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前慢
下了工，阎解成是跑着回家的。
一到家还没进门，人就吆喝上了：“妈，妈，妈……”
“咋了咋了，叫魂儿似得？”
壹大妈瞅着进屋的阎解成，没好气道：“有啥话不能慢着点说？”.
阎解成气喘吁吁，摆手道：“这事，慢，慢不了它……”
看他心急火燎的，壹大妈觉着肯定是大事。
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问：“慢慢说，这是咋了？”
“车间，车间招人了。”
“啥车间招人了，说清楚。”
“杨建国，他那车间招学徒了。”
按时到家，大刘婶洗了洗，换了工服开…始准备做晚饭。
用盆盛着菜出门去洗，就瞧见壹大妈带着阎解成，慌慌张张往外走。
“这是咋了？”大刘婶好奇张望，琢磨这是出啥大事了。
正在那瞧着，贰大爷刘海中回来了。
“贰大爷，下工了。”大刘婶客气问候。
刘海中笑了笑，说：“嗯，下工了。”
完后人慢悠悠的往院儿里走，瞧见他那样，大刘婶直摇头。
这贰大爷，身子是彻底不行了。
自从上次被气倒，刘海中就没缓过来。
如今，走道儿都不利索了。
啥时候都得慢悠悠的，生怕一着急又过去了。
瞧他那副颤颤巍巍的样儿，大刘婶觉着心酸。
当初，多结实一人。
说垮就垮了，真是让人想不到。
主要，还是这心里头有病。
好大儿刘光荣，知道他老子厥过去，都没说带媳妇儿回来瞧一眼。
就打电话问了两句，知道人没事就完了。
这，才让贰大爷变成这样。
指望全没了，精气神都被消耗不轻。
想缓过来，没个几年是不成了。
“诶。”大刘婶叹了口气，心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杨建国回来的有些晚，前脚进门，英子后脚就回来了。
“今儿又有任务了？”英子瞧了眼时间，把腕子上的表摘了放桌上。
当初说什么也不要的手表。
最后，还是让杨建国先斩后奏，给她当生…日礼物买了。
花了两百块，听完可给英子心疼坏了。
当时就催着说要给退了，还是杨建国好说歹说给留下的。
可留下，也没打算带。
一说就是“那给孩子留着，也算是个物件。”
杨建国又是一番苦口婆心，才让她把表带起来。
如今，带了几月倒也惯了。
“没任务，是车间的事儿。”把招人的情况跟她大致一说，英子点了点头。
想了下，问：“那这事，你说阎解成会不会来求你帮忙？”
杨建国笑了下，说：“会，肯定会。”
英子挖了面粉倒在盆里，好奇问：“那你打算咋说？”
“回了就是，不合标准就是不合，没什么情面可讲的。”
“我给他放行了，厂里几百名学徒，能善罢甘休，觉着公平吗？”
英子用力点头道：“这么想就对了，我还怕你抹不开面。”
杨建国笑了笑，没吱声！
英子，还是不够了解他的心思。
走后…门，在他这真行不通。
这边正说着话，屋外响起壹大妈的吆喝：“建国，在家吗。”
“在。”英子回了声儿。
壹大妈眉开眼笑，挑开帘子进来了。
身后跟着阎解成，手里拎着些东…西，进门就把东…西‘堆’在桌上。
“建国，这会儿还没吃呢？”瞧见英子还在那搋面，壹大妈拉了个小马扎坐下。
阎解成就在旁边站着，低眉顺眼。
“嗯，回来晚了，壹大妈这是有事儿？”杨建国笑问道。
“那什么。”
壹大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建国，我听解成说，你们车间要招人了？”
杨建国爽快点头，“对，是要招人。”
壹大妈笑靥如花，高兴拍手道：“好事，好事。”
“那什么，你们招人是不是有个标准？”
听她在这跟自己绕弯子，杨建国笑了笑，说：“壹大妈，咱就直说，你是想让解成进车间。”
看他直接挑明了，壹大妈悻笑说道：“建国，大妈是有这意思。”
“你也别见怪，我们家解成是个好孩子。”
“为人好，肯吃苦，干…活那是把好手。虽说进厂没三个月，可他不比那些个人差。”
