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可不可能你应该比我清楚，奇尔队长。”诺伊塔说，“虽然我很年轻，没经历过多少事，但也从书上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基数大起来，什么样的人都可能出现。”
“队长！”
一声疾呼打断了墓园边两人的交谈，诺伊塔回过头，见到一位年轻人从远处奔来，脸上满是焦急和紧张。
来到奇尔面前，年轻人气还未喘匀就心急火燎地说：“护送孩子的冒险者回来了，但他们中有人昏迷不醒，据他们说，在护送回来的路上遭到了伏击。”
“带我过去！”
奇尔表情凝重的与护送归来的冒险者们碰头，诺伊塔站在一旁，听着流风冒险者小队队长的讲述。
流风小队四人护送妇孺的去程平安无事，但离小镇不过五百米的地方遭到了伏击，山贼袭击了他们，在他们杀了数人后又一哄而散，他们的队友身中毒箭，战斗结束后就昏迷倒地，哪怕使用了解毒剂也不见好转。
在他们谈论的功夫，检查伤口的医师站了起来。
流风队长焦急询问道：“他情况怎么样了？”
“性命无虞。”
医师的回答让流风定了心神，攥紧的拳头送了又攥，指尖不断摩擦。
他对奇尔说：“奇尔先生，你的情报有误，山贼的装备很精良，不像你所说的那么破旧，并且他们训练有素，行为协调一致，没有山贼的散漫，倒像是军队。”
奇尔脸色凝重的像是能滴下水：“我也不知道，他们之前的装备确实很差，只是凭借勇武打仗。”
“不论他们先前如何，依照山贼现在的表现来看，我们自身难保了。”
流风的冒险队伍强度本就适中，要让他们在缺人的情况下对付一百多位山贼，还是太难为人了，如果不是有伤员，担心山贼会在他们撤离时半路来劫，他都想违约离开了。
奇尔面露难色。
石火镇的民兵在先前与山民的战斗中死的死残的残，如今的民兵都是训练不久的新人。
似乎还未开战，局势就倾斜向不利。
正在此时，诺伊塔捕捉到急切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伴随喧闹的大笑，二十个穿戴轻甲的山贼骑马赶到，在离村口有段距离的位置兜转。
奇尔赶到时，山贼挥舞马鞭，抽的空气绽绽作响：“奇尔，这周的钱和矿准备好了吗？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还不交齐，就永远不用交了！”
奇尔一言不发，人群逐渐围拢上来，山贼一眼扫过同仇敌忾的镇民，也明白了。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了。我说怎么忽然有人说你们镇子不断地有人转移走呢，原来是要拼命了。但这次你要掉的东西可不止手臂了，脑袋同样要掉。”
山贼哈哈大笑。
诺伊塔装模做样的躲到奇尔背后，借他身形掩护，奇尔心领神会地握紧刀。
既然下定决心要打，索性先留下他们。
低声的咒语从身后飘入奇尔耳中，他的情绪随着咒语声而高亢，仿佛又回到了上一次的战场，恶毒的讥讽与折断手臂的痛苦萦绕于心，它们如燃料浇灌仇恨之火。
那无法完成的仇恨毒火在静养的半月内形成一道伤疤，伤疤是一种证明，一道门关。
当伤疤形成时，他便永久失去已经失去了的右臂，纵使是最高等级的治愈法术都无法令其再现，因为这是他做出的牺牲。
在斗争天的见证下，他以右臂的不复存在换取支持他前行的力量。
此时此刻，正有力量从这伤疤之后不断涌出，让他本该支离破碎的身体尚能运作，尚能战斗，能够让仇恨在躯壳内闷烧，让毒火越烧越痛。
奇尔听见诺伊塔吟唱的咒语声逐渐低微，当咒语停止，他见到飞鸟般的流光从视线边界划出，尖叫着向敌人冲去。
马匹像中了魇术般齐刷刷躁动起来，将山贼摔下马背四散狂奔。
就是此刻！
恰似战鼓擂响，奇尔悍然拔刀，如一团猛火，一步跨越与山贼的距离，单刀挥舞起来，扬起献予斗争天的鲜血。
第五十二章 主动出击
乱战一触即发。
奇尔好似猛虎下山，抓住山贼摔马的时机，连续斩杀数人。
