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458章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虽然按道理来说大战前夕更应该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才对，可事实上这一刻光幕里的众人没一个睡得着---不仅是他们，甚至就连已经入睡的一部分人也在郝浪沉吟过后被叫了起来。

作为明天同样需要参战的一份子，郝浪认为她们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至少她们应该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斗。

此刻，筱宫绫濑、楪祈和亚里沙这三个原本并没有在密室里的女孩儿也站在光幕前，正一脸懵逼地听鸫向她们转述郝浪刚才的推论。

樱满春夏那边只有克丽丝跟在身后，倒是没什么多余的人出现。但值得一提的是，恙神涯竟然也没有让更多人参与进来知道真相的意思，直到现在他那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光幕前面，包括四分仪、大云、阿尔、城户研二在内的所有‘心腹’都被他拦在了真相的大门外，由这一点，也终于让某些人看清了恙神涯对葬仪社的态度。

“涯……你真的……有把我们当作同伴吗？！”

红衣的少女坐在轮椅上，握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她用悲伤且失望的眼神看着光幕上的男人，即使她的大脑现在还没有从那爆炸般的信息冲击中回复过来，她也仍旧努力腾出一小片空地，好让她有能力对那个男人表现出自己的愤怒。

“绫濑，还有鸫……”

光幕里，恙神涯脸色平静地看着自己原本的两名部下，用毫无感情波动的语气道：“对于欺骗了你们那么久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没错……葬仪社的未来并不像我所承诺的那样，而我之所以战斗的理由，也从来不是为了日本……对我来说，一切的理由，都只是为了能用这双手再去拥抱真名。哪怕全身沾满血腥，哪怕灵魂背负罪恶，不以替代品「亚当」之名，仅以「特里同」的身份将那个女孩儿从痛苦中解放出来！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就足够了……这也是我唯一的愿望！”

“怎么会……”

听见恙神涯这令人愤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指责的言论，筱宫绫濑的拳头无力地松懈开来，垂着头喃喃道：“如果这样的话，大家的战斗还有意义……我们所有人的期待，所有人的信任，在你眼里，难道就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吗？！恙神涯，这样的话，你敢去对那些已经死在战场上同伴说吗？！！那些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谁才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啊？！！”

说到最后一句，筱宫绫濑突然抬起头，用前所未有的音量大吼。

这一刻少女的脸色甚至有点狰狞，楪祈有些担心地拉了拉她，却被盛怒中的女孩儿毫不犹豫地甩开。

“……抱歉。”

一样冰冷的回答，一样淡漠的表情。

恙神涯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词语又重复了一遍，虽然他的眼中也曾闪过一丝黯然，但那个时间实在太短了，短到除了郝浪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你，会下地狱的！”咬着牙，筱宫绫濑一字一顿，这样说道。

对此，恙神涯的回应则无比平静。

“地狱吗……如果是地狱的话，我一直都在那里啊……”

“你---”

“够了！现在可不是让你们吵架或者翻旧账的时候！”

就在筱宫绫濑被恙神涯的冷漠态度激怒并且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郝浪却突然出声将她的话打断。筱宫绫濑受此牵引，理所当然地把一腔火气全都转嫁到了郝浪身上，可就在她怒视郝浪的同时，她却发现郝浪的眼神也同样不善。

锐利，肃然，还有一点点凝重和轻蔑。

这种眼神是绫濑从未在郝浪身上看见过的……至少没看见他对自己用过。

“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筱宫绫濑？！”

郝浪皱着眉，几步走到绫濑面前后，用俯视的角度看着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沉声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也是一个心志坚毅的成年人，但现在看来我好像错了！你只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沉迷幻想、没有担当的小女孩儿罢了！你根本没有作为优秀战士的潜质……你回去吧，今晚把你叫来是我的错误。回去睡一觉，然后等我们把事情解决……明天的战场，不是像你这样幼稚的小女孩儿能上的！”

“你说什么？！你这混蛋，竟然敢……”

“怎么，难道我有说错么？”

迎着红衣少女仿佛要喷火的眼神，郝浪面不改色，道：“身为一名战士，身为一名成年人，你竟然连区区‘现实’都接受不了！没有人告诉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吗？你们一厢情愿地信任着恙神涯，然后被恙神涯利用者走上战场，这里面难道有谁强迫过你们吗？你们自己看不透恙神涯的内心，被他蒙骗住，在付出代价以后还有什么好嚷嚷的，生怕不够丢人吗？还是要让全世界都看见你们的无能，让大家都知道「葬仪社」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白痴和幼稚鬼的小丑阵营？”

“竟然说出这种话……”筱宫绫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郝浪，她连连摇头，看郝浪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只听她道：“明明大家都是为了那么崇高的理想在战斗，明明在死亡面前也能笑着面对，难道这些在你看来全都一文不值吗？还有那个男人，竟然欺骗大家这么久，说什么为了日本的幸福和自由，可他自己却……”

说到这里，筱宫绫濑顿了顿，她仰起头，忽然以一种讥讽的目光看向郝浪：“你这样的家伙和恙神涯也是一丘之貉，你一定没有真正信任的人吧？所以你根本体会不到我们现在的感觉，你不知道这种全心信任然后被人背叛的……”

