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重伤的信使颤抖得更厉害了。
“那些魔神，那些，那三个魔神……”
“……等等？三个？”
在场的牛头人僧侣们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就算那个伊格尼瓦斯猴子再怎么强，召唤一个魔神过去也足够杀死了，更何况以那些黑袍僧侣的数量，召唤一个魔神也已经是极限。
那另外两个魔神，又是从哪里冒出来……
“咚！”
伴随着遮天蔽日的阴影洒下，大地开始颤抖。
紧接着，恐怖的咆哮，便响彻整座庙宇。
“终于回来了！”
金碧辉煌的庙宇之外，体型巨大的青面狮子长出一口气。
第111章 集万众之力于一身
亨努人是无法战胜伊格尼瓦斯人的。
三十六代赤影在出战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或许普通的亨努人与普通的伊格尼瓦斯人战斗，双方之间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但如果像眼下这样，让他来亲自出战，那就算再怎么多的伊格尼瓦斯人，也不可能抗衡得了他。
只因为，赤影这个位置，实在是过于特殊。
只有最为勇猛的战士，最为强大的魔法使，才能成为赤影，这算是伊格尼瓦斯人代代传承的规矩，但只有坐上赤影这个位置的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隐秘——作为首领，能够动用的资源实在是太过巨大，甚至巨大到足以让普通的伊格尼瓦斯人也成为最强。
换句话来说，历代赤影，本就是最强的人，加上最强的资源来辅助。
这种强上加强，所带来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只是以前的时候，历代赤影都没有将这份力量用于征战，这也直接导致这份力量看起来如同不存在一样——但是三十六代赤影可不会在意这个，毕竟他已经领受了来自于蛇神的智慧。
“为了吃顿好的，什么都是可以做的。”
这样想着，在那连番战斗之下，已经几乎要灯枯油尽的三十六代赤影，果断从怀里摸出一把粉末塞进口中。
极高纯度的食物精华，这原本是用来供奉给太一神的圣物，不过他是赤影，自然有权力动用一些。
洁白的粉末入口即化，大量的营养如同水流一般，淌过他的四肢百骸。
本应该灯枯油尽的身体，竟再一次焕发生机，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竟都恢复到比之前还要更加充沛。
如此品质的食物精华，自然不是那么好制取的，但眼下的三十六代赤影，却是完全不在意那些浪费——只因为眼下就在他的背后，就在隧道的另一端，所有的伊格尼瓦斯人，所有的同族，都在辛勤劳作着，都在日以继夜地工作着，只为了供给他一个人的给养，只为了补充他一个人的物资。
这一刻的他，虽然是一个人在战斗，但也不止是一个人在战斗。
“或许，这才是最适合伊格尼瓦斯人的方式。”
看着不远处那片，还带着烈焰余温的残破营地，三十六代赤影缓缓点头。
“果然……只要顺着正确的道路做下去，就一定会不断地变强。”
感受着身体中那份充沛的力量感，三十六代赤影愈发地坚定。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逐渐理解一切，逐渐明白一切的感觉……
那一天，在领受蛇神智慧的那一天，他的感受，没有出错。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之前的我只想着该如何对付这些亨努人，反而让我越来越孱弱，越来越不知所措……现在的我只想要拿到剑齿虎，这反而让我越打越强。”
三十六代赤影突然感觉到一阵荒谬，所谓的胜利居然来的如此简单，甚至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他攥在了手里。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还觉得自己应该用出各种手段，与那些亨努人搞什么斗智斗勇。
可是现在看来……
“呵。”
想起曾经的自己，三十六代赤影总觉得有些想笑。
“不过……也没必要去想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三十六代赤影却摇了摇头。
用现在的自己，去苛责之前的自己，这种事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与其把脑力拿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先想想该怎么从这些亨努人手里拿到剑齿虎。
不过就算这种事，其实也不怎么需要思考，毕竟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对着那些亨努人说出了他的最后通牒——要么交出剑齿虎，要么杀光亨努人，至于怎么弄到剑齿虎，这是那些亨努人该思考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行走在正道之上的感觉。”
三十六代赤影，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份来自于蛇神的智慧。
是了，只有千百年的沉淀和积累，才能接触到这祛除掉一切繁复花哨的真正真实，一旦触摸到了真正的至理，甚至连思考本身都显得那么多余。
就好像现在这样，他甚至都不需要想些什么东西，只需要坚定的做下去就好。
思考这种事，是别人的事情，他只需要坚定的做下去就好。
只需要不断地做下去就好。
“该继续了。”
深吸一口气，三十六代赤影再一次站起了身子。
该怎么杀光亨努人，这种事他还没想好，不过就像他感受到的那份至理一样，这也不是他需要思考的事情——反正只要见到亨努人就杀了就好，这种事肯定不会有错的。
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维也开始变得愈发简单直接，变得更为高效。
变得，更为接近于，他印象里的蛇神。
而后，他就真的见到了神。
那体型庞大的金翅大鹏，确实已经足以被称之为神了，起码这金翅大鹏如果出现在北地冻土，出现在那些冰原人的面前，那些冰原人一定会将其奉为神明，当作失落的鹰神来崇拜。
可现在……
这金翅大鹏，面对的是他。
看着眼前的金翅大鹏，三十六代赤影的心中，只有无穷的战意。
“你是来阻拦我的吗？”
三十六代赤影开口了。
这也让金翅大鹏眯起了眼睛。
