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如今正在进行的便是解析计划，妄图以如今的技术来解析神灵的梦境。
结果则是没有进度，解析计划全是失败。
参与探索计划的勇敢者更是跨过边境已有数天，半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在雪原边境，黑压压一片，犹如蚂蚁群的建筑在特意创造的晴朗天气下快速蔓延开，组成令人心悸的繁密结构，这是新布置的计算机房。
第十八次计划准备施行。
此处一无所获，人影飘然离去。
牝鹿亦准备离开。
在它将走时，此处的边境忽然出现了异常。
它回首，见到原本无法触碰与干涉的边境漾起波纹，接着，一位伤痕累累的血人跨过边境，跌在雪地。
哦豁，真有人从神灵之梦返回现实了。
第一百零五章 牝鹿坏得很
腥臭的血味无可避免地随寒风吹拂流淌出去，归来者仿佛带回了一道沉尸的泉眼，令人生理反胃的恶臭源源不断地从泉眼翻涌而出，化作河流在雪上奔涌。
牝鹿向前一步，伏地如死尸的血人猛然抬首，漆黑浑浊如淤泥的邪性眼眸森冷至极。
无穷恶意蜷缩在他眼中，随着视线接触，恶意以视线为媒介向着与他对视的一切活物探出魔爪。
欲将之俘获，制成新的宿体。
凛冽寒风因这阴冷恶意的出现转为凄风冷雨，使活物心灵震颤的不安风声若告死的亡曲，勒住饵食心灵，勾起牝鹿发自内心的深沉恐惧。
然后，没勾动。
被不知名怪异占据的归来者不信邪的加大力度，还是没能撼动牝鹿的心智。
“来活了。”
牝鹿微微一笑，向前踏出一步。
血人尖叫着人立而起，以违反人体构造学的姿态向后跳去，想要跨越雪原边境，回到神灵的梦里。
然而，空间于此时封锁，血人被固定在半空，体表被贴合全身的力场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在无法遮掩的姿态下，牝鹿见到血人腹部有一个巨大的空腔，浓血濡湿衣物，覆盖重重血痂的箱子填充那道空腔，卡住了腰椎。这无疑是一道惨烈的致命伤，但不知道冒险者协会对他施加了怎样的改造，竟然让他在身负致命伤的情况下还能顽强活着。
而那箱子是配发给探索者的储物箱，用来储存探索中遇到的有价值素材。
牝鹿一眼看穿箱子，见到储存在箱子里东西。
那似乎是一种炼金道具，材料很珍贵，看起来像一团球。更深处的构造它就看不懂了，它毕竟落伍了许多年头，看不懂这些东西属于正常。
记下构造，牝鹿冷淡地观察血人神态。
它很慌张。
如今立场互换，血人怎么都想不到会在梦的另一侧一头撞见能它吃干抹净的怪物。
知道害怕，有着神智就很好对付了。
牝鹿强迫血人和它对视，四目相对间，牝鹿入侵了血人心智，抓住藏在他身体里的异物——一团漆黑的迷雾。
“抓住你了。”
迷雾被扯出囚禁在狭小的范围，它不停的涌动变化，却始终没法逃出不足一掌大小的区域。
牝鹿尝了一口，像甘蔗表面浇上一层西湖醋鱼酱汁的酸爽甜辣味道在味蕾上爆发，牝鹿连忙嚼了两口雪压下这劲爆的味觉。
不好吃。
牝鹿摇了摇头，开始摇人。
随后，警报响起，有冷光从天而降，数十位早已在旁观望的炼金学者上前，将血人和迷雾用特制容器封装搬走。
他们会对归来者进行详细地诊断，确认他的状态，并从镶嵌在血肉里的记录仪器了解他在神之梦失联的这些天的经历。
至于占据他身体的怪东西，会迎来彻底的研究，确保它的每一部分都会作用于计划的推进。
离去的人影复归，有些惊奇地打量边境。
“竟然真的回来了，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我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就觉得他们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摊上你这样的上级真是他们的不幸。”
人影不置可否：“凡事要做好最坏打算。”
他好声好气的请牝鹿离开，既然真的能从边境外带回东西，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该做好本职工作，好好镇守这片区域了。
