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袁戢的母亲反而维护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亲个脸蛋而已，说得好像做了多么伤风败俗的事，你当初跟我处对象的时候，不也急得跟猴子一样？”
“在孩子面前，你瞎说啥呢！”
“说些大实话怎么了？男女之间的事，我们做医生的，反而比你们这群臭老九看得开。”
袁戢的母亲丝毫不给丈夫面子，回头对女儿道：“汤屏是个很优秀的小伙子，无论你是真的眼光好还是瞎猫遇到死耗子，只要结果好就行，就像做选择题，能蒙对答案也是本领，回头挑个时间，我们两家人碰个面，把订婚结婚的事都定下来。”
汤屏忙道：“只要你们有时间，我父母这边都可以。”
“好，我们今天还要工作，等下班了再商量，你俩待在家里可以，出门逛街也行，记得晚饭前回来。”
袁戢的父母收拾了一下餐具，便匆匆忙忙出门了。
袁戢看着父母出门的身影，感慨道：“我父母曾对亲戚说，如果我是个男孩，绝不会放我去习武，哪怕天天带在身边教导，也要把我教成高材生，但我既然是个女孩，那就算了，没必要太严苛。
“我当时听了很是不忿，凭什么对男孩就严格对女孩就宽容？因为女孩将来可以找个好老公嫁了吗？
“为了争这一口气，我练武的时候吃再多的苦都能忍，终于拿下了全国冠军，走特招进了重点大学，可惜他们对此瞧不上眼。
“现在回头想想，他们有他们的评价标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没必要去迎合谁,何况他们从未亏待过我，细心将我抚养长大，我还是由衷地感谢他们。”
汤屏调侃道：“感谢不能只在口头说说，作为报答，你不妨遂了他们的愿，找个好老公嫁了吧。”
袁戢失笑道：“是啊，从今往后，我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不需要再听他们的指示，正好，这也是他们认可的道理。”
当晚，彻底消了执念的袁戢主动逢迎，使得晚饭氛围极佳，两家人碰面一事很顺利地定了下来，就在下周。
汤屏自带魅惑光环，两顿饭过后，不仅丈母娘看他越来越顺眼，老丈人几杯酒下肚，也忍不住放浪形骸，跟他称兄道弟。
等到第三天傍晚离别时，两老已经把他当儿子看了，还是那种功成名就的学霸儿子，显得颇为不舍。
饶是袁戢已经放下执念，见状仍有些吃味。
两人回到治安科上班第一天，就把好消息分享给众人。
“恭喜恭喜。”
马一鸣很是敷衍地道贺，拉着汤屏到办公室里，压低声音道：“我的灵力已经增长到极限，近期差不多就能晋升三转，你说我要不要上报给组织？”
“这么快！”
“嗯，在上次你找人演戏骗了我一回后，灵力就开始飞速增长，压都不压不住。”
汤屏曾用“三眼灵曜”鉴定过，马一鸣原本的额外灵能“历劫重修”在火灾救人后就消失不见，但没有蜕变出唯一性灵格。
他还为此可惜过，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进行回馈。
“你现在晋升三转，这速度怕是比我还快。”
汤屏刚立下最快从二转晋升三转的记录，没想到转头就要被人破了。
“我就是担心这点，才犹豫要不要上报。”
马一鸣并不想透露自己的秘密，因为势必会牵扯到妹妹马飞燕，可他的情况不像汤屏有迹可循，若不交待清楚，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能这么快晋升三转。
汤屏想了想，建议道：“既然你不愿意公开，干脆偷偷晋升吧，先不声张，拖个一年再上报，也就没那么惹眼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遗忘
幻真界。
马一鸣双腿盘膝，闭目端坐在祭坛中央，调整状态，灵压逐渐收敛，为之后的爆发做准备。
汤屏和袁戢在祭坛外围凝神戒备，现场只有两人，治安科其它成员没有来，甚至都没有将事情告诉他们。
既然马一鸣选择了秘密晋升，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跟是否值得信任无关，何况以其他人的实力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袁戢稍稍有些担忧道：“上回晋升二转就迎来了鬼王虚耗，这回晋升三转，不会引来更强的妖怪吧？”
“理论上不会，他上回的情况有些特殊，现在特殊情况已经消除，何况虚耗已经是三转妖怪，比虚耗更强，总不能来个四转吧，世上哪有那么多四转妖怪，还专门盯着马一鸣不放？”
汤屏安慰了一句，旋即又补充道：“真要发生万一，也不要犹豫，带着马一鸣逃跑就是了，等下回再找合适的机会晋升，又不是世界末日马上降临，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袁戢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马一鸣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正式开始晋升，气息开始膨胀。
与此同时，原本静谧的四周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一群小鬼如黑雾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些小鬼张牙舞爪，猩红的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后方还跟着一只身形巨大的无名鬼王，鬼王周身缠绕着黑色魔气，头戴狰狞鬼冠，手中握着一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骨杖，每走一步，地面都随之颤抖。
