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日残夏
悦耳歌声悠然传来，酒馆大门推开，一位风尘仆仆的旅人唱着歌走入酒馆。
“哦，朋友们，我听到了你们的歌声，用拳头可以，但是不能在酒馆用枪。”
旅人走到三人身边，按着他们坐下。
“欢迎来到我的酒馆，我是妙音鸟。”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资深者
枪手温顺地将桌子扶好，坐回原位打牌。
妙音鸟神乎其技的枪法震慑住枪手，作为玩枪的人，他们要比门外汉都清楚一声枪响的时间里开出三枪并精准弹飞他们手枪而不伤一人的技术含量有多高。
“朋友，此处不允许用枪。”
妙音鸟笑吟吟地将三把手枪拍在桌面，她同样坐下，拿起扑克快速洗牌后将之一字排开，左手搁在牌背上。
“要不要玩一把，赢了的话把枪还给你们，输了就欠我半枚金币，如何？”
手枪的价格可远要比金币高，即便在货比三家的门城都需要五枚以上的金币才能购得一把手枪，更别提秘境中的时间还在更早的时代。
这是个划算生意。
素不相识的枪手对视一眼，对自己的千术都有信心，遂点头同意。
“比赛开始咯。”
于是妙音鸟发牌，她十指纤长，灵巧如林莺，往往只是一弹，三张牌就打着旋去寻找各自的主人。
酒桌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旁观这场临时赌局，吹口哨呐喊，令气氛快速升温，枪手们顿觉口干舌燥，不由得松开领口，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场赌局。
炫技似的发牌环节结束，每人桌上都盖了两张牌。
妙音鸟又不紧不慢地发牌，一人一张。
一人发七张，最初的两张牌面朝下，其余牌面朝上，正规流程里本该有加注环节，不过这次该环节被取消。
最后从七张牌中选出五张来比拼大小。
赏心悦目地发牌下，很快到了摊牌环节，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一阵嘘声。
牌型最大的是妙音鸟，皇家同花顺。
觉得面子挂不上去，三人擦了擦汗，要求开始下一把。
这次，这次一定能赢，他们要开始出千了。
诺伊塔在人群中围观片刻就退了出来，精灵递过一杯热酒，笑道：“天鹅领的许多人就等着看老板一次赌局，学到一些手法呢，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诺伊塔说：“实力差距太大，没有看头。”
妙音鸟手速快到能欺骗人的眼睛，哪怕当着面换牌，那三个家伙都没可能看出来。
赢家一定是妙音鸟，这点毋庸置疑。
闻听此言，精灵撺掇道：“听客人语气也是一位赌中圣手，不如和老板比试一番，较个高低？”
诺伊塔婉言拒绝：“我不喜欢赌博，而且妙音鸟女士的手指很漂亮，一眼难忘，和这一双妙手比试，难免会让我分心。”
此话一出，精灵面色豁然变得古怪。
“您这话倒是像那些贵妇和小姐了，她们也时常夸赞老板的手指。”
闲谈之中，酒馆中的赌博到夜深人静时才告一段落——这处秘境存在正常的昼夜转换。
三位火枪手输得只剩裤衩子了，当着一位妙龄女子和围观群众的面，他们的脸皮还没厚到能舍弃这条最后防线。
妙音鸟轻轻一笑，将衣服、手枪还有子弹向他们一推，解了他们的窘境。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少赌一点，顺便麻烦你们帮我向虎爪帮的主人带句话，后天午时，我会取下他的脑袋。”
“虎爪帮？”三人咽了口唾沫。
虎爪帮是一群穷凶极恶者联合组成的势力，掌握了两座金矿的开采，帮主更是二阶职业者，是高手中的高手。
让他们去下战书，真的吗？
妙音鸟和善说：“话一定要带到，不然弹丸会先镶嵌在你们颅骨上哦。”
三人身躯一震，连忙小鸡啄米的答应，跑出酒馆。
待到火枪手走了，妙音鸟高举双手宣布：“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妙音鸟的赌局小课堂结束了，一切恢复正常，大家该回家喝奶的回家喝奶，该继续玩的留下来继续玩。”
又是一阵嘘声，不过人们真的全部散开了。
妙音鸟愉快地来到精灵酒保旁，上下打量了一下诺伊塔，吹了声口哨：“这位漂亮小姐，外地来的，一个人啊？”
诺伊塔点头，伸出手：“诺伊塔。”
妙音鸟和她握手：“客人打哪来？要去哪啊。”
