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旅团与不死者 第95章

作者:固有结界科学化

  某种意义上来讲,其表现和小魔女的常态能力差不多,但是内核完全是两回事,因为咒言也是一个非常严格的学术成果,咒语、媒介、法术有严格的对应关系,差不得丝毫。

  但是娜塔莉亚……是狂派的巫师,嗯,目前狂派就她一个,由于她的导师不能理解她是怎么施法的而被开除,哦,这里的不能理解不是说她的施法手段很高明,而是指她自成一派——我只管念咒,出什么法术由命运来决定。

  她的导师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可以错得这么离谱,并且每次还错的不一样,约等于做1+1=?的时候,这姑娘能写八百个不同的答案,以至于你完全不能想通她是怎么完成这个推导的,于是就被开除了。

  如果说莉薇娅施法是在直接抽出参考答案开始抄,其他秘法师是在正常推导,巫师是在做历年真题归纳的话,那么娜塔莉亚小姐的施法就是——找出几个骰子,开始丢骰子决定自己答案选几。

  但是,即便是被开除的巫师,她也依然是一个巫师,一个高贵的施法者,而且是在南部大陆非常罕见的巫师职业,因此,领地里面的骑士和士兵都对她颇为信服,毕竟人家是真的可以砸火球的,只是……他自己也不确定这一个法术丢出去是火球还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画个圈圈诅咒你(小魔女版)

  一个矮矮的身影在塔林城内游荡,时不时被地上战斗遗留的砖石绊一下,发出轻声的低呼声,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流淌着圣洁的光彩,比脑袋大好几圈的尖顶帽子随着走路一摇一晃,帽子上崭新的绿色蝴蝶结也随之抖动着翅膀。

  小魔女从腰间小口袋内摸出一小块灵魂精粹,手指掐住一缕发丝,微微用力,一根浅金色的头发就被扯了下来,发丝接触到银宝石的瞬间就融入其中,溶化为一团浅浅的金色,在吸收了银宝石的灵魂力量后化为一个模糊的小巧的身影。

  “啪嗒!”银宝石落下,发出一声轻响,随后渐渐沉入到地面之下,鲜艳的红色碎屑自泥土当中翻腾而出,勾勒出一条长长的线条,如果从高空俯瞰的话,这些线条渐渐形成一个正五芒星。

  五芒星的尖端开始逐步分叉,向着两侧弯折成一个圆形,圆心的位置就是小魔女丢下宝石所在地。

  残留在城市当中的猩红雾气不断被吸收进入线条之中,很快薄薄的雾气就消失无踪,此时小魔女才扶着膝盖在城镇中央的石表柱边上停下来,小脸红扑扑的,沾满了细细的汗珠。

  在休息一会儿之后,她才摸出那枚血宝石,手指松开,任由这珍稀的生命精粹落入地面,将整个仪式法阵激活,然后就坐在石表柱下面有些困倦的合上眼睛,似乎是准备在这里睡一觉的样子。

  黑马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把她拉起来,面对充斥着困惑的翡翠色双眼,老马小心翼翼的说道:“在这里睡觉,容易感冒”

  “累~”小魔女皱起眉表示自己很累了。

  “那,至少在房间里面睡吧~”老马左右看了一圈,选择了一座完整的房屋,一脚把房门踢开,“临时借住一下呗。”

  “.……嗯”莉薇娅在裙子兜里翻了翻,找出几枚钱币放在门口然后才走进去,一头扑倒在床铺上,连鞋都没脱就进入睡眠状态。

  地狱,尸骨界,血肉庭院。

  鲜血女王拿着一把骨质的剪刀细心的修剪一株由筋肉、神经、皮肤组成的花朵,在肉膜组成的花瓣中央,是一张扭曲可怖的女人的脸,不断张合嘴巴发出痛苦而绝望的无神哀嚎。

  “阿嚏!”女王打了一个喷嚏,面前的花朵以惊人的速度枯萎下去,那张人脸也露出解脱的神色,这让大恶魔整个都不对劲了,“感冒?不可能啊,我没听说过恶魔还能得病的?”

  它都是一个光骨头架子,连脏器都没有,感的哪门子冒啊!?

