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医生的所罗门不是好罗曼 第603章

这是什么样的宝具？

八云紫不知道，立香和玛修都不知道，甚至连罗曼本人也不知道，因为他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宝具。但是他也知道，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的办法，就只剩下使用这个宝具了。

放任八云紫行凶，让她把立香和玛修杀死，让全人类跟着陪葬？

罗曼做不到这一点，无论是哪一点，他都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帮助立香和玛修，把已经陷入疯狂的八云紫杀死，终止人理烧却？

然而八云紫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可以匹敌的程度，而且罗曼实在没有勇气对自己的女儿动手。

是的，无论站在哪一边，似乎都已经无法阻止人理烧却了。然而并非如此，罗曼还有可以做的事，从他在第四特异点伦敦见到盖提亚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还有可以阻止人类烧却的机会。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误，人理烧却的真凶——盖提亚，其实是使用罗曼在3000年前留下的肉体，那么他就可以使用这个宝具与盖提亚同归于尽。如果他猜测错误，那就可以夺回原来的力量战斗，到最后同样会因为身体的强度无法承受强大的力量死去。

如果是后者，罗曼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前者……罗曼会死。一定会死，再也无法复活地死去，连曾经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就真的只剩下“痕迹”了。

罗曼没有勇气前往时间神殿，没有勇气去面对盖提亚，因为他怕死。没错，就是这样胆小懦弱的理由，他害怕真正的死亡。

罗曼对自己的人生并无任何不满。他有听话可爱的女儿，收获了爱情和事业，虽然工作上很忙碌，但是却感到十分充实并乐此不疲。

在所罗门死去以后，他就已经把属于“所罗门”的一切“归还”了，而接下来度过的则是属于“罗马尼·阿基曼”的人生。

所罗门被参加圣杯的前任迦勒底所长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召唤，最后获得了胜利，得到万能的许愿机——圣杯，最终以“成为普通人”的愿望重新回到大地。

没有了千里眼，没有魔术回路，只是普通人的他，本应该度过普通人的一生。

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或许是因为上一世讨伐了最古老的命运三女神吧，受到命运女神的诅咒的他，在放弃力量的那一刻，却看到了世界最大的危机——人理烧却。

——世界被红色包围，人类史被焚烧，这个星球彻底灭亡。

那一刻，罗曼就知道，自己期待的普通人生彻底泡汤了。

或许危机之中会出现拯救世界的英雄，然而罗曼却不敢将希望放在这些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英雄身上。所以他花费比普通人更多的精力去学习，无论是医术还是魔术，都想尽办法让自己能够参与到拯救人理的行动中。

但是命运却跟他开了第二个玩笑，被世界选中的救世主，毁灭世界的魔王，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女儿。

……罗曼没有选择。

对其他人来说，就结果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无论是罗曼的那种猜想，到最后到没有改变——或许他们一直到得救以后也不会了解真相。然而对这座神殿中的四个人来说，却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惨剧。

——诀别之时已至，其为舍弃一切之人（Ars Nova）。

这是罗曼与生俱来的力量，是只有他自己可以使用，也只能够使用一次的力量，其代价是罗曼本人的“存在”。抹去那个没有姓名的少年的痕迹，罗马尼·阿基曼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故事书中不起眼的配角一样，最终被人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

放弃了“罗马尼·阿基曼”，所有一切归于所罗门，少年的故事就到这结束，仿佛是为了自杀而存在的宝具，但也像是为了阻止不知名存在（少年）的安全装置。

这对其他人而言，毫无疑问是没有用处的宝具，但是对八云紫来说，这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隙间之妖怪本身只是一个生存在阴影中的妖怪，它的弱小甚至无法去面对阳光，在阴影中诞生，然后在阴影中死去，其一生的短暂，甚至连诞生意识的时间也不够，在没有人知道的阴影中度过一生。

但是八云紫是与众不同的。她之所以能够诞生，一直成长至今，正是因为她从少年的存在中诞生，怪异因怪异而改变，隙间之妖怪成为了强大的打妖怪，至今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然而，八云紫因少年而生，也因少年而死。当罗曼的存在消失之时，也是八云紫消失的时候。

遍布了神殿的奇异力量消失了，强大的八云紫在一瞬间就削弱到了极点，这位可以站立在妖怪这个群体中最上层的大妖怪，这个时候就只是一个脆弱的间隙之妖怪，仿佛只要走出这座神殿就会死去。

但是八云紫没有死。罗曼不允许她被自己杀死，他的女儿就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剥夺了最根本的存在，八云紫如今就是濒临死亡的少女罢了，再也无法执行人理烧却计划，也再无法杀死她的妹妹。

如此，罗曼就感到心满意足了，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父亲，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八云紫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被剥离了，不祥的预感让她心中发冷，尤其是看到眼前的罗曼像阳光下的泡沫，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八云紫几乎陷入了绝望。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去接受，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要报复，想要杀死他的女儿，让罗曼在悔恨中度过余生，但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死罗曼。就和罗曼绝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动手一样，八云紫也绝不可能对自己的父亲动手。

