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小姐时日无多 第160章

　　“糟透了。白金比我想的要蠢的多。”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向客厅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都之星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看见天文学家了之后细声细气的问候了一声姐姐好。

　　“我下午本来是准备带她去做一个路书的，对赛马场进行第一次勘路。说起来，看来这个青训基地确实是下了重本了，训练场完全是一比一的复刻隆尚赛马场的路况的，甚至就连草质都差不多。不知道美国佬在这里面到底投了多少钱，我估计是个无底洞。”

　　海都市静静的听着天文学家说着，坐回到原位置，伸出手指抚摸着放在桌面上的书。天文学家则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坐在了海都之星的身边，伸出手掌来用了的压了压海都之星的脑袋———然后海都之星也像是个弹簧一样的被天文学家的手掌压低了脑袋，等手掌挪开之后又顶了回去。

　　“说回白金。我本来以为勘路而已，尽管是第一次，但是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那个家伙···”天文学家无奈的摇了摇脑袋，“简直是一团糟。日本的赛马娘都是她那样的吗？不是也培养出过大震撼和黄金巨匠这样的赛马娘吗，怎么基础能差到那种地步？”

　　拉力车手和他的领航员之所以能靠路书来决定生死，那是既是因为领航员是拉力车手的另一双眼睛，一切有领航员来为拉力车手思考，更是因为对于车手来说，一切的数据都是可见的。赛车现在时速是多快，以这样的时速接下来能跑到哪里，这都是可以预测的。

　　为什么赛马娘很少会去准备路书这种东西？因为在赛场上，赛马娘既没有领航员，也没有可视化的仪表。为什么会有赛马娘失速？一方面是因为身体已经力竭了，还因为赛马娘很难在赛道上意识到自己究竟跑的有多快，这会给赛场上的选手带来错误的判断。

　　但是为什么天文学家这一套用起来得心应手呢？自己是因为她虽然没有领航员，却有着可视化的数据。

　　数据不可视的最根本原因是因为赛场上的赛马娘没有参照的标准，无法对速度进行量测，只能大概的估计。这种时候，步幅和步频的稳定性就成了唯一的坐标。

　　最顶尖的拉力车手，仅凭肌肉反应，就能一脚油门踩下去，将显示时速的仪表稳定显示着自己想要的数据。同样的，最最顶尖的赛马娘，也能做到几乎维持不变的步幅和步频。步幅和步频决定了赛马娘的速度，步幅和步频能够维持稳定，速度也就能够维持稳定。

　　速度维持的了稳定———赛场的坐标系就能构建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路书将给赛马娘带来极大的优势，它将只是单纯的一遍遍练习带来的肌肉记忆变成了可视化的数据。

　　天文学家本来以为对于白金来说，这会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她毕竟是赢了皋月赏和日本德比，又碾压式的赢下了宝冢纪念，还赢过了香港马王的新生代日本最强赛马娘！这是妥妥的世界一流水准了。

　　“结果怎么样？”海都市虽然在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但是依然面带着微笑问着。

　　“一塌糊涂。”天文学家一想起下午的惨况，不禁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白金的路书根本没有办法构建起来。最开始我是以为她不习惯在奔跑中思考的形式，直到多次的试验之后，我才发现她是在更根本的地方出了问题。”

　　“于是我带她去测试了一下步幅和步频。嗯，那个家伙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步伐。”

episode 314 把白金交给我

　　“维持六十千米每小时的速度！维持住，这个速度对于现役赛马娘来说很悠闲吧！”天文学家把住跑步机的护手，侧着身子看着跑步机上显示的数据，“维持住啊，你维持住啊！别变快，也别变慢！”

　　天文学家本意是想和白金和颜悦色的讲道理的，但是一看跑步机上的数据就有种眼前一黑的压迫感。

　　这里的跑步机可以用来锻炼，但是外边就是新鲜的草场，在跑步机上跑步就好像本末倒置了。因此，这些跑步机更重要的功能是测速。

　　时刻监测赛马娘奔跑的脚步，然后将时速、步幅等等的数据全部直观的显示在眼前的小屏幕中，以便赛马娘和训练员分析自身的优势和不足。

　　天文学家是一点优势都没看出来，只看到不足了。

　　先不说那个不知道飙到哪里的步幅和步频了，那个数据让天文学家简直误以为白金是个刚刚接触赛道不到两年的初学者———该死的，这些选手都是恨不得从出生开始就在赛道上跑，按理说早就该渡过这个阶段了，这些东西应该是白金在上特雷森学院之前就被矫正过的才对。

