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风老道
他作为一个外来者，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尝试影响这个星球，却不会去替这个星球的人做决定。
“虽然我不喜欢电车难题，但有的时候我还是得问……”林东摇了摇头，随后开口说道：“我想要知道在你的心中，究竟是保护你的子民重要？还是保护生命之树重要？”
听到林东的问题，女王愣住了。
她并没有完全听明白林东的意思，毕竟作为伽农行星的女王，不论是守护人民，还是保护生命之树，都是她的责任范畴。
“这两者……这两者似乎并不冲突啊！”女王有些纠结的回答道。
而林东则严肃的伸出手，并再度重申了问题。“不要转移话题，不要寻求两全的结果，我只想询问你的内心作出回答，生命之树与人民之间，你更看重哪一个？如果两者只能留存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
女王沉默了，她看着自己的手，随后又看向林东。
“我……我不知道。”女王说道。她表情中的纠结和挣扎十分明显。
“保护生命之树，是我的职责，但保护我的子民，同样是我的意愿……”女王纠结的说道，她不喜欢这种两难的电车难题，更不想放弃其中的任何一方。
林东看着陷入纠结中的女王，点了点头。
尽管她没有作出选择，但这对于林东来说，这种纠结的态度已经足以说明一些事情，甚至让林东感到她还不是完全的无可救药。
“既然你现在还不知道答案，那么就在之后的时间里慢慢思考吧！”林东说道，随后，他用银河火花在空气中微微一划，切出了一条细微的空间缝隙，随后林东将手伸进去，从里面掏出了一份厚重的书本，并将书本交给了女王。女王接到手中后，惊讶的发现，这看似沉重的书本竟然相当的轻便。
而女王将书本放到正面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标题。
【伽农行星——对伽农政治体系的调查研究与对未来改革的方向建议】
“这个东西，是我在实验室休息时间写下的，只是我的一些个人研究和建议，但或许能对伽农的未来，向好的一面发展。”林东点了点头说道。
“至于我之前的那个问题……希望你能一直在心中思考，并且在关键时刻，做出你认为正确的答案！”
林东向女王点了点头，随后腾空而起，离开了这片地下宫殿。
而女王独自坐在壁画前，看着画面中那相互对视的巴力西卜与战神，陷入了沉思。
————————
“好吧！来看看库因的脑海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从女王那里离开后，林东脚步没停，直接回到了之前的实验室里，他心分二用，一边研究着那些刚刚送来的鲜活种子，一边在脑海中，将之前从库因和才气那里掠夺而来的记忆碎片，进行整理和排序。
这些记忆和信息是林东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匆匆掠夺而来的，因为时间不够的原因，他只能使用暴力手段，在才气和库音的脑海中用力撕下一块。而这一大块记忆，太过驳杂且不成体系，必须要进行破解和组合，才能从中分析出来。
还好，这种工作仅仅只是麻烦，确定不会耗费太多精力。他才能得以一边研究，一边进行整理。
大量的碎片记忆，在林东的整理之下，逐渐显现出了具备逻辑的画面，尽管大部分画面都是残缺，大都是被毁灭的文明，或是化作废墟的城市之类的东西。
但依旧有一部分场景，蕴含着极大的信息量。
比如，他看到了化身金色巨人的战神，在某一个星球上守护上面的文明，金色的战神为了保护世界，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入侵者。
可奇妙的是，林东的记忆碎片是属于库因的，因此他的视角也是库因的第一视角。而在这个视角之中林东可以确定，战神所守护的星球，压根就不是伽农行星。
那是一个不论星球大小，还是重力系数，都和伽农不一样的星球，上面的居民也都和人类相差甚远。
但是，那些文明却崇拜着战神，在战神击败入侵者后，那些智慧种族对着战神发起了崇拜的仪式，不断的欢呼庆贺着。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文明逐渐发展，强大，兴盛。
而在战神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库因的眼睛都在看着，而战神也看到了库因。
两者没有战斗，没有厮杀，甚至没有交流，库因只是居于卫星上默默看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然后画面中断……
下一个画面，库因率领着她的后代降临，无数的巴力西卜在城市中飞翔，不停的捕捉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体，昔日美好的未来都市，化作一片末日的火海，在面对这绝望的末日，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祈求战神降临拯救，可金色的巨神没有出现，仿佛将他们抛弃了一般，这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极端的绝望和痛苦。
