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但我不明白一件事，你的灵能需要对视才能发动，而你的下属都作证，韩林被杀的时候你一直在审讯新界盟的俘虏，你是怎么做到分身两处？”
富正义这回没有直接告知答案，而是道：“兴许是我的同伴带着我一起通过影子转移，通过灵能使韩林自杀后，又迅速转移回来，只要速度够快，借口上厕所的话，就不会惹人怀疑。”
“不可能！”袁戢斩钉截铁道，“你这鬼话骗骗别人还行，骗我可没用，虽然从表面看，影子不属于任意元素，但元素化和影化在本质上都是将人的躯体非凡化，因此我格外清楚，我顶多操控风来托着别人飞行，无法把别人元素化，而你的同伴也一样做不到！”
“让你晋升三转，真是糟糕透顶。”
富正义感慨了一句，接着摇头道：“抱歉，这是我的另一个秘密，正如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如何晋升三转一样。”
袁戢讥笑道：“这就是你的诚意？”
“诚意不能是单方面的付出，也要有所回馈才行，否则不就成舔狗了？”
“我现在肯站在这里听你说话，就是最好的回馈。”
“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
富正义扭头看了一眼雷峰塔，见上面的异象越来越大，但短时间内没有蜕变的迹象，猜测五转没那么容易突破，稍稍按下心来，接着道：“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加入我们怎么样？”
“哈，你的脑子正常吗？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才说出这种话？”袁戢忍不住笑了。
富正义没有在意，抛出重磅诱饵：“你难道不想得到父母的认可吗？”
袁戢冷面道：“这跟加入你们有什么关系？”
“灵学进步研究会正在做一种消除凡人与灵能者的隔阂的实验，实验一旦成功，凡人就不会再淡忘与灵能者相关的记忆，甚至再进一步，凡人也有几率变成灵能者，当然，我也直认不讳，后者目前还看不到实现的可能，但前者的确有了不小的进展。”
“……”
袁戢沉默不言。
富正义见状，认为这是对方动摇的迹象，赶紧道：“我加入灵学进步研究会并非为了权势利益，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们开不出收买我的价格，我只是认可了他们的理念——让凡人和灵能者平起平坐。
“若不作出改变，以灵能者的实力，统治凡人，将凡人当家畜饲养只是早晚的事，退一步讲，即便没法让双方平等，至少也要建立起一个相互理解沟通的渠道，如果一个群体没法记住另一个群体，所谓的理解便无从谈起，因此打破记忆隔阂是实现平等的第一步。”
袁戢叹了一口气，道：“真没想到，‘平等’这个词竟然会从你口中说出来，但你觉得这种漂亮话能骗到我吗？我对你可是知根知底，过去你在武馆拉帮结派，干的那些丑事我一清二楚。”
富正义平静道：“我不否认，年轻时的确为了一些可笑的理由干过不少蠢事，但人总是会变的，我特别感谢灵格，若无灵格，我这样的庸人只能对你这种武学奇才顶礼膜拜，努力一辈子也看不到你的背影，但有了灵格，我也挤入了天才之列，可以享受他人羡慕的目光，不必再受嫉妒的情绪困扰。
“尤其是在觉醒出‘狴犴’后，只要我做一些正义之事，就得到同辈的仰慕、长辈的称赞、上级的提拔和实力的提升，有如此强烈的正反馈，哪怕是天生恶徒也会被感染，即便是现在的我也谈不上心如坚铁，又遑论年轻时的自己，怎么可能抵御得住？
“你对我成见太深，不妨参考一下别人，若非我早已痛改前非、矜矜业业、坚守正义，刚才武装科的同事见我偷袭温夏，为什么还愿意相信我？”
袁戢质疑道：“杀韩林灭口，也算是坚守正义？”
富正义反问：“韩林这种人渣，杀他怎么不算正义？”
“偷袭温夏，阻止顾灵珑晋升五转，也是出于正义？”
“灵能者中一旦出现五转，就会彻底拉开与凡人的距离，根据灵学进步研究会的预测，五转灵能者大概率能无视限制，在现世中随意使用灵能，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某人的一言堂，兴亡操于一念之间，人类就再也不可能实现平等了！”
袁戢皱起眉头，没有再驳斥。
富正义见状，趁热打铁道：“我不否认自己抱有私心，因为追求凡人与灵能者的平等也是一种正义，可以帮助我演绎灵格，可公义和私心就不能一致吗？难道必须为了其中一个抛弃另一个吗？追求人类平等，打破隔阂又有什么错？难道你不想让父母明白你现在的成就，得到他们的称赞吗？”
“……如果放在一年前，我可能真的会被你说动吧。”
