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不消片刻,那扇门已然从里头被人打开,开门的人看了王清霁好会儿才是点了下头,道了一声好,再是让开了身子让她行入其中。
既然决定去长安观礼,王家自然不会吝啬这一路之上的花费,这一路该怎么走与其他一干琐碎事情早已规划的一清二楚,这处用以落脚的院子既是其中的准备之一,王家甚至为了途中不出意外还派有几位先天跟随着王泽言,刚才开门的人既是其中一位。
在黄昏离开酒楼时,王清霁已然以传音入密之法与随行的人做过简单的沟通,故而才能知道王家一行人落脚于此,再有此刻的登门前来。
明亮灯火之下,站在小楼门前的王泽言看着那踏月色寒霜而来的王清霁,心有感慨生出,揖手行礼道:“劳烦清霁姐亲自前来了,本应是族弟前去拜访的。”
如此绰约风姿,忽然之间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只可惜到了如今一切都是奢念了。
“不必多礼。”王清霁摇了摇头,问道:“不知这次是哪位长辈随你一同前来?”
王泽言温和笑道:“正是王念日叔父,叔父知晓姐姐你前来,已是亲自温酒等候已久,此刻正在楼上等候你我呢。”
偌大一个王家,其中人情来往不是一般的复杂,有心思诡秘之徒自然也有醇厚良善的长辈,大器晚成的王念日无疑是其中最为瞩目的那人。
两人前后登上二楼,也就看到了哑光的深色木板尽头的窗户之下坐着那位对两人各自有恩的王念日,此刻他见得两人并肩登楼便露出了宽厚笑容,招手道:“过来坐下吧,这永和年间的气候着实变化多端,去年霜雪今夏山洪,如今刚刚入冬已是让人身心皆冷了,着实不是个好兆头,只希望明年能应上那句‘瑞雪兆丰年’的谚语吧。”
王清霁恪守礼仪端坐在自己叔父身前,道了声好后拿起那被刚斟满的酒水饮了一口,温声道:“喝了这杯酒,清霁确实暖和多了,谢过叔父好意。”
王泽言只是挂着笑意,没有半点出言的意思。
听了这话,王念日看向自己这位男装打扮之下清秀出尘的侄女,略微苦笑,打趣道:“虽说出门在外女子身多有麻烦之事,可你也着实与自己的身份有些不相衬的地方了,如此俊俏模样寻常人见得只怕觉得你是雏凤榜上某一位风流少侠,远远猜不到你是那个王清霁。”
王清霁回以笑颜,轻声道:“这话,侄女可以当作是夸奖吗?”
原本打定主意眼观鼻鼻观心的王泽言听了这话,不禁抬头看向了王清霁,讶然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清霁姐……不对,我真没想到过清霁姐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清霁摇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不过是个寻常人,心里自然会有亲近疏远之分,再且经历的事情多了,人总是会有一些改变和多上一些在意的事情。”
若无王念日当年纵容,又怎会有今日的她,如此恩情在前王清霁岂会冷言冷语相对,顺势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再是正常不过了。
王念日浮沉多年,自然明白这话是数年不见的侄女对自己表明态度,脸上也就露出了笑意,温和道:“话是如此,可叔父我听得你这样说话,和泽言一样还是免不了吃惊讶异,看来这数年之间你确实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不过,这样子倒也挺好的。”
王清霁不置可否,自斟自饮一杯,不解道:“侄女有些奇怪,海外的事情不是一直在忙碌吗?怎么南琅琊那边会让叔父你陪泽言他走上这一趟,难不成那边发生了变化?”
在去年凛冬的那段养伤的时光里头,王景曜闲极无聊之时曾与她说过许多的话,其中不乏对后辈的点评,而王念日在他眼中则是大有可为之人,家中命他前往处理海外事务未尝没有磨砺的意思在里头,如今忽然走开却是有些奇怪了。
王念日摇了摇头,平淡道:“海外暂时来说还好,详细的叔父我也不好告诉你,至于为何会和泽言他走上这一趟,则是家中经过讨论一致认为我在王家的地位刚到好处,而我念着你大抵是要去的也就答应了这件事情。”
以他真境的武道修为,若是心里不愿意,那边又怎会为了这种事情强行逼迫。
思绪浮沉,王清霁轻叹道:“有劳叔父挂虑了,不知如今南琅琊那边的立场可有改变?”、
王泽言忽然一笑,抢先答道:“交代下来的还是那样子,重点在于观礼的‘观’字上面,与清霁姐你当初得知的没有区别。”顿了顿,他又言道:“不过我想姐姐你应该是知道了我今日前去赴约裴俊之吧?”
王清霁眼帘微垂,平淡道:“我确实看到了你上楼,可我不知道你去和裴俊之见面,特意提起这事情难不成和我有关系?”
端坐在对头的王念日也不出言打扰,颇为风度的看着两人,甚至还给两人满上酒水。
王泽言喝了口热酒壮胆,说道:“确实与清霁姐你有关系,但也不全是,前不久我和老师见过一面,她告诉了我裴韵之是你和于圣女联手杀死的,今日 我也就顺带提起了这个事情,裴俊之不出意外的神情阴冷,可我从中却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王清霁蹙眉道:“不对劲,我不是很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王泽言耸了耸肩,摊手道:“我也说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可我觉得裴韵之的死……或许在裴俊之的心中没有那么的重要。”稍微沉默,他再问道:“清霁姐你可知道裴家的那些事情?”
“略微清楚。”
王清霁沉思片刻,一双墨眉更是紧蹙不开,认真问道:“你这话的意思不会是,裴俊之宠溺自己的妹妹只是为了让她有一天遇上杀身之祸吧?”