“……”罗曼看着陷入绝望的八云紫，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

“老、老爸，这是怎么回事？！”

立香看到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罗曼，恐惧地伸出手，但是又因为害怕将罗曼打碎而不敢伸出去。

“你已经长大了，立香，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术师了。我很高兴，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但是我也很遗憾，没有好好地培养你成人，果然，我们家的教育从来都是一塌糊涂的。”

罗曼微笑着摇摇头，好像对自己的消失毫不在意。就算他名字自己可以活下去，罗曼也不愿意弄脏自己女儿的双手，而选择亲手终结这一场悲剧。

“你已经是大人了，应该知道怎么处理问题，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感觉真的很丢脸，本来以为可以很华丽的解决问题，结果还是要交棒给你。那个……她是你的姐姐，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对不起，没想到我的过错会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到最后还要让自己的女儿去解决。不要为了担心，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有这个感觉了，我的存在，将会被我自己终结。”

罗曼又看了一眼玛修，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他的身影便从这座神殿里消散了。

“老爸！”立香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想要挽留自己的父亲，然而手上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温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951节 终章 Hallelu Yah！chance!

传说中，所罗门王虽然拥有万能的戒指，却一次也没有使用过。以及，他最后凭自己的一直，将这枚戒指还给了上天。就像是在宣告，从今往后命运将不会交给权能的神，而是人类凭自身的一直活下去的时代到来了。

罗曼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才对，但是耳边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告诉他并非如此。

很显然，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至少听力也没问题。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色。

仿佛来到了苍穹之顶，一眼看过去看不到边。白石的柱子仿佛把天空撑住了，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白云变成了脚下的桥梁，清风伴随着他的身边。

身上的赞歌不断地回响，明明是有无数个声音，无数个旋律，但是他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每一次字符的含义。

——哈利路亚！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是罗曼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随着脚下的白云之路开始前进，罗曼也不知道自己走了过多，终于来到了一座神圣的宫殿面前。

他看不见人，看不到祭司，视界中出现的只有光。无数的光，仿佛只是光之能量，但是又隐隐约约有人的影子，那些赞歌是从它们身上发出的。

罗曼的出现并没有影响赞歌的咏唱，仿佛没有意识，不受任何人影响一样，赞美的诗歌依然在神殿中不断地回响。

——该不会是……

“每个人的手中都我又打开奇迹之门的钥匙。只是，能觉察到这把钥匙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改变命运这样了不起的奇迹很难发生。”

声音传到罗曼的耳中，是一个严肃的，但是又充满趣味的声音。

“只要怀着“想回到过去”的心情迈出一小步并反复不断努力着，总有一天奇迹之门会为你敞开。”

找到了，这个除了赞歌之外的声音，来自于神殿的尽头。

看过去，那是在神座上的存在，一颗……大光球？

“改变命运的奇迹，从不以匆匆的姿态出现。只要心怀改变的梦，一步步不断积累，总有一天奇迹之门会为你敞开。不能放弃奇迹之门，势必要改变命运，只有如此不断的祈祷，才能打开奇迹之门，打开奇迹之门的钥匙，就藏在自己心中，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那个……”罗曼感觉自己听到的这些话很耳熟，好像从那里听过一样，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来到什么地方了。

“请问，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光球先生吗？”

“真是无礼，所罗门，竟然已经见到我，竟然没有选择行礼，而是质疑我的存在。”

“等一下，我已经不做所罗门很久了，大光球先生。”罗曼可以肯定了，在神座上的大光球先生正是他所认识的大光球先生，没错，就是被大家所知的名为“上帝”的神，而罗曼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大名鼎鼎的天堂。

“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到达天堂的一天，真想不到，要知道还是我导致人理烧却，没有下地狱已经很奇怪了。看来这是大光球先生的功劳吧，真是感谢你了，在死后遇到熟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嗯，忘记打招呼了，好久不见，大光球先生。”

罗曼像自来熟一样对着这位伟大的……大光球先生打招呼，毕竟是熟人了，没有太多的顾忌。再加上周围都是一群没有自我意识的“天使”，也不会有人他在冒犯伟大的圣经之神。

“好久不见，罗曼。”神座上的大光球先生在震动……大概就是在说话吧，“不过以神的角度上看，我只不过是度过一个礼拜天而已，所以并不算很久不见。”

是啊，神和人的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时间上，这些拥有永恒生命的神不会在乎人类的区区百年时间，对祂们来说大概就是睡个午觉的时间罢了。

“不过我刚才看到了十分有趣的故事，家庭伦理剧还能表演得这么糟糕，但是也精彩万分，比魔法少女有趣多了。”

罗曼忍不住捂着脸，谁又能想象到，这位伟大的圣经之神竟然和他一样是一个魔法少女爱好者呢？

不过——喜欢魔法少女有什么错？喜欢魔法少女的都不是坏人！

话说，那些魔法少女的作者死了以后，会不会在天堂有一席之地呢？当然，罗曼不是说大光球先生心地善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毕竟神这种存在可能没有善恶观。更有可能的反而是大光球先生将这些作者关进小黑屋，迫使他们不断地创作出新的魔法少女剧情……