　　就只看白金现在的时速。

　　天文学家要求白金稳定在六十千米每小时的时速。这个速度乍一看可能有些天方夜谭，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天文学家对白金有着充分的妥协和让步的结果了。对于一场两千米长度的比赛，即使是前一千米维持在六十千米每小时的时速，也已经是较为缓慢的速度了。

　　就这，就是这个速度！白金都做不到！

　　倒不是说她跑不到这个速度，而是···

　　白金有些滑稽的在跑步机上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速度。虽然她已经在用尽全力了，但是跑步机上显示的时速依然在不断的跳动。一会变成四十上下，白金连忙快跑几步，数据立刻飙到八十多，白金再连忙慢跑几步，数据又调到四五十左右的样子。

　　无论如何，都和天文学家的要求相差甚远。

　　“白金你行不行啊，你平时是怎么训练的啊！”看到这个场景天文学家是真的急了。这个场景就像是天文学家去做家教，本来以为这个孩子是学校第一教起来没啥大问题，然后发现这个孩子其实狗屁不懂考第一是因为他提前拿到了卷子。

　　这怎么教啊？从十以内加减法开始教吗？

　　“别催，别催！”白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扯着嗓子，“我在努力，给我点时间适应！”

　　“你都适应多久了？”天文学家是真正的一脸绝望。假如白金能把时速维持在五十左右或者六十多天文学家都认可白金的努力了，差了这么多，天文学家想昧着良心说白金努力了也行不通呀。

　　“又慢了，我再快一点···”白金自己眼睛也盯着跑步机上的仪表。她本来对这些是不在意的，来夏威夷也是以度假为第一目标的。但是看着仪表上的数据总是达不到天文学家要求的，白金的犟劲也上来了。

　　时速六十千米！快要到了，在现在这个时刻再放缓自己的脚步···

　　“啊！”白金发出了一声惊呼。强行变速带来的结果就是脚底下的步伐混乱，白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前一倒趴在了跑步机上，然后被履带转动着运送着摔到了地上。

　　天文学家在一边按着太阳穴，痛苦的捏着自己的鼻梁。

　　“就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的天文学家叹息着，又拍了拍身边的海都之星的肩膀，“要我说，海星星明显要强得多。白金的那个条件，根本达不到国际的水平，想要在凯旋门夺冠的话，只能说是日本人的痴心妄想。”

　　反正日本人早就魔怔了，看啥都像是能夺冠凯旋门的样子，是个厉害点的就往凯旋门送。还得是黄金船想得明白，去凯旋门直接就是去旅游的，溜一圈就下来了。

　　海都之星眨眨眼睛，没有对天文学家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

　　而海都市依然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还一边听着一边拿出三个一次性纸杯来，冲入了热水，举起杯子递给了天文学家：“喝点暖暖身子。”

　　“这里的条件太艰苦了，还得用一次性纸杯。”天文学家抱怨着接过纸杯，看着里面褐色的液体怔住了，“姐，这啥啊，速溶咖啡吗？”

　　“这里连沃尔玛都没有，能喝上速溶咖啡就不错了。”海都市微微一笑，自己先抿了一口。

　　“说回白金。”海都市在把嘴里的咖啡咽下去之后，又接着继续说，“还记得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吗？”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了，就不要想着它是怎么发生了，而是要想着怎么去解决它。”

　　“白金现在是这样的情况，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无法改变。你身为东京特雷森学院的带队老师，又是白金的教练，让一切回到正轨是你的责任。”

　　“相信我说的话，白金绝对不比海星星差。”海都市小声嘟囔着在后边迅速补了一句“当然还是海星星最厉害”，然后接着说，“不要让一切停留在纸面上，伽利略。假如都以数据论胜负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亲自上赛场比试了。还记得奇异光芒是怎么赢过你的吗？”

　　天文学家啧了一声。紧接着，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睁大了眼睛：“对了，大姐。你早在香港的时候就和白金一起跑过比赛了———你那个时候就知道白金身上有这些缺陷了！”

　　“不止是我，也不只是你。”海都市又抿了一口一次性纸杯里的速溶咖啡，“只要是见过白金比赛的训练员和赛马娘，应该都能感觉到她跑起来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缺陷能迅速弥补，那就不叫缺陷了。”