听她这么说，杨建国抬头看向阎解成：“解成，你也这么想？”
阎解成双手后背，站的笔挺。
发现杨建国看着自己，阎解成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那什么，咳咳…”阎解成说不出来。
别说入厂仨月的，就是同批跟他入厂的，都有好几个比他优秀的。
这还是自己有师傅关照，人就普通待遇。
就这拉出不小的差距，阎解成真说不出“我比别人都优秀这话。”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壹大妈拉了把裤脚，督促道：“这孩子，你倒是说话啊？”
阎解成嘀嘀咕咕，最后开口说了句“建国哥，我想要个机会。”
杨建国点了点头，回了句“机会是争取的，不是天上掉馅饼，坐着等来的。”
“你进厂是我介绍的，这事儿一打听都清楚。”
“所以，师傅们肯定会给你些额外照顾，我没说错吧？”
阎解成点了点头，还算老实。
他这不老实不行，怕啊！
杨建国的年纪虽不大，说是同辈的，可谁能拿他当同辈对…待。
阎解成是不行，他觉着面对杨建国，比跟自家老…子承认错误压力还大。
“那你就该知道，比起其他人，你的起…点已经够高了。”
“我要是把你放进车间，其他人怎么想？”
杨建国痛快直白道：“首先，你就得被其他学徒排挤，师傅们也会对你有意见。”
“特…种车间的惯例，向来是能者上，不能则下，你行不行自己心里明白。”
壹大妈听明白了，他这是不同意。
“那秦寡妇，不就进去了吗？”壹大妈嘟嘟囔囔。
看似小声儿，其实就是说给他听的。
“当初秦淮如调车间，那是我要收徒弟。我选谁那是我的事儿，谁也挑不出毛病。”
“这次，是给车间招工，统一标准，你觉着我能开这口子吗？”
听完杨建国说的，壹大妈知道是没戏了。
这心里是老不痛快，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还是杨建国主动开…口，道：“解成，把东…西提着跟你…妈回去吧！”
阎解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咋办。
壹大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起身道：“那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解成，还不听你建国哥的，提东…西啊！”
让当妈的这么一催，阎解成才面色尴尬的把东…西拎起：“那我走了，建国哥，英子姐。”
“诶，慢点的。”英子这才招呼了句，到门口目送母…子…俩离开。
之前，全程隐身做透明人，只当自个儿不存在。
等俩人走了，关上门。
这才冲着杨建国笑，那是在说“干的漂亮。”
至于提来的东…西，又让带走。
无论是杨建国，还是英子都不在意，觉着挺正常的。
你给人办不了事，收人东…西是干啥？
再说，自家缺这一口吗？
吃过饭，杨建国到地窖里取了俩橙子。
鲜…嫩鲜…嫩，带回来中间切开，给媳妇儿榨汁喝。
钢打的手动榨汁机，凹…槽里面有凸…起，完了上头正好契合。
把切开的橙子放里面，上头压着，双手用力向内挤压。
那橙肉就让碾碎成渣，橙汁顺着前面的簸箕口…流…进杯子里。
俩橙子，扎了大半杯橙汁。
英子瞧见，想说又忍住了，这她都说几回了，不用这么浪费，隔几天吃个就成。
可他哪儿听自个儿的了。
不过，也得老实说。
这纯喝橙汁，是比吃橙子更舒坦。
一杯略带地窖凉意的橙汁下…肚，感觉整个人由内到外都通透了。
这也是英子孕…期，唯一能接触的，稍微有点凉意的东…西。
除了这橙汁，她都忘了凉是啥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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