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温嘉德心里咯噔一声，最近正是紧要关头，权贵们给予他的支持都有代价，他们都指望媚色系列的产出和分红，实在容不得半点闪失。
温嘉德近期日夜向梦想天的祈祷都是希冀一切平安顺利。
静下心来，温嘉德接通下属来电。
“什么事？”
“大人，位于码头的一处炼金工坊失去联系。”
“哪个工坊？”
他在码头设立的工坊可不少。
“约翰大人坐镇的驻颜脂工坊，它已经一小时没有回传信号了。”
温嘉德顿觉头晕，犹如当头一棒，没法站稳。
约翰是他的亲信，从几十年前就开始跟着他的得力干将，为人忠诚，工作极少出纰漏。
哪怕是条狗养了几十年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
最重要的是工坊如何了。
“派人去查看情况……不，远远观望就好。”
温嘉德中止传声石传讯，深呼吸保持冷静。
他再启用另一枚传声石，但不等启动，就有新的紧急消息传来。
“大人，码头仓库着火了，藏在仓库里的奴隶全被发现了。”
“啊呀！”
墨笔从桌上滚下，温嘉德痛苦扶额。
第三百一十一章 议会
码头区今日出现一场大新闻，一间废弃仓库唐突起火，害怕殃及鱼池的巡逻人员赶往仓库救火时，竟发现有人从火场冲出。
这些犹如火中诞生的陌生人没有受到半点火焰伤害，说话带着明显的外界口音。
救援人员和他们聊了几句，从支离破碎的话语里知道他们是被各地卖到瑟卡尔的异乡人，前段时间一直被困在仓库和地下帮人干活。
好事者还想向他们多问两句，但是治安局这次赶来的效率飞快，立刻赶到现场，言说这是一场非常恶劣的故意纵火案和绑架案，需要细致调查。
以此为由，他们将幸存者和外人隔离起来，并不许任何人与之接触。
但随后又有一支治安队伍赶到此处，要接管这伙人，两方明显带着不同目的的治安队伍争执不休，在大庭广众下起了矛盾。
意识到这是公共场所且周围还有记者，他们对峙片刻后前往记者难以窥探的地方关起门来谈这些幸存者的去留。
诺伊塔在远处掂量手里的记录水晶，对当局反应早有预料。
她将记录水晶丢给翡心。
“给你了，地下的看守我留了一个活口，想要如何处置都随你。”
翡心握住水晶，思忖该如何利用地下信息攻击温嘉德。
诺伊塔看出翡心所想，低声说：“若是不找一位足够分量的人背书，没有报社会接你这单，人只是想要找大新闻，不是想死。”
本地的势力无论黑白，都会杀人的。
足够分量的人……
翡心还真认识两位，但很难说巡天者会不会参与别国政事，她低垂脑袋深思。
俄尔，翡心猛地抬首看向诺伊塔，疑惑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利用我的这层关系了。”
“是的。”诺伊塔爽快承认，“你既然有巡天者这一背景，为何不利用起来，左右来说，她们都帮了你这么多，也不差这么一件事。不过是利用影响力帮你作证而已，这又没有直接证明地下工坊和温嘉德的关联。”
诺伊塔手臂搭在翡心肩上，亲密道：“这只是表明瑟卡尔的杯教余孽异常猖獗，需要再度开展一场针对杯教余孽的专项清理。这和温嘉德有关吗？没有关系，但我们都知道他会受到影响。”
翡心眸光明亮，似乎见到了类似未来。
但是市政厅会如期开展专项运动吗？已知温嘉德背后有长老存在，知道两者关联的人会冒着得罪长老的风险干这事吗？
翡心心中已有答案。
会的。
瑟卡尔绝不是一座罪恶之城，城中亦有正义者，亦有刚正不阿的长老。
当证据送到这些长老面前的时候，他们会有所触动，并决心做一些事。
“我明白了，谢谢薇娅。”
翡心握紧诺伊塔手掌，由衷感谢她的提醒。
她知道该如何做了。
————
噩耗频传的一天结束，温嘉德饮用下一瓶提纯后的驻颜脂缓解疲劳。
不论是地下工坊的报废还是人口贩卖事件的曝光，对他而言都是一次严重的打击，但更困难的局面还在后面。
来自幕后者的诘问会将要开始。
温嘉德坐在木椅前，手指触碰桌上的一座剧院模型。
隐晦的魔力波动闪过，瞬息之间他意识被模型吸收，化作一位长鼻子的木偶，聚光灯聚焦在他一人身上，舞台之下只有深沉黑暗，四周犹如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是议会。
瑟卡尔的权贵仿照长老议会制作的秘密聚会场，一群权力的仆从打造的赝品。
“匹诺曹！”
尖利如夜枭啼鸣的嗓音划破舞台的寂静，伴随尖锐嗓音，舞台之下亮起眸光，佩戴面具的人偶们端坐在观众席，无声无息地端详温嘉德。
聚光灯散开光线，舞台的布局得以展现。
镣铐、烙铁、十字架、牢笼、火炭……这赫然是一座残酷的审问监牢。
彩妆如画的木偶杜鹃落到灯光下，死死盯着温嘉德的人偶。
“你搞砸了，匹诺曹！议会对你投入了无数期许，你却以失败和疮痍回报我们！你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温嘉德占据的木偶人叫做匹诺曹，传说中它只要说谎话鼻子就会伸长。在议会，它被用来承装失败者的灵魂，议会的其余成员会根据诘问的结果对匹诺曹进行审判。
木偶杜鹃是代表议会旨意的传声筒。
温嘉德为自己辩护：“这只是一处地方的泄露，提炼工坊安然无恙，其余区域的炼制工坊同样没有出现意外。驻颜脂的产量只是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你们的分成不会少。”
鼻子没长，意味温嘉德没说谎，分成不会少。