“一介流民，原本准备去黯月地，但被精灵先生说的信心动摇了，一时半会不知道去哪。”
“不知道去哪？”妙音鸟假意邀请，“我家还挺大的，收留你绰绰有余，要不要来我家住啊？”
“没问题，谢谢。”
诺伊塔打蛇上棍，还说了句谢谢。
妙音鸟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这给妙音鸟整不会了，她就客气一句，你来真的啊。
妙音鸟想要将手抽出，但第一下没抽出手：“姐妹，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太热情了。”
诺伊塔握紧说：“他乡遇故知，一见如故啊姐妹，你我都不是这里的本土生命，熟络一点又怎么了。”
诺伊塔将妙音鸟的另一重身份揭露，她同样是外来者，且已经在这处秘境中长久经营，适应此地生活。
她所用的精美枪械便是证据，这是妙音鸟工坊在四年前才发售的限量版银心手枪，如今却在十五年前的天鹅地出现，怎么想都有些神奇。
而且妙音鸟工坊小有名气，用这名字会让人听到就意识到不对。
被发现身份，妙音鸟也不慌张，她就没想过遮掩身份。
她挣开诺伊塔手掌，诺伊塔想要追着握手，但妙音鸟双手背在身后，不给她机会了。
臭不要脸。
不到一息的时间，一把手枪就被妙音鸟握在手里，枪口对准诺伊塔：“既然你也是从梦境之外来的迷失者，就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真的迷路了。”既然妙音鸟不和她耍流氓，诺伊塔也就恢复到正常模样，道出部分实情。
“我先前进入的秘境濒临破碎，我费劲千辛万苦才逃出生天，结果一睁眼就落到这处秘境，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诺伊塔反问，“我倒是想要您给我些情报。”
“秘境？”妙音鸟皱眉，不理解这词。
“就是类似这里的地方，冒险者协会将之定义为秘境……你在这呆了多久，竟然连这都不知道，难道你是第一批进入秘境的冒险者？”
妙音鸟枪口微微下撇，语出惊人：“我不知道，我是无意间陷落到这个奇怪地方的，想来有……二十三年？”
由于在这生活的时间太长，妙音鸟对具体的年份也不太确定。
她深吸一口气，仔细辨别诺伊塔的微表情，提议道：“来做个交换吧，我告诉你这里的事情，你告诉我外面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为什么王国的事情总是如此糟糕
妙音鸟的嗓音婉转如飞鸟，一次接一次的回转于少女耳畔，犹如流莺啼鸣的讲述中，有关妙音鸟的故事现于眼前。
她于镜天1498年来到黯月地冒险，却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陷入一处卓尔精灵和眼魔的“独一之战”，几经波折逃出生天，又落入了诸多险境，亡命奔逃后侥幸跌落到这处秘境。
妙音鸟在小心探索后发觉这处秘境相对安全后便在此地定居，寻找逃离神灵之梦的办法。
诺伊塔询问：“结果如何？”
“还没有找到方法。”妙音鸟沮丧地摇头，长久的安乐生活让她的锐气大减，实力卡在了二阶层次，对于找寻逃离方法的事情也不太上心。
在最初的两年里，她会想就这样安乐一生倒也不错。
直到两年过后，她发现秘境会侵蚀外来者，这才又想找到外出方法。
“以现在的状态来看，我还能活很久，但是被秘境同化就只能活很短的时间了。”妙音鸟介绍这一秘境的奇特之处，“天鹅地秘境有昼夜变化，温度适宜，物产丰富，危险不高，但它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每隔一月，它都会重置时间，将所有事物倒转回一月之前的状态。”
作为外来者，她不会受到影响，甚至还能在秘境重置时的浑浊色彩中洗澡，但是当她被同化后，这份特权就会消失，彼时她会随梦境一起重置，但重置之后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妙音鸟不愿去赌这一可能性。
她谨慎地运用学识制造出粗略的防护，又不得不离开这处秘境去其余秘境中获取能够防护同化的道具。
在第十二个年头，她使得同化进程停下了进度，同时也不愿再多做其余事情，就这么留在天鹅地秘境里，等待寿终正寝，或者防护道具全部耗尽的那一天到来。
时至今日，她已经在这个秘境内生活了23年，将这月重复了276次。
“盖亚上只过去了5年。”
