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1079章

郝浪曾在这个世界上奋战过一段时间，所以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以后、至少是两三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虽然每个任务世界都可能会有细微的不同，可根据标准世界以及群像世界一直以来的惯例，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太可能改变的。

比如在这个世界里，郝浪就基本可以肯定那种巨大的、类人型的钢铁机器人会是未来战争的主力，所谓当代的宇宙战单兵Mobile Armor在那种机器人面前只能是炮灰。

他如此确信。

但，他无法让艾丽卡和他也一样确信，或者说艾丽卡从一开始就不太认同他的观点。

“类似人型的新兵器？”艾丽卡听着郝浪的描述，越听眉毛皱得越紧，最后忍不住道：“类人型兵器的开发早从AD.时代就有人提出，但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有很多技术难点无法攻克。再加上仅凭作战兵器的角度讲，把武器特地塑造成人形并不具备实际意义，而且还凭空会在战斗中增加很多问题……”

“问题肯定是有的，但未必不能解决。”

郝浪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道：“首先，AD.时代提出的方案是基于AD.时代的环境进行讨论，当时的专家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所以当时无法攻破的难点，可能换到现在早就已经迎刃而解，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的科技进步也不是一点半点。”

“但……”

“第二，塑造成人型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郝浪又竖起一根手指：“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往常我们制造主力兵器还是停留在传统思维的角度，以高效、廉价、易于批量制造为基础目标，以此才开始设计。但现在我们能不能想象一下，不要把新一代的兵器当成战争里的一个组件，而是让它们作为每一个都可以最大程度发挥自我优势的主体。”

艾丽卡因为郝浪的话怔了一下，疑惑道：“你想说的是……”

“我想说，就如我刚才所讲的，如果有这样一件兵器，它展现出来的样子就是我放大后的十几倍呢？”郝浪挑眉，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放大十几倍以后的我出现在宇宙里，然后凭借我个人的武艺，不依靠海量的集群作战，而是极度强调个体。虽然我的数量可能没有那些Mobile Armor多，速度可能也没有它们快，但细节上的灵活度它们肯定比不上我，因为像Mobile Armor或者所有这一类的兵器都太依赖惯性了，这是优势也是劣势，它们以此提升了直线运动上的极速，却也永远不可能像一个人那样限制在小范围内跳舞。”

“「AMBAC机动」……确实，如果能实现的话，单从同等体积下的局部灵活度和小范围高频率变向考虑，塑造成人型在宇宙里应该还算合适，要是在地球，那可能就会是兽型。”艾丽卡沉吟起来。

她说出了一个郝浪听不懂的名词，但没关系，听不懂的郝浪可以微笑，反正他此刻轻轻点头的样子分明是在说‘我就是这个意思’，而艾丽卡也没办法分辨。

“相同技术条件下，没有什么兵器是完美的。每一个属性上的优势必然会代表另一个属性的劣势，当然如果察觉到劣势，我们可以继续开发，把原本技术上的对等拉开，可那样一来理论上其它类型的兵器就也可以进步，所以这种讨论无意义。”郝浪抿了一口放在自己手边的速溶咖啡，咂咂嘴，道：“其实我们需要选择的只是适合自己的东西，可能在联合看来以他们的财力物力人力，便宜又好用的Mobile Armor最适合，但我想对别的势力……比如奥布来说，想走的应该不会是这种消耗路线，毕竟奥布并没有那么多资本可以和人对拼。”

“所以要走精兵路线吗……你认为你口中的巨大化人形兵器，会是以后的‘精兵’？”艾丽卡无意识扣动着桌面，紧盯着郝浪的眼睛。

“只是一种猜想罢了，您也可以理解为瞎想。”郝浪耸耸肩，随即笑了笑：“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如果真的能把我放大十几倍，然后在技术上保证我的状态，那么我绝对有信心在空旷的宇宙里用一场战斗把小于一百台的Mobile Armor干趴！”

