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黯月地？洛希薇娅心中一惊，不明白诺伊塔此话何意。
脑中转过千百道可能，洛希薇娅镇静提议：“吃点安眠药。”
诺伊塔模仿起阿黛尔微嗔时的语气：“真是的，哪有直接推荐人吃药的啊，我只是在抱怨环境问题，这时候画眉鸟小姐该安慰我，当贴心大姐姐才对。”
洛希薇娅沉默了。
她就是那种遇见失眠猛造安眠药的人，推荐安眠药属于下意识反应。
“为什么黯月地的糟糕会影响到你，你不该在崇天岭吗？”
“嗯？我一直都在黯月地啊，学姐怎么会认为我在崇天岭？我一直都想要到崇天岭旅游，只是路途遥远，而且被人看管的很严，没有机会过去。”
洛希薇娅当然不能说我一直在调查你的身份。
她只道：“猜的。”
诺伊塔笑出声：“那你的直觉一点都不准，黯月地与崇天岭可差之千里呢。嗯？难不成我挺有法师气质才会让学姐猜错？我就知道我适合当法师。”
竟然是黯月地人。
微妙的情绪在洛希薇娅心头泛起，她在崇天岭的线人都已经开始寻找类似女巫小姐的学徒了，这时女巫小姐却和她说她们同居于一片土地，彼此间的距离最远不过一个国度。
在黯月地，她能调动的人员还挺多。
“既然在黯月地，怎么会有导师压榨你的劳力？”
也没听说过有通过网课还会让人干活的导师啊。
“那是前段时间的事了。”
诺伊塔沮丧说：“我在进入门城后购买了施法者速成套餐，导师要求我在特定时间登录，然后为他提供算力，说是等合同期结束，再根据体验写一篇论文就会给我颁发法师证书。不过导师最近似乎出了点问题，除了最初两天外就没要我过去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洛希薇娅怜悯地摇着脑袋，为女巫小姐的天真叹息。
“你购买套餐花了多少钱？”
“五十金币。”
听过女巫小姐的讲述，洛希薇娅明白她遭遇了什么。
一场圈钱的骗局。
法师是盖亚传说故事里永不缺席的职业，神秘莫测的魔法，受人尊敬的地位，顷刻扭转战局的伟力……种种标签都被人印在法师身上，牵动人们心弦。
它与战士一样家喻户晓，笼罩着无数光环。
人们可能不知道萨满、游荡者、游侠等职业，但绝对不会不知道法师和战士。
由于传说的加持，法师自然成了许多人向往的职业。
但法师职业的获取实在太难，崇天岭又垄断了法师等级划分的话语权，所有法师都要通过崇天岭的法师考试才会被正式认证为法师，在通过考试之前，哪怕道途显示其为法师，也只会被归入野法师一列。
但法师考试又是庸人难以跨越的天堑。
于是就有人将算盘打到了速成法师这一噱头上。
他们开设培训组织骗人进班。
号称你只管交钱，办法由他们来想。
但想当法师确实难，然而法师不容易当，其余施法者还不容易吗？
法师、术士、契术师……许多人根本无法分辨出施法者职业的区别，只要能施法就行就是法师，问为什么道途显示职业名不是法师，答案就是法师变体。
吟游诗人是说唱法师，术士是魅力法师，魔战士是电爪法师，甚至武僧都可以是跳高法师！
许多人就这么信了速成班的邪，踏上了所谓的“法师变体”的路。
这种其实还好，至少真的能获得职业。
如果被骗后依然心慕法师职业，那以职业者提升过后的智力去考法师证明成功的几率更大。
最缺德的是单纯骗钱的速成班，报名费低于三百金币的法师速成班有百分之九十概率是在骗人，交钱后就会卷款潜逃，这是在门城，更无从追查起了。
洛希薇娅为诺伊塔细致讲解其中猫腻，让她气得瞪大眼睛：“我就说为什么这两天没有再见到他！”
洛希薇娅反倒有些好奇：“你不是灵能者吗，怎么会被骗？灵能者拥有施法能力，按速成班的说法，已经是灵能法师了。”
