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周沧澜从空中降下，退出元素形态，变成龙身，对汤屏道：“你不是可以通过渡化妖怪来演绎灵格吗？这条龙怎么样，正好佛门有降服天龙的传统，说不得还有加成。”
“佛教中的龙其实指那伽，当然，佛教向来有入乡随俗、因地适宜的习惯，如果大家都觉得是真龙，那就成真龙了。”
汤屏尝试着念起经文，可还没念几句，对方便甩动龙尾，带起一阵腥风，如同一根巨柱般横扫过来，但物理不被他放心上，轻松后撤躲开。
“败军之将，还敢反抗！”
周沧澜不满的哼了一声，似乎觉得对方没有明白处境，在他意志的作用下，江水凝聚成数十条锁链，将钱塘龙王牢牢捆缚住。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
幸亏上回跟着灵冲渡化蜘蛛精后，汤屏有特意背过金刚经，否则眼下没有经书在手，也没法上网搜索，还真不一定背得了。
等他将经文念了三遍后，再定睛看去，发现猩红的竖瞳中燃烧着滔天怒意，宛如两团永不熄灭的业火，透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与怒意，即便身躯被困锁，却仍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骄傲。
“哼！”
钱塘龙王从喉间挤出一声冷哼，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小小蝼蚁，也敢妄想让本王低头？这钱塘江是本王的领地，纵使身死，也轮不到你来超度！”
话音刚落，它强撑着伤痛，猛地张开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就要发出龙吟，但一条水波锁链凭空显现，将它的嘴巴绑住，令它发不出声音。
“看来是不行。”
汤屏心中思忖，看来上回能成功渡化蜘蛛精，是因为对方尚未出生，否则三转大妖怪应该都会像眼前这条龙一般，宁死不从。
何况，钱塘龙王也不是自己打败的，对方不服也是情有可原。
也许真实的妖怪会为了保命而选择暂时屈服，但幻真界的妖怪拥有NPC的一面，在涉及到某些重要抉择时，会恪守原则，绝不退让。
“既然无用，那就杀掉吧，你们谁想当一回屠龙勇者？”周沧澜询问众人。
贺风笙自然不屑下手，封修和林溪也没有兴趣，屠龙又不能演绎灵格，急忙摇手拒绝。
周沧澜见状，正要亲手动手，柳灵灵突然开口阻止道：“要说佛门灵格，慈悲为怀算不算一种演绎方式，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汤屏愣了一下，思索道：“救人性命自然能起到演绎作用，但眼下这种情况就不好说了，毕竟对方是妖怪不是人，而且，它会陷入危险虽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可若不是为了团建，周总也不会对它动手，总归存在着一定的因果联系。”
前人早就验证过，那种把人逼入险境再去救人的方式，无法演绎灵格，周沧澜也曾以此提醒过汤屏。
可眼下钱塘龙王有性命危险，与汤屏没有直接联系，他来此之前，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并非刻意为之。
倘若柳灵灵刚才没有开口，周沧澜已经下手屠龙了。
汤屏有些意动，不过龙王并非他擒下，自然不能越俎代庖决定对方生死。
周沧澜思考了一会，笑道：“听起来有实验的价值，那就放它一条生路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特定的捷径
除了道种，杀死妖怪其实对灵能者没有直接的收益。
无论品阶高低，妖怪都没有妖丹，尸体也没法拿来炼制法宝，妖怪强悍的体质绝大部分依赖于灵能，一旦身亡，灵力消散，它们的身体素质就会跌落到正常碳基生物的范畴。
当然，有些妖怪的身体构造奇特，进行研究的话，兴许对仿生学和生物材料学有所帮助，但对灵能者着实没什么吸引力。
这也是为何发现某个大妖怪没有侵略性，当地的武装科就会选择置之不理的原因。
无它，好处太少了。
如果想要道种，二转妖怪是个更好的选择，即便二转妖怪爆出道种的概率不稳定，有时甚至一无所获，但胜在安全。
