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风老道
他看了一眼林东，又看了一眼周围那些被拆解的尸体，这血腥的场景震慑到他了，甚至使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来了啊！伽古拉！”林东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看着摆在面前的大脑。
“伽古拉，你觉得，人类真的具备着自由的思想吗？”林东莫名其妙的问道。
伽古拉听到这毫无来有的话语，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我……我对这种事情没有了解。”他从来没有，也不打算去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
而林东没有对伽古拉的话做出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解释道：“对于绝大部分的生命来说，他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开始受到外界的影响，他人的干涉、困难的环境、甚至是自己内心的压力，都会干扰到一个人的内心决定。”
“甚至有的时候，人类完全无法确定自己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因为人类的所有思考，都因大脑而产生，而大脑又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激素影响，产生不同的反应。”
“人类的大脑受限于下丘脑的激素分泌，而诞生出各种各样的冲动，那么人类的情感是否就仅仅只是激素的分泌呢？可是如果剥离了这些激素。人类在感觉不到痛苦、悲伤、愤怒，幸福、满足的情况下，又能否真正知晓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想法呢？又或者，在这样的状态下，人类也会失去活下去的理由，反而会自然而然的放弃所有的想法？”
林东的话语依旧显得有些云里雾里，伽古拉哪怕竭尽全力的倾听，也依旧没有听懂林东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林东看着有些迷茫的伽古拉，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让我举一个例子吧！”林东说道。
“假如说有这么一个文明，他们的女王是独裁者，肆意践踏自己子民的生命。将子民当做奴隶一般使用，让他们辛劳工作肆意压榨，却不给任何回报。女王甚至会干涉他们的生育，剥夺他们的繁衍权力。直至他们死亡，肉体也会被女王回收利用。”
“对于这样的一个文明，还有他们的女王，你会做出怎样的评判呢？”
林东这一次的问题尽管古怪，但是伽古拉也终于能够听得明白了。而他在听完题目之后的第1个想法，就是那个文明的女王怎么可能继续活下去？
她的手下不早就该反了吗？
但随即，伽古拉的思绪，就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自己脚下的这颗星球。以及那历代都具备战神之力的女王。
“您是在暗示……”伽古拉有些激动的说。
“我什么都没有暗示，你胡说八道别连累我啊！”林东赶紧把自己撇干净。
“咳咳！好吧！”伽古拉欲盖弥彰的咳嗽两声，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抛却脑后。“如果仅仅评价这个文明，答案是可怜。而如果说起那个女王，则是邪恶。”
伽古拉说道。“我并不喜欢这种事情的发生。尽管没有资格评论，但我依旧期盼那些人能够反抗女王的统治。”
林东露出笑容。
“很好，那么现在对刚才的问题，添加上一个小小的条件。”林东微笑着说道。“和那个文明一模一样的状况，但这一次的文明构成，是一种类似蚂蚁的社会结构，而身为女王的蚁后，作为生育工具的同时，也是蚁群的思维中枢，是她创造出所有的工蚁，然后利用自身的信息素，抑制所有工蚁的繁衍能力，避免种群肆意分裂，而那些工蚁们智慧非常低下，只能依托于蚁后的指挥和带领……”
“对于这样的文明又该怎样评价呢？”
伽古拉愣住了。
第254章 伽古拉的变身器
公平的说，林东提出的其实是一个有陷阱的问题。
先是描绘了一个邪恶的独裁女王，再告诉他，这个女王手下管控的都是一些没脑子的工蚁，才导致了伽古拉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伽古拉还是很快明白了过来。当条件更改，当那些被女王统治的人民不在具备完整的自我意识，那么女王的行为当然称不上独裁。