“速成班不是试听时会放课程影像吗？我之后学着影像施法，成功了。”
洛希薇娅微怔，怀疑地端详诺伊塔。
坏了，她好像真是天才。
第三十二章 彼此的计划
洛希薇娅只在传奇故事里听过有人能仅看一次就能施展法术。
这是第一次在现实遇见。
洛希薇娅下意识凝望诺伊塔，想要预见她的未来，然而一无所获，无往不利的预知在她身上起不到分毫作用。
是了，她是命运的空洞。
预言无法起效令洛希薇娅心底泛起点点阴暗情绪。
她分明是想要找到不在预言里的局外人，但当局外人现身时，她又会烦躁起来。
见到诺伊塔虽在说糗事，实际藏着得意等夸奖的表情，她决定不在此事上发表看法。
洛希薇娅说：“要不要我帮你？”
诺伊塔大喜：“你要帮我把人抓回来？”
“这可办不到，门城链接了整个盖亚，谁知道你的钱被谁骗走了。不过我能送你一套崇天岭出品的法师培养课程，助你圆梦。”
“好啊！”
“不过~我希望你能与我的朋友见一面，她想见你很久了。”
诺伊塔义正言辞：“我不卖身。”
布偶龙露出关爱的神情：“傻姑娘，我的朋友洁身自好，她期望的伴侣可能愚笨，可能聪慧，可能狡黠，但绝对不会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只是想见一见你，毕竟从一开始她就对你很感兴趣。”
“这倒没问题。”
“那就说定了。”
洛希薇娅轻轻拍手，一道新的魔咒被启用。
聊天室一阵震颤，随后像魔方那样旋转展开，一阵天旋地转过后，繁花似锦的花园呈现于一猫一龙眼前。
布偶龙扇动翅膀，像真正地巨龙那样起飞，风带起鲜嫩花瓣遮住诺伊塔视线。
等花瓣散去，眼前就多了一面茶桌，龙与公主分坐茶桌两侧。
“女巫小姐~”
不认识的女人欢快地向诺伊塔招手：“我们终于见面了，请问我能抱一抱你吗？”
诺伊塔犹豫刹那，跳上茶桌，和洛希薇娅一样站在茶几边缘，没有趴在那人怀里。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荣冠王国的长公主，洛希薇娅，你可以叫我洛洛。”公主将手移向布偶龙，“这位是我最亲密的朋友，画眉鸟，你可以叫她眉眉。”
布偶龙不经意地瞥了公主一眼，保持矜雅。
公主唐突伸手，掐住诺伊塔腰侧，将她放到腿上。
“我在知道你的时候就想与你见上一面，终于得偿所愿。我很高兴，要不送你一项礼物吧，只要是我有的，都能给你，你想要什么？”
诺伊塔岂是会好相处的人，她奋力挣扎，从公主腿上逃走，如猎豹般跳至茶桌，和布偶龙共处一侧。
她讨厌自来熟，而且没有边界感的女人。
画眉鸟：担待些，这女人只是有病，实则没有恶意。
女巫：眉眉小姐，这雇主可不好伺候。
画眉鸟：忍一忍，你拿了她一本技艺呢。
女巫：那是我应得的，童话我写完了！（￣へ￣）
眉眉甩了甩尾巴，拍向诺伊塔尾巴，用了点力，打的诺伊塔有些疼。
画眉鸟：买了！
与此同时，诺伊塔收到一则课程转赠服务，提示她收到了完整地法师培养课程。
钱到账了，这就没问题了。
诺伊塔跳回洛洛怀里，配合的和她聊天。
大多数时候都是洛洛提出一个问题，诺伊塔回答，涉及到【女巫】身份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时，她就会合理编造，或者顾左右而言他，将问题引到眉眉身上。
惹得布偶龙无奈甩尾巴。
许久之后，这场会面结束，洛洛不舍地告别诺伊塔，临走前还与诺伊塔互换联觉信标账号。
洛洛的账号id是【持灯人】。
布偶龙与诺伊塔回到一座新的聊天室，诺伊塔见到好友消息，低头思索。
持灯人：眉眉是坏女人，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洛希薇娅见到诺伊塔魂不守舍，好心问道：“你在想她？”
