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劫将至
茶水入喉，带着一丝苦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他可以拒绝，然后带着正武会馆回到以前的生活，继续教拳。但他也明白，赵四海和那个“能人”的存在，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剑。今天陈海能遇到，明天，会不会有别的“陈海”或者“李海”，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冲突，把战火烧到武馆这边来？
江湖，从来都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
“陈先生，”刘文昊站起身，“不用考虑了。你的提议，我接了。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请讲。”
“我们可以当‘石狮子’，可以‘讲道理’。但我们只守不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只用我们自己的规矩做事。”
陈海看着刘文昊坚定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站起身，向刘文昊伸出了手。
“刘师傅，合作愉快。你放心，我要的，正是你的这份‘规矩’。”
两只手握在一起，没有用力，却仿佛敲定了一份价值千金的契约。
刘文昊转身离开茶舍，重新走入城市的灯火之中。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但手中残留的茶香和心里沉甸甸的责任感，又无比真实。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正武会馆的江湖，不再仅仅是那个教拳育人的一方小天地了。
合作敲定的第二天，陈海的效率就体现了出来。
一笔数额让王胖子数了三遍零的“顾问费”打到了武馆的账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家专业的装修设计公司，拿着好几套武馆的扩建和升级方案，供马老先生挑选。
王胖子整个人都飘了，走路都带风。他一会儿拉着设计师讨论要在院子里建一个多大的药浴池，一会儿又盘算着把旁边的铺面也盘下来，开个分馆。马老先生虽然嘴上说着“够用就行，不要铺张”，但看着那些崭新的设计图，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整个正武会馆都沉浸在一种欣欣向荣的喜悦气氛中。
只有刘文昊，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练功上。他知道，陈海的钱，不好拿。那笔巨款背后，是沉甸甸的责任，以及那个“境外战场上下来的能人”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约一个星期。这天下午，刘文昊正在指点几个新学员练拳，他的手机响了，是陈海的助理打来的.
1315章安息！
“刘师傅，陈总请您去一趟城东的‘滨江一号’项目工地。赵四海的人，又来了。”助理的语气有些急促。
刘文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知道了。”他挂了电话，跟马老先生交代了一声，换了身衣服，便打车前往目的地。
“滨江一号”正是陈海口中那个文化产业园的项目。工地规模很大，塔吊林立，机器轰鸣。刘文昊赶到时，工地门口却围了一群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陈海这边的项目经理，一个叫李总的胖子，正急得满头大汗。他对面，站着十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堵着工地的大门，不让工程车进出。为首的是个黄毛，嘴里叼着烟，一脸的嚣张。
“李总，不是我们不讲道理。这块地，以前是我们村的祖坟山，你们施工，惊动了我们祖宗，得给个说法！”黄毛吐了个烟圈，怪声怪气地说道。
“放屁！”李总气得脸都红了，“这块地我们是合法竞拍拿到的，所有的拆迁补偿款早就发下去了，你们的祖坟也请大师看过，迁到公墓去了，手续齐全！你们这纯粹是胡搅蛮缠！”
“我们不管什么手续不手续的！”黄毛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我昨晚梦到我太爷爷了，他说他住得不舒服，浑身疼。这事儿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这工，你们就别想开！”.
周围的工人们敢怒不敢言。这帮人一看就是专业来闹事的，打不得，骂不走，跟口香糖一样粘着你，让人头疼无比。
刘文昊没有立刻上前，他在人群外围观察着。他注意到，在那群小混混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刘文昊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从那辆车里投射出来，审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那个“能人”，应该就在车里。
刘文-昊拨通了王胖子的电话。
“胖子，帮我查一辆车，黑色牧马人，车牌号是……”他低声报出车牌，“查查车主是谁，跟赵四海有什么关系。用你道上的关系，快。”
挂了电话，他才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走到李总身边。
“李总，我是刘文昊。”
李总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道：“刘师傅，你可算来了！你看这帮人……”
刘文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转向那个黄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们的太爷爷，托梦给你了？”他开口问道。
黄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他穿着普通，身材也不算特别魁梧，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怎么？你不信啊？要不今晚你去我们家祖坟睡一觉试试？”
他身后的混混们发出一阵哄笑。
刘文昊不为所动，他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信。既然是先人不安，那确实是大事。这样吧，你们找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出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需要请高僧道长做法事，还是需要重新修缮风水，我们这边都认。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让老人家安息。”.