所以，伽古拉也是这么回答的。
“……所以，如果说连智力都不存在，那么女王自然称不上什么独裁，那些工蚁也不过是蚁群的一份子，甚至是族群中的消耗品。”伽古拉抱着双臂，在思考过后回答道。
林东闻言，微微笑了笑。
“也就是说，在你看来决定统治者是否邪恶的依据，是那些被统治的人民，是否具备完整的智慧和思考能力？如果统治的只是一群连一加一都分不清楚的弱智，那么即便她的统治再怎么残忍冷酷，也不代表她是邪恶的……”林东总结着伽古拉的话。
“呃，总感觉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伽古拉觉得林东好像篡改了他问题的中心含义，但由于伽古拉一向不擅长言辞，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林东叹了一口气。
他站在实验台边上，身边依旧不断回旋着一张张资料，随后林东伸出手，从空中抓来了一个被装在容器之中的颅骨，容器之中闪烁着微光，通过微型细菌电池供能的力场，将颅骨与外界隔离防止其收到影响。
林东将它捧在手里，放在眼前，洁白的头颅正用空洞洞的眼眶，与林东对视。
“伽古拉！你对蚂蚁，或者类似的生命形式有了解吗？”林东手捧着颅骨，头也不抬的问道。
他没有等到伽古拉的回答，便自顾自的介绍起来。
“蚁群是一种非常独特的生命形式，他们的成员中，大体可以被分为蚁后和工蚁，以及完成交配任务后就会死去的雄蚁。
蚁后的命运，就是在与雄蚁交配之后，进行产卵，她除了产卵之外不会做出任何事情，极度特化的肢体，让她无法捕食，无法移动，无法躲避天敌，她尽管是整个蚁群最重要，也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个体，但它对于蚁群的干涉能力为零，只能依靠其他工蚁来完成所有的事物。
而工蚁同样如此，在蚁后信息素抑制之下，大部分工蚁都不具备生殖能力，她们从卵中诞生出的那一刻，便失去了绝大部分生物所追求的繁衍和延续自身的本能，转而将延续自身，变为延续整个蚁群。”
林东抬起头，将手中的颅骨放到了桌子上。
“你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单独的蚂蚁，不论是蚁后、工蚁，亦或者雄蚁，都很难称得上一个完整的生物，极度特化的功能性结构，让它们在脱离蚁群之后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蚁后是生殖系统，工蚁是手脚，所有蚁群的混乱思维，是大脑和意识，每一个部分都不是重要的，每一个部分都不是无法替代的。工蚁可以死亡，蚁后也可以替换，雄蚁更是完成交配任务后便直接死亡。只有整个蚁群统一起来，才能算做一个具备繁衍，延续自身能力的生命。”
“那么假如这一套系统，移植到一个个体具备着智慧和思考能力的文明上呢？你觉得它还能成立吗？”
林东抬起头，看向伽古拉。
而伽古拉，也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惊骇。
“您是在说……”伽古拉忍不住开口，但林东却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在问你关于蚂蚁的事情。”林东打断了伽古拉的话，用生硬的语气说道。
“我明白了！”伽古拉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东西。
“转回您刚才所询问的问题，我个人的理解上。蚁群的生命形式，是无法移植到具备个体智慧的生命身上的，或者说，在短期时间内或许可行，但漫长的时光之中，这个文明必将毁于自身。”伽古拉说道。
“因为蚁群的延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所有的蚂蚁，都是【无私】的，他们不存在任何的私心，也没有任何的个体意识，更没有一个真正的【领导者】。所以蚁群是一个群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特殊环境。”
“但拥有智慧的人不同，将这样的环境硬套到其他文明的身上，只会导致文明崩塌，因为在这样完全【无私】的环境中，一个【自私】的人可以获取大量不该拥有的东西，这将会对整个文明的信任环境造成巨大破坏，甚至导致出现更多【自私】的人。”
“在这样的演变之下，要么这个文明死于内部战争，要么文明在战争之中，抉择出一个领导者，由此，文明的形式依旧会转变为宇宙中最常见的模式。”