“不是。”
诺伊塔回答：“那位公主说你是坏女人。”
洛希薇娅承认道：“我的确是，你觉得呢？”
“没我坏，一位天真公主可是被我捧得团团转，骄傲的像只孔雀呢。”
洛希薇娅捕获到她的形容。
“天真？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诺伊塔委婉道：“在宫廷里长大的人，很少能像她这样缺乏分寸和直率，如果这位公主不是备受宠爱，就是圣质如初。”
“还有一种可能。”洛希薇娅说，“她在现实阴暗寡言，无人陪同她谈心，到了门城这一无人认识她的自由之地就放飞自我，不在乎别人感受，只顾自己快乐。”
诺伊塔愣愣点头：“倒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洛希薇娅在现实里真是这样吗，她看起来是那么好看。”
洛希薇娅面无表情说：“坏不分美丑，阴暗也不分美丑。”
女巫小姐大涨见识。
……
高塔上，洛希薇娅悬于半空，诺伊塔与她的交流情况在塔顶反复循环。
她这次没有回顾这些画面来分析诺伊塔的性情，只是不知所想地凝望群山深浅不一的轮廓，
黛灰一边喂养着数只发光团子，一边问洛希薇娅：“这位女巫小姐值得您投入精力欺诈吗？她看起来只是位有心机，喜欢说大话的女孩。”
“你懂什么。”
洛希薇娅轻蔑地哼声，但想起眼前人曾照顾过她，就随口问了个问题：“黛灰，你觉得我为何会留在母亲的领地里，从不外出？”
“主人对您的爱令您产生了孺慕之情，不忍离去。”
“漂亮话说得很漂亮。”洛希薇娅说，“我被母亲收养至今有一十九年，然而这十九年里从未离开母亲两公里。我并非不喜尘世，只是有人在寻找我。”
“荣冠王国自十九年前的阴谋之夜开始，至今仍未安宁，王座空悬，那位摄取一切荣耀之人尚未决出。我作为王国的长女，迄今为止，一直有大范围仪式在检索我的位置，来自荣冠王国的密探更是潜入诸国，以期寻找到我。”
“母亲从我记事起就教我隐藏自己，而我学会的第一种技艺就是如何抹去自己的灵能痕迹。等我长大一点，母亲又教我反追踪的技艺。”
“之后，母亲找到一份屏蔽荣冠王国继承仪式检索的方法，即需要找到一位不在命运之中的人，将我们的命运叠放同调，令她继承我的命运，而我隐于幕后。”
“从十五岁到现在，我排除了十六位疑似个体，她是第十七位。用两个账号唱双簧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地试探要安排上，只可惜不知道她的具置，不然直接派人将她抓过来。”
黛灰疑惑问：“为什么不在她身上种下陷阱，等她离开门城时再传讯呢？”
“她是灵能者，有私人门城，而穿过私人门城的时候她身上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洗净。”
黛灰脑中飘出了一个想法，即将暗示深植于【女巫】的意识里，等她离开门城后再触发，因为门城虽然会为人提供保护，但真正的高手还是能够通过种种手段来影响别人意识。
她说出想法。
洛希薇娅答道：“我想过暗示，但情况仍不明了，一个人不在命运之中必定有它的理由。上一位不在命运之中的人是梦想天的神谕歌者，祂从虚境得到启示，改造门城，令门城从没有规则的连接万象之地变成拥有秩序的和谐之城。”
“这一位是什么情况？我们不得而知。黛灰，倘若有神谕歌者出现在面前，你会如何？哪怕祂只是幼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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