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1191章

不过在这方面PLANT要稍微轻松一点，因为对话或是战争的选择权不在他们这里，他们要做的只是准备好面对各种情况的预案。而另一边的联合理事会就不同了，他们首先需要接受自己派出的舰队在占据压倒性数量优势的情况下被一贯看不起的调整者给用绝对劣势数量吊打的事实，然后才要考虑自己该怎么做。

是战，还是和？

考虑完这一步后，具体如何实施‘战与和’的目标并在公众面前维护自己的权威及形象也是理事会需要头痛的事情，当然眼下他们还不必思考得那么远，因为直到CE.69年7月24日，也即是「理事会同PLANT第一次武装冲突」发生后的第三天，理事会里的各个理事国官员们还在就最基础的目的纠缠不清，连到底接下来要不要再派舰队去攻击PLANT都没弄清楚，就更不用说之后的事情。

毫无疑问，PLANT三天前的举动是打了理事会脸的，这点并不需要议论，也不会有哪个官员在这个问题上替PLANT辩解。

--但不辩解不代表没有争论。

本来这件事要是能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爽爽气气地进行，一切按照某些人预期的方向发展，那么很多事情的确可以被忽略。可是现在理事会隶属的第一宇宙舰队在调整者面前吃了大亏，先抛开调整者军备实力的异常不谈，有一个问题就首先变得很刺眼---那就是大西洋联邦当初在没有征得理事会同意的情况擅自对第一宇宙舰队发号施令，这点到底是不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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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这样的时候了，还在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吗！”

联合理事会内部的视频会议上，大西洋联邦所属的一名代表愤怒地拍着桌面，对其他与会成员大声道：“你们没有看到那些住在宇宙上的家伙是怎么屠杀我们的士兵的吗？！他们不仅反抗我们，还用武器对我们实施攻击，这样的行为难道你们还能忍受？！”

“这是两回事，索拉尔阁下。”亚细亚共和国的女官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语气平淡地道：“任何人在面对威胁的时候都会有自保的本能。第一宇宙舰队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进入PLANT核心地带，还要求PLANT解散议会和军队、并交出对他们有贡献的人，这点确实很难被人接受，调整者由此产生反抗心理也是正常的。”

“该死，竟然说这种话，你还是不是理事会的……”

“理事会可没有允许第一宇宙舰队去做这种事！”

面对大西洋联邦官员恼怒的咆哮，隶属于亚细亚共和国的女代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道：“别忘了第一宇宙舰队是怎么到那里去的！当时你们大西洋联邦根本没有向理事会提出申请，而是以‘太空演练’的理由把舰队调走，甚至那些不是大西洋联邦的舰长、士兵都被蒙在鼓里，我们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实情！难道你想说，这也是理事会的意志吗？！”

“这……”

“哼~归根结底，要是没有你们大西洋联邦擅作主张，第一宇宙舰队也不会有这样一次惨败！我们也不用面对本国高层和民众舆论两方面地质疑！我说的有错吗？！”

“……”

大西洋联邦那名男性官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想要驳斥对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也只能悻悻地瞪了亚细亚共和国的女官员一眼，然后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这就是联合理事会从很久之前就有的真实现状。

虽然理事会的话语权都被三大理事国掌握，而三大理事国里又基本以大西洋联邦为首，大西洋联邦很多时候都会有撇开理事会私自行动的权力，但这种权力毕竟不是明面上准许的---欧亚联邦和亚细亚共和国也要面子，不可能真的在民众面前说自己在理事会里全听大西洋联邦的命令行事，不然他们不是成了大西洋联邦的走狗了么？

大西洋联邦在理事会内确实霸道，很多不合规矩的地方另外两个理事国对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大西洋联邦能把事情安排得很好，且事后也不会牵连到他们！

如果大西洋联邦自己能把手尾做干净，让第一宇宙舰队用任何人都没有争议的实力迅速把PLANT推平，或者直捣黄龙拿下PLANT议会，那么就算理事会内一部分官员内心有异议，他们也只能憋着，毕竟已成的事实谁也没办法反对，如果他们非要替PLANT出言，那么认真起来，恐怕连他们背后的理事国都不会支持他们。

