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鲁道夫认出对手的身份，没有继续攻击，转而开口攀谈。
杨天慧嗤笑一声：“主的意志？主在哪里，什么时候传达了祂的意志，为何我没有听过？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可以代表主？”
“我无法代表主，但庇护异教徒的行为，无疑与主的意志相悖，‘无论是我们，抑或天上来的使者，若传福音给你们，与我们所传给你们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诅咒异教徒才是我等本分。”
“前提是你的福音为正统，别人的福音为邪道，可你要怎么证明你的福音才是正统，倘若真相恰好反过来，那么你才是要被诅咒的那一方。”
鲁道夫一听有戏，语气温和道：“在当今时代，异种神明欺骗人民，篡夺信仰，同为主的地上代行者，我等应当相互包容，放下干戈，先携手对付异教徒，方能对得起主的恩泽。”
杨天慧若有所思道：“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我听说你们西方教毫无自由，只会排除异己，听到不同的声音就想要毁灭别人的肉体。”
鲁道夫怒斥道：“那是无耻的污蔑！东方政府担心你投奔主的怀抱，故意撒谎泼的脏水，无论你信仰天主教、东正教、新教，抑或其它冷门教派，只要肯沐浴主的光辉，吾等皆一视同仁。”
“哦，你们真的能容下尖锐的声音？”
“当然，主的胸怀无比宽广，能包容不同的声音，再尖锐也伤不到分毫，东方的土地终究不是吾等天使的栖身之所，西方的乐园方是真正的归属，我在此做出承诺，只要你愿意回归，主御座前的位置将有你的一席之地。”
杨天慧意动道：“行，我也受够这边的不思进取，天天喊着王道，实则软蛋一个，只要你们愿意承认我信仰的拜上帝教，我就跟你们走。”
“当然，既然你信仰主，拜上帝教也没什么……唔？”
全知灵能自动为鲁道夫收集到了拜上帝教的信息。
——开辟真神惟上帝，无分贵贱拜宜虔。天父上帝人人共，天下一家自古传。盘古以下至三代，君民一体敬皇天。
——普天之下皆兄弟，上帝视之皆赤子。
——上帝是东方人。
——耶稣为兄、己为次子。
——上帝为天父、耶稣为天兄、吾为天王。
鲁道夫露出了吃到屎味咖喱的表情，敢情你的称号“圣姑”是对应“圣父圣子圣灵”的圣姑啊！
你咋不叫自己天姑呢？
什么狗屁搜索引擎，说圣姑是东方著名武侠小说里黑道首领女儿的称号，为左道群豪敬仰。
他就是看了这种解释，才认为杨天慧可能对中国政府抱有不满，有拉拢的价值。
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自诩耶稣的姑姑，比拜上帝教的创始人洪秀全还过分，人家洪秀全也只是想当耶稣的弟弟！
这等言论，无论哪一派的信徒都决计接受不了，没有探讨的余地。
鲁道夫面无表情，操控六翼天使挥舞光剑迎面斩去，并厉斥道：“异端，当诛！”
杨天慧急忙闪躲，同时开口戏谑道：“不是说主的胸怀无比宽广，能包容不同的声音吗？”
“你的声音太尖锐了！”
鲁道夫催动灵能“天火审判”，从虚空中召唤出净化邪祟、焚烧灵魂的低温圣焰，正常情况下威力足以熔毁一座小型城市，此刻受八卦阵的压制，被削弱到只剩五成，但依旧能胜过杨天慧。
论战斗能力，炽天使本来就在智天使之上，何况鲁道夫还具备唯一性灵格“米迦勒”，这位既是御座前七天使之一，也是四大天使长之一，在旧约圣经中提到的两个天使名仅有米迦勒和加百列。
杨天慧不敢大意，操控智天使灵体的四翼向前合拢，羽翼释放光芒形成护罩，正是鲁道夫之前使用过的灵能“神之庇护”。
不仅如此，她还引动八卦炉的力量，进一步增强防御。
圣焰倾泻而下，被层层化消，在羽翼护罩上荡开一圈圈的涟漪，震得智天使灵体剧烈颤抖，可终究未能突破。
艰难挡下冲击后，杨天慧没有转守为攻，而是继续加强防守，随着灵能催动，四个由光凝聚而成的智天使分身出现在她身旁，每个分身都手持光芒闪耀的法杖，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彼此勾连在一起形成盾阵。
