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朵琉雅
“杀生院祈荒,你这妖尼,我知道你。你确实曾经是人类,可看着你现在的模样,你已经从人类变成别的东西了吧?真是可笑之极,一个主动放弃人类身份的家伙,还对着渴望成为人类的式大放厥词,简直没有比这更加可笑得了……”
220.坏到极点的家伙
◆两仪秋奈◆
见到眼前这个妖尼,感受到她从内而外的婊子气质,以及那副故作圣洁的脸,我再一次感觉到一个事实——这个世界是危险的,无论我多么努力,这种努力程度相较于那些威胁而言,都远远不够。
杀生院的本性我很清楚,她的经历我也很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更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无非就是想要改变整个世界,让所有的人类、乃至所有的生物,都溶解掉所有的理性,沉溺于肉体带来的快乐之中。可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有改邪归正的余地,好死不死地这个女人只把自己当做人类,其他人类都是草芥。所以,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都已经坏掉了,没有交流的必要,也没有拯救的可能性——她已经成了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别的东西。
我不免有些庆幸,还好肯尼斯早早对我打了电话。如果稍微晚了一点,谁也不知道这个妖尼会对式说出怎样的妖言,让式陷入更深的迷茫与自我怀疑之中。仅凭她敢对式施加影响这一点,她无论死多少次都不足为惜。
“杀生院祈荒,我知道你。”
“您知道我?知道多少?”
“从你小时候所在的那个狗屁不通的邪教,到你将来想要做什么,我都清楚得很。你是个无可救药、坏到极点的女人。让你活着本身就一种错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如此。”
妖尼平淡地笑着,如果不是她身上的气质太过于污浊,我恐怕都以为她是女相法身的观世音大士降临人间了呢!
“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世间万物皆是化相,真非真,假非假,唯有心中的快乐推至极限,方得极乐。然而,众生皆苦,唯有排除苦难,只余快乐,才可超度万物。但我的道路如此,前景可待,未来可期,要么我倒在道路上,要么我抵达终点,予万物以度化,予世界以救赎。我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更不觉得那样的世界是丑陋的——一个只有快乐存在的世界,又怎么会滋生出丑陋的厌恶感呢?”
“……杀生院祈荒,我确定了,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大志之人与疯癫之人本就是一体两面,区别在于大志之人可以实现自己期望的目标,疯癫之人则总是在臆想却又什么都不做。佛陀以身饲鹰之时,又有多少人觉得他疯掉了呢?”
歪理,全是歪理,还是邪教专用的歪理。
佛陀从来不自己改变人类,而是引导人类改变自己。强加的善意本就等于恶意,强行的善举本就是一种伤害。杀生院祈荒说得这么美好,实际上却是把全人类改造成只服从于欲望、或者只服从于她自己意志的傀儡。
再看杀生院祈荒那俨然一副邪教头子的恶心模样,酝酿在心中很久的话,此时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我打算还想和你说点什么,但是现在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了。说得越多,式越是容易被你影响,把你的想法当做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要杀掉我吗?此身仅是虚影,我的真身还在别处。杀戮与战斗都是无意义的。事实上,两仪式小姐就想杀掉我,只不过她的杀意基于恐惧,而您的杀意基于否认。”
我当然知道她是假的。
式是最强的,而她这样的邪教头子都惜命得很,不可能亲自来见式。
所以,我从自己的业力中分离出了自己的手枪,枪口直指杀生院的额头。
我不知道她的本体在哪里,但只要让我知道了她不是本体,这次攻击就一定能影响能对她的本体奏效。这就是业力的力量,只需要有业因,业果自然而然即可产生,完全不讲道理。
“这是……!”
看着手枪上缠绕着着的业力,感受着性命遭遇威胁而本能产生的恐惧,杀生院已经维持不住了她的风度,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此时此刻的我。
如果她是他化自在天之主魔罗,那我就是大愿地藏菩萨与阎摩的集合体。或许在力量上来说,她更强一些。但是只要敢进入这被因果纠缠着的人间(地狱),她就不可能不受我的影响。
即使我这一枪可能没办法干掉她的本体,但是让她痛苦难受一段时间还是能做到的。
说来也真是讽刺,一个试图只保留快乐的恶魔,却在将来的几年里只能被动地承受肉体与灵魂上疼痛,在我看来是对她那些妖言的最有力的会籍了。
在面对肉体上的疼痛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即使我肯定看不到,我也很期待杀生院那张被业力扭曲的脸……不过,只是看着现在杀生院那张失态的脸,其实我就已经满足。
可惜,这样的脸看不了多久,我马上就要开枪了。
“秋奈……”就在我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式打断了我。“如果真的需要,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我也有办法伤害到她本体。”
“不需要,式。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真是奇怪啊,两仪式,你在恐惧着你的爱人,你的爱人又不信任你。这个样子,也配叫爱情吗?”
这个该死的家伙,到这种时候都不忘动摇式的心。
嘭——!
随着一声枪响,子 弹洞穿了杀生院的头骨,伴随着火药的灼热与膛线的高速旋转,完全破坏掉了杀生院的大脑。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脑髓随后将鲜血漂白。她的身形倒地,双眼睁得很大,眼神没有焦距,只是那嘴角一直保持的微笑却在嗤笑着什么。
不过,无论怎么看,杀生院没有凭空消失,而是这副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样,已经达成了我的语气。
我这一击确确实实作用在了她的本体上。她的本体也承受了这样的伤害,而这伤害因为业力会抵抗着她的再生能力,甚至只要有任何再生的现象,就会陷入无法抵御的瘙痒。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惩罚方法了。
“真是话多的家伙……”
嘟囔了一句,我吹了口枪口的烟尘,然后放松地转了身。
这个时候有一个我必须面对的人——就是无比害怕、无比怀疑自己的式。
“秋奈……”
果然,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眸中尽是迷茫,绝美的脸庞也完全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她就像惧怕着什么的小猫一样,想要躲避,却又觉得躲避会产生疏远感,只能在这僵硬地站着。
我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临时改变计划为道歉。
“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真正看到这个倒胃的家伙,再加上她故作高深,突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抱歉了啊,式。”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秋奈。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看起来,问题还没有解决,问题只是开始。
这件事情不好好解决,式心中的恐惧迟早会侵蚀她的心吧?
不得已,我临时想出来一个计划,完全阐述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我们去个地方,把话说清楚吧?”
“是……那里吗?”
“嗯,就是那里。”
我点了点头。只要是感情出了问题,我和是都是去那个地方解决。
根半大楼,那是我们开始的地方,也是佐久间秋奈在无数个轮回中注定终结的地方。自从重新收购了大楼之后,它迟迟没有公司入驻,也没有改造成民居,就一直保持着空白的状态,花费着各种各样的维护费。
究其原因,是我和式不想让那个地方变了味。因为这栋大楼本身,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我和式的感情的象征了。
为了消除式的恐惧,我只好像往常一样,说着日常交流的话。
“式,你是开车过来的吗?”
“不是,是步行过来的。”
“步行?”我挑了挑眉,据我所知迦勒底到这寺院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速度比普通人很快的那种。用了根源的力量,所以很快就到了。总共用了也就一分多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