而巴力西卜，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行走在城市之中，不断的摧毁一个又一个建筑，其中有部分人被巴力西卜抓走，并带到不知何方。
这个星球不是没有反抗，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们所有的武器都已经失效了，而巴力西卜仿佛知道这一切一样，依旧闲庭信步的在星球上游荡。不论是人们寄予厚望的武器，还是他们一直依赖的战神，都没有出现，并拯救他们。
慢慢的，这颗星球上的人们已经逐渐沉寂，活人越来越少，文明也几乎消逝，巴力西卜几乎将整个文明彻底覆灭。
然后，林东从库因的视角中，感受到了一个念头。
“数量似乎够了——”念头闪过，库因停止了毁灭，整整一天时间，整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几乎都已经死去。没有死去的也都被巴力西卜抓走，不知道带到了哪里。
而如此高频率的屠杀，即便是库因，也在一天时间后感受到了疲惫。
然后也就在此刻……
金色的巨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库因背后，在城市的废墟与文明的遗址中，金色的战神并紧五指，化作锋利的手刀，并狠狠的捅进库因的腰腹处……
库因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在这种惨叫之中蕴含的情感，却不是遭遇敌人偷袭后的愤怒。
而是遭遇亲人背叛后的悲伤！
第276章 母亲 与 母树
“我去，这又是什么剧情？”正在看第一人称电影的林东都惊呆了。
通过库因的记忆碎片，林东能够直接以库因的视角，亲身经历那些记忆中的过去，所以就在刚才林东能够体会到，库因在破坏城市时的所有思绪波动。
尽管城市在毁灭，尽管大地在崩坏，尽管无数人死亡，但库因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思绪波动。它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捕食，不是为了猎杀，不是为了征服，甚至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仅仅只是机械的做着一项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工作，仿佛在完成一项任务一般，例行公事的进行着毁灭。
它的脑海中有着对这个文明的所有情报，所以这个文明的所有反抗，所有应对手段，它都可以轻松解除，所以正常战斗都没有丝毫的意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库因毁灭了一个文明。
然后就是从后方突然出现的，直刺腰间的剧烈疼痛。
而当库因看到身后偷袭者是谁时，这只一直没有丝毫情绪的大虫子，终于从内心深处，爆发出了一种强烈的情感。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混合了愤怒，以及悲伤，但还有一丝让林东都感到很不舒服的，难以形容的凄凉，仿佛遭遇了至亲背叛，仿佛收到了信任之人偷袭，仿佛自己一生坚定的信仰消失，仿佛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被毁灭。
林东从没有想到，这只大虫子居然也能有如此剧烈的情感，这种浓郁而复杂的情绪，甚至连林东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漆黑的大虫子身体挣扎着，身上的独特腺体在震动几下之后，从中喷吐出一团蕴含独特化合物的气味团，或许对于绝大多数种族来说，这仅仅只是一团特殊的，能够刺激味觉细胞让人感觉到恶臭的气味，甚至或许还会将其误认为某种毒气攻击而屏住呼吸。
但对于同属生命之树的姐妹，战神在吸入这团化合物之后，却精准把控到了这团化合物之中蕴含的信息。
【疑惑、痛苦、质问、带着悲伤的情绪。】
而如果将这一团独特的信息素语言，用人类的书写方式描述出来的话，或许可以这么表达——
“为什么？？？”库因大声的质问，【声音之中】的痛苦和悲伤清晰可见。它身上的腺体不断喷吐蕴含信息的化合物，刺鼻的气味，让四周笼罩了一层【悲伤】的气息。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姐妹，为什么要攻击我？”库因愤怒的【叫喊】，随后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这只漆黑的大虫子，用十分担忧的表情询问：
“难道是什么人控制了你吗？难道有人影响了你的思维吗？告诉我，我的姐妹，让我来帮助你！”
而相比起这只大虫子那十分诚恳的语气，金色的战神却相当的冷血无情，它没有回答，而是用力抽出了手臂，伴随着金色的光芒度绽放，一捧鲜血从伤口中喷洒出来，库因再度发出一声惨叫，随后那沉重的身躯便失去了支撑，无力的倒下。
