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仪织
“她们刚才来找我了，不过我有事要和所长商量，她们现在应该和蒙娜丽莎在一起。大卫先生你看了第三特异点的记录，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
大卫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笑起来，“我突然觉得有些遗憾自己没有那部分记忆，和不同时代英雄战斗是一个奇迹，但是我更想知道在记录之外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我不惜生命救下那个魔术师。”
不只是大卫，阿尔托莉雅和贞德也是这样，十分在意“以前的自己”或者是“另一个自己”发生了什么。当然，这只是好奇而已，并不代表他们会被另一个自己影响。
“那么，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也回到那个时候，你会舍身救下魔术师S吗？”
不知道为什么，罗曼问出了这个愚蠢的问题，而大卫也因为这个愚蠢的问题愣住了。
没有了那部分的记忆，那就不能以同样的人去看待。没有共同的经历，缺少彼此的羁绊，作出的选择也尽不相同，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即使他们都是大卫。
但是罗曼真的很想知道大卫的回答。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大卫回到了那个时候，是否还会舍身救下魔术师S——或者说，代替他去死。
大卫意外地看着罗曼，让罗曼的眼神不由得心虚地朝着旁边挪开。
“会哦。”
“为什么？”
“……嗯，应该怎么说呢？特异点修复之后，被抑制力召唤的Servant也会从那个时代消失，所以就算我没有被杀死也不可能在那个时代逗留。再说了，魔术师S是修复人理的重要人物，如果就这样死去了，修复人理会变得更加困难，我相信任何一个Servant在这个时候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说什么？如果两人还有共同战斗的记忆吗？还是说大卫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已经没有如果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假设的可能，罗曼的问题更像是在无理取闹。
罗曼叹了一口气，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而且那个魔术师一定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吧。”
“哎？”
罗曼想不到大卫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意外没有被大卫注意到。
“刚才所说的都是建立在理智思考的前提下，但是你应该也看到记录了，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犹豫的时间，但是‘他’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欲望去代替魔术师死去，那个魔术师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当然，那只是他而已了，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问这个问题真是好笑，我是我，‘他’是‘他’，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对了，我现在的Master是立香，她是你的女儿，所以你很担心当她遇到危险时我的选择对吧。放心好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和‘他’一样，即使失去生命也要把立香救下。”
“是、是吗？”
说完之后，大卫已经低下头了，似乎不再想和罗曼交谈。
大卫的答案并没有回应罗曼的期待，但是这很正常不是吗？正如大卫所说，他是他，“他”是“他”，或者说不管大卫说了什么，也不会真正让罗曼感到满意。
真是的，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罗曼医生。”
“有什么事吗，贞德小姐。”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贞德开口叫住了他。
她大概发现自己的发言十分突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阿尔托莉雅和大卫。不过罗曼还在等着她，所以贞德没有继续沉默下去。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
罗曼开始回忆他和贞德之间的事，很快就明白贞德的意思了。
“当然。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今天晚上可以吗？我会去你的房间。”
贞德的话让阿尔托莉雅和大卫两人顿时凌乱了。
事情当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罗曼和贞德之间的约定其实很简单，就是上一次说好的识字问题。出身奥尔良村庄的贞德是不折不扣的文盲，也曾经憧憬可望不可即的学者们，但是直到她死的时候也没有机会去学习。
毕竟是百年战争时期，作为带头冲锋的圣女阁下，哪里会有那个国际时间呢？
晚上八点的时候，贞德出现在了罗曼的房间。不过这一次没有穿上便服，毕竟上一次只不过是立香的命令才被迫穿上，这一次就穿着平日里的服饰够了。
不过贞德提枪举剑或许是能手，但是拿齐笔杆写字就真的难为她了。
只听到啪嗒一声，罗曼和贞德两人的身体都猛然一僵，然后就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抱、抱歉，罗曼医生，我已经很注意了。”
“我知道了。不过我们还是要休息一下，至少你也应该把身体放松了再说。”
罗曼看着桌面上被折断的笔已经堆积成山了，垃圾桶里面被划破的废纸更是从小山中滑落下来，突然感觉贞德读书写字是一件十分遥远的幻想。
“这样下去，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啊。”贞德看着被折断的笔，突然有一种自己被钦定当文盲的感觉。
“你不是已经可以写出自己的名字了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接下来只要再接再厉就好了。”
“再接再厉？”
贞德看了一眼笔堆，又看了一眼堆满纸团的垃圾桶，这些都是再接再厉的结果。
至于说写出来的名字更是可笑，每一个字母都能把一张纸划破，难道要把那些废纸凑起来才能拼成自己的名字吗？
“或许就只有罗曼医生才能忍受我吧，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早就已经受不了了。”
这还真的是这样。
年少的时候在农田里工作，长大之后再战场上度过，现在想要提起笔写字是很困难，身体的记忆让她在这方面的进展变得十分缓慢。
如果是其他人遇到这样的学生，大概会劝说贞德放弃了。但是罗曼这样没有脾气的人没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贞德想学的话，他就会不厌其烦地教她。
对朋友的拜托，他从来就难以拒绝。
所以罗曼没有生气，但是也没有否认，只是对贞德轻轻地笑了笑。
这家伙完全没有想到，这种默认对贞德而言也是另一种伤害。
然后就是嘶啦一声，一张白纸就“一刀两断”了。贞德每一次下笔的时候都会这样，现在不管是罗曼还是贞德都已经习惯了这个现象。
贞德凝视着身前的白纸良久，随后沮丧地说道：“我果然是……太笨了。”