还在大雪山东边的时候，为了与那古蛇能正常交流，不至于什么话都要那青面狮子来翻译，他可是学过一些这所谓的伊格尼斯语，因此他倒也能听出这渺小的猴子在说什么，甚至听得出那话语之间的挑衅。
这也让他更为愤怒了。
在大雪山的东边，在被那古蛇活捉的时候，他可是受了一肚子气——而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他本应该继续在大雪山的西边，享受那些亨努人的敬仰才对。
事实证明，那些亨努人也确实对他足够尊敬，为了让他出手这一次，那些亨努人可是足足献祭了一百个黑袍僧侣。
可是现在……
区区一个猴子，居然也敢挑衅他？
“只不过是一个猴子而已……”
俯冲之中的金翅大鹏这样想着。
只要一个俯冲就能杀死，甚至只需要一根羽毛就能杀死。
这种渺小的猴子……
“轰！”
只是瞬间，刺目的火光便填满了金翅大鹏的视野。
第112章 登神长阶
面对着足以称之为神明的金翅大鹏，三十六代赤影原本应该恐惧才对。
毕竟这可是能被称之为神明的巨物，可是超凡脱俗的真正怪物，不管是从力量，体力，亦或者掌握的技术，都不是区区凡人可以抗衡的。
但是，三十六代赤影，完全没想过退缩。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眼下的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创造一个有剑齿虎和长毛象的世界，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此刻的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虽然出战的只是他一个，但是在他的背后，在大雪山的另一边，却是所有的伊格尼瓦斯人。
当所有伊格尼瓦斯人倾尽全力，只为供给他一人的时候……
“轰——”
滔天的烈焰，甚至点亮了夜空。
这堪称天灾的力量，已经完全不是人力能掌控的了，就算三十六代赤影是最勇猛的战士，最强的魔法使，他的身体此刻也已经不堪重负。
但这对他来说，却是完全无所谓的事情。
大把的食物精华被他吞咽下去，那些入口即化的细腻粉末用最快的速度滋润着他身体的每一寸，为已经几乎要干涸的血肉注入新的能量，让几乎濒重新死的他一次又一次重新焕发生机。
而伊格尼瓦斯人千百年积累下来的智慧，更是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来自于赤影的记录，来自于求道者的笔记，亦或者某个平民说过的民间谚语……那些曾经听到过的，看到过的，一切想法都在他的脑海中汇总凝练，让他知道，该如何处理那些即将失控的场面。
濒死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活过来，即将失控的烈焰一次又一次被稳住。
那滔天的烈焰，在一次又一次掌控之下，逐渐变得如同剑齿虎和长毛象一样乖巧，逐渐变得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甚至逐渐变得，如臂指使。
这并非是某种形容词，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如臂指使。
缺失的左臂重新汇聚，那是烈焰有了形状。
他确实失去了一条臂膀，但此刻的他，却收获了远比普通臂膀更为强悍的东西。
“原来，原来是这样……”
对着半空中的金翅大鹏，他挥出了，火焰之拳。
纤细的火线，顺着拳锋一闪而逝。
而半空中的金翅大鹏，也悄无声息的，坠落云端。
“原来是这样……等等，我这是做了什么？”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紧张的战斗中回过神来的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下了何等了不得的壮举。
就在刚刚，他居然打赢了，那个恐怖的金翅大鹏。
要知道这头金翅大鹏，已然是神话中的物种了，如果这金翅大鹏如果出现在北地冻土，出现在那些冰原人的面前，那些冰原人一定会将其奉为神明，当作失落的鹰神来崇拜——而在古老的神话之中，也就只有伟大的蛇神，才真正击落了那些冰原人的鹰神。
一个神明击杀另一个神明，这种事还在理解的范畴之内。
可现在，他却是，以凡人之身，击杀了神明。
“这种事，真的能做得到吗？”
三十六代赤影甚至有些恍惚。
但是，半空中坠落的金翅大鹏，火焰构成的左臂，尤其是刚刚留下的记忆，都在清晰地提醒这他。
真的，能做得到。
并非是那种一拍脑袋就说什么“我能做到”的那种做到，他甚至能复盘出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历代族人的智慧与经验，带给了他堪称无穷无尽的灵感，和各式各样的，关于如何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族人们倾尽全力的后勤供给，更是让他有了数不尽的，试错机会。
在这样的支持之下，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进行任何尝试，不管是错一次，错两次，甚至错三次，错五次，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反正他耗得起。
但他只要对一次，那就是巨大的提升。
源源不断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修正，直到掌握着堪比神明的伟力，直到将真正的神明击坠于半空之中。
“这是……登神之路。”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三十六代赤影莫名想起了，旧王时代的末尾。
那个名为大卫·戴的，最后一任旧王，也曾经追求过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这种事，不过在伊格尼瓦斯人的记载中，这狂妄的旧王终究还是失败了——现在想想，昔日的旧王之所以失败，恐怕还是因为缺了一个，最重要的关键。
“他把登神当成了一切，所以他反而无法做到。”
三十六代赤影隐隐感觉到，自己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最想登神的人，即便有着足以登神的资源，最终也还是失败了，可是他自己，他完全没想过这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将登神这件事作为目标，这反而让他得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