  但是,很快它又打了一个喷嚏,固定的好好的血肉开始变得极为的不稳定起来,甚至一个喷嚏下去,眼珠子都从眼眶里面飞了出去。

  紧随着不断的喷嚏之后,就是一阵阵的反胃、恶心和眩晕,接着这头亚领主级的大恶魔就疯狂的呕吐起来,之前吸收的生命精粹以红色的宝石碎屑的形式被吐出来,迅速被地面上的藤蔓和血肉吸收殆尽。

  “不,不对劲,我这是……诅咒!?怎么这么强!”诅咒的一开始被恶魔的抗力阻挡了,所以只是几个喷嚏,但是随着诅咒的效力迅速超过恶魔抗力就发展为眩晕和呕吐,甚至连吃下去的生命精粹(血宝石)也无法抵偿这种诅咒的效果和伤害。

  “呕!”在那些血恶魔的惊恐目光当中,由生物血肉构成的庭院整个都在不断的崩塌和枯萎,血肉化为脓浆,某种瘟疫的概念在这个由概念、权能所组成的庭院当中疯狂的肆虐,感染所有的有形血肉。

  连那些白骨树木也一点点被染黑,鲜血女王惊讶的看见自己的血肉皮囊衰朽下去,而玉色的骨骼也出现了大面积的黑色斑点,甚至整个骨骼都在不断的脆化当中。

  “瘟疫诅咒?怎么这么离谱!?”

  诅咒的本质是“替代”,例如瘟疫诅咒就需要瘟疫为材料,通过自身或者某个东西为媒介,转嫁给特定的目标,换句话说,这并不是什么说“我诅咒你XXX”就能成立的,如果你诅咒对方得瘟疫,你自己就必须感染相同的瘟疫。

  换句话说,所有的诅咒法术,都是损人不利己的,只有怀着同归于尽的觉悟才能使用诅咒法术,或者说诅咒法术最初被开发出来,就是古代的底层人们希望当权者可以与自己“感同身受”而诞生,所以,诅咒在这个世界就和生物武器一样,属于是“穷人的核弹”。

  对于贫民窟的贫民来说,浑身疮疤,饥寒交迫,不人不鬼不过是一个陈述句,而对于贵族来说,则是生不如死,而如果他们以此为媒介施放诅咒,就会让被诅咒的目标立刻感受到自己所受的痛苦,双方一起全身溃烂,一起浑身冰寒,一起不断虚弱衰败,直到一方或者双方无法承受而死亡为止。

  杀戮从来不是诅咒的作用,折磨才是;痛苦不是诅咒的根源,憎恨才是。作为大恶魔,鲜血女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它对于自己身上的诅咒完全不能理解。

  什么瘟疫连他妈大恶魔都能感染啊,释放诅咒的家伙到底是什么瘟疫圣体啊,它的血肉庭院都烂掉了快一半。

  这个庭院就是恶魔的神国雏形,而是权能的表现,就如同老马脚下召唤出的阴影亚位面一样,也就意味着它的权能被摧毁和丢失了近一半,照这个速度下去,别说亚领主的位格,就连普通大恶魔的位格都快要保不住了。

  好在,在它快要彻底绝望之前,瘟疫的速度渐渐消失,最终回归平静,如果不是发动诅咒的人死了,那就是他病好了,鲜血女王猜是诅咒者已经死了,如果是病好了的话……那她就真的要问一句:这勾八的是什么病啊!?

  “阿嚏!”莉薇娅揉了揉鼻头,面无表情的掏出一瓶罗奇配置的有提高免疫力和增强抵抗力作用的草药喝下去,苦涩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的吐了吐小舌头,然后才坐起身来,放在枕头边上的银宝石构成的小人已经裂开,表面上的符文也彻底失去光泽。

  很明显,这个诅咒术的媒介已经粉碎,意味着诅咒已经结束,这让莉薇娅稍微有点失望,原本以为还能多持续一会儿呢。

  鲁姆领地,摆脱了礼仪课的困扰的娜塔莉亚小姐顺利收到了一份迅鹰传来的信件,“地狱教团的潜伏者?就在城堡里面和领地当中?”娜塔莉亚惊讶的看着内容,“塔林城被毁了?伯父也没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跳过了一节无聊的礼仪课,而是跳过了一大截的人生,总感觉从岁月静好的昨天到兵荒马乱今天之间,至少应该隔着好几年才对。

  “小姐……?”

