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对长毛象的饲养和育种，这种活听起来很简单，但若是真做起来，却是没个头的。毕竟长毛象总会一代接着一代，肉质也总有更好的优化空间，再加上平日里伺候大象也是个颇为麻烦的事情，这已经足够野人们忙活到他睡醒了。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杜易也没有就那么直接睡着，在进入沉睡之前，他又盯了这些野人们三十多年，直到确认这些野人们确实在踏实的饲养长毛象，甚至就连长毛象都已经繁衍了两三代，他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这下应该不会出问题了。”
入睡前的杜易这样想着，毕竟他可是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而这漫长的睡眠，似乎也在证明着这一点。
没有被打扰，也没有被吵醒，杜易可以说是一口气睡了个嗨的。虽然睡前他没能吃到多少好的，但是充足的睡眠依旧让他充分恢复了体力和精力。
然而，就在杜易睡醒之后，想要品味一下，长毛象到底被迭代到什么地步时，问题出现了。
长毛象没了。
甚至野人们也没了。
杜易可以确认，自己是没动过地方的，他睡觉的地方就是当年那些野人的圣山——即便他其实有点不愿意在这个已经变成烂泥坑的地方睡觉，可谁能想到他居然开始有点认床，真离了这个地方，他反而睡不着。
更何况烂泥这玩意，以人的视角看或许是脏乱差的象征，但是蛇躯钻进去之后，那带着些许温暖的感觉竟是如同盖了被子一般，所以在确认了这里还能凑活睡觉之后，杜易便也就没再换地方。
然而，很明显是，那些野人换地方了，天知道这是换到哪里去了。
甚至还带着他的长毛象一起。
“真就连个早点都不给我留吗？”
杜易登时就急眼了，要知道他陷入沉睡之前就没吃多饱，眼下醒了之后，长毛象居然还给人牵走了？
“得把我的长毛象找回来！”
这便是杜易睡醒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了，那些可是他的长毛象，更何况这也不知道迭代了多少代，他总得尝尝味道才行。
不过在出发之前，杜易肯定还是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行。
然后，就到了最麻烦的时候了。
“有什么可吃的？”
和上一次沉睡之后的苏醒不同，或许是由于那场大洪水的缘故，周围的一切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是地形，还是植被，亦或者动物，都已经不是他当年习惯的那些了。
“没有巨角牛，也没有高角羚羊，没有恐狼，也没有洞熊……”
在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气味之后，杜易惊愕地发现，当年那些被他列在食谱上的动物，居然一个都没有。
并且最为重要的是，没有剑齿虎，长毛象也被牵走了。
“嘶……”
杜易开始牙疼。
熟悉的食谱居然一个都没剩下，这让杜易有些唏嘘，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他每次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整上一出烤肉——不过短暂的唏嘘之后，杜易倒是对那些新的动物气味多了些兴趣。
“应该会有点新东西吧？”
杜易对新的食材充满了期待。
然后他就发现，好像没什么可期待的。
牛，羊，猪，狼，狮子，豹子……或许还要算上鸡鸭大雁之类的，不过那个就太小了点，甚至连塞牙缝都不够。
就这些品类，压根就没有什么新鲜感可言，对于品鉴了诸多肉类的杜易来说，只是这种程度，实在是太过普通——在嗅到这些气味的时候，他甚至都没什么食欲，就算把这些东西摆在他的面前，他都未必会吃上一口。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新鲜玩意的话，大概也就是鳄鱼了，虽然依旧属于杜易有印象的物种，但这玩意至少他吃得不多，眼下拿来吃，多少也能算吃个新鲜。
于是，杜易便开始了他的捕鱼工作。
当然，在杜易看来，他是在河沟里捕捉鳄鱼，但那泛滥的河水却直接顺着河道一路淹了过去——若是以前的话，他或许会意识不到这一点，只会任凭泛滥的洪水一路奔流，不过在有了应对大洪水的经验之后，杜易倒也知道了，这点在他眼里只能算是水花的东西，到底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就像现在这样，那一道在他眼中只能算是水花的波浪，一路呼啸而过，摧毁着一片又一片的房屋。
“等会，这不是有人在吗？”
在看到远处那些房屋的时候，杜易才知道，原来这些野人也没迁徙多远——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野人还是不是当年那些野人，不过这倒不妨碍他过去瞅一眼。
而在看了一眼之后，杜易甚至颇为欣慰。
应该就是当年那些野人的后代没错，毕竟他们还保留着拜蛇的传统。
虽然他们拜的蛇看起来有些走样就是了，那些蛇纹图样上，脸和脖子明显大了两圈，分明已经变成了眼镜蛇的模样。