“看来你对自己战斗上的能力很自信……”

艾丽卡若有所思地看了郝浪一眼，然后摇摇头，道：“但你要知道，就算你说的兵器真的有可能出现，也不会达到将你本人完美放大的程度。机械始终是机械，做不到和人一样灵活，尤其是在情况多变的战场上，想要让驾驶员一边攻击一边根据可能出现的危险对自己驾驶的兵器进行姿态上的微调，这操作难度太大，光想想我都觉得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所以，我也没说真的要让这样的兵器一台在战场上打败Mobile Armor的一百台啊。”郝浪摊摊手，道：“能一台换掉MobileArmor四五台就算不错了吧？至于驾驶上的难度，现在都还只是猜想，等实际制造出来才会知道难不难……还是您认为，现在制造的那些战机就已经把驾驶员的驾驶能力运用到极限了？”

“联合舰队的Mobile Armor之所以泛用，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对驾驶员资质的要求还不算离谱，所以一直以来联合军方的Mobile Armor驾驶员数量都还算稳定。”

艾丽卡淡淡地说着，随即皱了皱眉：“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就算在地球上，有能力做飞行员的也只是少数。然后宇宙用Mobile Armor还会对驾驶员有额外要求，毕竟能在大气层里战斗不代表也能上宇宙，很多在地球上十分优秀的飞行员根本驾驶不了Mobile Armor。那么层层筛选下来，再加上驾驶员正常的轮休、退役，让非战时的MobileArmor驾驶员数量也难以如联合军方预想的多，这也是联合宇宙舰队近年来始终无法再次扩充规模的主因。可以说就目前看，Mobile Armor对驾驶员的要求已经接近联合军方想要‘大规模成军’的极限，如果再提高一点操作难度，可能合格的驾驶员人数就会大幅度减少，非要说还留有余力的话，除非是调整者……调……整者……”

说着说着，艾丽卡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她呆呆地怔在自己的座位上，脑中不期然回忆起之前自己和萨哈克家族的隆德.吉纳.萨哈克汇报的那条信息。

--那其实并不是来自官方的情报，只是艾丽卡利用自己的人脉从PLANT里探听到的小道传闻。

虽然她刚才和萨哈克家族的隆德.吉纳说得跟真的一样，可其实这也只是「奥布的雄狮」乌兹米.尤拉.阿斯哈大人对她的指示，其目的是为了利用这个不知道真假的情报给萨哈克家的小子找点事做，省得他从联合回来以后闲着没事又撺嗦萨哈克家给乌兹米大人找茬。

毕竟，奥布也不是那么太平的。

可能在外人看来奥布是一个非常和平的国家，不仅国内经济依靠曙光社发展得很好，就连民生和社会局势也因为‘不限制调整者’的政策而显得融洽，但实际上艾丽卡知道，奥布也有着自己的问题。

奥布的政治体制非常复杂，其核心力量集中在一个被选举出来的议会和五个原来统治奥布的贵族代表。而在这五名贵族代表中，又会推选一位作为代表团长、统理国家的政策制度，把握国家未来的方针，并且担任国家对外的形象。

这就是为什么奥布的全称会是「奥布联合首长国」，而非「奥布共和国」、「奥布合众国」、又或者「奥布帝国」。

乌兹米.尤拉.阿斯哈是奥布如今的‘联合代表’，也即是奥布元首。

作为奥布本土的五大贵族家系之一，阿斯哈家历来都在奥布的对外场合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相较于更擅长隐藏幕后处理阴暗事物的萨哈克家族来讲，阿斯哈家的成员明显更为普通民众所熟知，也一向都是国际上认可的奥布领导者。

尽管并不是每一代阿斯哈成员都可以坐上‘代表’的位置，可他们在奥布国内的能量却不容置疑，并且这一代的联合代表乌兹米也确实十分出色，他坚持的和平理念及对调整者的包容政策大大促进了奥布发展。

