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合同是按照时间来签的，我们不可能提前结束，而且你刚才不也给了加班费吗，算起来他们还赚了呢！”
“加班费给的不够多，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加班，有的人哪怕给加班费也不愿意加班。”
松涛只得强调道：“就算没你们的戏，他们也要为剧组工作，本质上这就不是加班。”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也要人听得进去才行，一旦先入为主有了成见，你说得再多，对方也只会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汤屏转头看向胡泽，“所以还得劳驾主任出马，麻烦您抽空跟他们谈谈心，做做思想工作。”
胡泽伸出食指点了点，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邀请我没那么简单，早就算计好了吧。”
“能者多劳嘛，怎么能说是算计呢，顶多是未雨绸缪，何况我这边早点拍完戏，也能早点回治安科工作。”
“说得倒是好听。”
胡泽笑骂了一声，没有拒绝，这事对他只是举口之劳，而且还能演绎灵格。
用餐结束后，各自回到休息的房间。
马一鸣拿着剧本找到汤屏，道：“本来担心随便推荐人会不会耽误拍摄，可白天看了你们的表演，如果是这种拍摄方式的话，好像小白也没什么关系。”
“个别角色还是需要点演技的，毕竟就算是摆拍，表情和姿势总得摆正确，当然你的想法基本正确，所以你要推荐谁，演哪个角色？”
“我妹妹，上次你不是见过面吗，我觉得她演武藤纯子挺合适的。”
“马飞燕啊……”汤屏回忆了一下，点头道，“你妹妹确实有点日系JK的气质，跟角色比较贴合，但她本人愿意吗？”
“肯定愿意，她本身的定位就是个会玩游戏的生活区播主，现在能亲自参加一款游戏的制作，不仅能给游戏作宣传，游戏火了也能帮她增加人气，可谓双赢。”
“行，我这边没有意见，你打电话问一下吧。”
刚打发走马一鸣，袁戢走过来道：“既然可以推荐，我也要推荐一个人。”
“推荐谁？”
“冯盈盈啊，话说你都邀请了她妹妹冯脉脉，为什么不邀请她？她跟陆望舒不是很契合吗？一样会去迎合别人，明明内心闷骚，却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汤屏无视掉最后的诋毁，道：“其实我有考虑过，但担心她作为培训基地的主管，工作太忙腾不出时间，就没邀请她。”
“基地主管的工作没你想象的那么忙，每年觉醒的灵能者就那么些，分到各地就更少了，何况这种事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你自个儿烦恼有什么意义。”
“有些事不方便说，你可以邀请她，但不要提到我。”
袁戢闻言，盯着汤屏看了好一会，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俩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天她对你的态度就跟对其他人不同，我问你你还不承认。”
汤屏坦诚道：“那个时候我是真不知道，之后托人调查才发现真的有联系。”
“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具体是什么联系了。”
袁戢也拿着电话出门。
过了一会，两人先后带着好消息回来。
“我妹妹听完就答应了，而且表示对你的游戏非常感兴趣，说就算没工资也可以出演。”
“冯盈盈这边也没什么问题，我说了，她只是表面看着正经，其实很期待干一些出格的事。”
汤屏道：“工资还是要给的，我又不是黑心资本家，不过我另外还有个想法，等演员都到齐了再跟你们说。”
他打算“坑”游星娱乐公司一把，或者说，让对方少赚一点，毕竟真计较起来，对方并没有害他，只是不看好他，在投资上扣扣索索。
蓦地，马一鸣“啪”的一声打在自己的胳膊上，随后手掌一翻，只见掌心处有一点血迹和一只蚊子的尸体。
他忍不住道：“这里可是八楼，我记得蚊子是近地类昆虫，它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袁戢冷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靠着吸底层的血一路爬上来的。”
“……你这是提前把自己代入到要为父除奸的方敏了吗？”
第四十八章 谈心
《隐形守护者》开拍的第二天，剧组工作人员依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态度。
就算汤屏宣布加班费照旧，也只有少数几人打起精神，效果比前一天还少，绝大多数仍抱着抵触的心态。
当然，也没到阳奉阴违，故意使坏的地步，就是不用心，觉得过得去就行。
松涛瞧在眼里，也是颇感无奈，再好的创意，执行不到位，最后也只会出来一坨粪作。
想起之前公司领导的叮嘱，他欲言又止，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领导提醒他，如果汤屏提出要求，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要予以满足，如果汤屏没说，他就什么都别做，少管闲事。
