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力士赛特卡也有些疑惑。
“反正这次的话，你确实还有另外一份……找到了。”
说着话，力士赛特卡便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了哈比萨。
“这是你的奖赏。”
“这……”
看着那比手掌也大不了多少的布包，哈比萨眉头微皱。
就这个大小，显然不是什么能拿来作战的装备，并且就接过来之后的轻便程度来看，这也不是什么护心镜之类的防护道具——这甚至都不可能是吃的，只因为随便一块这么大的肉，都要沉上不少。
可就在哈比萨打开包裹的时候，他整个人却愣住了。
只因为布包之中躺着的，竟是一个本子，还有几支笔。
笔并非是常见的芦管笔，而是某种木材制成，中间加了看起来像是炭的芯，应该是将炭直接涂在纸上来用。
而那装订成册的本子，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纸张，那入手之后的质感，更像是某种奇怪的皮革。
“我回来之前，蛇神让我告诉你。”
力士赛特卡这样说着。
“以后想练字的话，可以用这个，字写上去可以擦掉，这样就不用担心把纸弄脏了。”
第153章 古蛇的兵
在完成了面见蛇神的仪式之后，哈比萨便又和力士赛特卡一起，返回前线。
来的时候是顺流而下，但回去就是反过来了，因此哈比萨与赛特卡两人，便又多花了点时间。
返程走得是陆路，因此哈比萨也能看到更多蛇神治下的土地——虽然那些生活在这些土地上的绿皮怪物，看起来颇为扎眼，但哈比萨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绿皮怪物将土地经营得颇为不错。
只看那大片大片的，长势喜人的麦田，竟是比他自己曾经伺候过的，圣城赫里奥波利斯外面的那些田地都还要好不少。
而那些绿皮怪物的脸上，竟也看不到什么农夫该有的，那种如同刻在脸上的愁眉苦脸。
“他们都在高兴什么？”
看着那些绿皮怪物脸上的笑容，哈比萨忍不住问了出来。
“种地应该是一件苦差事吧？”
“你说的是在太阳神那边吧。”
赛特卡随口解答着。
“这边的话，他们不用交地租，有多少收成都是他们自己的，就算收成真不好，也有天秤之梅尔克过来兜底，更何况还有宝瓶之班会传授他们种植技巧……他们每天都能看到自己有收获，心情自然会不一样。”
“这……”
哈比萨半天说不出话，要知道他在当战士之前也是农夫出身，可现在看来，他以前的日子，过得竟连这些绿皮怪物都不如。
看着那些矮小的绿皮怪物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与满足，哈比萨甚至一度觉得，等以后不打仗了，就算当个绿皮怪物，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很快，哈比萨就知道，绿皮怪物，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伴随着他们两个越来越靠近前线，村庄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军营——这些军营不算大，在里面训练的也明显都是一些刚招募过来的绿皮怪物，可看着他们整齐的队列，还有手中的锋利枪矛，那矮小的身形，竟也散发出一股森然的杀气。
而在哈比萨和赛特卡经过的时候，一个略显高大的绿皮怪物，正在对着那些列队整齐的绿皮怪物，大声训话。
“现在多流汗！以后就能少流血！”
“你们知道输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吗！你们现在的一切都会被抢走！”
“本来属于你们的土地，会变成那些拜鸟人的！原本属于你们的收成，也要拿出来给太阳神庙交租子！告诉我！你们是愿意让那些祭司拿走你们的一切，还是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伴随着这样的吼声，那些矮小的绿皮怪物，操练得愈发卖力起来。
那震天的喊杀声，听得哈比萨一阵心惊胆战，虽然那些绿皮怪物看起来是如此的弱小——是，以他如今的战力，就算上百个绿皮怪物一起上，依靠着手中连青铜甲胄都能劈开的利剑，他也一样能轻松将其击退。
但击退的前提是，这些绿皮怪物，要知道惧怕。
这也是以一敌多的关键。
怕受伤，怕死亡，只要是活物，都会有着这样的想法，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在短时间内造成极大的杀伤，敌人就会因为畏惧而心生迟疑——而在那生死交锋之际，只要短暂的迟疑，就已经足以让剑锋劈开他们的身体，那些新出现的尸体也就会给更多的敌人带来恐惧，也就会让他们愈发迟疑。