袁戢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汤屏，现在的她有了相互扶持之人，已经没了执念。
可她旋即又否认道：“不！就算是一年前的我，也不会为了获得父母的认可，就去出卖国家的利益，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正义，难道杀了韩林，连累监狱管理人员被处分也是正义？为了阻止别人晋升五转，差点杀死温夏也是正义？”
富正义理直气壮道：“只是一些必要的牺牲，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束手束脚，那什么都做不了。”
袁戢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好，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为了正义，牺牲过自己的利益，哪怕一次？”
富正义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我……”
袁戢打断道：“你进入灵格共鸣的状态再说话，虽说也存在‘善意的谎言’的说法，但为一己私欲而撒谎，显然与正义相违背，必定会受到‘狴犴’的反噬，让我见证你的决心。”
“……”
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袁戢笑了，抬起青龙戟道：“人的确会改变，但你没有变，无论喊着多么冠冕堂皇的口号，你的本性从始至终都是以自身利益为重，正义对你而言，不过是衡量利益的砝码，利益不足以抵消灵格的反噬，那就选择执行正义，反之则毫不犹豫地抛弃正义。”
富正义长叹一口气，抬起鎏金龙枪道：“何必较真到这种地步呢，我是真的不愿跟你同室操戈。”
袁戢不屑的一笑：“这是源自正义，还是基于利益做出的判断？”
富正义不再回答，暗中催发灵能。
刹那间，一个不怎么规整的圆形亮了起来，将袁戢笼罩在内，却是方才他从云中召唤雷龙，特意操控一部分雷电在地面上留下了圆形焦痕，用以触发灵能“画地为牢”。
天地灵气被屏蔽，袁戢转化成元素形态的速度被大幅减缓，同时又有无形巨力压在她的身上，结界内的空气凝固如琥珀，行动严重受阻。
“阻我者，死！”
富正义操控水火之力缠绕枪身，猛然掷出，将来不及躲避的袁戢贯穿！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全程压制
被龙枪贯穿的袁戢破碎开来，化作一地的碎石。
富正义悚然一惊，背生强烈危机感，急忙激化体表龙鳞，又操控水流在体表形成护罩，同时进入深度共鸣状态，长出龙尾奋力甩动。
却见袁戢真身借助风灵之躯，化作一道青灰色的残影，鬼魅般绕到了富正义的背后，无视对方的龙尾甩击，用缠绕着罡风的青龙戟朝着富正义后心狠狠刺去。
“铛！”
青龙戟轻易捅穿水流护罩，与龙鳞激烈碰撞，火星四溅，强大的冲击力让富正义向前飞出，尽管龙鳞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戟刃还是在他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背后。
富正义伸手一招，一股水流裹住鎏金龙枪，重新拉回他的掌心，袁戢见状，甩手打出一道罡风将龙枪击飞。
富正义眉头微皱，水的速度终究有些慢，搬运实物还是用风更快捷方便，但在转化成风灵形态的袁戢面前控风，就像是跟印度人比自信一样可笑。
“你的唯一性灵能也进化了？”
富正义知晓袁戢有一招类似替身术的灵能，因此早已心生戒备，但在刚才投出龙枪的一瞬间，他本能地认定那就是袁戢的真身，不需要戒备，下意识放松警惕，直到看见碎石才意识到不对劲。
“晋升三转会带来整体的蜕变，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难不成你以为这是你独有的待遇，别人都不会有？”
袁戢冷笑一声，手中青龙戟展开疾风狂涛般的攻势，靛蓝刃花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富正义只能空手迎战，即便用龙鳞强化了肉体防御，仍被打得节节败退，不时被戳出一个窟窿，他想要运用水火雷元素力量袭击，可在激烈的近身搏杀下，根本没有给他分心操控的时间。
他想使用“明镜高悬”扳回劣势，虽说以袁戢的品性和家教，估计从未犯过什么大错，激不起多少负罪感，但只要能产生刹那的失神就行。
有了一丝喘息之机，他就能趁机取回兵器，调整状态，拉开距离用灵术攻击，避免近身交手。