其余人则以人数优势用长柄武器围攻推进，抵着山贼们不断后退，逐步蚕食他们的生存空间。
山贼里有两位职业者，其中一位挡住了虎入羊群的奇尔，剩下一位则是转身想逃，但被流风冒险小队的三人拦了下来，正在被惨无人道的围殴。
诺伊塔未亲身介入战端，她游移在战场边缘，偶尔使用灵能技艺保护石火镇的民兵，着重观察职业者和人造人的动向，随时准备拿下人头。
日志时不时刷新出有人在观察她的信息，这令诺伊塔留起心眼。
日志的观察是指集中精力，有目的的观察，像是寻常的一眼扫过虽然依旧会被记录下，却不会用重点字符标记突出。
她的容貌经过伪装后并不突出，行为不显眼，在混战中，自身难保的山贼显然没有精力关注她。
战斗大约在十分钟后结束，血在烈光的气味里调和成一种残酷的气氛，这种气氛残留于此，久久不息。
哪怕将场地打扫干净，这种残酷气氛依然会残留在这块区域，让途经此地者本能察觉到这里发生过不同寻常之事。
诺伊塔身上沾染到这种气氛，不过很浅，只需要洗漱一场就能清除。
围攻的过程惊险，山贼的拼死反击险些将两位大意的民兵开膛破肚，但幸运女神今天站在他们这边，弩箭和飞锤擦着他们的脑袋砸到了空处，让人冷汗直流，但毕竟没有见血。
等到凡人的战斗结束，诺伊塔散开对大气的操纵，在她的操盘下，民兵这边没有重伤员和牺牲者。
职业者的对抗则早就结束了，取得一项伤疤的奇尔在一阶中算上乘者，敌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他打至重伤俘虏。流风小队三人更是含着怒气将敌人打死，实际上诺伊塔暗地里抢到了人头。
烟尘尚未落定，奇尔指挥民兵打扫战场，让人将俘虏捆好看住，稍后拷问。
分配好事宜后，奇尔又寻找诺伊塔的踪迹，最终在不远处的围栏里见到了她。
这黑发的女孩正在安抚一匹马驹，她的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抚过躁动马匹的鬃毛。
“好马儿，乖一点。”
神奇的是，马驹竟好似听懂人话一样任由她抚摸，没有尥蹶子。
渐渐的，马驹温和地摆了摆头，让诺伊塔牵着它，不复暴躁。
“你在这。”奇尔找到诺伊塔道谢，“谢谢，如果不是你的法术，我们很难找到这么好的战机。”
在他看来，是诺伊塔的法术让马群受惊，将骑手摔了下来，在战斗中，他还察觉到有些民兵面对一些必死攻击却运气极好的活了下来，最终己方无人死亡。他猜测这同样是诺伊塔所为。
他猜的倒也没错。
诺伊塔牵着马驹，漫不经心的回答：“按酬付劳。”
他们走到战场，此时民兵和镇民还在清扫战场。
诺伊塔问了奇尔一个问题：“你开启的是哪块伤疤？”
“力量。”
伤疤是角争道途的一种修行方式，有多种成就方式，开启伤疤后持有者便能从道途中获取力量。
奇尔以坚毅的意志从濒死痛苦与惨重伤势中获取伤疤，此伤疤会让他时刻痛不欲生，但也让他不惧外来疼痛。
在常规战斗里，奇尔的体力源源不断，力量会一刻不停歇的从伤疤连接的道途涌出。角争的技艺会因伤疤青睐他，征服、斗争、阴谋的灵感如喷泉涌现。
——这道伤疤铭刻了一次严苛的教训，其中翻滚着猛火的暴烈，他以伤口永不愈合换得愈战愈强的暴烈力量。
诺伊塔颔首，开启伤疤的奇尔无疑是位极好用的打手。
此时，观察的视线又出现了。
诺伊塔邀请奇尔向她讲述石火镇的过往和战斗细节，他们一路同行，位置不断变化，她则根据位置变换导致的日志提示的出现频次判断观察者的位置。
最终诺伊塔锁将怀疑对象锁定到一只小型乌鸦身上。
锁定嫌疑鸟，诺伊塔一观察果然发现它的异常之处，相对于同类，这只乌鸦的羽毛太黑亮，整体也太漂亮了。它整体看极为对称，双目如一对红宝石，爪子上的细纹严格符合对称美学，羽毛排列一丝不苟的沿中心对称。
这是人工雕琢出来的美丽事物。
有那么一瞬，诺伊塔心动了。
她调整方向，装作无意的靠近乌鸦所在的树林，此时诺伊塔正和奇尔商量主动袭击山贼营地的可行性。
或许是因为这是乌鸦背后之人感兴趣的话题，乌鸦没有远离，呆若木鸡地站在树枝上，坐视两人靠近。
