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1020章

郝浪倒是盯着甲言羽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就收回目光，因为被打断的山田并没有死心。

山田还在试图撬开郝浪的嘴，想要从那里找到能被他利用的东西。

比如现在，山田就对郝浪大声道：“回归刚才的话题！可能你以为自己这样说就能逃避问题，但实际上，教团已经掌握了你的不少情况，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你在这次事件里扮演了一个绝不光彩的角色！至少，你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大公无私！”

“证据？”郝浪挑挑眉，眯着眼道：“枢机大人不如说得具体一点？你这样说我也听不明白啊！”

山田茂一看看郝浪，忽然扭头向泰密斯低声询问了几句。

在泰密斯微微点头后，他重新看向郝浪，脸上那恶意的笑容仿佛又扩大了许多：“既然郝浪阁下不愿告诉我们你的情报来自哪里，那么我们可以先换个问题……郝浪阁下能否描述一下，在你的记忆里，最后看见那些幸存的参赛者，是什么时候？”

“是活动关闭前大约一个小时。”郝浪皱眉，道：“这有问题吗？”

“单看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问题。”山田嘿笑，脸上的肥肉夸张地抖动，突然他敲了敲桌子，嗓音一下子低沉下来：“那么郝浪阁下请再告诉我们，在你的视角里，那些幸存者是怎么从活动里退出来的？或者说，他们是被谁……淘汰的？”

“他们是……”

郝浪张张嘴，却忽然怔住，以至于下半截话有些说不出来。

“看来郝浪阁下有些难以启齿，那么就由我代为回答吧！”

山田茂一瞥了郝浪一眼，冷笑着道：“根据我们目前收集到的情报，在活动末期，有大量嘉宾和玩家参与了对活动参赛者的屠杀！其中有两名女性「嘉宾」非常强大，她们具体做了什么我们不需要深究，我们只需要知道，在活动的最后时刻……或者说郝浪阁下口中的‘活动关闭前一个小时’，有一千余名参赛者同时被淘汰，然后出现在主空间里。”

“这些人就是如今还在接受治疗的幸存者，而当他们于主空间现身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层防御罩，这是主空间用来保护他们的「生命之种」！”

“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清楚，「生命之种」被激活对活动的参赛者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在他们被淘汰的瞬间，他们已经陷入濒死，也即是受到了‘如果没有保护就肯定会致死’的打击！”

山田茂一洋洋洒洒一番话，不光让郝浪脸色阴沉，连四周的主教和领主们也忍不住低语起来。

山田仍有这些人私语了一阵，直到嘈杂声慢慢减弱，他才重新看着郝浪道：“那么，是谁让我们的精锐们陷入濒死呢？有趣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这些幸存者是被谁‘杀掉’的，就连幸存者自己也不知道！”

“大人，如果这样的话，和郝浪阁下也……”

“虽然不知道，但我们却有线索！”

一位艾尔伦娜派系的主教试图插话，但却被山田毫不犹豫地打断。

只听山田道：“我们采集了优胜者的证言，发现在这场活动中，曾有两位「嘉宾」展现出了可以控制时间的能力！如果说有人利用这种能力控制了战场，然后对剩余的参赛者们痛下杀手，那么没人看见‘行凶’的过程就很正常。毕竟我们都知道，时间与空间在同阶情况下都属于破格的能力，只要那两位「嘉宾」在某一招上的评定可以达到A级，那么这一次参加活动的行者无论是谁，恐怕都很难察觉，更别说，这两个人还有可能联手……”

山田说完这些，眯起眼睛，和郝浪对视着道：“然后我们又发现了一点‘巧合’，那就是这两位「嘉宾」恰好都和郝浪阁下的关系很亲近，对于这点，郝浪阁下不会否认吧？”

“……”

郝浪脸皮颤动，气得几乎要炸胸。

但在深呼吸几次后，他还是强忍住骂街的冲动，用尽可能平稳的声调道：“她们和我关系是不错，也是我拉来的‘拯救’那些参赛者的援兵，所以你想说什么？”

“援兵？”山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甚至真的为此笑了出来：“郝浪阁下的意思是，最后我们能有一千多名参赛者幸存，其实是这两位「嘉宾」出的力吗？”