在游戏世界中，玩家追求性价比，比起普通小怪，更愿意挑选高风险和高收益的精英怪，可在现实中，生命安全永远是排在性价比第一位的评判标准，官方宁愿多花时间，也不想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须知灵能千奇百怪，就算相性上完克对方，也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
周沧澜对杀死钱塘龙王没什么执念，他的灵格不是哪吒，屠龙无法帮忙演绎灵格，爆出来的鳞属道种于他无益，甚至整个团队里也没人是鳞属道种。
即便如此，汤屏也不得不承人家的情，由衷称赞一句：“老板大气！”
于对方没用是一码事，于己有用是另一码事。
世上有的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的人，哪怕自己身家过亿，也绝不多给手下员工一块钱，这种老板数不胜数。
柳灵灵提醒道：“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周沧澜了然，掌心凝聚出一把水刃，泛着冷冽幽光，快速刺向钱塘龙王的咽喉。
“且慢！”
汤屏疾步挡在龙王身前，身上衣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此龙素无恶行，何不放它一条生路？”
灵能者的灵格演绎只要大意到了就行，演技高低并不影响最终成果，因此周沧澜懒得拉扯，将水刃收回，道:“给你一个面子。”
接着取消缠绕龙躯的水链，对钱塘龙王道：“滚吧，记住，是因为我的下属替你求情，我才放你一条生路。”
钱塘龙王在原地休息了一阵，恢复了些许体力后，起身飞上半空，用充满恨意的目光道：“人类，我知道你们的打算，休想让我感谢你们。”
说完，似乎害怕对方反悔，快速乘风而逃，甚至不敢再进入江水，担心被“共工”操控水流抓住，只是贴着江面飞驰，中途甚至把体型缩成蟒蛇大小，往芦苇丛中一钻，便没了踪影。
当真是“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众人没有在意败军之将，目光都集中到汤屏身上，想知晓结果，哪怕同样的方式不可能适用自己，但人类对灵格的探索实在太浅，到处是未知区域，因此充满了好奇，何况情报本身就具备出色的价值。
片刻后，汤屏开口道：“提升了。”
周沧澜眉毛一挑：“有提升就好，至少没有白费工夫，具体提升了多少？”
“差不多8%左右。”
这东西没有精准测量的仪器，汤屏也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估算。
封修惊愕道：“若依照这个标准，岂不是来个十三擒十三纵，就能演绎完满？”
汤屏尚未开口反驳，周沧澜便一脸无语道：“你以为三转大妖怪是地里的大白菜吗？中国恁大的国土，台面上已知的三转大妖怪能否凑齐十三个都不好说。”
不是所有大妖怪都会兴风作浪，也不是所有大妖怪都像钱塘龙王这般将一条大江当成地盘，如果有大妖怪将荒山野岭的一座大山当成地盘，二十年不被发现也很正常。
毕竟灵能者数量稀少，光是照顾好人口密集的区域已经费尽心力，其余地方只要不闹出大动静，一般都放之任之。
当然，真要有哪个不长眼的妖怪想要称王称霸、布武天下，也会第一时间被四转灵能者摁死。
像钱塘龙王这般已经被发现且没有处理的大妖怪，的确数量稀少，周沧澜认为凑不齐十三个，并未信口开河。
封修不假思索道：“不用找其它妖怪，就盯着这头钱塘龙王刷好了，七擒孟获，擒的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汤屏道：“我觉得应该不行，这不就成了‘先迫害别人再施以援手’？这种自产自销的方式没法通过判定，事实上，放走钱塘龙王居然能提升演绎度，我现在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能成功，之前我嘴上没有说，但内心其实认为不会有效果。”
柳灵灵思索道：“因为你来之前，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演绎灵格，所以不算自产自销。”
汤屏质疑道：“灵格演绎的准则不是论迹不论心吗？”
“唔……这点我也不想不明白。”
柳灵灵摇了摇头，她也不是很懂。