杜鹃神情稍霁。
“近期码头区戒备严密，你该如何获取原料？”
“山民还有帮派成员。”温嘉德说，“瑟卡尔最不缺的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士，除了我们和诸位长老，就没有不可替代的人，既然无法从外地购买原料，那就收割本地人员。恰好我近期挑动东城区帮派混战，可以趁乱抓捕一些帮派分子和不服管教的居民，既能维稳，又可增加产能。”
“好算计，一举两得。”杜鹃嘎嘎直笑，“可需要我们的援助？”
“若阁下愿意施以援手，实在感激不尽。”
“过段时间援助会送到。”杜鹃道：“议会将再给你一次机会，以及，温嘉德，尽快找到暗中捣鬼的小虫子，我们都不希望类似事件再一次发生。”
杜鹃飞离，温嘉德通过议会的诘问。
这场问责在他说到分成不会少的时候就结束了，后面是他的画大饼时间。
只是过程快速，温嘉德付出的代价丝毫不会少。
利益总量是不变的，如今收获减少，要想维持分成不变，温嘉德就得出卖自身的利益，换而言之，他自身的分成降低了。
议会解散，温嘉德的灵魂退回到身体。
他将小小的木偶推远，起身离开书房，前往别处。
在别院的小屋里，维克以及其余几位人员静静候着温嘉德。
这是某位权贵借治安局之手送来的内应，他们知晓更多内幕。
“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敌人是谁？”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人肉监视器
维克哀声将地下所见详细讲出，着重描述诺伊塔的残忍，她的勇武，她的手段，在维克口中，这突然出现的拯救者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魔主，嚣张猖狂，瞬间解决了看守的职业者。
温嘉德负手而立，如夜枭回首，阴冷问询。
“只有一人？”
维克迟疑片刻，犹豫地窥探温嘉德的表情，结果赫然见到温嘉德如暴雨季节天空般阴沉的神情，压抑之中浮现隐雷，稍有不对就可能触发雷霆怒击，将他劈死。
突如其来的恐惧令维克双股战战，急忙点头。
不等温嘉德再发问，他灵感乍现，耗尽毕生脑力回忆先前之事，复述诺伊塔讲话时的细节，连带将她的外貌穿着说得一清二楚。
温嘉德冷冷听着，转过身来，手指藏在背后掐算。
直觉告诉他维克没说谎。
来袭的敌人的确是和翡心在一起的家伙。
阴魂不散。
温嘉德冷哼一声，再问：“敌人究竟是如何出现在工坊内的？你们的上司又是如何死了？过程呢？”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明白。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中有些人离上司稍远，有些人恰好在顺着人流搬人，连自己是如何挤回人群中的都不清楚，遑论知道这些事情了。
没人答出，温嘉德就挑出最为惊慌失态的一人，对他一指，幽绿光芒一闪而过，被选中者瘫软倒地，立即毙命。
他不悦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留你们又有何用？”
很直接的威胁，偏偏温嘉德掌握了绝对的武力，令下人更加惶恐。
死亡的阴云漂浮在在场所有人头上，维克绞尽脑汁地回忆当时情景，但越是回想，大脑越是空白。见到温嘉德又要开始点名，手指又移动向他这的趋势，维克几乎要窒息，高速思考的大脑变得忽黑忽亮，犹如濒死一般。
就在这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下，福至心灵的冒出一种念头，一幅画面出现在眼前。
“敌人是突然出现的！”
维克高呼他的想法。
“哦？”温嘉德停下手指的移动，等待维克继续往下说。
“我当时好像看见了那恶毒的女人凭空出现，就像，就像传送一样，打了大人一个措手不及。当时她还一瞬间展露了多个身体，从不同角度攻击大人。”
传送。
温嘉德眼皮忽地跳动一下。
他对心腹的反应能力有所估计，若是真的传送袭击，魔剑士理应可以捕捉到传送之后的僵直，做出反制。
魔剑士没法及时做出反制，那如今还处于虚弱状态的自己也难以反制。
他极为担忧再被袭击一次。
维克口不择言的说了一阵，才将脑袋里忽然出现的画面说完。
言毕，屋内陷入沉寂。
因温嘉德的沉思，旁人亦不敢多言，他们低着头，于压抑中等待温嘉德的抉择。
生死不过他人一言定之。
“很好，维克，你成功证明了自己还有作用。”
情急之下，这种小人物能爆发出难得的潜力应对问题，倒也算一位可塑之才。
“我记得你是从兰戈会调来的，当时瓦罗还说会给我一件礼物。”
听见温嘉德主动提起瓦罗这事，维克立即打蛇上棍，道出他和瓦罗的关联。
“承蒙您记挂，我当时就是跟随瓦罗大哥做事，在我四肢残废时，幸得商会仁慈，花费资源为我救治，这才能继续为您效劳。”维克哀伤地说出往事，“只是瓦罗大哥再不能为您分忧，我也是托您鸿福，这才没有步入瓦罗大哥后尘。”
想到瓦罗的暴毙，温嘉德一阵唏嘘。
东城区的互相仇杀已是司空见惯之事，瓦罗的死因至今无法查明，温嘉德估计自己永远无法知道这笔糊涂账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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