“难道不是？”郝浪绷着脸反问。

“就算‘有可能’是吧。”山田不置可否，耸耸肩道：“那么就请阁下拿出证据，证明那两位的行为和最后参赛者们的脱出有直接关系，否则的话，我们目前能看到的，只有两个和你关系非常亲密的「嘉宾」为了你将几乎所有的剩余参赛者打进濒死！而且还要着重强调一下，那时候你已经知道濒死对于那些参赛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你非但没有阻止，甚至可能教唆她们这样去做……”

“我这是为了救他们！”

“既然是为了救他们，又为什么在开始的时候要劝走一些人？直接按照你的意图把他们像之后那些人一样送出来不也一样吗？”

“我……”

非常少见的，郝浪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纠结。

他该怎么说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狂三最后想干嘛？

该怎么告诉这些人其实自己和狂三都没把握，最后打的主意只是能救几个是几个，救不到的话就算干掉也不会愧疚？

这些人里，有多少能够理解？

郝浪不知道他能得到几个人的理解，但他知道山田这番话已经成功挑拨起领主和主教们对他的怀疑，他甚至能感觉到艾尔伦娜阵营里的那些主教都变得沉寂下来---也是这时候，他才体会出艾尔伦娜在场与不在场的区别！

扎拉卡姆即使被定罪也没有人怀疑他真的有罪，郝浪明明只是有嫌疑，却反而像被确认有罪！

这是名望的差距！

郝浪目前的实力还有影响力，对于眼前的这些大人物来讲还是太弱！他没有任何资历能让这些人相信他，唯一在四面坐席中向他投来信任目光的，只有一道饱含着担忧与焦虑的视线。

郝浪知道那是谁，但他却没有看过去，他只是死死盯着山田的眼睛。

克丽丝用眼角瞥着郝浪的表情，忍不住皱眉。

她脸颊轻颤，咬咬牙后终于想要踏前一步，但还没走出去就被旁边的魏秦生拉住。

“从他的眼睛里，我没有看到放弃。”魏秦生嘴唇微动。

声音传进克丽丝耳朵里，让克丽丝冷静下来，然后也停住了脚步。

“我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我没有十全的把握救下所有人，所以能劝一个是一个！”

此刻，郝浪也把自己当初的想法说了一遍。

他没有指望所有人全相信他，但他还是要说出来，因为他很久没做这种不掺杂私心的事情了！

这件事有没有人知道本来并不重要，可不知道不代表能被冤枉！

如果在这件事上郝浪的行为被人扭曲，那他还真的会很憋屈，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念头都不通达，严重情况下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心境！

而且，他现在必须表现得更弱势一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降低山田的警惕，然后给他的反击创造时机。

“无可奈何下的举措吗？如果这样，倒也是一个理由……不过我这里还有另外一种猜想。”

果然，郝浪的论述被山田看成了他无力反驳下的最后挣扎。

在轻轻点头看似赞同了一下郝浪的论述后，山田话锋一转，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郝浪阁下的动机和他自己描述的恰好相反？也许郝浪阁下确实没有把握，但他不是没把握把所有人救下，而是没把握把所有人干掉！他先劝走一批人是为了减轻后面的负担，从这点说郝浪阁下也很有自知之明，一点都不贪心……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些本该被他干掉的参赛者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竟然没死，全部回到了主空间，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他就只能改口，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大公无私的人物。但行者……尤其是现役行者，要说大公无私……呵……”

山田一声轻笑，引得座席上许多人也跟着笑起来。

“很好笑吗？别人不会这样就代表我也不会这样？这是什么逻辑？主空间什么时候开始用猜测来论罪了！”

郝浪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微微闪烁，看在旁人眼中就像是因为心虚而故作镇定，这也让山田笑得更大声了。

“其实我们还有更简单的办法来证明。”山田茂一摆摆手，让周围的笑声收敛一些，随后对郝浪道：“通常在一次重要的事件里，动机都可以用结果反推。很多人都说‘事件的受益者就是事件的谋划者’，这种结论虽然不是全对，但大部分情况下也确实直接参考。”

顿了顿，山田缓缓道：“那么，郝浪阁下，请说出你在这场活动里最后的积分……我想，听完这个，我们大家就会都有定论！”

“……”

无数视线笔直朝郝浪射过来。

郝浪咽了口唾沫，脚步略微后退一步，但想想不对，又重新在原位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