鲁道夫见状，愈发烦躁，双手交叉于胸前，背后的炽天使灵体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数金色的光刃从虚空中射出，形成风暴呼啸荡出。
光刃风暴势如破竹，连续突破防御屏障，剿灭智天使分身，但每突破一层就被削弱三成，在消灭了三个分身后，再也无能为力。
杨天慧稍一喘息，吸收八卦炉的能量，又重新召唤出分身，布下盾阵。
鲁道夫看着对面一心固守的光羽堡垒，终于死心，对手摆明了要借助阵法耗下去，根本不打算取胜，就是能拖多久是多久。
偏偏光灵系灵格最不擅长内斗，彼此都具备顶尖的光系抗性，若非存在绝对性的实力差距，很难速胜。
“唉，智不如人，被算计了一把，只能寄望朱雀晋升失败了。”
……
太极阵内。
冯盈盈急于离开，挥手朝着天空中的法阵打出一道卍字掌印。
汤屏手持水灵珠幻化的举盾赶到，拦在掌印前，虽然被震得气血翻腾，还是成功挡了下来。
“让开吧，我不想同你动手。”
冯盈盈诚恳劝道。
“我也不想跟你动手，但没办法，立场有别，我不指望能打败已经晋升四转的你，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吧。”汤屏冷静拒绝。
“不能让顾灵珑晋升五转，否则世界会迎来毁灭，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是为了骗你让开故意撒的谎。”
“……你没有撒谎，但不代表你说的就是真相，你现在立场未明，我无法相信你。”
见汤屏寸步不让，冯盈盈叹了一口气。
时间紧迫，她也不想再多做解释，正要强行突破，忽闻一声爆鸣，却是九幽锁龙阵破碎，重伤昏迷的富正义从中飞了出来。
汤屏觑见后，操作水灵珠衍化长戟就要将对方捅穿，忽有掌心破空袭来，逼得他不得不闪身躲避，扭头看去，却是冯盈盈出手阻拦，并将富正义吸到身边。
“明明着急离开却还要救他，所以你也是灵学进步研究会的人？”
汤屏皱眉道。
“你的女友受了很重的伤，你不去关心她吗？”
冯盈盈瞥了一眼，在九幽锁龙阵的中心处，浑身是血的袁戢正持戟伫立在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意识。
“我相信她不会有事。”汤屏丝毫没有分心，甚至没有扭头去看，“现在你多了一个累赘，脱身的难度又增加了两分。”
冯盈盈无奈，单手结印，召唤出一尊十米高的天王法相，挥拳砸向汤屏。
汤屏轻巧躲开攻击，又连续施术灵术，召唤水箭和荆棘阻挠冯盈盈离开，口中道：“虽然你晋升了四转，但并非战斗向的类型，想要打发掉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冯盈盈也知晓这一点，她的灵格擅长治疗、占算、解咒、赐福，就是不擅长战斗，虽说不至于赢不了一个没有克制关系的三转灵能者，但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尤其在受到太极阵限制的情况下，施展的灵术威力不足平常的一半。
她只能尝试交涉：“我和你立场虽非一致，但并非对立，恳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拯救世界，让人类多活一阵子。”
汤屏冷酷道：“空口白话说服不了我，而且从你现身打破雷峰塔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何况我有很多疑问想向你求解。”
双方视线交汇，汤屏发动灵能“幻景之眸”篡改认知，但受到一股强大精神力的阻挡。
“精神幻惑之术对我无用。”
冯盈盈一边说着，一边举掌过顶，沛然灵力凝聚成一朵圣白莲花，并且在不断扩张中，俨然是打算靠灵力根基强行打败汤屏，速战速决，不想再拖延时间。
汤屏笑道：“倒也未必，其实早就生效了，直接篡改四转灵能者的意识的确很困难，但通过日积月累、潜移默化，还是能篡改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认知，你忘记前一阵我经常到灵能培训基地找你请教灵术的事情了吗？”
“唔！？”