一直扮演冷酷高手的贺风笙开口道：“因为这个论迹不论心，不是你想的那种论迹不论心，否则自产自销也应该有效果才对，因为从结果来看，你的的确确救了对方，那就应该会有反馈。”
汤屏听出对方有料，立即摆出好学生向老师请教的姿态，恭敬问道：“我一直想不通，请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风笙满意对方的态度，解释道：“根据新界盟的实验调查，这个‘迹’并不单独指结果，而是包括前因、过程、结果在内的整体视角，若是自产自销，对方陷入危机就是由你造成的，没有你的行动，目标本来也不会有危险，所以从整体的角度看，你做了一次没有任何影响命运熵值的‘迹’，因此不会得到反馈。”
汤屏愈发疑惑：“虽然不是我动的手，可这次团建也是因我而起，按理说，你口中的命运熵值夜不会有任何改变才对，难不成只计算直接的影响，不计算间接的影响？”
贺风笙哼了一声，略带讥嘲道：“你真以为团建是因为你才发起的吗？”
周沧澜讪笑一声，向汤屏解释道：“其实，每年年末我们团队就会进行一次团建。”
汤屏恍然，就算没他加入，对方本来也要进行团建，至于他误以为这次团建因他而起，只不过是周沧澜作为领导者，用来拉拢人心，使下属觉得自己受到重视的话术罢了。
仔细回想之前的言论，周沧澜的确没说过要为他举办一次团建。
太过信赖“三眼灵曜”的鉴谎能力，就会下意识相信语言中蕴藏的暗示，更容易被真话欺骗。
封修吐出一口气，轻松道：“看来，并不存在快速刷灵格演绎度的漏洞。”
贺风笙道：“这不叫漏洞，而是捷径，灵格体系本来就是一种鼓励你走捷径的力量体系，就看你能不能发现捷径，比如武装科是有扫荡妖怪聚落的职责，如果汤屏打听到了对方的行动，上门要求对方放过这批妖怪，不就能快速刷满演绎度？”
封修愕然道：“武装科凭什么要给汤屏面子放过妖怪？这是渎职，被人举报了怎么办？”
贺风笙嗤笑一声：“这就不关我的事，反正方法已经给了，而且理论可行，至于面子不够做不到，是执行人的问题。”
汤屏没有在意这番语言中的讽刺，顺着思路分析道：“扫荡妖怪聚落是武装科的日常工作，无论有没有我，他们都会这么干，所以演绎能生效。
“若依照这个模板，事先安排一位高手去依次扫荡三转妖怪，然后将行程消息泄露出去，之后就看谁有面子能从高手手中保下妖怪，只要事先不告诉这位高手，也不将消息泄露给特定的某人，演绎就能生效。
“哪怕不为了帮某些人演绎灵格，让高手去扫荡大妖怪本来也是正常的决策，这只是顺手为之。”
周沧澜道：“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大妖怪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我能生擒钱塘龙王靠的是相性克制，倘若遇到无克制关系的三转妖怪，击败容易，杀死困难，生擒更是难上加难，想要安全的扫荡三转妖怪，得是四转灵能者才行，如果有人的面子大到连四转灵能者都不得不给，我想没人会对此不服。”
简而言之，这是给特定人物的捷径方法，没有普及的价值。
贺风笙的表情有些难堪，但没有反驳，又不是他的演绎方式，能不能普及关他屁事，真要发现了可行的捷径，他只会一个人偷偷使用，不会满天下到处宣扬。
周沧澜思考了一会，对汤屏道：“盯着钱塘龙王七擒七纵刷演绎度，我觉得应该不会有效果，但灵格的事情太过神秘，谁也不敢打包票，反正我对付这条龙没什么危险，试一试也没关系，失败了没损失，成功了，就能多出一位三转灵能者。”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板您这格局，都能装下整个银河系了，即便我是卧底，这下也要膺服了。”汤屏竖起大拇指道。
“哈，待人以诚，正是周某的處世之道。”
（斋主：这两天稍稍有点忙，更新量有点偷工减料，明天开始恢复正常）
第一百九十三章 走亲戚
林溪全程听得懵逼，不明白一伙人叽叽喳喳在讨论些什么，尽整些不明觉厉的词，跟高中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画的鬼画符一样，她只关注一件事。
“等一下，龙宫呢？说好屠完龙去搜刮龙宫，我还期待在里面找到一些大珍珠，串成项链来戴一戴。”
周沧澜泼冷水道：“刚才我用灵能搜查过江底，没有找到龙宫的影子，兴许是这条龙刚刚诞生不久，还没来得及建立龙宫。”
“怎么这样啊！”
林溪发出一声哀嚎，忿忿不平道：“看着龙模狗样，竟然是个穷鬼，它怎么好意思自称龙王？占山为王的土匪妖怪都比它体面！”
