客厅，逃到别的房间躲避。
极寒已至。
翡心因为心境的急剧变化，导致失去对部分力量的掌控，失控的力量扭曲膨胀，造成极寒降临的现象。
简而言之，她心态崩了。
这并非好事。
因为心境破碎通常会招致不可预料的变化，或是拗转道途，或是就此沉沦，冬的沉沦便是永恒静默。
诺伊塔贴近翡心，温柔地擦去从她眼中满溢的泪水。
分明有冬天一样肃杀的力量，眼泪却滚烫的难以想象，让寒冷都无法将之冻结。
擦去翡心脸蛋上的泪痕，白霜在诺伊塔指尖凝结，犹如雪女的手套般纯洁。
她轻声说：“翡心，你是位有道德的好人，但瑟卡尔不值得你如此对待。它一直如此，无节制的膨胀，招来灾难，因野心而宏伟，因欲望而肮脏。”
翡心视线聚焦到诺伊塔脸上，告诉她/自己的心。
“我，爱，它。我爱瑟卡尔，我在这长大，我受它恩惠，它，它不该是这样，它该更好才对。”
“真的吗？”
翡心会回答问题，这意味她没有失去理智，依然对力量有所把控。
她离寂灭尚远。
这是好事，但还需刺激她。
刺激/情绪的灵能激素从诺伊塔指尖散发，随翡心呼吸流入她体内。
诺伊塔高声质疑：“那你见过自遥远处迁徙而来的山民如今是怎样的处境，在做着何种工作吗？你知道外城区的民众如何受到帮派和商会的剥削吗？你知道瑟卡尔官吏究竟腐败到何种程度吗？它的秩序有多么扭曲吗？”
翡心脸上显现挣扎，她似乎更痛苦了。
“你不知道，翡心，你只想着所谓的爱。”
翡心痛苦说：“我知道。”
“那你就是对此视而不见，你既然见到这些痛苦，这些悲伤，又怎会因为报道上搬弄是非的手段而痛苦？你只是在无病呻/吟！”
“不，不是这样的。”翡心奋力抓住诺伊塔手掌，恶狠狠地瞪着她，厉声反驳，“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可以改变它，我真的可以，我一直在巡猎瑟卡尔的敌人，不论是内敌还是外敌，如果让我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解决一切。米迦也答应过我，在我敲响超凡的门扉时，她会帮我成为巡天者。”
“你既然有了决心，又怎么会痛苦至此，为道途凭生波折。”
“因为我所做的都是无用功，我追查的再多又能怎么样，我拿诺伊塔没有办法，付出的努力又被敌人轻描淡写的报道掩盖，我受不了了。”翡心端详诺伊塔，忽然埋在她胸口哇哇大哭起来，“薇娅，你告诉我该怎么样办，现在就连赭旦这个欲血教团的余孽都能光明正大的登报，我该怎么办！我杀得了邪教徒，杀得了恶徒，但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我杀不了。我所有行为的正义性和正当性都是长老议会给的，但现在长老同样在助纣为虐，如果没有长老准许，赭旦绝对没法登报。”
诺伊塔嫌弃地将翡心头再度掰正，帮她擦了擦泪水。
眼泪都糊湿了她的睡衣，太丢人了。
诺伊塔强迫翡心和自己对视，认真说：“那就把他们都杀了。”
翡心愣住了：“都杀了？”
“都杀了，就像杀邪教徒一样，只要谁敢暗地里使手段就全杀了，我们不受这气。”
诺伊塔语气坚定，虽然容貌神情都不凶恶，但翡心偏偏能从她眼里体会到腾腾杀气，就像她早已选择尸山血海的道路，做出觉悟。
上一篇：搬空三角洲：我在游戏里无限提款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