  “哦,让传令使者召集领地上的骑士们,有邪教徒混入了我们当中”

  少女屁股在冰冷坚硬的石头王座上来回扭着,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都不知道老登是怎么在这个椅子上坐那么久的,又冷又硬,还不平整,硌得小屁股生疼——哦,老登是穿着盔甲坐的啊,那没事了。

  就算贵为领主家的小姐,娜塔莉亚也没什么巫师的专属装备,因为贵,买不起,巫师的装备和秘法师的装备是两种东西。

  倒不是说哪个更高级点,主要是在南大陆这边,主流是秘法师,而不是巫师,所以嘛,众所周知,不管质量高低,性能好坏,舶来品就是比本地产品贵的。

  即便是在北大陆,巫师也不是什么主流施法者,只是相比帝国这边来说,要多一些,以至于可以养活服务于他们的一部分铁匠和炼金工匠,从而有比较稳定的产出,即便如此,装备的价格也比秘法师的装备贵至少50%。

  没办法,在这个手工业到自动工业之间的时代,规模化效应确实是需要考虑的因素。娜塔莉亚只是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穿上轻便的皮甲就出门了,巫师的全部施法能力在嘴皮子上,或者说90%以上的法术力量在巫术材料,剩下在嘴皮子上,所以穿戴盔甲也不会影响施法能力。

  巫术是一种古老的秘法术变种,完全依靠咒语来施法,而巫师大多其实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个咒语能够生效的,他们由此延伸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哲学世界观来解释这个现象,至于说这个解释对于实际施法有多大的指导意义嘛~就不是娜塔莉亚小姐能够知道的了,因为她是一个莽咒巫师。

  “小姐,你要的人都到了”侍卫长对着她点点头,康格尔侍卫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壮汉,娜塔莉亚甚至没有他的胸毛高。

  这个壮实得不要不要的高原蛮族战士身上就穿着一件护胸甲,露出坚韧而有着丰富汗毛的身躯,一柄至少两米长的长柄巨斧就柱在他身边,斧刃甚至比娜塔莉亚整个人都宽。

  在他身后就是另外的几名暂时有空的领地骑士,这些骑士的盔甲都锈迹斑斑,布满大大小小的雕刻为装饰徽记的补丁,唯独手里的武器寒光毕露,透着一种森冷的味道,凡是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能知道,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见过血的武器,而不是挂在墙壁上的摆设。

  “我父亲说,领地上有地狱教团在活动,他们已经摧毁了伯父的塔林城,大概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骑士们对视一眼,虽然没听说过领地上有地狱教团的事情,但是老领主这么说了,那大概就是有了。

  反正他们也懒得想那么多,这些骑士曾经本身就是跟着塔洛斯伯爵混的冒险者和雇佣兵,所以,他们现在的想法很单纯:邪教徒?在哪里?杀几个?

  而娜塔莉亚也不知道那些地狱教团在哪里,但是父亲的信上提到城堡地牢的事情,那大概是躲在地牢里面吧。

  鲁姆城堡是一座历史非常悠久的古城堡,或者说是一座“辉煌时代”的古城堡废墟,现在的鲁姆城堡是在这座废墟的基座上修建起来的。

  哪怕从外表也能从哪灰白粗糙的墙体与靠近地面大约2米高的青黑色的不规则起伏的墙体那泾渭分明的色泽和完全不同的风化和水蚀细腻度来区分出来,哪个部分是后修的。

  正常的城堡工匠会在外面糊一层灰泥,以避免那些反复修葺与重建的城堡显得和乞丐的破衣一样,但是,还是那句话,塔洛斯伯爵没什么钱的,这种纯粹的为了美观的浪费钱的活儿他就没找人做。

  城堡的地牢很长时间都没有被启用过,犯人都是关押在铁盾堡附近的采石场营地的,正好用来劳作,鲁姆领的粮食产量基本为0,除了矿坑里面的蘑菇和森林里面采集的一些东西外,全靠进口,是真的没有闲钱来养人单纯吃牢饭。

  所以,娜塔莉亚这么一说,其他骑士们思考了一会儿,也觉得有道理。

  铁盾堡是标准的“开拓时代”的结构,由一座低矮坚固的永固要塞式堡垒组成核心,一高一矮两道城墙构成内外城区,内城区狭窄无比,只能塞下一些必要的设施和军营,但是处于城堡的高墙内,要安全许多。