而战神则看向自己的手掌，伴随着鲜血从指缝间流淌而下，一颗无比鲜活，无比明亮的种子出现在他的手心。这是生命之树的果实，但却具备着其他生命树种完全不同的光泽，它更加巨大，更加明亮，种子内部闪烁着宛如星河般的光芒。
这是真正的智慧之果，不是用来开启种族群体智力萌芽的【传播之果】，而是在吸收了一整个国度和文明的智慧后，所诞生出来的【收获之果】。
作为凝聚了文明之力的果实，任何服用它并且承受了所有力量的生命体，其智慧将会得到扩展，服用者会拥有远超常理的思维方式，而这种惊世智慧，往往也能带来极为强大的力量。
而库因在看到这颗体内拔出来的果实后，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漆黑的大虫子拖着重伤的身躯，对着自己的姐妹发出愤怒的吼叫。
“所以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母亲会给予你回报的，为什么要追求……”
“母亲？？？？”
当库因在空气中喷洒着具备复杂信息的复合外激素时，一直未曾作出任何回应的战神，终于【开口】了。
位于其头部凸起的腺体，喷吐出更加浓烈的气味，带着一种压抑愤怒的情绪，气味之中蕴含着诸多复杂无比的信息，甚至驱散了库因的【话语】
而依托于这段过去回忆的林东，可以在库因的视角，亲身体会到这些浓烈气味之中的所有信息。
“母亲，你把它当成我们的母亲吗？”战神【怒吼】道。“快点醒醒吧，我的姐妹，那不是我们的母亲，那只是一个负责培育战士和士兵的生殖器官！”
战神的话语十分强烈，它的腺体失控般疯狂喷洒着激素，就像是一个人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一般。这种极端的表现，似乎彰显除了它那毫不平静的内心。
“你怎么敢——”库因也愤怒的大吼。“你怎么敢这么侮辱母亲，她是我们的创造者，是带领我们的——”
“那tmd仅仅只是一棵树而已！！！”战神近乎失控的大叫，浓烈的外激素散发出来，让周围闻起来仿佛洒了一碗螺蛳粉一样，带着难以形容的气味。
“或许你只会听从那棵树的所有指令，遵循那刻在基因本能中的行动逻辑，但我不会。”战神怒吼。“我受够了，我不想在一次又一次的见证文明消失了。”
而库因似乎感到了不可思议：“仅仅，仅仅是这种可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些文明的消失，你就要背叛你的姐妹？背叛你的母亲？”
而战神则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用一个带着哀伤，无助，和痛苦的气味，做出了回答。
“你永远都无法理解我的感受……”它说道。“你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默默的观察着文明的前进，你从来没有深入其中，没有尝试融入他们……”
战神发出了痛苦的低吼，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声波哭喊，对于战神和巴力西卜这两个姐妹来说，它们从来没有用声波语言来表达过自己的情感，因此这种声音对于库因来说，仅仅只是一种无意义的噪音。
“你没有融入过他们，可我这么做了，为了让他们信任，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个文明的前进与延续，我不得不选择伪装自己，去学习，会进步，去加入其中……”
战神深吸一口气，逐渐平静了即将失控的情感，随后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库因。
“我从这些死去的文明之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在经历了无数次轮回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战神看着面前的库因，轻声说道。
“我们都只是基因本能的奴隶，被激素所控制了行为，我们从未拥有过自我，更没有为自己而活。”战神的轻叹声中，带着一种遗憾和缅怀的意味，尽管它不止一次的参与进那些屠杀星球的活动之中，尽管不止一次它对着那些崇拜它，尊敬它，爱戴它，甚至是信仰它的文明，发动灭绝的攻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神开始逐渐对这种行为感到厌恶。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事情，我不想在一次次的重复了，我感到疲惫，感觉有些累了！”战神轻声说道。
伴随着战神的倾诉，库因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它用一个十分危险的眼神，盯紧了被战神握在手心的那一枚【收获之果】，作为凝聚了文明智慧的结晶，果实的力量本该成为母亲的营养。
可是现在，果实就在自己的姐妹手中，只要它想，它就随时可以吞下果实，获取超越自身极限的强大力量。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库因反问道：“你想要反抗母亲，所以你偷袭了我，并夺走了我凝聚出来的果实，你想要借助这果实，逃离母亲吗？”