可以说如果没有乌兹米某方面的‘强硬’，那么奥布的今天必不可能像现在这个样子，更多的可能是如周围别的国家那样成为联合的附庸。

--至少在目前，没有人觉得变成联合的附庸会比现在更好，所以乌兹米在奥布本国里的威望也越来越高，民众们都很信赖他。

对于这样一位人物，艾丽卡一向是心存敬意的，更别说在她自己的问题上乌兹米也给予了帮助，所以从一开始艾丽卡就把自己归类到阿斯哈家的站队里，只是这点没有人知道罢了。

对于自己之前探听到的那些消息，甭管是真是假，艾丽卡肯定都是感兴趣的，否则她也不会把郝浪.叫过来。

当初她能答应郝浪和鸫的实习，一方面是相信郝浪作为调整者的潜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郝浪所说的东西恰好与她接收到的信息相似，这就让她对郝浪想表达的东西多少有点好奇。

可要说太当回事的话……最多只能算出于研发者都有的普遍心里吧，想要从郝浪这边找找灵感，但非说有多重视的话那还真不至于。

然而现在，艾丽卡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要对郝浪的话再多思考一点！

郝浪提出的巨大化人形兵器在艾丽卡看来还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地方，且实际作用也令人质疑，但郝浪刚才提到新型兵器对驾驶员的要求，却让艾丽卡突然想到如果「调整者在研究新型兵器并且已经研究完成」的情报属实，那么会不会由调整者制造的新型兵器，除了缓解自身军力不足的问题外，其实也是为了完美发挥调整者的素质，使他们最大程度展现自己的能力？

艾丽卡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和郝浪继续交谈了几句，随即就让郝浪离开，自己则决定今晚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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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浪没指望自己能说服艾丽卡，从一开始就没有，他也没有说服对方的必要。

他只需要如他所说的那样表现出一些猜想就可以了，至于这些猜想是不是在当时会让艾丽卡感到失望，以至于对方不为郝浪在曙光社里安排好位置，那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因为郝浪压根不看重这些---他要发展的地方又不是在奥布，反正早晚都要走，曙光社对他的待遇好不好有必要放在心上？

郝浪之所以对艾丽卡说出那些，只是因为他觉得这女人还有奥布以后还有打交道的可能，所以事先埋下一颗种子。

或许艾丽卡目前对他说过的话感到不以为然，但总有一天，郝浪的‘无端猜想’都会变成‘有先见之明’，到那时候郝浪再出现到艾丽卡面前，与她交流的时候就能容易很多。

--到底能利用这些做什么，郝浪也不知道，他只是随手布下一颗闲子而已。

反正在他的记忆里艾丽卡以后一定会是机甲制造的专家，那么事先打好两边的关系，加深一下彼此的印象，对郝浪来讲总是没有坏处，甚至类似的事情他还会再做一些。

毕竟，奥布这个国家在他经历过的事件里还是挺跳的。

考虑到奥布确实有跳的能力，还有印象中它能起到的作用，如果不在离开前多和这个国家建立一点联系，那么在郝浪看来也的确有点可惜。

至于所谓的‘巨大化人型兵器’……呵，那种东西随口一提就可以了，没必要细说。

他自己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因为曾经到这里来过，甚至还对这里的机甲实际操作过，所以郝浪能说的东西其实还有很多。甚至单凭他的描述和解释，可以直接让艾丽卡从技术层面了解到那类兵器的大致轮廓。

--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先不说他这样做以后所表现出的东西是不是符合他的身份，光说这样做的结果，其实也不是郝浪想要的，因为郝浪根本没打算提升奥布在研究新型兵器上的速度。

他只是要在这里混个脸熟而已，最好能在说得上话的人面前装个逼。

哪怕这个逼装得有延迟，但只要以后兑现，那么对郝浪来讲也就够了。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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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真是这样说的？”

奥布首长府邸，会客室内，艾丽卡端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