简单来说，一边越死越怕，另一边却越杀越凶，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是强者恒强。
可现在，这些绿皮怪物，却完全不一样。
在太阳神那边，人们作战是为了太阳神的荣光，可在蛇神这边，这些绿皮怪物却是为了保卫他们的一切。
为了保护背后的亲朋好友，为了保护那些属于自己的土地和财产，这些绿皮怪物就算再怎么孱弱，也会拼上性命，甚至悍不畏死。
就算他如今也戴上了那黑色的墨镜，拥有了生命值这种堪称顶级赐福的杀器，但几十上百个绿皮怪物不要命的冲上来，就算他们一人只能捅掉他一点生命值，也足以用人命将他当场堆死。
“并且……这还只是民兵吧。”
只有长矛，没有护甲，也没有弓箭一类的训练，这明显只是民兵的装备配置。
只是民兵就已经变得如此凶悍，若是换成那些隐藏在大营里的正规军……
“蛇神真的需要我们这些投靠过来的战士吗？”
对比了一下两边的战力，哈比萨惊愕地发现，其实就算不用他们这些投靠过来的战士，只靠这些绿皮怪物，蛇神这边，也有着轻松推平太阳神庙的实力。
那他们这些投靠过来的战士，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战力总是不嫌多的。”
面对着哈比萨的疑惑，赛特卡随口解释着。
“这些绿皮怪物擅长的是大规模作战，数量多了之后才有优势，但是太阳神庙的打法你也知道，从来都不会硬碰硬，所以他们就算再怎么训练，也很难真正打出什么优势……要说到真正奠定胜局，那还是得看我们。”
“我们？我们做什么？”
哈比萨继续问了下去，他看得出来，力士赛特卡有话要说。
毕竟这一路走来，他也逐渐感受到了，赛特卡将他俘虏过来，明显不止是为了用带他回去这个理由，去领这一套铠甲——赛特卡心里是憋着做什么事情的，他能感觉到这一点。
“所以说，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回想起自己这一路上感受到的，那份久违的善意，哈比萨已经决定了，不管这力士赛特卡要做什么，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会尽力帮忙。
也就是这个时候，力士赛特卡开口了。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问了，那我也干脆实话实说。”
深吸一口气，赛特卡看着哈比萨的眼睛。
紧接着，哈比萨从未想过的话语，从赛特卡的口中吐出。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那就跟我一起，重新回到太阳神的怀抱吧。”
“我们一起去做点大事。”
第154章 以蛇神的名义
在听到赛特卡居然想要重新投靠太阳神的时候，哈比萨着实是吓了一跳，秉承着对于蛇神的崇敬，他甚至几乎要当场拔剑。
不过好在赛特卡说得够快，这也让哈比萨知道了，赛特卡的真正用意。
“眼下的战局你也看到了，只靠这种简单的两边对砍，打一辈子也打不出结果。”
这话说得很实际，哈比萨其实隐约也能感受到，像这种持续不断的小规模混战，实际上根本没办法让任何一方走向真正的胜利。
蛇神的大军说是在进发，但眼下在太阳神战士们持续不断的骚扰之下，实际上却是一副守势，而那些太阳神的战士们，说是在持续不断的进攻，但实际上也拿蛇魔大军没什么办法。
战事看起来像是打得如火如荼，但实际上两边却一直都在干耗，起码就现在看来，两边都没有做到，真正打出那绝对致命的一击。
“但是蛇神这边，实际上不太一样……你的话其实也能看得出来吧，只要蛇神亲临前线，那些伪神的信徒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了。”
赛特卡继续说了下去。
“就连我们这些普通的战士都清楚这一点，太阳神庙的祭司们不可能不知道……面对一个真正的神明，供奉伪神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一点胜算都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哈比萨也意识到了，赛特卡想要表达什么。
明明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胜算，但那些太阳神庙的祭司们却还是坚持到了现在——当然，坚持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些祭司们，却半点都没有，即将失去一切的急躁。