这种有些矛盾的行为他从同事口中听说过，因为公司高层是有编制的官方人员，但中层依旧聘请娱乐圈的管理者，而在这些管理者眼中，艺人就是赚钱机器，乖乖听话服从安排就行，碰见刺头也会有相应的手段予以制裁。
偏偏像汤屏这样的“少爷”是高层的关系户，只能哄不能打，导致管理者想拿捏又不敢拿捏，觉得不爽又不能出气，最后只能效仿甘地来个非暴力不合作。
松涛将一本册子交给汤屏，道：“这是公司替《隐形守护者》选的演员，基本都符合要求，而且都有档期，随时可以参演，如果你对谁不满意，或者有更好的人选，也可以提出来。”
汤屏拿过来翻了一下，基本都不认识，他很少关注娱乐圈，对时政、游戏反而更有兴趣，哪怕是一线的流量明星，也顶多是在无孔不入的媒体宣传下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却无法将名字和长相联系起来，除非这个流量明星会唱跳rap打篮球，有出圈的热梗。
不过，有个名字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夜蔓，饰演庄晓曼。”
松涛贴心的解释道：“年龄上可能有差距，庄晓曼的设定要更成熟一些，不过考虑到其他女角色的演员都很年轻，所以我认为庄晓曼的扮演者也不能差太多，在这个年龄层内，演技靠谱又有档期的只有赵夜蔓，而且她也隶属游星公司，出场费可以用内部友情价。”
“我没什么意见，只要她本人愿意。”
汤屏想起之前曾询问冯盈盈，游星娱乐公司麾下的赵夜蔓是不是灵能者，对方没有正面回答，但有所暗示，现在只能期待赵夜蔓是个好相处的人。
毕竟灵能者是有权利任性的，所以汤屏邀请的灵能者全是熟人。
“就按名单来吧，邀请对方来现场见一面，只要形象合格就签合同。”
以《隐形守护者》的拍摄模式，形象远比演技重要。
汤屏想了想，又补充道：“记住，不要明星，除非对方自降身价，我们的卖点不是明星，物美价廉才是首要标准。”
“我晓得。”
松涛拿着名单离开，路过摄影师时，就听对方跟自己的助理抱怨道：“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沦落到要给人拍PPT，最烦这群外行人，啥也不懂就往圈子钻，仗着有钱有势对行业毫无敬畏之心，把影视的格调都降低了，早些年的煤老板虽然也不懂行，可人家好歹知道尊重专家，不指手画脚啊。”
松涛心中叹了一口气，对作品的前景更不看好，埋头离开。
下午。
松涛向公司递交了名单，并对名单上的演员发出了试演邀约，得到答复后才赶回剧组。
他正打算找汤屏汇报，忽而一愣，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确认并非错觉，现场的气氛跟上午截然不同了！
所有剧组工作人员都专注于拍摄，无一人摸鱼聊天。
导演亲自指导演员的神色和表情，道具师琢磨着场景布置是否有穿帮的地方，化妆师讨论着妆容是否有改进的地方，还有上午那个明显抱着抵触情绪的摄影师，此刻竟然主动指出画面的不足之处，要求重拍。
受到气氛感染，就连那些群众演员都变得认真起来，比平时多花几分心思。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穿越了？”
松涛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确认日期没有变化，就是拍摄的第二天。
他找到汤屏，先是汇报了名单的工作，旋即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听话的，难不成开了三倍的工资？”
“开三倍的工资我还不如另起炉灶呢，”汤屏笑了一声，“跟昨天说过的一样，我只是请领导找他们每个人谈了一次话，同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幸好，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全都听进去了，主动承认了之前漫不经心的错误作风，决定痛改前非，承诺接下来会用心完成工作，对得起我们和公司支付的薪水。”
松涛听得都傻了。
这是谈话能起到的效果？
是不是把谈话和洗脑搞混了？
那位看起来像政委的中年男人该不会姓尤里吧？
趁着拍摄期间的一次休息，他接近剧组工作人员，询问对方为什么变得这般用心，结果得到了不同的回答。
“不拍《隐形守护者》，就要回去拍《烽火佳人》，我一个打工仔，给谁打工不是打工，何况还给了加班费。”
“《隐形守护者》看起来那么儿戏，居然得到了游星娱乐公司的投资，还不惜拖慢自家影剧的拍摄进程，可见汤总是真有背景，这次拍好了，下回说不定还会找我，当然要把握机会结份善缘。”
“游戏娱乐公司有官方背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看汤总不是红二代就是红三代，人家就是来镀金的，把他哄开心了就成，何必跟人闹得不愉快，真要结仇被记住那才要命，我一个小人物，哪里得罪得起！”
松涛又找到摄影师，从上午对方发的牢骚来看，这位是对自身职业有信念的人，不容易被钱收买，也不会轻易向权势屈服，想听听他又是怎么转变心态的。
结果，真就听到了不同的理由。
