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前慢
虽然，外界的游行是越演越烈，但还没有波及到红星轧钢厂。
或者说，还没波及到帝都的大多数工厂。
大家依然如往日般，安静且充满热情的去工作，奉献，凭借双手和劳动获取报酬。
只不过，每天回家的路上，总能看到搭的高台上人声沸腾，各种烂菜叶往台上丢。
高等学府全面停课，那些背景及来历不清白的，都被打倒成了‘臭老九。’
送乡下，住牛棚，改造教育。
情况不严重的，就被安排扫大街，扫厕所，在城里做些苦力。
这原本该是冉秋叶的下场，现在她却是好好的在学校教书育人.
只是每日里也提心吊胆，见着人群就躲的远远的，生怕自己也被抓去。
傻柱也是每天接送，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她家也是外头回来的。
有些认识的，都已经让带走了。
可再怎么躲，这股风还是不可避免的刮到红星轧钢厂下属三校。
“厂长，情况目前就是这样，您看怎么办？”大主任愁的直挠头。
红卫兵去学校跑了两次，要检查档案，揪出走资分子。
都让校长安抚，糊弄过去了。
可总这样不是办法，那些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杨厂长也头疼，怎么这股风越演越烈呢？
看杨建国坐在旁边，也不吱声，杨厂长问道：“建国，你是什么意见？”
杨建国如今可是厂里的定海神针，是工人们的带头大哥。
威望在厂里无人能及。
不夸张的说，他那话可比领导下的命令好使多了，工人师傅们就信他。
所以，别看他不是领导干部，可有啥事都得咨询他的意见。
“我的意见，让他查。”杨建国淡定道：“把档案分两份，一份外聘，一份直聘。”
“外聘的入厂存档，直聘的留着学校。”
看两人陷入思考，杨建国接着说道：“还要改变形象，今后着装要打补丁。”
“不带补丁的衣服，鞋子，不许穿。更换的服装款式不得超过两套，换着就行。”
“工资方面，减半，以食物，粮食等实物补助代替，其余的再慢慢看。”
杨建国的意思很明确，把危险放到厂里。
谁还敢来厂里头检查，多大脸啊？
正儿八经的红五类职工，你当是说笑的。
“不过老杨，你最近这出行，除非是到下面出差，还是自己骑车的好。”
听见他的建议，杨厂长点头道：“应该的，不是公…干坚决不用，这道理我懂。”
这边商量好对策，就照着这个来办。
同时，杨厂长请他帮忙跟保卫科说声儿：“送几个保卫员到学校，防止意外。”
“这不是该你说吗？”杨建国人都麻了。
你个当厂长的不去吩咐，让我一工人去给人下命令，这河里吗？
“这不你跟何科长是兄弟嘛！”老杨一脸无奈：“这种事，我能给人下令让人去干？”
保卫科负责的是厂里，要是学校有啥事，你说去趟也就算了。
派人到学校驻守，没这说法。
杨厂长这命令下不了，只能商量着来。
可他这厂长的面子，在人何科长面前未必好使。
还得是杨建国出面儿，跟他好好说说。
提着二两茶叶，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杨建国跟见了鬼似得。
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领导，硬是把茶叶塞他手里，给他推了出来。
大主任瞧见他那表情，忍俊不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建国，能者多劳，辛苦了！”
“我……”杨建国有满腔的槽不知当不当讲。
能者多劳是这意思吗？
提着茶叶转道保卫科，进门就瞧见何科长正跟人在那谈话。
“不行，这事儿我办不了。”瞧见杨建国，老何起身道：“我这还有事儿，请回吧！”
那人也没再说啥，回头瞧了眼杨建国就走了。
同时，杨建国也看清对方的样子，这不革委会的田主任嘛！
“建国，来，坐。”热情招呼他坐下，老何回到位置上落座，抽出支烟递给他。
划着火柴点上，老何砸吧了口好奇道：“咋有空到我这来了？”
杨建国把茶叶往桌上一放，笑说：“给你送新茶来了，好货…色！”
提起看了眼，老何乐呵道：“得，我就不客气，收了。”
杨建国脸一板，道：“咱俩客气啥？”
手指虚点了点，老何直接问道：“啥事说吧？”
杨建国是真没客气，直接把事儿跟他说了。
“学校都是咱厂里职工的孩子，要是出个啥乱子，那事儿可就麻烦大了。”
“我跟厂长，大主任商量了，想请何哥掉几个人手过去，主要防着意外。”
“只要人不出事，别的咱都好解决不是。”
老何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派人到学校，他这还有点犹豫。