封修调侃道：“既然是刚诞生没多久，估计就算有龙宫也是个空壳子，多给它点攒家产的时间吧，就算想割韭菜，也得让韭菜先长起来啊。”
林溪当了真，思索后点头道：“明年的团建也来收拾这条钱塘龙王吧，到时再看看它的龙宫建好了没？”
柳灵灵笑道：“你想要珍珠，现世中也能买，没必要非得抢人家的，别信什么天然珍珠比人工养殖珍珠更好的鬼话，论卖相，人工珍珠完胜天然珍珠，即便有一些能在拍卖会卖出天价的天然珍珠，其价值也是体现在它的稀缺性，跟它本身的品质关系不大。”
林溪道：“就算是人工珍珠，也就小珍珠便宜，大珍珠还是挺贵的。”
“以你的收入，再贵也不至于买不起啊，”柳灵灵瞥了一眼周沧澜，“难不成有黑心资本家克扣工资？”
不等周沧澜自辩，林溪抢先维护：“周总对我挺好的，只不过我的工资一大半都寄回家里了。”
“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要么干脆就……”
柳灵灵欲言又止，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方便插嘴，只得改口道：“干脆让沧澜给你加点工资，你别跟家里人说，自己留着用吧。”
林溪似拨浪鼓般摇头道：“不行！周总给我一个月八千，我已经很感谢了，关键我平时也没什么工作，就是倒倒茶水，打扫卫生，整理文件，全是一些普通文员的活，我文化水平低，知道的道理不多，周总已经足够照顾我了，不能再得寸进尺。”
这番话令汤屏刮目相看，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以为是个杀马特、精神小妹一般的角色，没想到意外的有原则。
周沧澜喟然道：“给你月薪八千，不是真的让你干文员的活，而是看重你灵能者的身份，办公室文员就是一个幌子，毕竟现世也没有灵能者这个岗位，按照现在的行情，一转灵能者八千一个月其实是偏低的，是我占了便宜。”
“原来是这样吗？”林溪瞪大了眼睛，“那我要求涨工资。”
“本来就说要给你涨。”
周沧澜甚感无奈，要不是对方脑子不太灵光，当初他也不至于开出区区八千一个月的薪水。
……
翌日，周沧澜和汤屏再度来到幻真界的钱塘江，寻找龙王准备验证猜想，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然而，周沧澜借助灵能扩散感应，寻找了半天却没能找到对方的踪迹。
“难不成昨天它败逃后，遇到了路过的武装科成员，被顺手收拾了？”
为了尽可能增加感应范围，此刻的周沧澜进入了灵格共鸣的状态，他的皮肤下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每一条纹路都如同游动的灵蛇，发丝无风自舞，面容变得棱角分明，透露出一股蛮荒气息，犹如上古战神降临。
汤屏来到昨日战斗的岸边，捡起一片破碎的龙鳞，催动灵能“洞察业力”，分析道：“对方还活着，只是藏了起来。”
“它是钱塘龙王，不可能脱离钱塘江。”
汤屏对这项灵能不是很熟悉，分辩许久，缓缓道：“它藏在一处没有水的，阴暗狭窄的地方，看来是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知道周总你拥有以水为眼的搜索能力，特意防备。”
周沧澜一拍额头，懊恼道：“是我犯了低级错误，人人都说幻真界的妖怪是NPC，听得多了，就有了刻板印象，真把对方当成NPC，它们只是不能违背自己的设定，在其它方面也拥有智慧和灵活的应变能力，你能找到它现在的位置吗？”
“正在寻找中，越阶占算还是有一定的困难，会受到灵性的干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完全不懂这方面的知识，没有加以防备。”
汤屏眉头紧皱，为了增强能力，也进入了灵格共鸣的状态，身上隐约散发金色的光芒。
片刻后，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伸手一指道：“往西北方八千七百米，以此为中心的方圆三百米范围，目前我只能准确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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