　　“这是一个机会。”海都市放下已经变得滚烫的杯子，将身体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夏季集训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你知道为什么鲁道夫象征会选择你，爱丽速子会选择你吗？”

　　与此同时，海都市一直微微眯上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直勾勾的看着天文学家：“或者，你不愿意的话，就把白金交给我。海都之星和白金很合得来，我想海星星也一定不会拒绝和白金一起训练的机会的。”

　　（还欠三更）

episode 315 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想海星星也一定不会拒绝和白金一起训练的机会。”

　　“不，我只是···”天文学家挠着自己的头发碎碎念着，抬头看见了海都市的眼神，念叨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天文学家和海都市虽然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但是两个人可是姐妹，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姐妹。对于不了解海都市的人来说，她一直都保持着礼貌又冷淡的笑容，很难让人分清那句话是玩笑话、哪句话是真心话。

　　而天文学家能分得清。她知道海都市说这句话是认真的，看一眼她的神色就明白了。

　　海都市是真的想在天文学家这里接手白金！

　　“与你不同。你认为白金有着这样糟糕的基本功，几乎可以重头再来了，根本没有夺冠凯旋门的希望。而我则认为，以白金的水平来说，即使是这么差的基本功，依然能够拿到现在的成就———”

　　“那假如她能把自己的缺陷给补足，将会迸发出怎样的光彩呢？”

　　“大姐···”天文学家惴惴不安起来。你要说抱怨白金怎么样是一回事，但是真要松手的话···也挺乐意。

　　因为按白金现在这个进度来说，根本就是从头开始练童子功了，既费力又不讨好，最后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天文学家是挺想直接撂挑子的。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啊，要是自己就这么放弃了，那岂不是主动放弃了和白金接触的机会吗？天文学家虽然没主动追过女孩，但是也知道机会是留给能抓住它的人的。

　　以教练的方面来看，白金的缺陷是很让人抓狂的。可是站在追求者的角度···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冒失也算是一种萌点吧？

　　大概。

　　反正天文学家还没有放弃追求白金的念头。这就意味着她不能放弃教练的身份。

　　“鲁道夫象征放任白金来到夏威夷，就是意识到了夏季集训对于白金来说有多重要。”海都市站起身体，径直走过天文学家的面前，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海都之星的另外一边，“夏季集训本来就是除了快速发育期以外进步最快的时候，两个月的休赛期可能会对一个选手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也是白金的最后一个机会。你要是嫌麻烦的话，我来。”

　　这一次，海都市不仅重复了一边自己的意愿，更是以非常不容置喙的态度说了出来。她轻轻的抚摸着海都之星的发丝，向海都之星询问着：“海星星，你愿意自己在训练的时候，白金陪在你的身边吗？”

　　按照天文学家对海星星这跟木头的了解，她多半会回答“我不知道”“听姐姐的”才对。但是海都之星毫不犹豫的直接开口：“我愿意，我很愿意。”

　　“白金是我的朋友。我喜欢她，我喜欢我的朋友陪在我的身边。”

　　直截了当，没有迟疑。和一直以来斟酌犹豫的天文学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听到了吗，伽利略？”海都市揉了揉海都之星的脑袋，“你的妹妹回答的比你干脆多了。你可没有给你的妹妹起什么好榜样。”

　　天文学家打了个哈哈：“大姐，你就别整蛊我了···我就是抱怨一下。海星星还是个孩子，她哪知道什么···”

　　“教练这个职位，毕竟是鲁道夫象征拿真金白银雇我过来的，我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天文学家本来以为的，随着自己的服软，气氛会缓和下来的情景并没有发生。海都市依然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庞，一对柔和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就是海都市这样的表情，最让天文学家感觉心慌。

　　“海星星，你先回房间去，把门关上。”海都市看着天文学家，却对海都之星说着，还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姐要和伽利略谈一些大人之间的话题。”

　　海都之星没有质疑也没有反驳，起身踏上了楼梯。随着海都之星的脚步越来越远，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天文学家和海都市两个人。

　　海都市微笑着看着天文学家，又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那杯咖啡：“伽利略，能帮我把咖啡拿过来吗？”

　　“我的这杯给你吧。”天文学家耸耸肩，她懒得起身，“我没喝呢。速溶咖啡的味道不会感觉劣质吗？”