尽管鬼群声势浩大，但汤屏和袁戢都放下心来，这种水准的敌人可以轻松应付，只要记得保护好马一鸣，谨防偷袭，别遗漏掉攻击就行。
汤屏甚至有闲情一边施展幻术将冲得最快的鬼群困住，一边道：“奇怪，你我晋升三转的时候似乎没遇到外敌阻挠，是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是马一鸣的个人问题？”
“就我的个人经验来看，基本上晋升的时候都会引来同类妖怪干扰，似乎有说法，如果成功阻挠灵能者晋升，妖怪就会像演绎灵格一样获得成长，比如你晋升二转的时候就有毛种妖怪来袭，只不过实力太弱，被我随手打发掉了。
“我晋升三转时，不仅身处地下墓穴，旁边还有秦始皇这样的绝世凶灵，哪有妖怪敢来？而你晋升三转时，妖怪们也忙着吸收帝流浆，哪里管得上你？”
袁戢解释的同时，甩手挥出一道罡气，将前方的小鬼拦腰斩杀，直逼后方鬼王。
鬼王急忙挥动骨杖，黑色阴气瞬间凝聚成一面盾牌，但被罡气命中后就炸得四分五裂，自身也被震退，显得狼狈不堪。
汤屏觉得袁戢的描述有些奇怪，但没有在意，分心两用难免说话不严谨，意思表达清楚就行。
他等鬼物靠近后，取出九子冥铃，输入灵力轻轻摇动，一股无形音波扩散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小鬼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在半空中拼命挣扎，却是完全抵御不了，被强行拽入法宝中，顷刻炼化。
袁戢拿出青龙戟，背生气翼，裹挟着凌厉罡风直取鬼王，展开迅猛攻势。
鬼王挥动骨杖抵挡，在武技上完全不是对手，被打得连连后退，身上的骨铠很快就被凌厉罡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眼见不敌，它硬挨一戟，趁机催动灵术召唤数只厉鬼帮忙，结果袁戢只是瞪了一眼，这群厉鬼当场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汤屏已然将大部分小鬼摄入九子冥铃中炼化，剩下的小鬼受限于鬼王的权能无法逃跑，但也不敢再上前，只在最外围划水，于是，他得以腾出手来帮助袁戢。
九子冥铃锁定鬼王，先是释放散魂诅咒，令其精神恍惚，接着便衍生无形锁链将鬼王捆住。
简单却有效，这件法宝本身就是鬼物的克星。
鬼王奋力挣扎，发出阵阵咆哮，挥动骨杖凝聚阴气想要击碎无形锁链，可袁戢先是一戟将骨杖击碎，再一戟插入鬼体，罡气迸发，予以重创。
鬼王顿时没了反抗的力量，老老实实被拉入九子冥铃中，残存小鬼没了权能限制，顿作鸟兽散，飞快逃跑，生怕也被拽走。
汤屏专心炼化鬼王，没有追击，在灵力催动下，九子冥铃剧烈摇晃，散溢出漆黑的鬼气。
“幸好这玩意只针对鬼物，要不然就成人皇幡了。”
吐槽归吐槽，汤屏的动作一点不慢，不一会便成功炼化，见如此轻易消灭敌人，忍不住道：“以前听人说，同级别的妖怪要比灵能者强，现在看来，这只限于有名气的妖怪，无名妖怪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袁戢纠正道：“你我二对一，我有克制鬼物的精神系灵能，你有克制鬼物的法宝，不能轻易取胜才叫人奇怪，灵能者的战斗本来就很讲究相性，像主任若是晋升三转，单独对上鬼王怕是讨不了好。”
“胡主任又不是战斗系灵格……”
汤屏本来要辩解一二，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战斗系灵格，倘若没有九子冥铃，也没有袁戢这样的高手借给他力量，单靠自己对上鬼王，恐怕也只有用幻术拖延时间这一种战术。
可再一想，“狐假虎力”本就是他灵格能力的重要部分，不用才是不公平。
灵能者不是武者，不存在双方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再进行公平一战的说法，谁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灵能，谁就更具优势。
就在汤屏和袁戢放松的时候，后方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马一鸣的脸色愈发苍白，灵格虚影闪烁不定，身上的灵压也逐渐混乱起来，时高时低，极不稳定。
两人均觉要糟，可晋升之事外人无法干涉，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马一鸣也察觉到自己的状况，决定放手一搏，竭尽全力运转灵力冲击瓶颈，可体内的灵力却如潮水般退去，周身光芒瞬间熄灭，灵格虚影消散。
“噗！”
他喷出一口鲜血，面无人色，身子向后仰去。
汤屏急忙上前将人扶住，并施展治疗灵术。
“抱歉，明明你俩尽心尽力保护，我自己却不争气。”
马一鸣有气无力道。
汤屏安慰道：“别说这些，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人没事，下次再挑战就是了。”
马一鸣摇了摇，失落道：“我刚刚生出了强烈的预感，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突破三转了，这是我签了契约的代价。”
知道详情的汤屏下意识觉得对方的预感没错，没法用善意的谎言安慰，只能转移话题道：“晋升三转尚且如此艰难，真不知道顾灵珑要怎么晋升五转。”
这时，就听袁戢茫然道：“顾灵珑，那是谁？”
刹那间，汤屏毛骨悚然！
第一百四十三章 破忘