不是故意为难，拿捏。
是他这情况有点复杂，得全盘考虑。
“你也知道最近的局势，厂里的安全是第一要素，我这人手不太够了啊！”
老何为难的摊了摊手，总不能让他扔下厂里这摊不管，把人派去学校呆着。
那厂里要是出个啥事，责任谁来担着？
“何哥，厂里出不了乱子，不还有咱们这些工人，谁能到这来闹事儿？”
“再说，张钰也在呢！”杨建国笑呵呵道：“你要真缺人，她不就是现成的。”
都在厂里，有点啥事要用人，张钰的保卫组还能干看着，动也不动的？
这话倒是打动老何，张钰的保卫科是现成的武装力量。
不过，到底还是没自己人用着顺手。
可建国都找上门，自己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思前想后，老何决定派几个过去：“六个人，一处两个，不能带家…伙。”
“肯定不带，再吓着孩子了。”杨建国乐呵。
“成，就这么说定了。”老何也是爽快人。
既然答应了，这边立马就给把事儿办了。
又聊了几句闲篇，杨建国出门往车间走，半道就听见身后有人吵吵。
回头一看，表情立马变了。
“揪出走资派，打倒老…右。”高举的旗号，让人清楚的意识到发生什么。
而厂里也不停的有人在往外赶来，拦住这群要往里冲的年轻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们厂里哪儿来的老…右，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有老师傅上前搭话，想要问问究竟是啥情况。
“有没有不是你们说了算，那得检查了才知道，都让开。”
当先领头的学生，义正严词的呵斥着。
这可给老师傅气的不轻，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我说话呢？”
“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说闯就能闯的吗？”
听见他这么说，围上前的师傅们吆喝着“就是，当这是回家呢？”
“出去出去，都给赶出去得了。”
“闹什么，生产建设不要了，跑这来闹事？”
“诶，赶紧回去，这厂里没你们要找的人。”
瞧见对屋让拦了，领头的不乐意了。
嚷嚷着是受了导员的指示，要造资本家的反。
他们这是在违抗群众的意志，是顽抗不遵。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扣起帽子那叫一沉。
可厂里也是有能说会道的，上来就是一句“我看你们是给生产破坏搞建设，红星厂是什么情况，哪个不了解，你到这来纯粹就是故意找茬。”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就这么堵在大道上吵起来了。
没一会儿，田主任跑出来了。
接着杨厂长和大主任也跟着来了，杨建国站在人群里没露面。
“大家先冷静，冷静，有问题我们是可以沟通解决的，不要吵，不要激动。”
大主任在安抚人心，田主任也一样。
谁都不想看见学生和工人起冲突，两方谁出了问题，那都是担不起的责任。
而且，红星轧钢厂目前可不再是一般的单位。
涉及到保密条例！
就算没有保密条例，厂子也不是说进就进的。
说句实在的，别说是这些个学生，就是别的厂来人也别想进厂区的大门。
可也不能硬…赶出去，田主任也没这个打算。
这样的局势，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在厂里一直无法打开局面的他，正是需要借势的时候。
眼前这几百个学生，还有后面不停赶来的人，就是他破局的最佳筹码。
“静一静，大家先静一静，我是咱们厂革委会的田主任，请大家听我说。”
革委会虽说权利被限制了，可到底是一条线上的。
如今在导员的批示下，成了为他们服务的了。
既然是自己人有话说，那就先听听。
“咱们红星轧钢厂，是帝都的骄傲，在发展建设中贡献了宝贵的力量。”
“厂里的工人师傅们，也都是根正苗红，那都是经过审查的，肯定没有问题。
听到田主任没乱来，杨厂长和大主任松了口气。
可人群里的杨建国，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就是真的有，那也只可能隐藏在领导干部的群体当中，这一小撮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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