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仪织
古老的誓言并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那也是构成“罗马尼·阿基曼”的一部分。从作出肯定回答的那一刻开始，罗曼就已经无法违背他和那个女人的约定了，曾经他为“完成他人的愿望”而感到自我满足，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明白这并非一个感到自豪性格。
罗曼并不是没有计划，他也曾经有过治疗玛修身体对的想法，甚至在伦敦特异点之后，连盖提亚也在他的预备方案之中。
“呼~”
罗曼深呼了一口气，将营养仓的溶液排出去，没过多久，玛修就醒过来了。
“醒来了？”罗曼说着明知故问的话，手里拿着一条白色浴巾，“把身体擦干吧，不要吧地板弄得湿哒哒的。”
“是。”
玛修从营养仓中走出来，然后从罗曼的手中接过毛巾，开始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流程，两人已经重复了不下于百次，他们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医生，我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依然在持续恶化，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才对。”罗曼转过身去，装作整理文件的样子，不敢去看玛修的双眼，也逃避玛修的凝视，“战斗会缩短你的寿命，我想你应该很明白这一点，越是激烈的战斗就越明显。”
“我知道，但是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会选择战斗。我要保护前辈，保护前辈修复人理。”
“果然还是这样啊。”罗曼平复了一下心情，“身为一个医生，我建议你留在生命维持装置耐心等待，等到我找到可以治疗你的身体的办法再出来。”
“但是罗曼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玛修没有任何困扰的神情，她的目光依然坚定，一直没有因为身体的原因动摇，她一边穿上迦勒底的制服一边说道，“我要保护前辈。”
短短的一句话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志，已经不允许罗曼去否决。
“就算玛修现在留在迦勒底，其他人也能够保护好立香。”
“如果在阿尔托莉雅离开之前，我或许会相信罗曼医生的话，但是现在这些话已经没办法让人信服了哦。罗曼医生，对我来说，前辈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在我第一眼看到前辈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或许我的人生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前辈。在很久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成为最优秀的兵器而制造出来的，但是和前辈给我的感觉实在差太远了。”
玛修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不想曾经那天真浪漫，而是有一种找到了人生意义的充实感。
“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为了前辈出现而诞生。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一定是为了前辈而死去。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会微笑着迎接它，而不会感到畏惧。”
罗曼转头凝视了玛修片刻，然后伸出手结果被玛修叠得整整齐齐的浴巾：“这种感情是错误的。生者对生的眷恋，对死的抗拒，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其实也可以更加贪心一点。曾经对生活在迦勒底就感到满足的你，会更进一步地想要保护玛修。现在你就在保护玛修，何不更加贪心一点，或许在人力修复以后，你们可以一起生活。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迦勒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以你的功绩，或许可以申请外出生活，就到立香生活的地方。”
“日本的冬木市？”
那是立香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罗曼在每年都会离开迦勒底去一次，玛修也只是从罗曼的口中和网络了解那个地方。