“没有这种事，你只是不擅长而已，还没有习惯的话会出问题也是正常的事。”
贞德尴尬地伸出手指挠挠自己的脸：“其实在生前的时候，我也曾经拜托吉尔教我识字，但是最后吉尔彻底放弃了，直到死去的时候也只是可以认得出自己的名字，但是既不会写，也认不出其他字。”
说完之后，贞德既是尴尬又是害羞，她感觉自己实在是笨得可以，可以坚持到现在还是罗曼不断鼓励才能完成的。
“这很正常，在听、读、写的过程中，写一般是最后的步骤。”
“罗曼医生以前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吗？”
——不，完全没有，我是天生的可以听读写出人类的文字。
罗曼当然没有说出来，这样只会继续打击这个好学的圣女阁下。
等等……
“贞德，你能够把你的铠甲脱下来吗？”
“嗯？衣服？”
“铠甲！我说的是铠甲！”
“只是铠甲吗？你等一下。”
罗曼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贞德紧张的源头了，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把今天晚上的功课当做是战场了吧？
话说贞德刚才是不是说了很奇怪的话？算了，大概是她会错意了吧。
将铠甲褪下之后，贞德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战裙，布料的战裙让本来直挺挺的腰轻松了很多。
贞德甚至很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罗曼才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知道如何教一个人写字，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忽略了一件事——他甚至没有亲手引导贞德的手去写，只是单纯地将样板放在面前让他去模仿。
这也不能怪罗曼吧，毕竟他在这方面是真的一步登天，和一般人读书写字的步骤完全不同。
发现自己犯下错误之后，罗曼不得不抓住了贞德的手——
“嗯——”
罗曼感觉到贞德的手一瞬间蹦起来了。
“不习惯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步骤是必要的，因为我好想还从来没有教会你用笔的力道和写字的技巧。”
罗曼忍不住吐槽自己，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就是一个不及格的老师，光有耐心又能做什么？
——魔力。
在两人的皮肤接触的瞬间，贞德就感觉到了来自罗曼身上的魔力。
Servant不同于人类魔术师，他们早已经不是血肉之躯，是类似幽灵一样的存在。即使罗曼隐藏得再怎么深，在接触的那一刻就足以让贞德了解到罗曼不是普通人的秘密。
PS：绝赞出游中，国庆大概要当一回鸽子。
第631节 第一百六十章 关于王的故事
接下来的学习时间里，贞德显得心不在焉，她的手任由着罗曼抓住在纸上不断地滑动，但是这种木偶一样的反应根本就不可能把写出来的字母记忆到大脑里。
罗曼还以为是贞德的精神已经开始疲倦了，却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底细也差不多被贞德摸清楚了。
这由不得贞德不惊讶。
不只是她，贞德相信整个迦勒底也不会有人觉得罗曼会是一个魔术师（笑）。这个医生给人的感觉和普通人没有区别，谁又能想到他会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呢？
贞德突然间想到，罗曼穿着的迦勒底制服能把他出了头部以外的身体紧紧裹住，就算是走出外面也会带着白色的手袜，这大概就是罗曼为了隐藏自己魔术师的身份而穿的吧。
贞德也很清楚，立香和玛修都不知道罗曼是魔术师，然而罗曼在迦勒底如此严峻的时候，依然只是担任这普通医生的职责，这让贞德感到很忧虑。
他隐瞒这大家这件事，一定是有他的目的，而且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贞德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发现告诉立香。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贞德，你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就算再努力也好，总是紧绷着神经也不会有进展。”
在发现贞德有好几次失神之后，罗曼果断的结束今晚的学习，结果发现贞德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贞德？贞德？”
“咦？什么？写完了吗？”
贞德才发现罗曼在叫她，然后才看到纸上已经写满了她的名字，而罗曼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是哪里不舒服吗？身体……不对，Servant是不会生病的，那么是灵基问题吗？贞德，如果你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话就再等一下，我给你检查一下灵基吧。”
“不，不需要了，我很好，只不过是刚才想到了一些事。”
“原来是这样啊。那今天的学习就到此为止吧，你也是时候休息了。”
罗曼最后还是相信了贞德的说辞，不过也记下了贞德的异常，如果下次还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就应该带她去检查灵基才行。
——并不感觉到讨厌。
贞德没有在罗曼身上体会到让人讨厌的感觉。身为圣人系的Servant，对人的恶意和善意十分敏感，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能够明白那个人到底是心怀善意还是恶意。
从她被召唤到迦勒底开始，贞德和罗曼的交流不算多，但是并没有发现来自罗曼身上的恶意。一个人或许可以将自己伪装成善人，但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内心，对贞德来说更是尤为明显。
或许是有其它的理由吧。
罗曼把贞德送出门口，他发现现在的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了：“你今晚还需要在迦勒底巡逻吗？真是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们的保护，迦勒底的大家也会感到人心惶惶吧。”
“这是我们的职责。放心好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因为Servant是不需要休息的。而且迦勒底的Servant已经开始增加了，现在巡逻的人有我、阿尔托莉雅和大卫先生，所以并不会让人感到枯燥，我……”
贞德本打算说出告别的说辞，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来自灵基深处的声音，让她想起了一个月前的羞辱——
——“以令咒之名命令你，贞德……”
——“以令咒之名命令你，贞德……”
——“以令咒之名命令你，贞德……”
“不要啊！！”
贞德发出了无力的哀鸣，羞耻感突然间就充溢了她的全身。她甚至感到自己的双腿开始发软，一股无力感传来，让贞德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柔弱少女。
“贞德？贞德？看来是太累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工作……交给大卫去做好了，反正Servant是不会感到疲倦的，呵，阿尔托莉雅那份交给他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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