等到双方距离达到三十米内，抵达诺伊塔灵能技艺的攻击区间时，诺伊塔抬手就是一掌，直接用风链将乌鸦牢牢捆在树干。
乌鸦慌张振翅，但飞不起半点，想要靠振翅起飞力量就带起扎根地面的大树，想太多了。
诺伊塔笑着靠近，拿出麻袋往乌鸦头上一套，就当完成了捕获行动。
不管它是活物还是魔法造物，总之落到了她手里，慢慢调试！
奇尔没瞧出乌鸦和别的鸟类有何不同，他等诺伊塔抓完乌鸦后缓缓问：“主动出击的想法不错，但他们在我们出击的时候偷袭怎么办？”
“你不是留了一个俘虏吗，可别说手下人现在都没从他嘴里问出东西。”
“去看看吧。”
他将这事交给手下的好小伙了。
他们来到临时改为审讯室的民房，还没进门就听见一声声有气无力地低低痛呻。
诺伊塔不避讳地走了进去，见到伤势惨重的山贼和艰难喘息的审讯者，旁边有数位表情拧起的人看护。
有一位俘虏死了，现场太过惨烈，血染红地面，几乎能让心理承受力低的观看者晕厥，视觉冲击和难闻的气味让见到全程的旁观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了出来。让本就不佳的审讯室空气质量继续下降。
奇尔低低喊了声审讯者的名字，话语中满怀愧疚：“约翰尼。”
“奇尔队长。”
约翰尼艰难回应奇尔的呼喊，他手里握着染血的小刀，声音像是将冷木炭上的火星，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残破感。
约翰尼曾是奇尔最看重的后辈，他品格优秀，相貌良好，身材健壮，剑术高超，在奇尔教导下几乎能够踏上道途。
但在山贼反扑的夜晚，这一切都毁了。
强壮的身体因为肆意破坏而残破不堪，相貌被毁，筋骨断折，成了孤睾战士。
品格也因为玷污和折辱而不复高洁。
他枯萎了，伤痕累累，日子剩不了太多，性格也变得偏激极端。
如今知晓要审讯山贼，他更是强行要来以血还血。
奇尔愧疚的视线越过约翰尼，落到原先被他指定的审讯者身上：“有问出一些东西吗？”
“有有，山贼营地和路线，都在这，还有营地里的情况和人员数目。”
审讯者送上来一张纸，歪歪扭扭的写满了字。
似乎是被约翰尼吓到，剩下的俘虏将营地消息一股脑地全抖落出来。
诺伊塔盯着纸看了一遍，靠近俘虏，眼底亮起灵能光辉感知他们的情绪。
她指示道：“再问一遍。”
于是他们就再问一遍，所得答案和先前差不多，诺伊塔也没感觉到撒谎情绪。
诺伊塔想了一会，多加了一个问题：“你们营地最近有人来吗？”
俘虏多数摇头，只有一位俘虏说他在无意中撞见首领接见一位远道而来的秘密客人，那人生的极美，有如妖妇般的美貌，首领在她面前就像他在首领面前一样，没被正眼看过。
所以果然背后有人。
第五十三章 残缺的二阶
奇尔对根据俘虏口供画出的地图苦思冥想，权衡留守防御和主动出击两种方式的优劣。
诺伊塔走到远处，揭开麻袋口，捏着乌鸦脖子把它捞出来，让它站在左手小臂，仔细端详它。
它已经不再动弹，双翅合拢，头颅低下，宛如沉沉睡去的黑玉雕像。
给人的触觉十分坚硬，纵然是羽毛也冰冷如石片。
【鸟雀向黯淡色之主献上忠诚，成为祂的耳目监察疆土，自寂静林腾飞的鸟群会于影月停舞之日回归寂静林，阐述诸史。飞鸟之中，乌鸦擅长辨识生者祸福，通晓死者之秘，它知晓某人将于何处死去，亦知晓如何从死者口中获取隐秘。
此物为某人褪下皮囊，曾千变万化，无所定形，如今被冻结为乌鸦之形，不复变化之能。它拥有开启门关，不受枷锁的本领。现脆如瓷釉。】
日志揭开了黑玉之鸦的来历，一位职业者逃避死亡时褪下的皮囊，且皮囊十分脆弱，经不起破坏。
“呵呵。”
正当诺伊塔观察时，一对红芒忽然从乌鸦黯淡的瞳孔亮起，它骤然抬首，紧盯诺伊塔，声音低沉的威胁道：“我抓住你了，不知来历的杯相同胞，你的血要比我新鲜。”
乌鸦爪尖刺破了诺伊塔袖子，却没有如愿刺入诺伊塔血肉，它被凝固的空气阻拦。
诺伊塔纤长的指尖用力，乌鸦的脖子在巨力下有崩毁倾向。
上一篇：搬空三角洲：我在游戏里无限提款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