然而，富正义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元素形态的袁戢没有眼睛！
尽管受到潜意识的影响，袁戢在转化成元素形态后，仍会维持住人形，从外表看跟平常没有区别，只是行动会变得格外轻灵，仿佛不受重力的影响。
但这些都是假象，实则她空有人类的外貌，并无血肉器官，即便一拳将她的脑袋捣碎，也只是打中一片空气。
“明镜高悬”的触发条件是对视，就连遇到盲人都无法生效，更别说是一个连视觉器官都没有的对手。
改变天气的“呼风唤雨”在单挑中几乎起不到作用，晋升后的虎先锋似乎也摆脱了妖族的身份，不受“天龙之威”克制，“画地为牢”需要前期布置，想在战斗中临阵发挥只能使用刚才的技巧，但对方已经体验过，在有所提防的情况下很难再生效，最后的“逆鳞之怒”更是属于被逼入绝境时的拼命手段，能不用最好不用。
细数下来，自己的能力竟然都难以生效？
袁戢敏锐地把握到对手的一丝怯意，心中冷笑一声，再增两分力道，她身形如电，青龙戟或挑或刺，招招直逼要害。
富正义仓促间以龙爪格挡，可两人出自同门，各种招式套路了然于胸，袁戢甚至都不需要依赖武道直觉，仅靠经验就能做出预判，每每命中破绽打崩架势。
若非富正义有龙鳞保护，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饶是如此，他的身上也多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鳞片滑落。
“吼！”
心知继续拖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富正义不得不主动求变，体内真龙血脉开始沸腾，进入深度灵格共鸣的状态。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剧烈变化，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脊背高高隆起，双臂逐渐变长，指尖长出锋利的龙爪，鳞片如铠甲般覆盖全身，眨眼间便化作三米高的龙人形态，身躯魁梧异常，原本受伤的伤口处，翡翠色雷光不断涌动，伤势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受死吧！”
富正义猛然挥臂，锐利的龙爪撕裂空气，光凭劲风就在地面上刮出裂痕，俨然是想凭借增强后的身体素质来个一力降十会。
然而，袁戢凭借直觉早有预料，以戟作枪来了个凤点头，精准命中对方的手臂关节，弯曲戟身缓冲力道，三分消、三分借、四分抗，借力打力，青龙戟宛若弹簧一般转过一个巨大弧线，狠狠砸中对方的腿肚子。
富正义痛哼一声，受不住力道冲击，单膝下跪，他并未放弃反击，龙尾缠绕雷电顺势甩出——对付元素形态的袁戢，纯物理攻击没有意义，必须携带元素能量。
龙尾的直径就有接近半米粗，长度接近两米，攻击范围巨大，力道能轻松摧毁石墩，又有雷霆奔腾，正常人面对这一招只能后撤，但袁戢早已将元素形态掌握得如火纯情，当即身体化作气流紧贴地面躲过攻击，接着欺身而入绕到对手正面，劲风裹住青龙戟完成蓄力。
“狩猎巨人！”
青龙戟猛然一个向上冲挑，罡风缠绕戟刃高速旋转，增强破碎力道，命中富正义的下巴，将龙鳞尽数击碎，狠狠挑飞出去。
“咕——”
饶是龙人体质强悍，富正义挨了这一击也觉得头晕目眩，不仅如此，他的喉软骨被击碎，一张嘴就有鲜血混着碎骨碎肉向外吐。
“技巧比不过就想用蛮力取胜？简直愚蠢！”
袁戢不给对方喘息之机，提戟再上，接着风灵形态的高速机动性，围着对方展开疾风骤雨般的进攻。
富正义喉咙刚受重击，脑袋还在晕眩中，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一手勉强护住要害，另一只疯狂乱舞，外加甩动龙尾，想要逼退袁戢。
“你以前学的武技全是以人身为基础，变成龙人后，虽然各方面能力都大幅提升，但你根本不适应这幅躯体，也不懂得相应的发力技巧，就如同三岁儿童挥舞重锤一般，到处都是破绽，我闭着眼睛都能将你击败。”
即便是进入元素形态的袁戢，也是操控气流模拟以前的发力技巧，从而适配武技，这远比她乱舞一气强得多。
“住……口！”
凭借非凡的自愈能力，富正义勉强恢复说话能力，他凭借坚固的肉身硬抗袁戢的进攻，操控水火雷元素反击，刹那间，周身燃起熊熊烈火，江水被无形之力牵引，化作尖锐的水刃，天空中雷云汇聚，雷光闪烁。
“没用！”
袁戢大喝一声，掀起一阵狂暴飓风，飓风呼啸着席卷，扑灭富正义身体表面的烈焰，绞碎水刃，荡开天空中的乌云，掐灭尚未成形的雷霆。
“话说，我现在才发现，好像你的能力都只适合虐菜，别说挑战强者，一旦面对同级别的对手就展现不出应有的水准。”