玛修露出了向往的表情，但是又好像犯错的孩子一样露出愧疚：“但是这样好吗？听起来好像很遥远，而且贪心的想法也不正确。”
“那就换个说法吧。心怀希望，并为之奋斗，就好像你想要保护立香一样，这也是你所期待的未来。”
“听起来太狡猾了。”
“这就是大人啊。等到玛修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罗曼和玛修都轻轻笑起来，狡猾的笑容，纯真的笑容，两人的心情都轻松起来。他们都心生希望，期待着人理修复，然后一起生活的那天到来。
——我也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而努力。
接下来，罗曼向玛修告诫一些注意事项，不过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是无论多少次，罗曼都会说出来，而玛修也会不厌其烦地全部接受。
“一定要好好休息。立香的安全很重要，但是你的身体也一样，千万不能轻易放弃治疗。”
“我知道了。只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保护前辈，对吗？”
“没错，玛修真听话啊。”“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两人分开。时间还没有到中午，不过就算是下午，玛修这个时候也会去找立香才对。如玛修说的那样，自从认识了立香之后，她的人生意义仿佛就只剩下立香了。
这样好吗？立香找到了一个新的同伴，而玛修有一个可靠的前辈，两人成为最幸福的一对，这样就够了。
想了想，罗曼决定去找其他工作人员，在巡查各部门工作的时候，也应该关心迦勒底人员的健康问题了。虽然经常跑到特异点里去，但是应该完成的工作不可以落下，现在迦勒底的工作人员每一个都那么重要。
“艾尔梅罗二世……”想起了许久没有听过消息的艾尔梅罗二世，说不定哪天过劳死了也有可能不知道，罗曼特地去找到他，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过劳死的！”
艾尔梅罗二世的双眼深深凹陷下去，像熊猫一样黑了一圈，目无神采，已经对自己的工作习惯（麻木）了。
他对罗曼的话见怪不怪，只是轻轻地看了罗曼一眼以后又继续开始工作了。
“我的状态我自己很清楚。虽然本质上是亚从者没错，但是别忘了我是经过正规召唤出来的Servant，不需要像基列莱特一样继续维持人类的生活规律。”
“你这种话说出去给任何一个看到你的人听也不会有人相信。”
任何一个人看到艾尔梅罗二世这个样子，都会觉得他距离回归英灵殿只有一步之遥。
“只是亚从者的特性留下来而已，只要稍作调整就没问题。别看我这个样子，要到过劳死这个程度，大概还需要两年的时间，那个时候早就过人理烧却的期限，到那个时候我已经回到英灵殿了。”
这个也是。Servant和人类的差距实在太遥远了，别看艾尔梅罗二世随时倒下的样子，那也只是以Servant的角度去看。如果不参加战斗，只是参与后勤的工作，艾尔梅罗二世可以保持这个状态继续工作两年。
“就算是这样说，我也觉得很不妙啊，这个时间应该是按照最理想的状态去计算吧。”
如果出现任何意外，算法就要重新制定了。
艾尔梅罗二世只是轻轻地督了罗曼一眼：“那就别打扰我工作，我做完这部分之后就可以休息了，跟你聊天根本就是耽误我的休息时间。”
也就是说，是他干扰了艾尔梅罗二世的工作和休息？
罗曼顿时闭口不言，他默默地打量着从一开始就感觉很奇怪的工作室。这个空间十分奇怪，缺少时间和空间的参照物，长时间停留在这里会对精神产生一定的负担，以罗曼的专业水平来看，大概会让人抗拒移动位置产生的精神混乱，以及让人忘记时间流动。
也就是时间和空间上的禁锢。
迦勒底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地方了？等等，我记得好像有一个拷问室……
罗曼不动声色地离开这个房间，然后观察房间通往外面的通道，这附近既没有其他房间，不会有人在不经意间路过，倒是在暗处还有几个隐秘的监视岗位。
不过以艾尔梅罗二世的能耐来看，他应该不会看不出奥尔加玛丽几乎是把他囚禁在这里才对啊，为什么还会傻乎乎地留在里面呢？
大概是个人习惯吧，他看起来是一个忧郁的人，罗曼有时候可以从他的语言中听到厌世的言辞。比起和大家相处，说不定更喜欢呆在房间里度过孤独的岁月，等待世界末日到来。
看来是他自己把自己囚禁起来了。
这是病，得治。不过心理疾病无法一蹴而就，要一步步地潜移默化，尤其是像艾尔梅罗二世这种意志坚定的魔术师，硬来反而适得其反。
从艾尔梅罗二世的“工作室”离开以后，罗曼在路上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奥尔加玛丽。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确定了那里只有艾尔梅罗二世的工作室，罗曼确定奥尔加玛丽是来找艾尔梅罗二世了。
