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前慢
说完没理人脸色，杨建国扭头喊道：“耀国，耀国，你过来看看，这还能补救吗？”
把人叫过来，学徒工们也围上了。
至于先前让他开了的，直-接给挤外头了。
把东-西放下，心里委屈不满的哼了声，扭头就去了杨厂长办公室。
“老叔，忙着呢？”站在门口，来人嬉笑着往里探头。
杨厂长一抬头，眉头就锁起来了。
“你到这来干啥，不跟你说了不许来找我。”
听见自家老叔的批评，来人只当是对自己的关心。
三两步的走上前，就跟老叔抱怨起：“他杨建国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四级工吗？”
“成天摆架子，耍威风，一点真本事不教，就让我们跟那焊工，锻工打杂。”
“老叔，我看他就得好好教育……”
砰。
巴掌拍在桌上，巨大的响动给来人吓了一跳。
“我看是你要好好教育教育了。”杨厂长拉开抽屉，拿出一份表格来。
啪啪…
手掌在表格上拍的声儿脆，杨厂长愤怒喊道：“知不知道这是啥，啊？”
来人傻眼，根本不敢回嘴，心说‘老叔这吃枪药了？’
杨厂长何止吃枪药了，他简直是吃了一肚子的火炮，这会儿就等着发泄呢！
眼前这份表格，是杨建国自己做的，关于车间学徒近几日的表现评分。
上头详细记录了，每位学徒的工作时长，专注度，学习进度，表现及积极性等等。
连同思想觉悟，和个人的性格初评，上头都一个字不差的进行记录。
可以说，这就是人杨建国对学徒重视的直接证据。
而在表格里，他这个远亲的表现。
最高五分，他拿了个两分。
简直狗屁不是，奶奶个腿的。
这要是自家孩子，杨厂长现在就得给他吊起来打。
非得把那纯牛皮的皮带给抽秃噜了。
狗-R-的小兔崽子，一点进步的精-神都没有。
“两分，就一个两分，是你。”杨厂长把表格收起，声儿也低了。
“行了，收拾收拾回去吧，这厂里你待不住了。”
一听他这么说，来人急了，忙恳求道：“老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次机会。”
杨厂长看着他，摇头道：“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去吧，我这还要工作呢！”杨厂长也懒得跟他解释，让杨建国开了代表什么。
这可是他头回，从车间把一学徒给开了。
在这之前，最严重的也就是给调换个车间。
杨建国还会亲自到车间，跟新接手的师傅交接，把问题讲清楚了。
包括性格和缺陷，也给他分析明白，给出些建议好叫孩子慢慢进步。
跟不上特种车间的进度，不代表不能做个普通工人嘛！
这次呢？
直接让他来找李主任，被开了？！
别说杨厂长没打算给他求情，就是真有这打算，现在也改主意了。
老-子丢不起这人，赶紧滚蛋！
何况，他就是真把人留下，一听他那点事。
连好脾气，向来对学徒宽容的杨建国都气的要开人，哪个师傅敢用你？
埋头在桌上书写报告，听着身前人脚步渐远，杨厂长重新抬起头。
望着门外，回头又从窗户里瞅了眼车间。
杨厂长心里头不踏实，也不知这小子到底惹了多大祸，能让建国发火。
“不行，我得去看看。”杨厂长把笔-插-桶里，起身就往外走。
特种车间里，杨建国神色严肃，看着正在调配的机器。
至于那废了的护温壳，正在抓紧时间重做。
李耀国看过了，裂口透了，大修尺寸肯定得出问题，小修没法保证质量。
所以，算是彻底废了。
这一废，耽搁的就是所有人的进度。
好在杨建国没再发火，可就算这样，车间里也变的小心翼翼。
各个干活儿都打起精-神，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建国。”
杨厂长来了，一进门就发现气氛格外紧张。
绷着的脸露出浅笑，杨建国迎了上去：“厂长，你咋来了？”
看他这样，杨厂长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小子没生自己的气。
照理来说，自己才是领导。
哪需要怕他一个四级工？这没道理啊！
可你在这硕大的轧钢厂里头问问，有人相信他那技术就四级吗？
别人四级，那是因为没能力了。
他四级，那是因为考核组没来，没人给考核晋升，能一样吗？
何况，特种车间就靠他一手撑着。
接二连三的任务，那也是杨建国凭自己的技术挣来的。
轧钢厂如今越来越受器重，跟他杨厂长沾不上边。
要不，稍微能沾上点？
毕竟，不管咋说，这人也是自己发掘的。
总得有那么点功劳吧？
还有，之前那录像。
想到这儿，杨厂长看他那眼-神儿就不对劲了。
那是羡慕的神色，杨建国见得多了。
录像的好处，不会体现在明面上。
杨厂长只能说，他头顶的天花板，高度惊人！
“我这来看看，先前那小子惹什么祸了？”为了防止杨建国误会，杨厂长跟着说：“我让他滚蛋了。”
杨建国笑了笑，就没想过杨厂长会是来说情的。
他要真这样，杨建国心里对他那点好感和尊敬，也到头了。
“最简单的表面焊接，这么多天还没掌握，把材料给焊废了。”
杨建国向前一指，道：“这一耽误，之前赶的进度全白费了。”
让他这么一说，杨厂长后悔了。
他咋就让人给走了呢？
就该给他抓回来，吊起来往死里抽。
奶奶的……
全车间赶出-来的进度，让你手一点退回去了。
你可真他-娘-的有能耐！
“这事儿怪我，就不该让他来。”
听他这么说，杨建国宽慰道：“这怎么能怪您呢？”
“谁都该有机会争取，人还没干，就把人给否了，这才叫有问题！”
“不过，他那性子不适合进厂。”
“太傲，也静不下心踏实-干，我看您还是给他找个自由点的工作好。”
杨厂长气还没消，咧嘴道：“我给他找个屁的工作，自己找去，找不着饿着。”
这种气话，杨建国只当没听见。
能送他这儿来，关系肯定是只近不远。
这会儿说不管，回头还得他这个大厂长给想辙。
“进度能跟上吗？”得知让耽误了进度，杨厂长心里也急。
这要是没跟上进度，把事儿给耽搁了。
他这次，等着挨批吧！
大领导要是不把自己叫到跟前，狠狠批上一顿。
他也不是大领导了！
杨建国往前看，沉吟道：“应该跟得上，后头只要不出乱子，我尽力……”
听见这典型的杨建国式回应，杨厂长是又急又好笑：“你呀你，什么时候都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杨建国回以微笑，道：“话说七分，老祖宗教的。”
“行，我不在这耽误你时间了，加把劲好好干。”
点点头，杨建国正要继续监工，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事儿：“厂长。”
给杨厂长叫住，杨建国跟他说起‘热水器’的事。
“不是什么精致设计，但管用是真管用。”
“我看，可以小规模生产，卖给有需要的人，控制好量，这可就是人情饵。”
杨厂长心里敞亮，看杨建国的眼-神像看怪物：“建国……幸好你是搞技术的。”
要把杨建国换到李副厂长的位置上，杨厂长还争个啥啊？
直接辞了，回家养猪吧！
说不定，还能养出个千元户来。
“还有一事，大刘，您还记得吗？”杨建国没回应他的称赞，而是跟他提到大刘。
杨厂长表情严肃，点头道：“建国，当初那事……”
“意外，我知道。”
杨建国笑了笑，直截了当道：“我这是想求您帮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不违反原则的，二话不说。”
擦了擦额头的汗，秦淮如看见一旁跟厂长说话的杨建国。
心里好奇俩人在聊啥，又有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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