冯盈盈察觉不妙，可没来得及行动，本该昏迷的“富正义”抬手一记手刀穿刺，配合罡气直接洞穿了她的小腹。
她吃痛之下，携带恼恨的一掌拍向“富正义”，“富正义”身体溃散成风，躲开了攻击，并在汤屏身边凝聚成形。
强烈的质疑修正认知，冯盈盈定睛看去，对方哪里是富正义，分明就是袁戢，再扭头看向驻留原地的“袁戢”，发现那边才是富正义，而且已经死了，只是具尸体。
汤屏道：“现在，你有时间慢慢跟我们解释了吧。”
第一百五十章 创世失败
汤屏可不是那种别人好心给了提醒，却不放心上，等到事发后才懊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重视的性格。
既然冯脉脉提醒说要小心她姐姐，自然要做一些防备，于是他就借口请教灵术，隔三差五上灵能培训基地找冯盈盈。
汤屏当时并不知道冯盈盈晋升了四转，考虑到冯脉脉没有给出具体的理由，不排除是基于某种误会而产生的担忧，不能真的把人逼成敌人，因此他只用了最浅层最不会引起警戒的心理暗示——忽略袁戢身上的异常。
这种程度的影响连篡改认知都谈不上，毕竟就连最容易的篡改方式“同类替代”都比这个难得多，既不是要冯盈盈忘记袁戢，也不是把别人当成袁戢，或者把袁戢当成别人，而是简单地别太关注袁戢。
强如四转灵能者照样要中招，“幻景之眸”就是这么一种对同伴使用比对敌人使用更容易成功的灵能。
袁戢借助九幽锁龙阵击杀富正义后，使用灵能“虎形替身”将富正义变成自己，而她则通过风灵之躯变成富正义的模样。
当然，她并不擅长变化之术，真要有熟悉富正义的人，很容易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大到身高体重，小到眉毛鼻梁，都跟真正的富正义有差别，但冯盈盈对富正义本就不熟，又中了汤屏的暗示，下意识就忽略过去。
“富正义野心勃勃，却死在自以为已经堕落的同门手下，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会非常憋屈吧。”
冯盈盈轻叹一声，收回目光。
汤屏凝神戒备道：“听你的语气，似乎仍不打算解释缘由。”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对现在的我而言，活死人有点困难，肉白骨易如反掌。”
冯盈盈伸手在小腹上一拂，碗口大的伤口瞬间愈合。
下一刻，罡风气劲破体而出，重新撕裂伤口，引发鲜血喷溅，令她不由一愣。
袁戢好心解释道：“余劲残留，玄幻小说中经常有的设定，我废了好大工夫才掌握这一技巧。”
冯盈盈沉默了一会，由衷称赞道：“你在武道上的天赋着实令人惊叹，过去是灵格限制了你的发挥。”
袁戢持戟道：“过奖了，现在以二对一，你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冯盈盈瞥了一眼，笃定道：“虽然你极力掩饰，但你受的伤并不轻，只是元素形态看不出来罢了，而且灵力损耗巨大，能否发挥出三成的实力都不好说。”
袁戢毫不示弱道：“那就来试一试吧。”
和柔和知性的长相不同，冯盈盈态度也是意外的强硬，当场进入深度灵格共鸣的状态。
只见她脚踏金莲，缓缓浮空，周身佛光越来越盛，头顶浮现出一轮金色的佛轮，轮上梵文闪烁，散发着无尽的智慧光芒，法相周身环绕着层层金莲，花瓣晶莹剔透，每一片都散发着祥和却又强大的气息，将周围的黑暗一扫而空。
“人形灵格的灵格共鸣要比非人性灵格简单得多，不需要牵制准备。”
过去没见过人形灵格的灵能者进行灵格共鸣，汤屏感慨这种情况下还能获得意外的知识，当即不敢大意，也跟着进入灵格共鸣的状态，变成英俊非凡的妖狐美男。
这时，冯盈盈抬手一扬，掌心凝聚出一轮璀璨的卍印光轮，光轮表面流转着神秘的纹路，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小型的宇宙，无数星辰闪烁，光芒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哪怕没有出手，汤屏和袁戢都意识到此招非同凡响，不由担心太极图能否撑住冲击，思考着如何削弱——正面抵挡是找死。