“闭嘴，你懂什么！”
“行，我不懂，所以我转述师傅对你评价，他说你这人头脑聪慧，在武学上也有天赋，即便比不上我，但只要肯花心思，臻至一流只是早晚的事，可惜你心思太杂，贪多又想贪精，还没全放在练武上，又想搬弄阴谋权术，又想维护名声风度，结果样样会，样样疏，注定一辈子不上不下。
“以前我听不懂，现在我才明白，他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你的武功不错，灵术也不错，甚至口才、战术智慧也很出色，但没一个是顶尖水准。”
说话间，袁戢虚晃一招，引得富正义出手落空，利用对方转身迟缓的弱点，绕到背后猛然一劈。
咔嚓！
霎时龙鳞破碎，鲜血喷涌而出，富正义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向前跌出。
袁戢正要上前给予致命一击，却感对手灵压骤然爆发。
“啊——”
富正义仰头发出一声怒吼，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声波如实质般扩散，震得周围空气嗡嗡作响，脚下的地面也随之剧烈震颤，一道道裂痕如蜘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只见他受伤的人龙身躯被刺目耀眼的光芒包裹，骨骼爆响如雷鸣，在光芒之中不断重塑，体型继续增大，粗壮的龙尾狠狠拍击地面，将周遭的岩石震得粉碎。
随着光芒消散，富正义俨然化作一条体型庞大的真龙，他的双眼完全被血红色占据，瞳孔深处跳动着妖异的火焰，仿佛两团燃烧的血焰，透着无尽的疯狂与杀意。
袁戢见状，感慨道：“最深层次的灵格共鸣，你是不想变回人了吗？”
“师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招人嫉恨，老老实实在治安科当个废物不好吗？”
“逆鳞之怒”被触发，富正义的灵力狂涨数倍，周身形成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场，狂风裹挟着尖锐的冰碴，以他为中心疯狂旋转，所到之处，树木被连根拔起，巨石被轻易碾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这血腥味又与他身上散发的龙威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袁戢也不禁心头一紧。
此刻，富正义若是全力攻击雷峰塔，袁戢根本挡不住，但“逆鳞之怒”的副作用就是陷入暴怒，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战略目标，只想着杀死袁戢。
灵力催动，元素暴走，风雷水火齐出，天地出现末日景象。
下一刻，一阵铃声响起，阴冥鬼气弥漫，将风雷水火异象掩盖，令天地重归黑暗。
“所以说，就算是拼智谋，你也只能算二流。”
袁戢催动九子冥铃，随着铃音响动，九道幽蓝色的光芒从铃铛中飞射而出，在半空之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阵纹。
阵纹一经成型，天地间的气息瞬间变得诡异莫测，原本围绕着富正义疯狂旋转的狂风和冰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锢，销声匿迹。
愤怒中的富正义感觉到危险，试图逃出阵法范围，可就在他行动的瞬间，阵纹中伸出无数条由幽蓝光芒凝聚而成的锁链，如灵蛇般向着他缠绕而去。
锁链与龙鳞碰撞，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富正义发出愤怒的嘶吼，龙尾疯狂摆动，拍碎了数条锁链，但被拍碎的锁链在刹那间重组，又继续将他缠住。
不一会，富正义的脖子、四肢、尾巴都被锁链紧紧束缚，身躯也被缓缓拉向阵心，同时腐骨、散魂、迷智、断脉、盲瞳、聋耳、哑喉、滞足、焚心九种诅咒施加在他的身上，令他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
富正义奋力挣扎，身上的龙鳞一片片脱落，鲜血四溅，锁链却是越缠越紧，不由得发出不甘的咆哮，朝着袁戢喷吐龙息，被轻松躲开。
“师兄，我来送你上路吧。”
袁戢没有半点留情之念，身化罡气旋风，裹住青龙戟高速旋转，朝着龙背迅疾钻去，霎时血肉飞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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