至于说寻找艾尔梅罗二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组织有任务交给他吧，休息时间大概变得遥遥无期了，难道可怜的艾尔梅罗二世要加班到人理修复吗？
“所长，早上好。”
奥尔加玛丽闻言，抬头看了看走廊的玻璃。她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即使是在人理烧却之前，那一面玻璃也只会有极昼和极夜的现象，也不知道已经在迦勒底工作了好几年的她怎么会有这种习惯。
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现在还早吗？
你变了，奥尔加玛丽，你以前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的。
“啧，为什么你会从那里出来？”
大部分领导都不喜欢部下勾朋结党，因为变成小团体的部下容易在私底下达成共识，为了自己的利益结成与领导对抗的力量，削弱领导对部下的控制能力。
尤其是奥尔加玛丽对迦勒底的控制能力十分脆弱，在这方面十分敏感，即使她没有明白这一点，但是在情绪上已经表露出来了。
但是罗曼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奥尔加玛丽在这方面确实可怜到了极点。
PS：周末不用上班，一点码字的动力也没有（瘫
第766节 第二百八十六章 当然是劝人学医啊
以老所长马里斯比利的手段，经营区区一个迦勒底完全不成问题，就算这里面有各个魔术结社加入的人员，马里斯比利也完全有能力把迦勒底掌握在手中。
但是很遗憾，马里斯比利出师未捷，甚至来不及将迦勒底过渡给奥尔加玛丽就死了，导致奥尔加玛丽成为所长以后得到的是一个无法掌握的迦勒底。所幸的是，老所长的助手——雷夫教授在她身边辅助她，才让迦勒底的局势稳定下来，但是没想到雷夫教授竟然是人理烧却的帮凶。
人理烧却毁灭了整个人类史，但是对奥尔加玛丽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只要她成功修复人类，用迦勒底作出成绩，以“阿尼姆斯菲亚”这个姓氏，奥尔加玛丽说不定会被大家承认拥有“君主”的能力。
不过以罗曼对魔术协会那群官僚主义十足的人了解，迦勒底到时候会面临他们的诘难的概率会更大，到时候还会用各种借口要求奥尔加玛丽把迦勒底交出来，让奥尔加玛丽一无所有。
改变这个局面的办法并非没有，说到底这不过是马里斯比利死去导致阿尼姆斯菲亚影响力式微，现在成为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蛋糕。以奥尔加玛丽的能力无法改变阿尼姆斯菲亚的力量，但是她完全可以寻找外援，太远的暂且不提，拷问室里面就锁着一个不太喜欢管事的艾尔梅罗……
据说时钟塔的大半部分魔术师都是艾尔梅罗二世的学生，而且这些学生在魔术领域的成就都超过身为老师的艾尔梅罗二世，所以奥尔加玛丽只要得到了艾尔梅罗二世的支持，基本上就能稳固阿尼姆斯菲亚的君主地位了，但是这样做难免会有阿尼姆斯菲亚依附在艾尔梅罗身上的感觉。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罗曼，你在发什么呆？”
奥尔加玛丽尖锐的声音让罗曼收回了自己的发散思维。
明明是面对面的谈话，罗曼竟然在她的问话中发呆，简直就是无视了她身为所长的威严。虽然说她有没有这种东西还两说，而且罗曼也从来不在意这种东西，连开会都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嘻嘻哈哈，但是不管多少次也好，奥尔加玛丽还是很恼火。
“抱歉，我想到了一些关乎到迦勒底未来的重要课题。”
“什么？关乎到迦勒底的未来？”
奥尔加玛丽整个人都愣住了，大概是……不习惯变得那么严肃的罗曼，因为嘻嘻哈哈显得很轻浮的罗曼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对于迦勒底的重大决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就算是投票也只会选择弃权。
所以猛然听到罗曼会想到这么严重的问题，那结论一定是——
“你在胡扯什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岔开到其他地方去！该不会是打算糊弄我吧？”
奥尔加玛丽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让罗曼整个人愣住了。
话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竟然被她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是医生啊，所长，需要每段时间对迦勒底的工作人员进行检查，这是我身为医生的职责。”