  外城区的“城墙”只有一米五高,由石块,木头和灰泥构成,甚至没有门,只有用木头构成的拒马阻挡,外城区是窝棚、帐篷和少数的货栈仓库组成,既是集市也是所谓的“城下町”,当然,能容纳的人口也很少。

  大部分的人其实都分布在采石场和北部的山坡上,以村落的形式聚居,说是伯爵领,实际上整个领地大小也就相当于男爵领的程度,人口在男爵领里面都算是中等偏下的。

  塔洛斯伯爵这个伯爵的爵位更多是看在“最后的开拓骑士”这个噱头上,帝国给提了一提的结果,毕竟开疆拓土和祖上庇佑还是需要有点差别的,在实质的领地上的不足,在头衔上做出相应的补偿也是很正常的做法。

  如果要说铁盾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邪教徒不被人发现的话,除了躲外面的黑森林或者山坡上的矿洞里面去,就只能在城堡里面了,而废弃的地牢就是一个非常棒的选择——一般不会有人去领主家逛地牢,而城堡里面错综复杂的密道什么的,也可以提供隐蔽的出入口。

  “地牢?那我们就不能带太多人了。”康格尔摇摇头,阻止了自己的侍从去吹响集结的号角,“就我们这几个人就足够了,下面非常的狭窄,不适合大部队前进”他是追随老领主到这里来开拓的雇佣兵首领,当初也下去清理过地牢里面的不死生物和软泥怪之类的东西的。

  软泥怪这种生活在地下水里面的生物很喜欢侵入下水道、地牢和水牢之类的地方,所以,这种废弃的城堡不好好清理一下,堵死软泥怪渗透进来的缝隙的话,那么很快你家厕所就会往外冒恶臭软泥了。

  康格尔没有带他那把巨大的斧头,换成了一把标准的短斧,其他骑士也换成了短剑,都是普通的金属武器,没办法,鲁姆领地穷的一批,谁也没有第二把魔法武器来换。

  地牢位于城堡侧面,入口的门被交错的铁链锁死,娜塔莉亚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锁头当中,随着钥匙转动,铁链滑落在地上。

  康格尔对着身后的两名骑士比了个手势,小心翼翼的推开厚重的镶铁木门,一股陈腐霉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地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下降数十步之后转一个九十度角继续向下。

  墙壁上的火把还算干燥,娜塔莉亚手指靠近火把,嘴唇蠕动了几下,一簇火苗点燃了火把,这种不能算法术的戏法是她仅有的不会出岔子的巫术了。

  巫术的本质和炼金术更接近,是交换(不等价),所谓的咒语在娜塔莉亚的理解当中就是讨价还价,嘴皮子越利索的巫师,对于交换的“巫术材料”的了解越多,就越接近于1:1的交换比例。

  而娜塔莉亚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那个毫无经商才能的家伙,根本无法说服冥冥之中的“巫术之神”,只能进行黑箱交易,一手交钱,一手给货,至于说货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甚至怀疑戏法不出岔子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搞懂了戏法,而是因为这个“价位”的法术,没有什么奸商的余地,所以就是原汁原味的。

  “总觉得……”娜塔莉亚看着幽深的阶梯,想到:“不会是伟大的巫术之源觉得我傻了吧唧的,随便丢点东西来糊弄我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竟然有人抢爆爆小子的头衔!?

  连续下了三重斜梯,才抵达地牢的真正入口,这是一个不足5个平方的楼梯间,墙上腐烂的木挂架上只有几根干枯的绳索,走在最前面的康格尔侍卫长小心翼翼的伸出左手。

  并非以手掌,而是小臂按在门上,右手低垂在腰间,大臂紧贴身体,带着铁手套的手掌握住短剑的护手而非握柄,让纤细的剑刃从指缝间露出,一看就是一个合格的干过不少黑活的佣兵模样。

  他以门为盾牌,以短剑为拳刺,靠身体的微微发力将门慢慢顶开,如果门后有敌人的远程攻击的话,可以马上合拢门扉当盾牌,而侧立的身体也极大的减少投影面。

  而如果门后有人伏击的话,则可以快速右手短剑刺出,给对手一个小惊喜,就算对方是持有长武器,带着臂盾、护臂和铁手套的右手也能当个盾牌用。

  短兵入长兵的时候,有盾和没盾,是小盾还是大盾,那难度根本不是一回事,单刀入枪没点本事都是找死,但是刀盾入枪就简单多了,特别是罗马大盾加短剑这种组合,那就更是另外一个简单难度,提盾一个冲砸就能解决短兵器的大半难点。

