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秋水思考了会,道出自己的想法,“因为她信不过这边的人呀,毕竟海外的事情我听笙箫说,可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决定,所以也不全是王家的人在办事。”
顿了顿,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我说……如果谢家那些人还有王景……什么他们会不会合起来出卖清霁呀?”
话音落下,耳中剩下的只有风与浪声。
“那未免太过于不讲道理了。”
王清霁摇了摇头,打破沉默,说道:“很多人常说我不爱讲道理,可事实上我除了某些缘故外,一向极为理智,如这种近乎失心疯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对王景略来说没有半点儿利益,这样做的理由唯有一个,那便是刻骨铭心的恨。”
“可谢家那边说不好吧?”于素铭也然多出了一些担忧,轻声道。
她想了下,继续说道:“先前归途之中的祸水东引,已经充分说明了谢家如今的迫切之心,再加上你祖父一直维持着的沉默,不愿意表明自身态度,谢承望的耐心还有多少真的不好说,即便他能按捺下去,可他也可以学着景曜前辈不开口呀。”
“所以祖母才特意提醒我这件事情。”
王清霁叹了口气,看着江上画舫中那些不知山河破碎的商女,缓声道:“谢家死去一位真境是昨日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在这短短的一日之内做出决定,始终是要吵上一阵子的,否则祖母就不会以随意的口吻提起这事情了。”
秋水看她所看之景,略有不解,但也不想再纠结这个事情,随意问道:“那这事情就不用着急了呀,你之后打算去做些什么,难不成再寻个地方躲清静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清霁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想去证实某些事情,将其中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麓山一事已经明白告诉了我们,与其坐而不动,倒不如主动一些去寻找答案,坎虚门始终是要去走一趟的。”
于素铭听出了话里的韵味,蹙眉问道:“一个人?”
王清霁正想要点头,忽然想起了刚才的诸多言语,不动声色道:“谈不好,有些事情不太方便,更何况素铭你和秋水离真境已经没有多远了,还是安心踏出那一步吧。”
想了下,她又是看着两人,劝慰道:“麓山之所以如此重视天道碎片,是因为其中蕴含着无数前人的智慧,如今千年过往尽数落入江湖之中,乃是过往未有的机缘造化,之前的世间大事我们也并非没有掺合其中,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子,就算我们愿意守着自己的安好,世上也多的是人不愿意,主动谋算着我们。”
秋水沉默许久,忽然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双颊泛起微红,喃喃问道:“你们说,现在好还是以前好呢?”
“当然是如今。”
王清霁听得清楚,答的也是不假思索,认真道:“纵然世道再乱也好,我也会有能力护住你们,所以有你们在侧的如今,孤苦伶仃一人的以前怎么能与之相比,哪怕是与世为敌也好,也都是现在比以前好。”
于素铭哑然失笑,只是笑久了也就多上了些苦,轻声道:“难道你就不腻的吗?”
王清霁唯有叹了一声无奈,平静道:“也许吧,说多了不知道腻不腻,可听多了应该是不开心的,只是我们重逢相遇至今不过是个月的光阴罢了,连这个盛夏都没有走完,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光阴……”
余音淡去,似是有头无尾。
许久后,她如是承诺道:“所以我会让你觉得不腻的。”
秋水听不懂话里藏着的故事,却听懂了话中的意思,心想这大抵便是王清霁因为那些过分的‘自私’而作出的妥协,否则她也许还是四年前那位清冷淡然的世外之花,纵然偶尔愿意垂怜世间展露风采,但也绝不会将身子浸在俗世之中。
在意的,与喜爱的,始终有着堪称巨大的差别。
王清霁出身于冷漠至极的门阀,以往更是遭遇过联姻之事,骨子里没有染上那些近乎本能的攫取利益习性本就是难得可贵之事,如此坚定的心志都愿意为她们而改变,放在世人眼中无疑是件值得讶异的事情。
这般的退让,直至此刻秋水终于明白,为何叶笙箫和于素铭竟能给出这么多的容忍。
看见喜爱的人愿意为了自己的心意而改变,又怎能教她们不心甘情愿的坠入情网之中,稍微放下那些坚持呢?
想通了这一点,秋水才是真正松下了一颗心,在此之前她虽然确定眼中的是她喜欢的王清霁,可近乎截然不同的脾性依旧让她产生了不少的讶异,埋在心地无人得见。
于素铭当然想不到这一言两语中,坐在一旁的秋水竟然想到了这么多的事情,在听了这个很是腻歪的答案后她兴致忽来,便命人呈来古琴横于膝上,低头调音拨弄琴弦,比起不务正业的王清霁来说,反而更像是位世家贵女。
“你真不该是魔道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