伽古拉绞尽脑汁，将自己这些年间对于文明演变的所有知识，以及这些年的所有经历和冒险，都在脑海里回想了起来，然后总结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但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又忍不住进行了联想。
‘难道说，伽农行星就是这样的结构？所谓的女王，其实就是蚁后？可这样不太可能啊！在宇宙中，像这种王室掌握强大力量的帝国，其实也并不少见。为什么要将伽农行星当成蚁群呢？’伽古拉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
‘如果女王就是蚁后，那么她的行为就绝对是违背族群利益的，主动抛弃和销毁武器，坚持不变身，不保护族群，她这样又怎么能称得上一个领导者，她的那些手下有怎么可能会一直忠……’伽古拉突然愣住了。
“忠诚？”伽古拉抬起了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额头甚至浮现了丝丝冷汗。
是的，伽古拉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终于发现自己在伽农行星这么长时间来，那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了。
伽农行星的文明是有问题的。
表面上来看，伽农行星的体制，是宇宙中最常见的模式。
一个掌握着独特且强大力量的群体，或个体，作为领导者去统治一群力量上弱小许多的同族。这样的环境下，只要族群不具备反抗的能力，只要皇帝的力量没有消失或者泛滥，那么这种统治是非常稳定的。
但关键问题在于，即便是这样的独裁环境，皇帝也依旧需要经常展示自己的力量，一方面进行威慑，消除平民的反抗心理，另一方面，也通过这种手段，除掉某些真的威胁统治的个体。
这是一个以力量为统治基础的文明，所必备的要素。
但关键问题就在这里……
伽农行星上，没有这种要素。
作为继承了战神之力的女王，竟然在20多年来都没有进行过一次变身。
不变身就没办法展示力量，更会让她统治的合理与合法性产生动摇，这样的行为放在其他文明中，必然会导致民间出现各种不同的声音。
最典型的，就是在心中质疑，这位女王是否真的具备力量。
而这样的质疑产生之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试探，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各种试探不断发生，直至统治者展示出自己的力量，压倒那些质疑者为止。
但伽农在这样的情况下，女王依旧平安无事，内部更是没有爆发过一次叛乱。而女王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统治阶层，都依旧具备着极其不可思议的威望，哪怕她做出了种种离谱行为，将这种威望不断的削弱，但那种忠诚依旧死死的铭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但为什么……为什么伽古拉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伽古拉冷汗津津，甚至连一项稳定的手掌，都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而林东看到伽古拉的样子，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看起来，你似乎联想到了一些东西。”林东叹息道。随后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
“那么，也是时候让你体会一下了！”
林东说完，启动了瓶子的雾化装置。
大量的液体从瓶子里雾化喷出，化作肉眼难见的形态在周围的空气之中飘扬着，而在它们被房间的净化装置吸走之前，伽古拉就已经自然而然的将其吸入了一部分。
一瞬间……
他的身体便僵硬起来。
他的眼神变得茫然，呼吸变得粗壮，胸口不断起伏着，甚至连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张开，鼻孔也已经放大，隐约仿佛有口水和鼻涕要流下来。
在吸入那些东西的一瞬间，他的意识就变得朦胧起来。隐约间，他能感受到一个伟大的，崇高的身影，正居于天穹之上，而自己则产生了一种跪在地上，向其顶礼膜拜的冲动。