如今是镜天1505年初，即梦想天确立祂时代建立的第1505个年头。
“梦中和梦外时间流速不同，我早就知道这点了。”妙音鸟十分豁达地接受这一设定，“十几年前也有一个陌生人流落到这个秘境，他软糯可口又有点假正经，初见时侯狼狈不堪，可没你这么威风凛凛，能流落到这全靠幸运。不过他是个十分优秀的炼金术士，我的防护道具就是由他完成的。”
从语气能听出这位“陌生人”是妙音鸟的朋友，她十分怀念他。
诺伊塔好奇问道：“这位朋友现在何方？”
“走了，他一直受到一件麻烦事困扰，在两年前离开了秘境。不过你已经见过了他。”妙音鸟神秘一笑，“你知道秘境的魅力是什么吗？那就是你完全可以在未来看见过去的你，方才打牌出千的三人里有一位就是他。”
妙音鸟的话语如一道闪电劈下，将诺伊塔的思维导向一个方向。
曾经与生命会教主会面时的对话骤然浮上记忆。
诺伊塔温声说：“我好像在瑟卡尔见过这人，不过他和三位火枪手里没一人相像。”
“或许是用别的方法改变模样了，你知道的，炼金术士手里总是有各种奇怪的药剂，只要平安就好，其余的事情，就要听天由命。”妙音鸟让精灵为诺伊塔送上一杯酒。
“诺伊塔小姐，我已经讲完自己的故事，你能否告诉我外面的事情？在我消失后，妙音鸟工坊是否安好？那位朋友的状况如何？荣冠的战况又如何？”
秘境之中尽管有许多现实访客，但他们知晓的事情不多，对荣冠王国的事情也不甚清楚。
难得遇见一位二阶职业者，妙音鸟就想从她口中打听故乡的故事。
单论气机，诺伊塔已不逊色于大部分二阶，这使得妙音鸟对诺伊塔的等级产生了误判。
“妙音鸟工坊发展的很好，没有随着你的消失一蹶不振，他们扩展了业务，成为一家武器生产商，枪械生产的多种多样，不再拘泥于手枪。只不过他们依然没法生产出‘击发声如鸟雀啼鸣的优雅之枪’，妙音鸟名不副实了。”
妙音鸟有些惭愧：“技术在我手上。”
她陷落到这场梦境之前还以为只是一次短期冒险，就没想过回不回去的情况。
“你的那位朋友回到了故乡，在家乡养老，只不过和他聊天时总是对我有杀意。”
生命会教主的性格是极好的，但是一直存在的强烈杀意拉低了再诺伊塔心里的评价，也正是行为和内心的反差，让诺伊塔记忆深刻。
“这没事，他在秘境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有事没事还喜欢杀以前的自己玩。这是因为他受到过杀人诅咒，会对人类产生本能地敌意，问题不大。”
诺伊塔点了点头，又说：“荣冠还在寻找他们的公主，各地偶尔会爆发小型战事，南境大公在三年前和瑟卡尔建交了，更大规模的引进瑟卡尔粮食救济灾民，这让饿死的人少了很多。至于王国人的精神状态……”
短暂地沉默，诺伊塔忽然问了个经典问题：“你是哪种王国人？”
“啊？我？”妙音鸟愣神后意识到诺伊塔在问她支持谁。
俄尔，她又意识到这话实际上并非问她，而是在说王国的现状，未免有些落寞：“王国已经分裂到这种程度了吗？见人要问一句是哪种王国人。”
“是，现在王国各地势力划分的很散，有保王派、大公派、自由流浪派、冷原派、领主联盟派……”
单单说得出的党派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总之还是很乱，而且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忽闻家乡状况，结果竟然是如此糟糕，无意给了妙音鸟一记重拳。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点了支烟：“王国的事情总是如此糟糕。”
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此时已是深夜，星光透亮。
妙音鸟关上窗户，拉起被麦酒泼脏的窗帘，以免彻夜的寒风冻病醉酒的客人。
酒馆内的热闹也降了几分，许多酒客各回各家了，不过还是不断有人加入这场酒宴，令热闹永不散场。
妙音鸟邀请诺伊塔，以主人公气度说：“既然你暂无去处，可以再酒馆住上两天，我明日为你筹办一场欢迎晚宴，届时会有几位同样迷失的异乡人来参加。等宴会结束，我再帮你寻一份安稳工作适应这一次循环，你意下如何？”
“谢谢。”
诺伊塔微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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