……
诺伊塔搭乘此列飞车较为幸运，到达目的地后只等待了十分钟就收到引导，降落在停机坪。
在她离开车厢时，驾驭天空蜉蝣的女孩喊住了她，交给她一张纸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空，我们可以吃个饭。”
“等我有空。”诺伊塔笑容明媚，答应下来。
走至出口，一张简单地图立牌树在停机坪出口处，地图标出了从这到达银峰巢穴的路线。
诺伊塔循迹走去，与巢穴外的认证人员登记冒险者身份，随后就被放行，穿过雪松林，抵达巢穴。
再次到达银峰巢穴时，内部已经建立起功能俱全的城镇，数目众多，形态迥异的冒险者在城镇内穿行，或是唠嗑，或是交易，热闹非凡。
穿戴瑟卡尔制式武装的卫兵在城镇内巡逻，维持秩序。
诺伊塔从衣领拿出炉火，一层保温层以它为中心覆盖诺伊塔体表，令她感受不到雪地的酷寒。
她将炉火握在掌心，四处张望。
牝鹿说只要她戴着炉火出现在巢穴，它就能找到她。
如今她来了，牝鹿人呢？
正当诺伊塔疑虑时，一股力量悄悄将她笼罩，转瞬过后，诺伊塔眼前环境大变，常青绿林与山野取代一望无际的雪原。
白鹿的身影从林中缓缓走出。
“你来得正好，诺伊塔。”牝鹿微笑地端详少女，见她诸事平安，心高气盛，便由衷地为她高兴。
诺伊塔走至牝鹿身旁，开门见山道：“我听说银峰巢穴这边有大动作，就来这打探你们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你消息很灵通，很快就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牝鹿引领诺伊塔沿山地向前，明明登山的石梯就在百米外，它却偏偏要从山岭穿行。
它向诺伊塔诉说近况：“我与其余萨满磋商过，决定与冒险者协会结盟，我们开放圣山的权限，令他们能够改造这个小世界，出产他们想要的资源。”
“与小世界边境接壤的神灵之梦惹人心动，因为它的存在，协会在边缘地带修建了大量的设施用以试探那片梦境，不过目前效果寥寥。”牝鹿忽而一笑，“倒是我提议的探索取得了成就，不久前有人从梦里带回了很贵重的东西，惹得他们的炼金师不断催促开始下一次探索。”
诺伊塔询问道：“用人探索安全吗？”
“看到达的是哪里……”牝鹿说，“传说永怒之神长眠前的一眼记录了整个世界，祂的梦包含世界，你会在祂梦里遇见过去今宵的任意一处地方发生的任何一件事。”
“冒险者协会的探索队员就遇到了很久之前的战争，费劲周折逃离后又落入另一场梦境的战争，不知道经过多少场梦境才侥幸回到现实，据他本人所说，在他主观时间里过了半年。然而外界只过了短短一日，但经过诊断，他的寿命真的消耗了半年，且经过这次灾难后，他的期望寿命大幅度下降。”
“听起来好倒霉。”诺伊塔咋舌。
“是的，不过不要先发表评价，他在进入梦境前只是凡庸，但出来后已经是精锐了，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在梦里的经历会被道途承认。”
“是的，而且他带回来的事物是很珍贵的斥力引擎，经人测试后，引擎可以使用。”牝鹿笑道，“所以他升职了，还得到丰厚的奖赏，冒险者协会替他补足了寿命亏空，让他加入高层。说是秉公办事也好，说是千金买马骨也罢，总之那位探索成员一跃成为协会里的大名人了。引得许多有内部消息的人心底发痒，也想去探索。”
诺伊塔愣愣点头。
这升值的速度倒是快的。
这时，牝鹿忽然微笑地端详起诺伊塔来：“所以，你心动了吗？”
宁静的视线令诺伊塔心神一怔。
联想到它的发言，它该不会是想抓自己去探索神灵之梦吧。
第一百零六章 本真容貌
牝鹿的笑容含蓄温婉，却让人一眼就能瞧出肯定的意思。
它仿佛在说：你猜对了。
诺伊塔本就意动了，但没人比她清楚神之梦的危险。
提丰看向世界的最后一眼记录了世界，在它永眠后，体魄化作地脉深埋地底，默默记录世上所有影响浓烈的事件。
又因为提丰怒火恒燃，大部分梦境破碎，脆弱的记录无法在祂的梦里长存，能留下的梦大部分都是足以影响世界进程的事件，有些极度危险的梦境里就连超凡都会遇见生死危机，更何况若在提丰之梦里迷失过久，迷失者会被梦境同化。
