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王清霁隐约记得当年离开长安时,眼前这位天下第三大抵也和今天一样站在门前,区别可以说大也可以说小。
长安与云城之别,仅此而已。
裴宗看想倒在血泊里的白玄一,然后看向站在一侧的幕望舒,最后看着仍在朝着自己坐在行来的王清霁和顾弃霜,沉默了会儿,说道:“了不起,竟然真的能将他置于死地。”
他朝前走了一步,将手放在那柄云汉上缓缓拔出,平静道:“星霜劫之神妙我固然不及,然而保下白玄一的性命,对我来说并非做不到。”
王清霁停下了步伐,看着他,蹙起了眉头,说道:“然后呢?”
裴宗仿若不闻,隔空出刀斩向白玄一,决然剑意如积雪遇着了烈日般融化一空,再是片刻过后就连气若游丝的迹象都消失不见。
然后他才叹了口气,答道:“当初你在长安问我,判生还是断死,此刻便是你当初求的那个答案,满意与否?”
顾弃霜回望了眼尚未醒来的白玄一,再看着脸上同样存在着疲惫之色的裴宗,微嘲道:“看起来杀人还是比救人容易,竟让你连这些都懒得掩饰了。”
“不全是。”
裴宗微微摇头,目光的落点是纱幔与珠帘之后的窗户,平静道:“白河愁不久前已经寻到了道无迹,此刻更是正在分出高下,又也许是生死,但道无迹仍旧寻到了一个空隙劝我不要掺和此事。”
王清霁说道:“你拒绝了。”
裴宗说道:“道无迹确实不想我出手,因此他甚至冒着极大的风险,与白河愁战斗的过程中,同时去阻止我北上的步伐,所以我才来的这么迟。”
余下的唯有秋风秋雨声。
裴宗转头望向王清霁,认真说道:“你们真的很了不起,我在确定了他的计划之后,并不认为你们可以将他逼入如此死地,今日 我若是迟半个时辰来到这里,那么你们已经成功了,但我终究是赶上了他气息残存最后的一刻,所以你们只能功亏一匮。”
“走吧。”
他收刀归鞘,毫不介意的咳嗽了一声,任由嘴角多上了些许血丝,平静道:“在白玄一还没醒来将允诺的事物交到我手中时,你们可以尽量走远一些,因为我不确定交易的最后一部分的条件是不是对你们出手。”
“当然,如果你们两个死在了外面那群人的手上,我会十分欣慰自己不用彻底将王景曜得罪死,尽管我不在乎他如何看我,但如今的他终归是个麻烦,可以不用得罪那是最好的。”
殿外和雨中,已经有许多的目光看向里头,落在了正在朝着殿外走去的两位女子身上,没有丝毫的友善存在。
哪怕是不久前刻意拖后腿的那位左丘家宿老,此刻想着的也是如何让王清霁和顾弃霜死在云城,好让世间再动荡上数分,多出一些浑水摸鱼的机会。
此刻已是举世皆敌。
王清霁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承你贵言,只愿裴大人最后不要得来一场空,毕竟赵无涯已经死了三百年了。”
三人擦肩而过,已有风雨沾身。
裴宗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出手吗?”
他不觉得两人会忘记当年长安一事,既然不会忘记,那自然记得最为重要的那个原因。
顾弃霜微嘲道:“你又不是什么善人好人,当然得留着我们的命,好和恨我们恨到了极点的白玄一做个交易将一切彻底拿到手。”
裴宗笑了下,没有对此说些什么,平静地等着两人走出大殿,然后走向仍在昏睡着的白玄一,途中与幕望舒说道:“你所猜测的大抵就是真实,今日白玄一不能死,此事之后任你处置,我绝不会再有半点干涉。”
他既然不愿意在此刻杀死王清霁,理所当然对幕望舒做出了解释。
白河愁一日未死,世间就不会有人想要得罪幕望舒。
远在不知何处的那场战斗,已经证明了白河愁绝不会坐视不理,那么天底下除了道无迹又有谁敢说能在青子衿面前活下来呢?
裴宗不惧,但也没有兴趣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