这个画面太美了，罗曼连想都不敢想。

“而且，亲手将你送到天堂的人可不是我。”

“欸？那是谁？”

“是我。”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让罗曼赶到十分古怪，因为仅仅是听到声音，罗曼还以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这可不是音色相似这么简单，而是完完全全的相同。不管是说话的语调，音色，甚至是说这句话是不慌不及的情绪，和罗曼完全一致，就像另一个罗曼出现了一样。

当罗曼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真好就是他自己，或者说是——

这简直是比照镜子还是神奇，看着另一个自己 ，无论是装束还是神态，就连那一点点的小动作也完美无缺，出了使用魔术制造出幻想，实在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做得到了。

不过罗曼也清楚感觉到眼前照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子是真实存在的，和自己有差别的地方是内在，即便如此，其差别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不管多么敏锐也不可能发现。

罗曼当然也不会真的搞错，因为他曾经见过这个男子，也很清楚两人之间的不同。

“盖提亚？”

“没错，是我。”盖提亚微笑着说道，那温和的笑容让人想起了端坐在王座上的王——也就是罗曼自己。

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罗曼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的戒指已经消失了，他本应该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对，但是现在却还活得好好的：“很感谢你救了我，不然的话我真的死了，对了，小紫和立香最后怎么样了？”

“想要知道的话就看看吧，时间神殿的时间距离你离开并没有多久。”

说话的人是大光球先生，祂才是这里的主人，想要了解时间神殿的情况，就只有祂才能做到。

罗曼和盖提亚身前出现了一个光圈，本来只是白茫茫一片，但是随后就像镜子一样清晰，镜中的情景清清楚楚，主角正好就是立香和小紫。

两个少女跳跃到空中，没有使用魔术和异能，用最原始的肉体，紧握着拳头往对方的脸打去。

在不远处，玛修正朝着两人中央跑过去。

“藤丸！！！”

“八云！！！”

这一次，罗曼是真的忍不住捂着脸了，这个情景为什么会有一种热血漫画相爱相杀的感觉呢？

“盖提亚，你就不打算阻止她们吗？……算了，有玛修在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罗曼显得糟心地抹掉眼前的镜子，感觉继续看下去，心情反而会越来越遭。

一个是强大的妖怪，一个是人形暴龙，如果只是肉体上的搏斗，相信最后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唉~”罗曼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太艰难了。

“盖提亚，你究竟是——”

“我是另一个世界制造人理烧却的元凶。”

这一句话说完以后，罗曼感觉自己更难了。

在另一个世界，也同样发生了人理烧却的毁灭时间，但是不同于罗曼和八云紫这样的外来者，阻止另一个世界人理烧却的是真正的所罗门王。

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而是为了人类，最终选择将戒指归还到天上，终结自己曾经立下的功绩。

盖提亚站在小紫的位置，最后被另一个世界的藤丸立香打倒了，差一点就死去。是的，差一点，因为在临死之前，小紫出现了，并把盖提亚救起来了，然后把他带到这边来。

“因为你的女儿的出现，那条世界线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人类史已经从头到尾都毁掉了。”大光球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一点点怨念，“那一位所罗门也是唯一归还的个体，但是我没有看到天使把他迎接到天堂，也找不到他的痕迹，好像世界线重置了，在雷夫自杀那一刻开始，人理烧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是、是吗？真遗憾，看来小紫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罗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看着盖提亚说道，“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小紫的照顾。”

“我并没有刻意照顾她，只是重复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也想要看看人类在同样的情况下是否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盖提亚的笑容中带着一种满足感，“我曾经不明白所罗门王为什么看到所有悲剧，看到所有背叛，看到了所有死亡，但是却熟视无睹地看着一切而没有行动，一直到死了的时候也只是明白人类的意义。所以就借助这一次机会去观察。”

“这一次，你得到答案了吗？”

盖提亚点了点头：“‘万物确实都不是永远的，最后等待他们的只会是痛苦，但这些绝不是什么绝望。用有限的生命，面对死与断绝的存在。明知会迎来终结，却不停重复着分别与邂逅的存在。……辉煌灿烂，犹如星辰瞬间般刹那的旅途。这，名为爱与希望的故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段话的意思，我很喜欢这些话。”

这是罗曼没有听说过的话，但是却有奇异的共鸣感，这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罗马尼·阿基曼临死前说得话吧。或许盖提亚就是一直记得这些话，所以才会一直留在小紫身边，否则的话，已经成熟的盖提亚完全没有必要去听从还没有成熟的小紫。

“你能够想通就再好不过，希望小紫也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说起来，如果我失败了，没有成功阻止人理烧却，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阻止她。人类，不应该在这样的劫难中消失。”

所以说，我这么努力工作，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到最后竟然为了一场注定不会成功的阴谋发出生命？

罗曼并没有感觉到不甘，相反，他的笑容变得更加明亮。

“你会一直留在小紫身边吗，盖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