不过在考虑到，之前那些野人的所谓伊格尼斯语，都是睡醒一次变一个样子，眼下这些蛇纹变得走样，看起来倒也合理？
“总之先看看吧……咦，居然是正在祭祀吗？”
眼看着不远处那绘着大量眼镜蛇纹样的神庙中，居然已经摆开了祭台，举行起了献祭的仪式，杜易登时便好奇地凑了过去。
他有点想知道，这些野人要怎么祭拜自己。
第121章 蛇神听到了你的呼唤
神庙之中，老布托还在忙碌着祭祀的事情。
虽然眼下这座偏远的神庙，并非是那座供奉着眼镜蛇女神的，名为“帕尔·瓦吉特”的圣地，但作为一个神庙，其中该有的东西却是不缺的——像是露天的祭坛，象征着眼镜蛇女神瓦吉特的蛇形神像，还有那些铭刻在墙壁上的，记载着瓦吉特女神与布托地区的王共同统治大河两岸的浮雕，该有的东西还是都有的。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藏在祭坛下面的密室里的，那条活着的眼镜蛇。
这些有着宽大脖颈的眼镜蛇，通常都会被视作眼镜蛇女神瓦吉特在世间的化身，人们相信这些凶悍的毒蛇能够击退庞大的邪恶，甚至有些人在去世的时候，也会在棺椁中放入眼镜蛇，他们相信这些蛇女神的化身，会守护他们安然无恙地渡过冥河。
当然，老布托眼下还没到要入土的时候，他将这眼镜蛇从密室中捧出来，也只是想要让这眼镜蛇，以圣蛇女神化身的名义，接受他的供奉。
“毕竟蛇神才刚刚醒来……可要好好吃上一顿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老布托奉上了他准备好的祭品。
头一份被端上来的，是用第一茬的小麦制作的蛇形面包，盘绕的面蛇口中，衔着用浆果点缀而成的小老鼠——这是在模仿蛇神捕杀田鼠的场景，是对蛇神的感恩与尊崇。
而在这之后，便是蜂蜜与牛奶了，牛奶是生命之液，蜂蜜则是象征着永恒的守护，这两眼东西也是常见的祭祀用品——据说在帕尔·瓦吉特那边，圣地的祭司们甚至会用珍贵的蜂王浆来当作蜂蜜使用，不过这种偏远的地方肯定没有那么高规格的配置，也就只能用普通的蜂蜜了。
至于最后的话……则是新鲜的羔羊肉排。
这个倒不是祭祀必要的，主要是老布托自己喜欢吃这个。
考虑到没有弄到最高规格的蜂王浆，他也就只能暂时用自己眼里味道最好的菜色来凑数了——如果不是今天事情实在是太大，他也不敢就这么奢侈一把，要知道只是这一份羔羊肉排，就已经顶的上他半个月的正常伙食。
但在老布托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可是蛇神苏醒的日子，那再怎么奢侈都是值得的，反正蛇神已经苏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看着眼前那正在祭坛之上探头探脑的眼镜蛇，老布托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那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悲伤，而是这么多年来，诸多蛇神信徒们心中都会有的茫然——虽然一直以来，大伙都在说，只要蛇神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蛇神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
蛇神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这种事没人知道，但只要蛇神一天没醒过来，他们这些蛇神的信徒就会低人一等。
而现在，在经历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坚持之后，他们的蛇神，终于从沉眠中醒来了。
而那些伪神的信徒，乃至于伪神本身，自然也会全部都遭到真神的清算！
“总之，您能醒过来，那真是太好了……”
对着面前那探头探脑的眼镜蛇，老布托喃喃自语着，也不管眼镜蛇能不能听得懂。
“您知道这么多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伪神的信徒欺压我们，新一代的年轻人不信我们，粮食每年都在减产，连吃顿好饭都成了一种奢侈……”
越是说下去，老布托就越是悲从中来，越是悲伤，老布托越要说下去……那些对蛇神的崇敬，那些对信仰的坚守，此刻的老布托终于找到了倾诉的方向。
不过即便嘴上哭诉着，老布托手底下的动作却依旧极为规整，一边用鲜嫩的羊排喂养着眼镜蛇，老布托一边将那些牛奶与蜂蜜混合而成的糊状物，涂抹到了祭台，神像，还有眼镜蛇的身上。
那并非只是简单的涂抹，而是精细的勾勒，每一次涂抹，都要勾勒出一个生命之符安卡，据说这种方式能增加与神明之间的沟通，能让神明更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声，但只有经验丰富的老祭司，才能做到如此熟练。
“伟大的蛇神啊，您听到我的心声了吗？”
老布托这样想着。
在这个蛇神苏醒的时刻，他想要用最大的努力，来证明他的虔诚。
他甚至感觉到，这个许久都没有产生过效果的办法，这一次好像真的，有点用。
就在刚刚，老布托甚至隐隐感觉到一种，被巨蛇窥视着的感觉——并非是眼前的这个小眼镜蛇，而是那种真正的，体型庞大的，起码能吞下一整头牛的巨蛇。