但现在情况不是这样的！

现在的情况是，大西洋联邦把事情办砸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砸，简直砸到了一塌糊涂毫无可取之处的程度！

这种时候，你怎么指望另外两个理事国还能默认你的举动？

如果他们默认了，就代表当初做下的决定他们也有一份，那么PLANT到底是不是违反了规定先不去说，至少这场败仗得先大家一起承担，国内高层和民众舆论的压力也要又这些供职在联合理事会内的官员承受---但事实上他们当初只是被动接受，事前压根连舰队开出去了都不知道，那么要背这口锅他们怎么肯啊！

「PLANT可不可恶的问题可以先放放，目前首先要做的是推卸责任，把联合理事会自成立以来最大也是唯一的一场败绩从自己身上抹开，好让自己未来的仕途不受影响」---这才是所有欧亚联邦和亚细亚共和国官员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准确把握到大家的想法，亚细亚共和国的那名女代表才能掌握主动，尽可能按照那位导师大人的建议进行协调，否则凭她一人之力也确实很难强行把局面扭转过来。

不过现在也不能说局面已经被扭转，只能说找到了一丝契机，并且争取了一点时间，接下来到底要如何继续，女官员还是在小心思忖着……

“好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互相推脱也没有意义。”同样来自大西洋联邦的联合理事会事务总长轻咳一声，阻止了亚细亚联邦女官员对自己部下的继续攻击，道：“说说你们的想法吧，你们认为现在理事会应该怎么做？”

“首先，需要平息国内的质疑。”女官员想了想，慢慢道：“从我接到的消息来看，亚细亚共和国内部的民众对于理事会这次悍然进攻PLANT的举动颇有意见，本国高层已经知道在这次事件里本国所属的代表并没有参与，所以希望能以官方名义替本国澄清，缓解本国民众对于此次事件的议论。”

“亚细亚共和国，是要临阵脱逃吗？！”有一名大西洋联邦的代表不满地叫了起来。

“不是临阵脱逃，只是澄清事实罢了。”亚细亚共和国的女官员瞥了发声的那人一眼，淡淡道：“本国传承自拥有数千年文明的礼仪大国，虽然现在与更多志同道合之人凝聚在一起，但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精神……如果确实有我们的责任，我们绝对不会推卸，但在这件事上从头至尾都是你们大西洋联邦一意孤行，我当时还极力劝阻过，但却没有人听，难道现在出了问题还要我替你们背锅吗？”

“……”

愈是平静的语调，愈是容易说得人哑口无言。

大西洋联邦那名对亚细亚共和国不满的官员此刻就张口结舌，想要反驳又找不到词汇，最终还是他的上司替他打了圆场。

“咳……其实这件事最后也是经过大家一起同意的。当然对于第一舰队受创的事实我们大西洋联邦确实负有责任，但不论我们来自于哪个国家，既然都在理事会工作，那就是一个整体，我们也应该从整体的角度来考虑……”

“在大西洋联邦刻意隐瞒信息调遣舰队出航的时候，有考虑过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整体’吗？”

女官员轻飘飘一句话，让联合理事会的事务总长也闭上了嘴。

在朝视屏里的各个与会者脸上都扫过一眼后，女官员轻哼一声，道：“对于和PLANT之间的矛盾，我们亚细亚共和国一直都更倾向用谈判的方式解决，而不是动用武力。我们国内也有相当一部分对调整者抱有同情意识的国民存在，就因为三天前的这次事件，本国内部甚至出现了反战游行……诸位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大家也应该明白，本国高层希望理事会尽快澄清事实的要求其实很合理。”

“这还不是因为你们对民众的宣传不够。”又有一名大西洋联邦的官员不满嘀咕，只听他道：“如果你们像我们一样对民众进行宣传，他们怎么可能会对那些怪物抱有同情！再说了，要是这时候把你们撇清，我们大西洋联邦要在民众面前怎么……”

“……咳！”