　　海都市接过天文学家递过来的咖啡，先是在手里摇晃了一下，杯子里的褐色液体几乎就要满溢出来。

　　“伽利略，看见你还像以前一样懒散，我就放心了。”这一次，海都市真的勾起嘴角微笑起来。这是一种确定了内心所想的，又感觉有些无奈的笑容。

　　“你连一杯咖啡都不愿意起身去拿，这么懒散又不愿意负担责任的你，怎么会在面对白金的责任的时候却不去推脱呢？”

　　“按照我以前对你的刻板印象，在我提出要帮你训练白金的时候，遭受挫折的你，应该会很痛快的就答应才对。你是那种可以一起去玩耍，但是不可能去一起受苦的朋友。”

　　“为什么会拒绝我的提议呢？”

　　海都市对着天文学家举起一次性杯子示意了一下，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或者让我换句说法，你到底是怎么去往东京，怎么和特雷森学院扯上关系，怎么和白金扯上关系的呢？”

　　“姐姐，我一直都在环球旅行的，去哪里都不意外吧。”天文学家舔了舔嘴唇，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干裂，她有些缺水了。早知道就不把自己手里的这杯咖啡递给海都市了···天文学家想。

　　“从什么时候认识的白金？我来猜猜···”海都市根本不去理会天文学家的苍白的狡辩，“是我发给你那张照片的时候吗？时间确实也对的上···”

　　“一见钟情，是吗？”

　　“伽利略，你真的真的不是一个好姐姐。我本来以为，抢自己妹妹的东西，仅限于还在幼儿园的时候会做出来的幼稚的举动。”

　　“我需要一个解释。”

episode 316 姐你不能偏心啊

　　这一次，海都市几乎是没有任何回旋的，直接对天文学家发起了审判。这对于海都市来说也是很少的。

　　虽然她对天文学家一直很严厉，但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怪罪、体罚，假如真的是自己搞错了，也一样会对天文学家道歉。

　　像这么严肃、像语气这么重的呵斥，对于天文学家来说也是少见的。

　　而很令天文学家悲哀的是，海都市没冤枉她。她确实对白金想入非非了。

　　天文学家没法反驳。她只能烦躁的站起身来，在客厅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姐，我是个成年人了，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你也一样该对你的妹妹负责。”

　　“我知道，我知道···”天文学家扶着额头，“你一向是这样用心的。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哪个妹妹在赛跑方面有天赋，以后可以去当赛马娘；哪个妹妹在读书上有天赋，以后一定可以当一个技术人才···姐姐，你负责的有些太多了，几乎让人感觉窒息了。”

　　海都市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天文学家来回踱步：“我从来没有独断专行过，身为姐姐，我一直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包括你也是，我为你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先经过你们的同意，我才会代行你们的权力。”

　　“倒不如说，伽利略。如果你能做到一开始向我保证的那样，安心去读书的话，我敢肯定你现在的成就还远不止如此。”

　　“姐！拜托！”天文学家咬着牙向着海都市摊手，“你问一个小孩子将来想要干什么，和你直接替我们决定有什么区别？”

　　“海星星踏上赛马娘这条道路，是啊，她是很出色的赛马娘。而在决定踏上这条道路之前，你也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海星星想不想以后成为赛马娘。”

　　“大姐！”天文学家哀求似的说着，“你明明知道你无论说什么海都之星都只会点头的！”

　　“我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些什么，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完美的解决方案。海星星现在看上去也挺快活的。但是大姐，你不能连我们未来的伴侣都擅自决定好了啊。”

　　“你也看到了。”海都市向着踏往楼上的阶梯看了一眼，“海星星很喜欢白金。”

　　“她当然喜欢白金了，就像她喜欢跑步一样！”

　　“你知道她不会拒绝你的！”

　　“大姐···”天文学家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到底是【海都之星喜欢白金】，还是【海都市让海都之星喜欢白金】。”

　　这句话能够说出来，天文学家也是豁出去了。她们姐妹之间还从来又没爆发过这么激烈的争论呢。

　　而海都市也陷入了沉默。天文学家的这些话，有很多固然是气话，有一些是无理取闹，但是有一些···确实是海都市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地方。

　　海都市扶着沙发的扶手缓缓的站了起来，隐没着神情向天文学家一步步走去。天文学家梗着脖子站在客厅中间，咬牙切齿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尤其配合上手上的刺青，简直像是随时要暴起伤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