1316章对峙！
他这番话一出，不光是李总，连黄毛那帮人都愣住了。他们准备了一肚子胡搅蛮缠的说辞，没想到对方竟然顺着他们的梯子往上爬，还爬得这么真诚。
黄毛卡了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们就是来闹事的，哪有什么长辈，哪懂什么风水。
刘文昊看着他，继续说：“怎么？你们这群人里，连个能主事儿的长辈都找不出来？那你们凭什么代表你太爷爷？一群小辈在这里咋咋呼呼，惊扰了工地是小事，要是让你太爷爷在底下更生气了，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逻辑清晰，一环扣一环，反倒把黄毛问住了。
“你……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黄毛有些色厉内荏。
“是不是妖言惑众，你心里清楚。”刘文昊的目光，越过黄毛，投向了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车里那位，难道也不懂这个道理吗？派你们这群连祖宗牌位都认不全的人出来办事，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们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黄毛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看穿了他们的底牌。
那辆一直静止不动的黑色越野车，车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战术长裤和紧身T恤，剃着寸头，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浅色伤疤。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带着一股子野兽般的危险气息。他身上没有寻常武者的那种气势，而是一种在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纯粹的杀气。
他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刘文昊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米。
“你就是刘文昊？”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中文说得有些生硬。
“是我。”刘文昊平静地与他对视。
这个男人，就是陈海口中的那个“能人”。他给刘文昊的压力，远胜于当初的阿虎。阿虎是猛兽，而眼前这个人，是猎杀猛兽的猎人。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但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森然的寒光。
“我叫K。赵先生让我来，只是想跟陈先生打个招呼。”他伸手指了指那群混混，“这些，都是垃圾，上不了台面。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是我们。”
他突然动了。
速度快得惊人。他不是攻向刘文昊，而是身形一晃，闪电般地冲向旁边的一个混混。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个混混的胳膊被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接折断！
混混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胳膊倒在地上抽搐。
K做完这一切，又像没事人一样站回了原地，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残忍的微笑。他看着目瞪口呆的黄毛等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废物。滚。”
那群混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地上那个断了手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现场只剩下K和刘文昊两方对峙着.
1317章外套！
K的目光重新回到刘文昊身上，带着一丝挑衅：“你看，垃圾，清理起来就是这么简单。现在，这块地上，没有垃圾了。只剩下你，和我。我们来谈谈？”
他当着刘文昊的面，用如此残暴的手段废掉了自己的手下，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示威和警告。他在告诉刘文-昊，他是一个不讲任何规矩，只信奉暴力的人。
刘文昊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
他缓缓脱下外套，递给旁边的李总，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
“你想怎么谈？”
K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很简单。你打赢我，我们的人，再也不踏进这里一步。你输了，你和你的武馆，从这个城市消失。”
他顿了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当然，我不会杀了你。我会打断你的脊椎，让你在轮椅上，安度余生。”
刘文昊的眼神冷得像冰，但他的动作却很慢。他不是在蓄力，也不是在摆什么架势，而是在用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去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风速，尘埃的流向，远处工地的噪音，以及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
这股杀气和武者切磋时的“气势”截然不同。气势是精气神的凝聚，是为了威慑，为了在交手前就占据心理优势。而杀气，是剥离了所有情绪后，最纯粹的意图。它不为威慑，只为结果。就像一把没有鞘的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宣言.
李总抱着刘文昊的外套，手心全是汗。他一个身价不菲的生意人，见过的风浪不少，饭部门上的唇枪舌剑，商场里的尔虞我诈，他都游刃有余。可眼前这场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不是谈判，甚至不是斗殴，这更像是在看一部没有剧本的动作电影，而自己的保镖就是主角，随时可能被那个看起来像终结者的家伙撕碎。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比如“要不算了”，或者“咱们报警吧”，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到刘文昊的侧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那份镇定，莫名地安抚了他狂跳的心脏。他只能死死攥着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感觉这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K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他很享受这种猎物在动手前的寂静。在他看来，刘文昊的镇定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的伪装。他见过太多所谓的“高手”，在死亡的阴影下，所谓的武道精神会瞬间崩塌，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恐惧。
“准备好选轮椅的款式了吗？”K用他那生硬的中文挑衅道，同时身体微微下沉。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但在刘文昊眼中，却像是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信号。这不是任何门派的起手式，而是一种纯粹的，为了爆发出最强冲击力的预备姿态。像猎豹扑出前，后腿肌肉的绷紧。
刘文昊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双脚的距离，微调了半寸。
就在这一瞬间，K动了.
1318章博弈！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脚下的碎石子被一股巨力蹬得向后方激射出去，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线冲向刘文昊。三米的距离，眨眼即至。他的攻击方式简单到极致，一记直拳，目标不是头部，不是胸口，而是刘文昊的喉咙.