提丰之梦的收益很高，危险亦高。
在游戏的时候，无需管危险问题，直接梭哈，闷头往秘境冲锋就是了，但游戏变作现实，诺伊塔就需要考虑安全性问题。
“不用担忧，我无意强迫让你去做那危险之事。”牝鹿瞧见了诺伊塔的犹豫，微笑说，“我们的盟友很是慷慨，他们同意我们持有圣山，并会帮助我们在良家子里挑选弟子，再续传承。”
“如今，他们更是出手阔绰，拨给我们一笔巨款，让我们随心组建探索队，一起探索边境之外的梦。”
“其余萨满都同意了，我自然不甘落后。只是物华有了你，所以瞧不起其余人，不想再收弟子，我想不明白她想做什么——能服其劳的弟子理应越多越好才对。”
牝鹿有些苦恼地告诉诺伊塔：“按她的原话是‘美玉在前，再瞧不得半点瓦砾’，若是你出现意外，她定会与我闹掰。所以哪怕是为了她，我都不会让你去冒险，为此我准备让你成为我与物华的代言人，去领一份闲职。”
诺伊塔目光一转，疑惑问：“你们不探索提丰之梦吗？”
“不去，实际上，我准备把我们的探索部门设作纯粹的研究和开发组织，职能就负责研究邻居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如此摸鱼。
诺伊塔颇为认真地打量牝鹿面容，试图找到开玩笑的痕迹，可惜的是，她只能瞧见无法看透真情实意的含蓄笑容，无从辨别它的真实意图。
不过听牝鹿的话，物华还挺看重自己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双方只是普通的老师和学生关系。
诺伊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物华现状，牝鹿微妙道：“正抱着你赠予的炼金书籍苦读，倒是安分不少，没有闹出外交事件。不谈这事，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不过应该不需要我做些什么事吧，我的专业能力很差劲的。”
“这点不用担忧，我物色的人选会处理好一切。”
“这样，那我同意了！”
牝鹿开出的条件是顶顶好的，诺伊塔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
牝鹿早有预谋的交给诺伊塔一叠文件，告诉她早已准备好她的身份。诺伊塔打开一看，见到一张正面照，抽出一看，顿时愣住。
照片上分明是她的原本模样。
黑发黑瞳，面无表情。
诺伊塔面无表情地将照片夹在指尖，询问牝鹿：“这哪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有在阿黛尔之外的人面前暴露过真容，更不记得自己拍过正面照。
这是哪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照片让诺伊塔炸毛了。
“我凭记忆复制的。”牝鹿轻飘飘地说，“我能看见灵魂，这就是你的灵魂模样，很好看，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诺伊塔冷声说：“那你为什么要变成一只鹿的模样？”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那我也有我的原因。”诺伊塔刺挠了，攻击力提高不少。
牝鹿没想到仅仅是一张图片，就让诺伊塔起了抗拒，这不在计划之中。
它想了想，提出弥补方案：“我道歉，如果还是不满足，我可以让你见一下我的本真模样，如何？”
“真行？”
“真的。”
这下反而轮到诺伊塔不解了，她都准备接受冒犯超凡的惩罚了，但牝鹿反而对她道歉。
超凡职业者有这么好说话吗？
她试探道：“你对其他人的态度也是这样？”
“我平日很温和，只是你尤为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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