“抱歉，要说信任的人，其实我还是有的。”

郝浪耸耸肩，打断了绫濑的话，道：“所以我不理解的是，被信任的人背叛了，像你这样乱吼有什么用。恙神涯确实欺骗了你们，但你们的理想难道不是自己的吗？你们想要让日本幸福起来的愿望难道是假的吗？你们所有的战斗意志、对未来的期望，难道全都建立在恙神涯一个人身上吗？失去了他，你们就连贯彻信念的能力都没了吗？”

“可是他……”

“可是他骗了你们！没错，这是事实！”

郝浪提高了音量，他一手指向光幕里的恙神涯，道：“既然骗了你们，那就用更直观的办法报复回来啊！光吼有什么用？！骂两句你们那些死去的战友就能活过来吗？你们被欺骗的心情就能平复吗？既然那家伙这么可恶，你就去揍他啊，你去拿刀捅他！开着机甲去艹他啊！连这点都做不到，只会在这里毫无意义的叫骂，心里还委屈得想要哭泣，我说你是没长大的小女孩有问题？我说你不适合上战场有问题？！”

“……”

愤怒的表情在脸上僵滞，筱宫绫濑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什么，但可惜，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郝浪的话就像尖刀一样把她外表的强硬剜去，最后暴露出的，就是她仍旧与普通少女无异的脆弱内心。

看到筱宫绫濑这样的表情，郝浪也松了口气，同时暗暗心虚。

虽然话说得很漂亮，听起来一套一套的，可实际上郝浪说的那些话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人在遭受欺骗和伤害后，因为愤怒、失望而展现出暴躁的一面是本能反应，就连恙神涯这样心志坚毅的家伙都在初闻「起源之石」被盗的时候都显得惊怒和失态，更何况是筱宫绫濑？

郝浪刚才的话听起来有理，但基本不是对‘人’的标准，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曾经在SAO里因为计划出现意外而对桐人怒骂出声。

--那时候为了提高迎战茅场晶彦的胜率，他亲自设定了对桐人这位「气运之子」的培养计划，想要借助「气运之子」的能力达成目的。可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悄悄做了无数助攻为桐人争取了许多优势的时候，那家伙竟然跑到低层次，开始在一个不入流的小公会里厮混，甚至还在某位少女的影响下主动向攻略组提交了退出申请。

说是申请，其实就等同于直接退出，因为桐人那时候并没有加入前线公会，作为一名‘独行者’，攻略组没有约束他的能力。

郝浪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暴怒无比，因为一旦桐人真的退居二线，就意味着他此前所有的付出都成了无用功。认真说起来他对桐人的利用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桐人并没有义务要配合他行动，可即便如此，郝浪还是感觉气不过，然后当场就骂了几句。

换做现在，这也是郝浪口中‘毫无意义’的举动，但他还是那么做了---因为这就是人！只要是人，就不会真的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报还一报那是后来的事情，但在感受到失落的瞬间，用言语来发泄感情也是人类的正常反应。

郝浪的说法只是理论正确，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可同时他又不能让筱宫绫濑看出自己的心虚，也不能放任绫濑继续在这种紧要关头浪费时间。所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郝浪瞪大了眼睛，严肃着表情，用音量和气势展现自己的正确性。

他成功把绫濑唬住了……

第533章 论撸猫的正确姿势

“我……”

此刻，筱宫绫濑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明明有一股怒气在胸口缭绕，却偏偏找不到宣泄的渠道，让她感觉胸口胀痛发闷，难受得几乎想要吐出一口血来。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你的做法，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就算你想要对恙神涯采取武力上的报复也是做不到的。或者说，即使你能做到我也会阻止，因为我们现在需要他的力量。”

打一棍子给一甜枣，这是驯养烈性动物的不二法则，无论母马母猫都很适用，必要的情况下，雌老虎也是可以的。

“嘁~”

如今的筱宫绫濑就被郝浪这一颗甜枣给弄得不上不下，虽然她明知道自己刚才想得没那么多，她只是激怒盛怒之下凭冲动行事，可是在被郝浪提醒以后，她也意识到当前的局面---就像郝浪所说的那样，即便恙神涯欺骗了葬仪社里的所有人，他们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把恙神涯干掉，因为这对马上就要进行的战斗没有任何好处。

鸫刚才已经把郝浪的分析推论和她仔细说过一遍，在了解到楪祈的身份以及樱满集、恙神涯等人的过去后，筱宫绫濑认可了郝浪的推论，所以她也相信明天会是一场关系到全人类命运的决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仇怨都是可以被放下的，只要恙神涯愿意和「脑虫」战斗，筱宫绫濑就不可能自己去抹消这份力量。

--更何况，就算没有这一茬她也下不了手。

毕竟那是曾经的同伴，也是被她信任之人。即便此刻的信任已经跌入谷底，她也不愿把枪口指向对方，因为就和郝浪说的一样，理想和信念始终是他们自己的东西，而恙神涯虽然藏了私心，可归根结底他在葬仪社做出的所有决定的确和葬仪社的理念一致，只能说他利用葬仪社顺手完成自己的目的，但背叛的话……好像还没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