这是战场上的杀人技。一击毙命，不留任何余地。
拳风撕裂空气，带着一股腥味。李总吓得“啊”地一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然而，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声音没有响起。
刘文昊的身形像是一片被狂风吹动的落叶，看似被动，却在拳头及体的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侧后方飘出半步。他的脚下没有K那种爆炸性的力量，却滑得像在冰上。八卦掌的步法。
K的拳头擦着他的脖颈皮肤打了过去，带起的劲风甚至让刘文昊的头发向后扬起。一击落空，K没有丝毫停顿，变拳为爪，手腕一翻，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反抓刘文昊的后颈大筋。这一招又快又狠，寻常人若是被抓住，立刻就会半身酸麻，失去反抗能力。
但刘文昊的身体仿佛没有骨头，在滑步的同时，腰部一拧，整个上半身如同陀螺般转了过来，不仅躲开了K的擒拿，右手五指并拢如刀，顺着K的手臂轨迹，反切他的肘关节。
形意拳，劈拳。
K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戏谑，而多了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和身法如此之快，而且反击的时机和角度都堪称完美。他要是执意抓下去，自己的手肘必然要被这一记手刀重创。
电光石火之间，K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放弃了攻击，手臂肌肉瞬间绷紧，硬生生受了刘文昊这一记手刀。
“砰！”
一声闷响。不像是血肉之躯的碰撞，倒像是砍在了一块包着牛皮的铁板上。K的手臂被打得一沉，整个人晃了一下，而刘文昊也被那股反震力震得指尖发麻。
好硬的筋骨！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后两步，重新站定。
这兔起鹘落的交手，前后不过两三秒，但其中蕴含的凶险，只有当事人才清楚。李总这时才敢睁开眼，看到两人都安然无恙，只是对峙着，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
“有点意思。”K甩了甩自己发麻的手臂，脸上那种残忍的笑容收敛了许多，取而代?pad?之的是一种野兽发现同类时的兴奋和凝重，“你练的，是龙国的古武术？”
“只是些庄稼把式，强身健体用的。”刘文昊平静地回答。他心里却远不如表面那么轻松。刚刚那一记劈拳，他用了五成力，足以劈开砖石。可打在K的手臂上，感觉对方只是皮肉受了些震荡，筋骨根本没受影响。这家伙的抗击打能力，简直不像人类。
更可怕的是他的战斗本能。没有招式，没有套路，所有的攻击都源于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一切都为了最高效的杀伤。刘文昊感觉自己不像在和一个人交手，而是在和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博弈.
1319章破绽！
“强身健体？”K嗤笑一声，那道疤痕在他脸上扭曲着，“你们龙国人，总是喜欢说些言不由衷的废话。你们的武术，我看过。花里胡哨，像是跳舞，中看不中用。在真正的生死面前，一秒钟就会被撕碎。”
他一边说着，一边绕着刘文昊缓缓踱步，像是在观察猎物的破绽。“力量、速度、抗击打能力，这才是根本。你们那些什么‘以柔克刚’‘借力打力’，都是弱者安慰自己的谎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笑话。”.
刘文昊没有被他的话语动摇，他的心神高度集中，捕捉着K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知道，对方这是在用言语进行心理施压，试图扰乱他的心境。真正的高手对决，心乱了，就输了一半。
“是不是笑话，你刚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刘文昊淡淡地反问。
K的脚步一顿，眼神瞬间阴沉下来。刚刚的试探，他看似占了主动，但实际上，他势在必得的一击被对方轻松化解，反击还让他吃了点小亏。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看来，热身结束了。”K不再踱步，他站直了身体，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爆响，整个人的气场再次攀升，“接下来，我会用你那脆弱的骨头，来证明我刚才说的话。”
话音未落，他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但他没有直线冲锋，而是如同鬼魅般，走出了一个弧线，欺向刘文昊的侧翼。这是视觉的死角，也是人体发力的弱侧。
刘文昊眼神一凝，脚下毫不犹豫，一记八卦掌的扣步，身随步走，始终保持正面朝向K。无论K如何变向，刘文昊就像一个装了陀螺仪的罗盘，永远指向他。
K连续变向几次，发现始终无法绕开刘文昊的正面防御，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猛地一个急停，紧接着一个低扫腿，带着呼啸的风声，扫向刘文昊的支撑腿。这一腿又低又狠，目标是膝盖关节，一旦被扫中，轻则韧带撕裂，重则腿骨断折。
刘文昊没有硬接，也没有躲闪。他做出了一个让K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然后发先至，同样一记低腿，迎着K的扫腿踢了过去。
但他的目标不是K的腿，而是K的脚踝！
这是以伤换伤，不，是以重伤换轻伤的打法！
K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的扫腿力量极大，但部位是小腿迎面骨，而对方攻击的是他支撑整个身体重量，且相对脆弱的脚踝。如果真的对上，就算他能踢断刘文昊的小腿，自己的脚踝也绝对保不住。一个杀手，失去了速度，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这个龙国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