“你还记得自己是医生！”奥尔加玛丽的声音高起来，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声音马上又降低，“你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偷偷地跑进特异点不说，竟然还利用圣杯屏蔽了迦勒底亚斯的检测。”
“……”发现了啊。也对，不可能没有发现，毕竟罗曼这一次行为算是明目张胆了，也就是因为管制室的人太熟，就算奥尔加玛丽事后算账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不然罗曼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别总是给我添麻烦，把我的迦勒底弄得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奥尔加玛丽将“我的迦勒底”这个字眼说出来的次数增加了。
“抱歉抱歉，这是个人魔术的奥秘，要是被迦勒底亚斯记录下来，带时候全世界魔术师都知道了。”
奥尔加玛丽瞪着罗曼，不过最后放弃了斥责。
魔术的奥义是秘而不宣的，除非是继承魔术回路的弟子，或者是血脉相连的继承人，否则魔术师绝对不会将这部分秘术公布出去，奥尔加玛丽对这个借口完全没有办法。
“既然所长要找艾尔梅罗二世，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现在去找其他人，所长有事就尽管过来找我。”
罗曼打算赶紧撤离。虽然说他不会在意奥尔加玛丽对他怎么样，而奥尔加玛丽也确实没办法对他做什么，但是被缠上了的话总感觉会很麻烦，反正絮絮叨叨的说教对罗曼这个中年大叔来说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意外的是，奥尔加玛丽似乎放弃了寻找艾尔梅罗二世，而选择与罗曼同行。
“所长，你不是要去找艾尔梅罗二世吗？”
“已经不需要了。既然你从那里面走出来，那就代表他还活着，我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这样太随便了吧？我认为你还是亲自去看一下会比较好。”
“不用了，我一点也不想听到他那把刻薄的声音。”
刻薄的……声音？
听起来还真的有一点，刻薄的意思大概是因为艾尔梅罗二世有着厌世的情绪，作为世界的一份子，艾尔梅罗二世似乎看谁都不顺眼，谈话的时候也会变得刻薄起来。虽然艾尔梅罗二世的弟子遍布世界，但是罗曼觉得以艾尔梅罗二世的性格，这种人聊着聊着就会没朋友了。
话说他为什么就能毫无障碍地和艾尔梅罗二世聊起来……或者说单纯地不在意艾尔梅罗二世的话吧。
“今天竟然主动承担自己的工作，真是难以自信。”
“这算是什么话？我一直都在认真负责自己的工作。”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奥尔加玛丽疑惑地看着罗曼，好像要从他身上找到不对的地方，难道她也打算像玛修那样大声喊着“你到底是谁？”这类话？
“对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呆在自己的诊室里抱着自己的电脑才对，你不是一直在沉迷那个……”
“是梅莉酱！”罗曼露出了安利一般的笑容，然后笑容逐渐消失。
“对对对，就是那个东西。”奥尔加玛丽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就连人理烧却也无法阻止你沉迷网络偶像，罗曼，你在魔术师中也算是异类了吧。”
“纠正一下，我不是沉迷网络偶像，我喜欢的是魔法少女而已。”
至于说梅莉什么的，就让她随风而去吧。
奥尔加玛丽似乎也正打算开始巡查各部门的工作，罗曼就干脆和奥尔加玛丽结伴而行，结果发现所到之处无比受宠若惊。迦勒底剩下的唯二管理级同时出现，奥尔加玛丽和罗曼给大家的感觉宛如冰火两重天，一惊一乍的样子也确实很有趣。
看得出大家对奥尔加玛丽保持着所长应该有的尊重，也因为奥尔加玛丽的性格有那么一点距离感和畏惧感，不过因为罗曼就在这里——准确的说，罗曼仿佛带着嘲讽光环一样吸收了奥尔加玛丽的所有火力，反而让大家逃过一劫。
奥尔加玛丽和艾尔梅罗二世一样刻薄的话像枪口一样喷洒而出，但是中枪的也只是笑嘻嘻的罗曼，让人看不到一丝火气，反而让人很惊讶的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对付奥尔加玛丽的毒舌。
嘛，毕竟是老员工，而且还有一个好女儿，奥尔加玛丽根本就没办法对罗曼做什么，最多也就是刷耍嘴皮而已。
结果巡查的工作只是完成了三分之一，奥尔加玛丽反而无法继续下去了。
“怎么了？所长你要去哪里，要去餐厅吗？”
计算一下时间，也确实到了午餐时间，不过奥尔加玛丽一直都是工作狂，不可能在完成这一小部分就停下来。按照她的性格，最起码也应该做了一半才会暂停休息，然后在下午把另一半的巡查工作完成，在剩余的时间做好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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