  “吱~”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惊动了几只瘦弱不堪的老鼠,门后只是一条个普通的不到20平米的守卫室,守卫室的一侧放着长满蜘蛛网的武器架,墙壁上挂着完全锈蚀破败的刑具,只有中央的木桌看上去比较完整。

  守卫室的对面就是一扇双开门的铁门,门上被锈蚀的铁索绕了好几圈,透过铁门的缝隙可以看见一条向下的楼梯,并不长,最多五六步的距离,然后就是地牢的栏杆。

  “没人来过”娜塔莉亚将手里的提灯放在木桌上,照亮整个守卫室的空间,地上的尘埃都积累了一指节的厚度,如果有什么人来过,肯定会留下脚印。

  “就怕不是从这个入口进去的。”康格尔的表情并没有她那么平静,事实上,从脸上那微微跳动的横肉的表现来说,不少他的手下也意识到老大多半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提高警惕,这里肯定有邪教徒的踪迹”

  “老大,不是,康格尔阁下,你是怎么知道的?”一名骑士好奇的问道,他提着盾和短剑在周围走了几圈都没发现不对劲,结果被人踢了一脚小腿,示意他看下面,同样康格尔也低头看着木桌的腿默然不语。

  “发现什么了,康格尔叔叔?”

  “有邪教徒”这话就好像是在说“有妖气”一样,如果放在之前已经和他说过,地牢有邪教徒的事情的话,现在重新重复这句话,其含义就完全不同了。

  “嗯,确实有邪教徒,最起码是有什么人在这里做过什么。”

  “你们都是这么知道的!?”娜塔莉亚惊了,她从进来开始,就搞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吗?如果是邪教徒的话,不是应该是地上到处都是骸骨或者腐烂的尸体,墙壁上画着亵渎的图案的吗?

  “因为老鼠”康格尔看了眼娜塔莉亚,叹了口气,以小姐的脑子,指望她自己看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了,哦,她是领主的独生女啊,那没事了,以后让老领主给她张罗一个可靠的男人就行了。

  “这里有这么多的老鼠,而这桌子的腿还是新的。”他踢了一脚木桌,“老鼠最喜欢啃桌椅的腿来磨牙了,要么是这张桌子接触过什么东西,让老鼠本能避开了它,要么就是昨天才放这里的。”

  “昨天不可能”一名骑士脱下手套,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仿佛涂胭脂一样以指腹在上面画着圆圈,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尘土和桌椅腿脚形成的凹陷,“起码放两三个月了,不过,这地方至少10年没人打开过了。”

  显然这位“骑士”先生在当上开拓骑士之前,多半是有一些不那么方便透露的“副业”,甚至于他置办这一身装备的钱财的来源都估计是有点问题的。

  “不是洒的土伪装的尘埃,就是真的尘埃,我虽然也差不多十五六年没做这事儿了,但是是不是同行干的我还是分得清的。”

  “放屁,你家锁被撬两回了,怎么说!?”顿时骑士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之前不是跟老领主出门了嘛,我人都没在家,锁被撬那是很正常的。”

  “那你撬回来没有?”

  “这个,那不是没找到人嘛!”骑士挠着头,讪笑道。

  “那你还说个勾八,你现在已经连个蟊贼都找不到了,还指望你干这个,让开,让我来!”另外一名魁梧的骑士走上前来,掏出一把小刀,刷的一下,就给桌子卸了一次角,在断口摸了摸,“嗯,打出来不到半年,还用的是新木,没怎么处理过,外行做的。”

  “那你又行了!?”

  “嘿!我虽然现在不做生意了,但是我家里的木器全是我打的,现在我也是个骑士老爷了,砍树都没人管,想做柜子做柜子,想做大床做大床,手艺不仅没退步,还精益求精了!”