就好像，他们真的能赢一样。
给那些祭司们带来底气的，难道就只是他们这些，被施展了神术的，太阳神的战士吗？
“那些祭司们绝对有别的依仗！”
经过赛特卡的提醒，哈比萨也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些太阳神的祭司们，绝对有别的依仗，所以才会在明知道对面有着真神坐镇的情况下，仍旧不慌不乱。
真正的杀招，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太阳神的战士。
“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力士赛特卡继续开口了。
“为什么我们明明打出了那么大的功绩，那些太阳神的祭司还是会怠慢我们？要知道我们可是掌握着力量，只要我们不干了，他们可是马上就要被绿皮怪物杀光……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甚至毫不顾忌我们的感受。”
“因为我们其实，没那么重要。”
虽然一直以来，哈比萨对此都隐隐有着预感，但这种事情真的被点出来的时候，哈比萨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即便他已经不是太阳神的战士，但那仍旧是他人生的一部分，当初的他也曾想过，要为太阳神的荣光而战，甚至要把自己的名字流传下去。
可现在来看……
“所以我们才要回去，对吗？”
深吸一口气，哈比萨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情绪，随后看向了力士赛特卡。
“所以我们才要回去，以太阳神战士的身份，这样才好探查出，那些太阳神的祭司们，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刻，哈比萨已经完全理解了赛特卡的想法。
而在他的面前，力士赛特卡，也点了点头。
“对。”
赛特卡拍了拍哈比萨的肩膀。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先带你去面见蛇神，不止是因为，这是必须要走的过程，同样也是为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想要为了蛇神而战。”
“……能理解。”
沉默了片刻，哈比萨也点了点头。
如此大事，确实是需要验证一下，这也算是必要的过程——甚至来说，如果没有见过蛇神的话，或许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甚至真的会将其当成一个，回归太阳神麾下的机会。
可现在的话……
“我愿意为了蛇神而战。”
哈比萨干脆拔出了剑，就要割破手指按在眉心。
鲜血印在眉心之上，这是无比郑重的誓言，起码对于哈比萨自己来说，这是永不背叛的象征。
但还没等剑拔出来，力士赛特卡就将其一把按下。
“这种事情不需要发什么誓，毕竟誓言这种东西，我们之前对太阳神也发过很多次……我只需要看你的行动就好，毕竟我们会一起回去。”
“只靠我自己，是很难做出事情的，人要多一些，我们才更容易找到机会。”
赛特卡这样说着。
这也让哈比萨看向赛特卡的眼神产生了变化，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似粗豪的力士居然会如此心细——若只是赛特卡一个人回去，以他对那些太阳神祭司们的了解，赛特卡一定会被关起来，当成奸细。
毕竟像他们这种反叛之后再度反叛的人，不被信任，也是理所当然。
可人一多的话，那就不一定了，就算他们刚开始会被怀疑，但太阳神庙的祭司们在见到逃回来的叛变者变多之后，也会将其当成一种趋势——而他们这些叛变者，实力可是比那些没有叛变的太阳神战士强了太多，那些太阳神庙的祭司们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战力，他们迟早有被启用的机会。
只要被启用，那就能混进去，只要能混进去，他们就能查到一些，原本不该让他们知道的事情。
“不止是我们两个，加起来一共有十来个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赛特卡接着开口了。
果然，和哈比萨想的一样，这次回去的不止是他们两个。
“不过你的话应该也能看出来，这实际上是在赌命，赌我们不会第一时间被太阳神的祭司杀死……这是一个危险的差事，你可以选择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