被那种视线扫在身上，甚至一度让老布托有种自己变成猎物的错觉。
不，甚至到底有没有这个视线，都不一定。
但老布托宁愿相信是有的，他宁愿相信此刻那庞大的蛇神就在注视着他，作为蛇神的信徒，被蛇神注视，无疑是最为荣耀的事情。
虽然，他自己也清楚，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即便他自认为，自己绝对是对蛇神最为虔诚的那个，但蛇神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是不可能搭理他这种渺小的……
“……嗯？”
看着地上那庞大的阴影，老布托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洒在地上的影子，好像有些太大了点。
那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影子，毕竟这影子怎么看怎么像是……
“蛇？”
老布托下意识回过了头。
如同一座山堵在了他的面前，老布托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偌大的蛇首从半空中垂下时，光是吐出的信子就比他整个人都大。
而那一双庞大的蛇眼，更是紧紧地盯着他，视线之中满是好奇。
“啊啊啊啊啊——”
迎面而来的巨物恐怖，吓得老布托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而在他尝试爬起来的时候，更是直接一脑袋顶翻了祭台——这也让受惊的眼镜蛇当场就给老布托来了一口。
只是片刻的时间，老布托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122章 你是哪个蛇神
但凡换个别的时候，老布托基本都已经死透了。
眼镜蛇的蛇毒，发作起来极为迅猛，只用一顿饭的功夫，就足以取人性命，再加上老布托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抵抗力只会更差，别说一顿饭了，只用一杯茶的功夫，都已经够他死八回了。
然而这一次，命运却难得眷顾了老布特一次。
只因为，杜易正看着他。
若是换成一些没见过的毒素，杜易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处理，但要说起蛇毒，那可就到了他最擅长的领域了。
毕竟他自己就是蛇，他真的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懂蛇毒。
如果只是将蛇毒吃下去的话，甚至不一定会中毒，毕竟蛇毒这种东西说白了，也只是一种相对特殊的唾液——当然，若是嘴里有个伤疤或者口腔溃疡之类的，又或者说正好赶上胃出血，蛇毒在被消化掉之前，就通过伤口接触到了血液，那该死的还是要死的。
而像现在这样，蛇毒已经通过伤口进入血液，就相对麻烦了。虽然理论上可以通过将毒血用各种办法放出来，从而进行急救，但相比于那种麻烦的过程，杜易这边却有着更好的解决方案。
那就是，他自己的血。
普通蛇血是不能解蛇毒的，这个杜易还真试过几次，在付出了几头高角羚羊之后，杜易得出了这个结论——可唯独他的血，却和普通的蛇血不太一样，甚至不止是蛇毒，就连蝎子蜈蚣之类的中毒，也一样能够治愈。
就好像，现在这样。
杜易的尾尖血才滴在地上那老头的伤口上，大量的鲜血就从老头的伤口里喷了出来，那些已经略微变色的血块正不断地喷涌而出，竟好像是在有意识的躲避着那一滴落下的蛇血一样。
片刻的大出血，让本就虚弱的老头脸色更是煞白，可只听那逐渐平稳的呼吸，这老头竟是直接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
“还好。”
杜易也松了口气，他本还以为这老头要被大出血送走来着——不过现在看来，他这一滴血终究还是没浪费。
当然，杜易之所以出手相救，也不是真就突发了什么善心。
主要还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时候。
就像前几次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那样，总得跟人问两声，他才能知道今夕是何年，自己眼下又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并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甚至还要学习一下这个时代的语言——毕竟老头刚才的祈祷他也都听见了，那真就是一句都听不懂。
像这种睡醒一次就要学一次外语的事情，杜易已经很习惯了，他甚至总结出了诸多学习办法，来加速自己的学习进程。
不过一切肯定还是要先等这老头醒过来之后再说。
好在他等待的时间也不算长，这老头的命还是挺硬的，在短暂的昏迷之后，这老头便恢复了意识——而在这之后，在老头开始大喊大叫之前，杜易的尾巴就已经抡了起来。
当嘴里说出来的语言无法相通的时候，肢体语言往往会是更有效的方式。
曾经有过数次经验的杜易，对这种交流方式已经轻车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