眼见冯盈盈即将出手，远方天际忽现异变，一道火柱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撞入天穹中轰然爆散，旋即便是火焰般的赤红向着四面八方晕染开来，将整个夜空染成火天奇景。
看见这一幕，冯盈盈当场愣住了，露出宕机般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袁戢长出一口气，面露喜色道：“看来顾灵珑成功晋升五转了，你们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冯盈盈喃喃道：“这不是晋升五转的异象……”
袁戢没好气道：“别说的好像你见过谁晋升五转一样，好歹也是四转灵能者，别一副输不起的样子。”
“被骗了，我们都被顾灵珑骗了！”冯盈盈醒悟过来，情绪激动道，“我被灵能部骗了，而灵能部被顾灵珑骗了，她早就晋升了五转，以晋升为借口，调用灵能部的资源，其实是为了创世！她是创世结社的成员！”
意识到这一真相后，冯盈盈瞬间没了斗志，撤去卍印光轮，退出灵格共鸣的状态，落回地面。
袁戢狐疑的问道：“不打了？”
“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理由，如果创世失败，世界会迎来毁灭，如果创世成功……我还真不知道创世成功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或许可以期待一下。”
说是这么说，但冯盈盈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期待。
汤屏道：“在结果出来之前，能否解答我的一些疑惑？”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但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汤屏知道对方口中的“父亲”指的是他的生父，没有客气，直接问道：“先说一下你的身份吧，你到底从属于哪个组织，莫非跟富正义一样，也是灵学进步研究会？”
冯盈盈摇头道：“不，我是归灵教的成员。”
汤屏恍然：“归灵教跟灵学进步研究会是合作关系，难怪你要救富正义。”
这时，温夏走了过来，难以置信道：“你一个四转灵能者为什么要加入归灵教？国家对你难道不好吗？身份、地位、财富，不管你想要什么，国家都可以给你。”
她是真的不明白，富正义加入了灵学进步研究会，冯盈盈加入了归灵教，如果之前的话没有撒谎，顾灵珑则是加入了创世结社，四大邪教组织凑了三个，尤其这三人都不是底层灵能者，各个有身份有地位。
冯盈盈没有理会，面上透着不近人情，和平日的形象相去甚远。
汤屏见状，道：“我也很好奇，能否替我解惑。”
冯盈盈开口道：“强者需要信念，而国家给不了我们信念。”
温夏驳斥道：“国家哪里没有信念了！远的不说，人类命运共同体难道不是一种信念吗？”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口号很不错，但也仅限于口号了，假如某地爆发不义之战，一方大肆屠杀另一方平民，既然是人类命运共同体，难道不应该锄强扶弱吗？但我国只会在口头上进行谴责，没有任何实际行动，这种浮于表面的空洞信念没法让人相信。”
“国际规则没那么简单，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瞧，这就是矛盾所在了，国家把灵能者当成普通人对待，在我实力弱小的时候，不得已只能遵守国际规则，在我实力变强后还要遵守国际规则，那我变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你也许会说，变强的意义是不受欺负，而不是欺负别人，没错，在灵能刚萌芽的阶段，盖世英和法光就是秉持这一信念，带着强烈的责任感成长起来，但时过境迁，如今本国的灵能界实力已经是当世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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