汤屏很清楚袁戢的性格，她只会正面讽刺，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当即追问道：“你不知道顾灵珑吗？‘朱雀’顾灵珑，我国五名四转灵能者之一，号称单体最强，之前还带着我们治安科所有人一同探索了秦始皇陵。”
袁戢和马一鸣对视一眼，后者咳嗽了一声，有些担心道：“本国只有四名四转灵能者，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常识，你怎么回事？晋升失败的人明明是我，怎么搞得好像你才是受伤最重的人，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安慰我，我只能表示，心意领了，但真的没必要。”
汤屏沉默下来，心中闪过数种猜测：治安科众人的记忆被篡改了？还是顾灵珑晋升五转失败，连自身存在都被抹消？可为什么我还保留记忆？
他想了想，试着通过指出逻辑上的错谬来唤醒两人：“你们还记得之前探索秦始皇陵的事吗？”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记得。”
“那么我们去探索的理由呢？”
顾灵珑作为发起人，这是绕不过去的点。
袁戢察觉汤屏的异样，很认真道：“因为你找到了新界盟重要成员的线索，发现他们准备探索秦始皇陵，于是将计就计，想要以身为饵，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当然，中间发生了各种意外，最后我们只抓住了一名俘虏，那人还自杀了。”
汤屏心下一沉，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并非简单地将顾灵珑的存在抹除，还对相关的记忆进行了修正。
但虚造之物终究是假货，在细节处必然存在漏洞。
他继续问道：“秦始皇陵那么重要的神话遗迹，组织难道没有发现？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派人探索，反而交给我们？”
袁戢回忆道：“因为秦始皇陵是你率先发现的，所以当你提出诱捕新界盟成员的计划时，组织同意了。”
“我具体提出了什么样的计划？”
“不知道，你没有向我们解释，从实际发生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利用机关来暗算新界盟，可惜他们中有人掌握着预知危险的灵能，提前察觉，没有中计。”
汤屏万万没想到，自己建立的信誉会在这种时候坑了他。
倘若马一鸣或者袁戢提出行动计划，大伙肯定会问清楚，进行查漏补缺，可当汤屏说自己有一个行动计划且不方便解释时，大伙就懒得问了，直接照做就是了。
“那两名新界盟成员是怎么死的，他俩可是拥有合体成为上古凶兽相柳的绝技，我们可没有杀死他俩的本领。”
“他俩死在秦始皇手中，这本来就是你的计划，如果敌人实力弱，就由我们治安科拿下，如果敌人实力太强，就驱虎吞狼，唤醒秦始皇的英灵来对付他俩，事实上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全部符合你的设想。”
“我怎么知道秦始皇陵中一定有秦始皇的英灵，又是怎么唤醒祂来对付新界盟？”
“这个……你没有跟我们说过，但你说行，大家都相信你能做到，所以就都没有问。”
汤屏再度无语，又一次被自己建立的人设给坑了！
站在他的角度，根本想不出利用秦始皇的方法，对方又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妖怪，哪里会轻易中驱虎吞狼的计策。
可站在同伴的角度，我们普通人是想不到，但你那么聪明，说不定就发现了我们没注意到的细节呢？智者之所以为智者，就是为人所不能，做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汤屏不死心，继续扣细节：“秦始皇的英灵那么强，三两下就能把相柳拍死，祂没有转手对付我们吗？秦始皇陵最后又是怎么塌掉的？”
马一鸣疑惑道：“秦始皇是很强，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强吧，至少我们逃跑前，祂还跟相柳打得难分难解，只是稍微占据上风。”
袁戢也附和道：“当时我跟你之所以留下断后，就是担心相柳太快被击败，秦始皇会出手对付其他人，所以让他们先走一步，不过旋即你就发现相柳还保留了一部分实力，于是趁机逃跑了。”
汤屏闻言，意识到了篡改记忆的另一种技巧——死无对证。
他知道秦始皇的实力远远胜过周沧澜，和轻松杀死周沧澜的顾灵珑相差仿佛，可秦始皇的英灵已经升天，没法证明这一点。
同样的，他本来还想问探索秦始皇陵的初期是谁带的路，倘若众人说是他一路解开机关闯进去，必然会与顾灵珑的暴力破解产生冲突，可如今秦始皇陵已经崩毁，纵然有矛盾也证明不了。
这么一看，被篡改后的“历史”竟是逻辑自洽，毫无破绽。
不对！
汤屏立即意识到了一个关键，包括他在内，众人对顾灵珑根本不熟悉，满打满算才见过两次面，对方有什么习惯，做过什么事，一无所知。
即便他想从细节处挖掘“破绽”，前提也得是知道存在哪些细节。
何况，证明了这点又能怎么样？
难道发现逻辑有误的人会自动回想起顾灵珑？
汤屏没这么乐观。
而且，他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虽然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顾灵珑’这号人物，但我相信你，必定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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