  魁梧骑士乐呵呵的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这群人融不进南方莱伍德郡那帮人的圈子也是情有可原的,身上的土豹子味道依然浓郁,用南方人的话说是什么来着?哦,养出一个真正的贵族要三代人,他们这才一代呢。

  像是干过割腰子活的侍卫长;和蟊贼没什么区别,可能比蟊贼专业的城镇卫队长;和个木匠没啥区别,实际上依然在兼职领地头号木匠的土木骑士,哦不是,护卫骑士。

  以及站在所有人背后,完全不明白这群中年老男人突然冒出来的胜负心是怎么回事的,傻不拉几的领主家的小姐。

  一个完美的,经典的,教科书级的刚刚成为贵族的暴发户,土豹子集团的形象就跃然出现。

  “好了,这说明,这个木桌只是摆在这里伪装的,不,也可能不是伪装,如果不是昨天打出来的,那么就是参加过什么仪式或者被什么东西熏蒸过,导致老鼠没啃咬”康格尔用力拂去桌上的灰尘,面色微变。

  “老大?”

  “.……”他用匕首剑从木纹里面挑出几粒发黑的东西,凑近了观察,“这张桌子上剖过活人,邪教那种,这是人油”别问他是怎么知道这是人油的,他甚至还知道这发黑的不仅是人油,还不是什么死人油,而是活人被活生生烤出来的人油。

  “这下麻烦了,对方很可能进行过不止一次血祭,这张桌子不过是上次的祭祀残留物,在领地里面不太好处理,才丢在这里,毕竟没人进地牢,就算有人进地牢,也不会在意一张烂木头桌子”除了他们这几个得到了精确情报杀进来,以前团伙骨干的专业目光审视一切的时候,才发现问题。

  对于邪教祭祀来说,组织人手,筹备材料和祭品反而是最简单的,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啊~(名台词get)同理,血祭简单,血祭完成之后那一地下水零碎和器具怎么处理才是头大的事情。

  上面的祭祀和下面的狂信徒有多么热情,完事之后,负责处理那堆玩意儿的执事就有多怨念,而且这堆东西,还不能直接随便找个地方堆,一个是下一次说不定还要用,临时去采购估计不一定来得及,一方面是这东西,乱丢很容易被那些鼻子比狗都灵的军情处的猎魔人抓到蛛丝马迹。

  接下来,表面上说说笑笑,实际上已经完全提高了警惕的骑士们搜索了地牢的每一间牢房,在那些看似腐烂实际上很新鲜的稻草下面发现了崭新的镀金器具,还有一具具光滑无比的白骨。

  经过某位“缅北骑士”的鉴定,这些骨架不是自然腐烂的,而是在被人用专门的炼金药水处理过,让皮肉主动脱落,然后丢在地牢的牢房里面。

  像这种几百年历史的古老城堡的地牢里面,有几具白骨太正常不过了,而他们也非常简单的就从白骨的骨相上判断,最近的一次祭祀是在12天之前,就正好是老领主出发的那天。

  “妈耶,还真是好胆啊!!!”康格尔人都惊了,你们就这么勇的?也怎么急躁的吗?老领主前脚出门,你们后脚就憋不足开始祭人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毛病,老领主带走了一群骑士和战士,领地守卫的人手不足,他们还得防御那些黑森林魔物和生活在丘陵地带的盗匪,并且这个时代大部队出行,准备工作那是鸡飞狗跳,趁乱准备器具和祭品都是最佳的时候。

  毕竟,这个时候,领地上少几个人,没人知道是不是被老领主抓去服役当辅兵了,以鲁姆领地的文盲率来说,这里的人会核对账目数据的怕不是加起来不到3个人,并且这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个是老大本人。

  这个时候,你追上去问,领地里面少了几个人,是不是被你抓去做力夫了?要不是还好说,那就意味着出事了,领主也不会怪罪,如果是,特别是如果领主宣布只征募100个人,但是下面的人数不清数目,结果多抓了几个,那场面就非常的尴尬了。

  大家都是没什么文化的粗人,所以非常理解,当自己遇到被手下质疑文化水平的时候,有多羞恼,所以,没人会去问这种蠢问题,因为真正的蠢货不知道领地上人少不少,而能发现人少了的聪明人不会问。

  而这一趟是去给克雷伯族长助拳的,那些民夫失踪或者死掉几个那更正常了,别说是可能要发生战斗,就算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这年头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边境地带,出门走一圈死两三个人那也是稀松平常了。

  “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那些邪教徒大概是没在地牢里面,这不过是一个他们藏匿物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