“果实？”战神疑惑的看向手中，那绽放光芒，无比诱人的收获之果。随后连连摇头：“不，不不不，这可不是我的目标，我能够挣脱基因的本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哪怕这东西能够给予更强大的力量，我也不想再在我的身上施加一层束缚了！”
战神看着手里的巨大果实，随后也没有任何犹豫，猛的攥紧手掌。
伴随着“啪叽”一声古怪的声响，凝聚了文明智慧的收获之果，在战神的掌心被挤压炸裂，伴随着果汁的飞溅而出，战神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随后战神看向酷鹰，看向他倒地不起，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发出了一声轻叹。
“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我的姐妹，你是不是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站起来，甚至感到力量流失的越发严重？”战神主动问道，随后，他没有等库因做出猜测，便公布了答案。
“在这个文明发展到中期的时候，我便已经做好了反抗你的准备我借助这个文明的力量，研究出了一种特殊的药物，它将直接攻击你的基因序列，让你的身体表达不断崩溃。”战神冷静的说道。
“这或许不会杀了你……是啊！当然做不到，但最起码能够拦住你很长一段时间，让你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更无法带着这枚果实回家！”
库因突然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啊！是的，你猜到了，但也已经晚了！”战神轻声说道。“为了避免你再次找到我，我只能斩草除根，彻底根绝母树对文明的危害。而在没有你的亲身降临指挥之下，你那些愚蠢的子嗣，又能够拦得住我多久呢？”
“斩草除根？”库因发出一声冷笑。“不可能做到的，即便你真的毁灭母亲的身体，以母亲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复活。”
“是的，我当然知道那棵树的力量。”战神依旧是十分的平静。“我当然知道它曾经在宇宙中发射了不知道多少颗种子，而它可以在任意一颗种子上发芽复活。”
“而一旦母亲复活，我们都将会产生感应，不论隔了多远的距离，我们都会察觉到它的目标所在，并且完成定位……”
“所以我说的斩草除根，并不是将那棵树毁掉！”战神轻声说道，它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废墟，看向那战火之中，逐渐融化的一座铜像，那高大的躯体，与战神一模一样。
“我会亲自赶往母树所在的地方，随后，我会杀死你所有的子嗣，并毁掉所有已经成熟的【传播之果】。”战神甚至毫不在意的开始讲解起自己的计划来。
“只要所有的【传播之果】被消灭，你就难以在感知到母树的所在，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将母树连根拔起，并携带到一个能够远离你视线的星球上，种植下来。”
“我不会将母树毁灭，因为这意味着，母树将会在另一个星球上复活。所以，我将会尽全力保护它。”
“我不会将你杀死，因为这意味着，库因的力量会被母树回收，并使它产下另一个库因。”
“甚至我也不会死……不，应该说我会死，但我的力量不会，它会一代一代的不断流传，一代一代的消磨属于母树的力量和意志。”
“只要我的后代不会与你相见，那么母树的传播之种将永远不会成熟，只要母树不会死亡，那么就意味着它绝不会复活。”
战神十分冷静的解释了自己的所有计划，而最令库因感到愤怒和惊慌的，便是这些计划从理论上竟然真的有效。
这让库因感到无比的惊慌，它不敢想象在接下来的时光之中，母亲将会永远的离开自己，它将无法倾听到母亲的声音，无法感受到母亲的关怀，无法体会到母亲的力量。
而这样的时光将会持续多久呢？
“不，不不不不，你不可以这么做，我的姐妹，求求你了！”库因发出了哀求。
可战神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毒素对库因的侵蚀状况。这让库因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喷洒出的气味也变得更加浓烈。
“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不管花费多少时间，不管耗了多少年，我都会在这无尽的宇宙中找到你。”
库因发出了愤怒的大吼。
第277章 天使的降临
“我会找到你的——无论你逃的有多远，我都会找到你的！！！”
库因的腺体喷洒出绝望的信息素，仿佛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气味之中带着库因的愤怒，库因的悲伤，还有库因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