事务总长的一声轻咳，打断了那名官员的抱怨。

此时在场的许多理事国代表面色都有些古怪，但也都没吭声。

其实那名大西洋联邦的官员说得没错，因为在三个理事国里，大西洋联邦是最不需要担心民众反战情绪的一个，他们担心的只是大西洋联邦会独自承担战败的耻辱而已，这会让他们在民众面前丢了面子，从而降低他们统治民众的威信。

至于‘派遣舰队攻打PLANT到底对不对’，大西洋联邦至少有超过七成的人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毕竟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大西洋联邦就对国内民众就调整者的存在问题进行丑化，他们一方面着力减少民众对调整者的同情情绪，好让自己在针对调整者的决策上不受掣肘，另一方面又伙同另外两个理事会垄断霸占了来自PLANT的全部利益，而在这样的过程中，「蓝波斯菊」就是大西洋联邦针对调整者问题的急先锋，只不过这两年来「蓝波斯菊」的动作越来越大，许多事情也做得太夸张，已经超出了大西洋联邦想要控制的范围，这便让大西洋联邦里的一部分人对「蓝波斯菊」也有些不满。

但最近情况又出现了转变。

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本来已经对「蓝波斯菊」逐渐厌恶的联邦高层好像态度又暧昧起来，同时一批官员的裁撤和另一批新官员的补充也让大西洋联邦内部的政治局面变得扑朔迷离，反正现在在联邦内部对调整者抱有极端恶意的官员已经明显增多，就算是联合理事会里，之前那名事务总长的移调似乎也标志着某些状况正在产生，只是暂时还没有人去戳破。

这是大西洋联邦的情况，相较于大西洋联邦，欧亚联邦虽然也对民众宣传「调整者并不是可以亲近的对象」，但力度总归要低一点。

至于亚细亚共和国，其实是三大理事国里对调整者态度最和缓的一个---不过也别指望亚细亚共和国能像奥布那样在明面上就宣扬自然人和调整者权力平等，毕竟是理事会的一员，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或顾忌，亚细亚共和国都和别的理事国一样在对调整者于本国内的社会存在进行压制，甚至碰到「蓝波斯菊」到国内‘办事’他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只不过要是偶尔闹得太难看了，亚细亚共和国还会出面管一管，同时也没有极端宣扬调整者‘让人憎恶的地方’，这一点就比大西洋联邦好了很多。

“根据我接收到的指令，本国希望在处理完内部的矛盾前，理事会能停止一切过激行为，以免进一步刺激各国反战民众的情绪。”女官员盯着新任的事务总长看了一会儿，忽然把视线转向欧亚联邦那边，对那里为首的秃顶官员道：“人类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战争了，对于战争的适应程度和国内民众的反应，我们需要极度关注，好避免出现难以挽回的状况……在这一点上欧亚联邦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唔……”欧亚联邦的秃头长官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点头，道：“是的，本国也希望理事会能对下一步行动谨慎考量。如果可以的话，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我们舰队蒙受的损失，其实也可以从谈判里讨回来。”

“那我们的威信怎么办？你们都‘澄清’了，就剩下我们大西洋联邦，难道这战败的责任要我们独自背负吗？！”

“……”

面对大西洋联邦官员的抱怨，欧亚联邦和亚细亚共和国这边都没有说话，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里却已经表明态度，那分明就是‘难道不应该就是你们自己背吗’的意思。

“其实，考虑到威信的话，还有一个办法。”

毕竟和大西洋联邦走得比较近，欧亚联邦的秃头长官在思考了一下后，对来自大西洋联邦的事务总长提议道：“也没必要一定由大西洋联邦来背负这个责任，就像这次调动舰队时没有通过理事会的会议准许一样，大西洋联邦也可以说这次行动只是某位将军的个人行动，其实并没有得到联邦的指令……我记得第一舰队佩雷斯少将的弟弟好像就死在调整者手里，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动机’么？”

“可是，佩雷斯的弟弟当时是在参加PLANT建设，而且他的死经过调查只是意外……”有人对这个建议质疑。

面对质疑，欧亚联邦的秃头嗤笑一声，摇摇头道：“这有什么，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重要吗？”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