伽古拉能感觉到，自己几乎就要跪下来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是伽古拉的人生中从未感受过的，这种崇拜和尊敬，甚至超出了伽古拉的理解，那种仿佛为了一个人，甘愿奉献自己一切的冲动，是那么的可怕和扭曲。
但几乎在下一刻，伽古拉便浑身一抖，从短暂的幻觉之中清醒过来，他下意识的向后一跳，眼中带着惊恐和不安的神情。
“这……我……发生了……”他惊恐的自言自语，意识似乎还有些不清晰。
但很快，伽古拉就从这种状态之中调整了过来，空气中的雾化剂早已被清理干净，但那种突如其来的崇拜，还是让伽古拉心有余悸。
他的眼睛盯着林东手里的瓶子，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那是……什么？”
林东举起瓶子。
“这个吗？这是我从傀儡毒之中，分离出来的激素……”林东摇了摇瓶子，里面的液体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傀儡毒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复合式外激素，并且自身还具备着极强的能量，而为了将其中有用的成分分离出来，我花费了很大的精力。”
“这一份，我给它取名叫……【忠诚】”林东轻声说道，声音里却带着伤感。“顾名思义，它可以强化一个人的忠诚度，可以控制一个群体的思潮，甚至让一个文明的所有人，将群体利益置于个体之上。”
“而除此之外……”林东挥了挥手，一个个瓶子随着林东的控制，整齐的摆在面前。
“这个，我叫它【自大】。这个，我叫它【鲁莽】。还有这个，我叫它【执着】。”林东从瓶子里挑出了三瓶。
“而当我把这三种不同的信息素，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就诞生出了一种新型的复合式信息素。”林东再度抽出一瓶，瓶子里的液体，正闪烁着淡淡的光。
“我叫它【勇气】。”
林东握着手中的瓶子，对着伽古拉摇晃了一下。“怎么样？你要试试吗？有了它，你会变成世界上最勇敢无畏的人。”
伽古拉毫不犹豫的摇头，刚才的那种莫名冲动所带来的恐惧，依旧停留在他的脑海之中，那种无法控制自己思绪，只能任由外力干涉的感觉，他可完全不想再体验一下了。
“是吗？那可真是可惜。”林东遗憾的说道。“毕竟这些东西中，有一些也是为了你而制作的。”
伽古拉一愣，似乎没明白林东的意思。
“你不是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吗？你不是又想掌握力量，又不想失去自我，还不愿意失去重要的人吗？”林东手里拿着几个瓶子晃了晃。
“多么复杂的要求啊！不愿牺牲任何东西，却依旧贪婪的想要获取力量。”
“而这些东西，就是帮助你提前掌握力量的钥匙。”林东说着，将几瓶液体摆在桌子上。
“悲伤，痛苦，绝望，愤怒，贪婪，不甘，还有最重要的……”
“执着！”
“现在的你已经拥有了魔人态，只不过由于缺少真正的磨砺，你无法将其掌握，甚至无法自主控制其开启，所以，我制造了这些东西……”。
“这些信息素的成分，在混合之后会在你的体内引发特殊的反应，他们会以这些情感为基础，强制性的唤醒你已经重新沉睡下去的魔人态，并将其彻底激发这样一来，哪怕没有我的帮助，也可以让你掌握魔人态的力量。“
林东说着，伸手一招，从空气之中召出一个被封存在水晶之中的道具。
第255章 美塔领域中的……
伽古拉现在的状态其实非常的特殊。
他在常态的力量，其实已经超越了宇宙中绝大部分的小型生命体，甚至如果面对一些不是特别夸张的巨大化怪物，伽古拉其实也有能力独自将其斩杀。
更重要的是，属于他的魔人态力量，其实已经被林东提前激发出来了，而魔人态绝不仅仅只是一种特殊的变身而已，它代表的，是伽古拉将自身并不特殊的血脉，激发到了超越极限的地步。
但关键问题在于……
这个激发本该是由伽古拉独自完成的。
如果伽古拉经历了类似原作之中的事情，让他的精神和血压一次次的受到冲击，最后在极度悲伤之下，从自己干枯的血脉之中挖掘出远超血脉极限的力量，自此进入到一个新的天地。
在原本历史中的伽古拉，其掌握的力量非常的复杂，甚至具备着对黑暗能量的控制，甚至能使用黑暗能量直接盗版光之国顶尖科技产品，虽然其硬实力因为本体无法巨大化而有了一定的局限，但那些特殊的力量，却可以让它绕过局限，抵达更高层次的水平。
但现在，伽古拉却远远没有那理论上的强大。
他没有经历过那种让他血压升高的事情，他还没有感受过那种周围全是弱智，只有自己还保持正常人智商的体验，更没有体会到那种失去在意的人，进而将所有负面情绪引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