“最近行业越来越不景气，大家的收入都在下降，开工的剧组也明显减少，拍影视做游戏听起来不靠谱，但也算是一种尝试，如果成功了，也算是给我们这行开拓新的方向，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得冒些风险。”
摄影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甚是坚定，仿佛找到了为之奋斗的人生目标。
第四十九章 逃避有用
听完剧组人员的回答，松涛惊叹之余，又隐隐生出一丝恐惧。
对于超出认知、无法理解的事物，产生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倒不是说剧组人员的回答过于离谱，恰恰相反，每一个说的都很有道理，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认同，觉得就该如此。
可一个两个通情达理也就算了，所有人都这般通情达理，实在超出了松涛的想象。
如果说正确的话就能被人接受，世上哪里还有战争，早就天下大同了！
难不成真是尤里？
个体变异还是国家研发出了思想钢印？
松涛忍不住反省，自己有没有被施加影响，毕竟昨天也跟对方一起吃饭聊过天。
从回忆的内容来看，似乎没有，可又不好说，因为从剧组人员的反应来看，他们只是接受了合情合理的说辞。
既然合情合理，那么自己被动接受也不会生出任何违和感，只会觉得本该如此。
松涛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发寒。
蓦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顿时双腿一软，差点把他惊得瘫软在地上。
“喂喂，我可没有内力，这一掌没法把人拍到地上，好好的经纪人不当，你准备改行碰瓷吗？”
汤屏急忙将人搀扶住，忍不住对松涛夸张的反应吐槽：“你在想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光天化日想的那么入神？”
松涛有些僵硬地看向汤屏，脑中浮现诸多想法，欲言又止。
最终，决定听从本能，不去深究，选择逃避。
只要不去想，就等于不存在。
“我在檢討工作上的遺漏，好像有一件領導交代的事情忘記做了，正擔心事後不知道會被怎麼批評，结果被你那么一拍。”
汤屏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劝道：“事到如今，烦恼也没什么用，今天的戏已经拍完，大家都下班了，一起回酒店吃饭吧。”
“不了，我要趕緊回去看看能不能補上漏洞，就算免不了要被批評，能减少点焦虑也是好的。”
“你自己能想开就行，别太焦虑，我这边的工作可缺不了你。”
目送松涛离开后，汤屏摇了摇头，前往酒店吃饭。
吃饭中，袁戢端着餐盘过来，好奇道：“你在想什么，我看你从剧场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我在想，一个无法觉醒灵性的普通人在发现灵能者的存在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无聊的问题，我问你，唯物主义者是有神论者还是无神论者？”
“如果能证明神的存在，唯物主义者就是有神论者，反之则是无神论者。”
“那不就得了，事实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接受也好，拒绝也罢，事实都摆在那里，那些研究灵能的科学家，还有在妖祸时参与行动的军人，他们同样不具备灵性，不照样正视灵能者的存在。”
“这是幸存者偏差，你见到的都是愿意接受灵能者存在的人，说不定还有一批拒绝接受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参与相关的行动。”
“那就没辙了，实事求是本来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像那些当官的老党员，求神佛保佑的不也一大堆吗？他们都做不到，如何能强求普通人做到。”
“言之有理。”
汤屏点点头，将偶然生出的问题抛诸脑后。
翌日，松涛重回拍摄现场当起监制，声色如常，一如既往的矜矜业业，没有丝毫异样。
名单上的演员陆续前来报到，汤屏要求先化妆，只要化完妆后的形象与剧本人物相符，就当场签约，不走“回去等通知”的流程，以效率为先。
最后只有两人不符合角色形象，不得不让松涛重新选人，其余都签订了合同。
当天下午，马一鸣的妹妹马飞燕来到了拍摄现场。
“哈喽哈喽，大家好啊。”
没有半点怯生，马飞燕笑嘻嘻的跟所有人打了招呼，最后对汤屏道：“我还以为你会去当游戏主播呢，想着要不要假装碰巧连线到你的房间，没想到你居然只选择了‘游戏’，不要‘主播’，实在出乎意料，我哥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还以为他在搞整人节目呢！”
旁边的马一鸣反驳道：“我可没那种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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